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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这话,她也不知道陆无忧是什么反应。
只见他飞快地转过眸来,又飞快地移走视线,平直的唇角牵扯出一点弧度来,突然又俯身过来。
吓得贺兰瓷连忙道:“我真的很累!”
陆无忧浅笑了一声,在她额角轻飘飘地亲了一下,道:“要不我叫水,抱你去沐浴一下,刚才全都汗湿了吧,身上还黏糊糊的。”
贺兰瓷实在提不起精神,身子无力根本不想动,眼皮都在架,她实话实道:“我想睡觉。”
陆无忧一顿,道:“那你睡吧。”
贺兰瓷眼眸倦倦地望向他:“我真……”
话还没完,就被陆无忧盖住了眼睛,此刻他看起来格外好话,好像贺兰瓷什么他都会答应,语调也温柔极了:“睡吧。”
***
头一回,贺兰瓷没能准时苏醒,身体实在太过疲惫,以至于醒来时,是被眼皮前的光灼醒的,天光明亮,雨声歇止大半,只有一点缠绵的声响。
她轻微“嘶”声,想要爬起来,就感觉到身侧有人轻声道:“醒了?”
贺兰瓷微微一惊:“你怎么没去翰林院?”
今天不是陆无忧的休沐日,虽然日讲除去最开始的时日,后渐渐转为两人一班的轮换,不用每天都去文华殿,但陆无忧其他时日还是要照常去翰林院日值的。
陆无忧脸也不红地道:“身体不适,告了假,我总不能这时候留下你一个人走。”然后他放下手里发时间的书,“好了,现在可以去沐浴了吗?”
贺兰瓷倒是脸又蓦然一红。
想起昨晚在激烈高亢的雨声中发生的一切,顿时哪哪都觉得不自在起来,尤其身体上残留的感觉格外鲜明,腰臀酸软,身子仍然感觉像被人拆过一样。
她支支吾吾道:“不用了,我自己去……”
陆无忧挑眉道:“我都等你大半天了,你就不能让我把这事做完?”
贺兰瓷尝试着爬起来,结果和之前那次没太大区别——而且因为某些更加不节制的行径,某处好似还更胀痛了,她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动,最后还是被陆无忧抱过去了。
身上也确实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陆无忧把她抱进浴桶里,随即便把自己的寝衣也挂在了架子上,贺兰瓷大惊道:“你干嘛!”
“还能干什么,不是要沐浴?”陆无忧语气寻常道,“怕你晕在里面了。毕竟是我弄的,我不得负起点责任来。贺兰姐,放心,我不做别的。”
本来只觉得有一点点别扭,现在听见这个称呼当真格外别扭。
陆无忧平日里穿着衣衫,衣冠楚楚模样,因为年少还显得有几分瘦削,宽衣解带后倒是展现出了习武之人的身形优越,他肌理分明,手臂线条如刻,腰腹亦是一看便知满含力量,绝不单薄。
贺兰瓷有一丁点的羡慕。
然而没等她想太多,陆无忧已经真的掬起水来,开始洗她。
贺兰瓷一开始还比较平静地接受陆无忧的服务,不过很快她便开始在水里喘气,脸红如血滴,羞耻心被反复折磨后终于阵亡,忍不住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陆无忧道:“可是里面还没洗干净……”
贺兰瓷道:“我自己洗!”
像是又开始惊叫。
陆无忧便又笑了起来:“好吧。”
可能确实还是有点肿,贺兰瓷红着脸低首,毕竟她本来以为压根不能成事的,也没想到真如陆无忧所言的能做到,虽然他做了不少准备,但多少还是有些勉强……
她有的没的想着。
冷不丁听见陆无忧慢悠悠道:“……那你有觉得舒服么?”
贺兰瓷一凛,身上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下意识道:“你怎么还在这!”
陆无忧显然已经沐浴过了,只把身上弄干,重新穿上寝衣道:“不在这我能去哪,都等你一早上了。没事,我就在这站着,不影响你洗。”
……很影响啊!
贺兰瓷嘀咕着,又往水里缩了点。
陆无忧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是很舒服,但怕你不舒服。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下回我可以改正……”他还很体贴地了句,“用不着害羞。”
贺兰瓷人都快埋水里了。
“不用一本正经跟我聊这个吧!”
