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马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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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依王团儿的人脉段未必不能送她直上青云，但她此刻想搓搓这个年轻气盛的女郎的威风，好叫她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东西你一伸就能碰到的。

可柳青萍似乎某些性子继承了柳三娘，非要一条路走到黑，她依旧坚持道：&p;p;p;ldq;试过方知。&p;p;p;rdq;

言尽于此，王团儿只好摇摇头：&p;p;p;ldq;唉！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无法，只是乘云馆当下由不得我做主。待会儿我领你见过公子，你有什么话，同他讲吧。&p;p;p;rdq;

柳青萍眉头一皱还是点头应下，事已至此，只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原本一位新晋挂牌的娘子，根本当不得高皎亲自过问。不过一来，先前公子有言在先，王团儿倒不好擅自做主了，要知道高皎最恨下各管事专权独大不听管教。

二来，她也想杀杀柳青萍这妮子的锐气，看她敢不敢也在公子面前言辞旦旦，年纪没个管束以后怎生了得。

柳青萍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团儿身后，低眉顺目，全然不似方才与她谈条件时的张牙舞爪。王团儿只得兀自叹气，引着柳青萍拾级而上来到了二楼中央的堂屋门口。

檀奴听见扣门的声响，打了帘子出来一看，这不是刚刚撞见的画中美人么，方才月公子吩咐他去大门口迎人，一时匆忙竟忘了问美人姓名，可巧是又遇见了。

檀奴一双妙目在王团儿和柳青萍身上打了个转，想起先前公子和王团儿的对话，心下会意。出口试探问道：&p;p;p;ldq;王姐姐，这位想必是柳娘子了，是有事来找公子吧，我这就帮你们通传一声。&p;p;p;rdq;

屋内不时传来交谈的声音，隐约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位声音朗润的年轻人在商议什么。随后柳青萍听见檀奴出言询问的声音，年轻男人只是&p;p;p;ldq;嗯&p;p;p;rdq;了一声，听不出喜怒，然后继续交谈。

檀奴忖度着公子的意思，对王团儿和柳青萍道：&p;p;p;ldq;你们先进来在屏风后面候着吧，公子在见客，烦请二位稍候。&p;p;p;rdq;

两架厚重的六曲云母屏风，把正厅的光景牢牢遮住，只能瞧见帷帐的一角，被风吹得一鼓一鼓地翻涌。屋子里燃了龙涎香，夏日本就燥热难当，再配上调子这般沉稳的香，显得更加难耐。

檀奴瞧见王团儿在胡床上跪坐一会儿，已是酷暑难当，不住地打扇。反观柳青萍倒是显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稳重，她正襟危坐，面色如常，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凝神听起了屏风那边的谈话。

只听那中年男人声音惴惴，似乎十分为难：&p;p;p;ldq;主事，这石头个头忒大，就算从广运渠走，少也得拆两座桥，您看工部那边，实在是不好交代啊！&p;p;p;rdq;

月公子似乎是终于不耐烦属下的榆木脑袋了，声音隐含薄怒：&p;p;p;ldq;同你们过多少次了，这块太湖转运石干系重大，莫是几座桥，就是县衙也拆得。&p;p;p;rdq;

中年男人嗫嚅着似乎像再分辩些什么，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檀奴忖着时，端了茶盘转出屏风。高皎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举杯送客，示意这位脑子一根筋的书令史赶紧离开。书令史只得躬身退走。

檀奴适时开口：&p;p;p;ldq;公子，王氏还候着呢。&p;p;p;rdq;

高皎斜靠在凭几上，眼睛微阖，捏了捏眉心。檀奴冲屏风后面挥了挥。柳青萍跟在王团儿身后，挪步到正堂，齐道了声：&p;p;p;ldq;公子万福。&p;p;p;rdq;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作出十分有规矩的模样。

高皎此时斜靠在床榻上，好似没听见两人的见礼，吹了吹茶盏里的浮沫，有一搭没一搭的呷茶。

屋子里没人话，王团儿和柳青萍还执着礼，自然也没人叫她们起身。柳青萍低着头，且隔着帷帐，也看不清高皎的神情，只能余光瞥见高皎床榻前两尊玉雕的矮童，里各抱着一个七宝博山炉。传闻中一夜焚千金的龙涎香，正从炉子里升腾飘散。

屋子里愈发沉闷滞热，氛围一时僵住，落针可闻。

终于，高皎打破了沉默，确是对檀奴吩咐道：&p;p;p;ldq;回头告诉刘墉，青州蒙山茶太酽了我喝不惯，叫他别送了。他应承你的东西，拿了便拿了，量他也不能如何。&p;p;p;rdq;

檀奴大方一笑：&p;p;p;ldq;什么都瞒不过公子，原是刘宫市使托奴在公子面前提他一嘴，许了奴几个物件，改天呈给您瞧瞧。&p;p;p;rdq;

&p;p;p;ldq;这倒不必了，你留着就好。&p;p;p;rdq;高皎罢把茶盏放回托盘中。

檀奴笑了一声：&p;p;p;ldq;呵，刘墉那老子脑子转得倒快，不过现在才想着献殷勤，早干嘛去了，先前还仗着萧皇后的势，拿鼻孔看人呢。&p;p;p;rdq;

高皎抬眼淡淡看了檀奴一眼，檀奴一凛，低头道：&p;p;p;ldq;是檀奴无状了。&p;p;p;rdq;须臾，檀奴抬起头，试探问道：&p;p;p;ldq;王氏她们两个来了有一会子了，公子你看&p;p;p;rdq;

如高皎这般心细如发的人，是断不会忘记屋子里杵着两个大活人的，晾着她们无非就是给她们个下马威。檀奴平日不是这样没分寸的人，这样逾矩求情也是十分难得了。

高皎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漏出一点讶色，在檀奴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到底没有驳他的面子。

&p;p;p;ldq;是我疏忽了，竟教你们站了这么久，坐吧。&p;p;p;rdq;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调，朗润的声音沾染了一丝暗哑，似乎是倦了，高皎有点漫不经心。

见公子有正事要谈，檀奴端了茶盘准备退回屏风，却被高皎抬止住：&p;p;p;ldq;一起听听吧。&p;p;p;rdq;

檀奴动作一滞，心下黯然：到底是惹他疑心了。公子这是在试探他，也是在提点他僭越了。

王团儿本就是因着高皎问起，才想着带柳青萍到他眼前晃一晃。顺带着借他的威势敲打敲打柳青萍，倒不是真想把柳青萍先前的条件拿出来讲。

妮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她可不能跟着犯浑。况且公子今日心气儿不顺，惹恼了他，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王团儿打起了太极：&p;p;p;ldq;早前青萍这妮子使了孩子脾气，竟误了馆里考校。如今罚过了，带来给公子过过眼，看她以后还敢猖狂。&p;p;p;rdq;

王团儿到底是风月场上讨生活的人，别看寥寥几句，却是一石三鸟。一来，将柳青萍先前与郑妙儿起争执的事轻轻揭过；二来，一字未提柳青萍坐庄事宜，把这茬抛给月公子；三来，借话敲打柳青萍，让她掂量掂量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