陆无忧反倒有些奇怪道:“我们之前不也是这么聊的。”
那不过是亲吻,怎么能一样。
陆无忧过去克制,手都不会在她身上乱摸,至多不过是隔着衣衫轻抚,可昨晚不同,他的手指几乎逡巡过她肌肤的每一寸,里里外外,反反复复。
见她不答,陆无忧又沉吟着追问道:“所以是不够舒服的吗?若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快乐,那便没什么意思。”这话的时候,他口吻仍旧像在问她昨夜的菜好不好吃,只有他觉得合胃口便不行。
贺兰瓷犹豫了下道:“……你觉得舒服就行。”
陆无忧的声音淡下来些许:“那当然不行。鱼水之乐,自然要宾主尽欢。”他顿了顿道,“没必要让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忍耐上,如果你完全没觉得舒服的话,或者……不够舒服,那或许是你真的不喜欢。”
贺兰瓷脸又快烧起来了。
陆无忧真的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较真。
她又支吾了一会,才拨弄着浴桶里的水,声道:“……是有舒服的。”
不然她也不会哭成那样,身体颤栗不,腿都有点抽抽的,而且全都是她没有料想到的感觉,是身不由己、难以抵抗的强烈与刺激。
只是多少还是有点不适。
兴许也可以慢慢适应。
陆无忧的声音这才又重新平和回来。
“那就行。没什么可羞耻的,没有阴阳相合,大道交融,哪有子嗣衍育,你我父母不都是因为行过此事,才有的我们。”他又开始口无遮拦的安慰,“能坦率交流,是种美德。”
贺兰瓷忍不住道:“但你之前也不怎么坦率啊!”
陆无忧这时倒是沉默了一会。
片刻后,他笑道:“我现在想通了,顺其自然就好,做聪明人也挺累的。贺兰姐虽然迟钝了些,但足够努力也足够有勇气,令在下佩服。”
贺兰瓷盯着他看。
陆无忧脸上是一片很清浅的笑意,透着释然与认命,像是同自己和解了一般。
贺兰瓷是不知道在他想什么,但总觉得他大概不会跟她再保持那种微妙而客套的关系,也莫名松了口气,立时又想起了什么:“那个荷包真的是我自己绣的!”
陆无忧顿时抖着肩膀笑道:“看起来你还挺得意的。”
贺兰瓷清了清嗓子。
陆无忧道:“其实之前那个荷包也不错。我戴出去,同僚都会问我哪来这么别致的荷包,并且露出惊诧的神色,当我出是夫人绣的时,他们又会仔细品评一番,感慨贺兰姐蕙质兰心,这么绣一定是别有洞天,是他们难以领会的高深意蕴。”
贺兰瓷:“……”
还可以这样。
陆无忧又道:“但新绣的这个确实进步很大,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是你绣的,还当是哪里买来的现成的,贺兰姐果然学什么都很快。”
贺兰瓷舒坦了。
陆无忧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转开脸道:“希望别的你也可以学快点。”
贺兰瓷:“……?”
***
雨虽然变了,但还没有彻底停下,像给整个上京城披了一层柔软雨幕。
陆无忧佩了新的荷包,照常去翰林院,因为挂得很显眼,不一会便有人留意到:“霁安,你今天怎么换荷包了?终于不佩你夫人那只了?”
他莞尔道:“不,这也是我夫人绣的。”
众人不由啧啧感慨,只觉得眼前人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上回在康宁侯二姐和林少彦婚宴上,大伙都看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贺兰姐为了维护夫君的脸面,居然连替他比试这种话都得出口,瞅着可真是爱惨了。
也无怪于他这么得意。
午膳时,走着走着又撞见了林章,旁边同僚感慨对陆无忧道:“少彦可真是有点惨,据他们新婚后,两天一吵,三天一大吵,日子简直没法过……对了,晚上约酒,霁安你去不去?”
正常交际,陆无忧自然不会婉拒。
林章私底下为上次魏蕴的事情跟陆无忧道歉过,陆无忧也知这事怪不得他,两人见面倒并不算太尴尬,只是看见他在喝闷酒,还是过去拍了拍肩。
“少喝点,一醉也解不了千愁。”
林章抬起头看他,脸庞微红,也有几分醉意,半晌道:“我可能和她八字不合吧。”
陆无忧道:“你们三书六礼没纳吉么?”
林章苦笑道:“是吉,我也没有办法。”他又闷头喝了一口,“我以前并不知新婚原来这么繁难。”
想着对方也是不情不愿才嫁给他,新婚夜又喝得烂醉如泥,他拖都差点拖不动她,也不敢冒犯对方,只能睡去外间,至今也未能圆房。
魏蕴来林府后,似觉得住得不满意,开始到处张罗布置,对他从头挑剔到尾,林章好脾气不跟她计较,她反而变本加厉三番两次针对他,比如他去书房,她要去拿着他的文书问他干这个都有什么用;比如晚间他睡得好好的,她要出来跟他觉得床榻太硬——这他半夜能有什么办法;再比如嫌弃他衣服素、嫌弃他话不够多、嫌弃他应付她太敷衍等等等等。
陆无忧便也端杯至唇,轻笑道:“还行吧,慢慢适应了就好。”
“我觉得我可能没法适应。”
林章也不好出口,对方甚至还给他下了催情的香,林章猜测大抵是想让他污了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吧,这样就省得去冒犯她,但他们林府一向家风甚正,他又以君子自持,没能就范,还努力跟魏蕴解释清楚,没想到又被她好一番阴阳怪气,之后的日子她大姐脾气更重。
陆无忧开始毫不负责地道:“尊夫人再怎么也是个女子,反正事已至此,少彦你要不要试试哄哄。她既然以前喜欢……你可以不那么木讷,温言软语地哄一哄,些好听的话,兴许她能脾气好些,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林章愣了愣:“但我不会……”
“你可以学一学。夫妻相处,大抵也都是在摸索中,对了……”陆无忧放下酒杯,轻笑道,“我荷包好看吗?”
***
贺兰瓷等休息够,叫人撑着伞,在府里抢救被一夜摧残后的树和花。
树还能勉强支起,只树叶枝丫折断了些许,花可就惨了,本来就是刚栽下去不到两月,新开的秋菊还未怎么经历风雨,就被得全都奄奄一息了,贺兰瓷只好用折断的树杈给它撑撑,希望它能勉强顶住。
——唉,她原本还准备研究着日后拿它来泡点清热去火的花茶。
正想着,收到了送来的拜帖。
门子道:“好像是给夫人你的。”
送上门给陆无忧的拜帖多如过江之鲫,不止各路官员,更多是还是士子,毕竟他还真让几个穷困潦倒又颇有才学的士子挤在倒座房里住,收作学生,偶尔会指点文字。
但给贺兰瓷的就很少了。
她微微一惊,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安定伯府拜上”。
贺兰瓷与安定伯府上是真的从无来往,唯一一点可能性大概就是,上回在法缘寺里阴差阳错帮过一次她家姐。
开拜帖一看,果然,是希望她能到府上与她家姐一叙。
她眼前浮现出那日,那个怯弱少女的面庞,又想起了陆无忧所言,这位姐似乎仍未走出当日阴影,一时间她竟还有几分难以决断,但片刻后,贺兰瓷终究叹气着道:“备车,我们去安定伯府。”
安定伯夫人亲自出来迎她,这位贵妇人虽然悉心妆点得体,但仍然看起来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憔悴。
“劳烦贺兰夫人跑这一趟了,樱儿她之前要谢谢你……”她哽咽了一下道,“她也不怎么肯见人,话也不怎么肯,我才……”
贺兰瓷见到,才知她所言非虚。
阴沉沉的房间里,那个女子就缩在角落里,抱着一只软枕,一动不动。
贺兰瓷挑开门帘进去,对方抬头看向她,瞧见她的脸,眼珠子转了转,才像是有了几分活气,贺兰瓷便缓步走了进去道:“杜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安定伯姐轻轻点头,声音也是怯弱无比的:“记得。”她顿了顿,声音有些飘,“谢谢你,但簪子我……”她抱着脑袋,仿佛要哭了一般,“……弄丢了。”
贺兰瓷慢慢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声音很温柔道:“无妨,丢了就丢了。”
过了好一会,等她情绪缓下来,贺兰瓷才又道:“你碰到的事情我也遇到过。”
安定伯姐有些迷惘地看向她。
贺兰瓷笑得很温和也很无奈,声音却似泉流:“当时我几经挣扎,还是差点被人压在榻上,裙摆都被扯下大半,几乎要绝望,幸亏袖子里藏着那根簪子——就和我给你的一样,最终还是把人吓退了。事后我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心想我为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情,还很怕被人知道,觉得我失了清白或者什么,觉得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会让人想对我这样……但后来渐渐我才想通了,我没有任何过错,这不能怪我,他想对我行恶,为什么最后痛苦的还要是我,不应如此,而对方在知道我爹的身份前,还很得意洋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这实在很不合情理。”
她得很舒缓,也没指望一定有用,只是一点物伤其类的怜惜。
安定伯姐本来还在呆呆听着,却渐渐眼眶红了,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低着声音道:“可……可我是真心想嫁给他的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她连忙捂住嘴。
贺兰瓷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因为他不值得你嫁……只是你怎么会想要嫁给他?”
安定伯姐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流着眼泪道:“我在清泉寺见过他,我真的见过他,他被人欺负,看起来好可怜,我跟他可以让我爹和住持商量收留他,没想到被他拒绝了,我就只好多去清泉寺看他……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皇子,他看起来不一样了,也不认识我了,但我还是觉得他看起来好可怜,似乎一天也没有开心过,我想让他开心……”
贺兰瓷略微感到震惊。
还能有见到现在这个萧南洵的人,对他产生这种感想吗?
安定伯姐用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不住流淌:“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我喜欢他呀。”
贺兰瓷感到更巨大的震惊。
她只好又抚了抚她的脑袋,重重叹气,等她哭够了,贺兰瓷才低声问道:“你喜欢他什么?”
安定伯姐迷茫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想见他,很想让他高兴,很想……”她又掩面哭了起来。
贺兰瓷拿出当年哄堂妹的耐心,又哄了好一会,才等到她发泄彻底。
许久之后,她才道:“你和他并无深交,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会如此失望,杜姐,既然他也不想娶你,那你仍有机会,再遇到更合适的人选。这一切,归根究底,都不是你的错。”
走出安定伯府,贺兰瓷仍有一丝郁郁。
主要还是觉得安定伯姐为了萧南洵如此,不值得。
回来时,等了一会不见陆无忧,便知八成是他在与同僚宴饮,平时不急,但这会突然很想和他会话,贺兰瓷在书房里转了一会,又去了陆无忧的书房。
最后转回到卧房,想起两人圆房的事情,贺兰瓷又红了脸,腿根隐约还有些酸疼。
她趴在妆台上,算着时辰,只觉得时间好像变得格外漫长了,随手拿起了旁边的绷子,又暂时不想去绣它,就这么有些迷糊地在妆台上睡去。
清醒时,耳边已响起陆无忧的声音:“怎么在这睡了?”
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贺兰瓷才直起身转过脸,有些迷茫地道:“……什么时辰了?”
陆无忧还是那副模样,穿着麒麟服,气质清雅温润风度翩翩,一双桃花眼自带三分多情,俊俏得似刚从御街夸官回来。
贺兰瓷看见他,莫名心安了一瞬。
大致估计时辰,陆无忧道:“亥时刚过吧,怎么了?”
“有点迟。”贺兰瓷实话实道,“想跟你件事,但你一直没回来,等了你半天了。”
陆无忧愣了愣道:“什么事,这么重要?”
“也不是很重要,就是……”
听贺兰瓷完,陆无忧还以为她格外重视这件事,沉吟了一会道:“你要是真心疼那位安定伯姐,我倒有个法子能让她早日解脱,顺便给萧南洵添点麻烦。”
贺兰瓷惊道:“什么法子?”
陆无忧道:“你只你想不想吧。”
贺兰瓷回过神:“你能给萧南洵添麻烦怎么不早添!”
陆无忧理所当然道:“韬光养晦,他最近还算安分,没事招惹他干嘛。当如果你想,也不是不行。”
贺兰瓷又很紧张:“不会给你带来危险吧……那还是算了!”
“没事。”陆无忧随口道,觉得她紧张的表情格外可爱,低头就很想亲她,转瞬又想起什么,轻声道,“你还痛吗?还难受吗?”
贺兰瓷“嗯?”了一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陆无忧便咬着她的耳朵般,音色低低,带气音浅浅的笑道:“我总觉得,你是不是还欠我一次?歇够了么?”
作者有话要: 想禁止陆无忧按作者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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