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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出去有程子了, 祁果新还在心心念念,“万岁爷,您五爷和郭家姑娘, 能成吗?”
皇帝闭着眼往后靠着,没搭腔。
只要太后点了头,自然就能成。对于礼亲王和萨伊堪这样出身的人来,横竖亲事不由自个儿,帝后都这么明示了, 没人会平白触那种逆鳞, 顺水推舟认下才是良方儿。
皇帝的心思早就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女人的手真,没茧子, 细皮嫩肉的, 又软又香, 皇帝心里是这么想的。
“别的不上心,铰指甲倒是铰得挺快。”皇帝一开口,话是这么的。
祁果新是瞎三话四的老手了, 不过心的奉承话张口就来, “那是,命奴才铰指甲是万岁爷亲自下的旨意, 奴才不敢耽搁,一个鲤鱼挺起来就给铰了……”
皇帝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搓揉,由衷地觉得指甲还是铰了好,没有了伤人利器,这才不耽误他亲近她。
皇帝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凝脂般的葇荑上,但这不耽误皇帝呲哒她,“还鲤鱼挺,不会话就别了。”
祁果新想起从前在观围宴上被皇帝一爪子捏断气的惨痛经历, 噘着嘴嘟囔,“上回您也是这样,捏奴才的手泄私愤,真不够爷们儿。”
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儿,她白皙手腕上火辣辣的五指印在皇帝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皇帝心虚了,没敢往细里翻扯,“有吗?没有吧?你记性向来不好,朕就不计较你的罪过了,你谢恩罢。”
手上的肌肤被揉来捏去,透出一片隐隐的茜红,火燎燎的,祁果新想往回抽爪子,“万岁爷,您再这么盘下去,奴才的手没几日就得包上浆了。”
包浆?她把自个儿当文玩核桃吗?还真会给自己长脸,她这只手,撑天儿了只能算作猪蹄子。
皇帝不耐烦了,与她展开了对猪蹄子你争我夺的拉锯战,“你再耍浑,朕把你嘴堵上你信不信。”
祁果新想起了上回皇帝极端不耐烦之下,往她嘴里塞的布条团子。这狗龙可不是随口,他是真的干得出来这事儿的!
祁果新匆忙捂了嘴,不住往后缩身子,含混不清的字句从手指缝儿间流出来,“您不能这样,奴才是皇后,您不能像对牲口一样对待您的皇后。”
皇帝龇牙咧嘴的模样像貔貅,他恶狠狠地威胁祁果新,“你再满口胡诌诌,朕就亲你!”
祁果新果真被皇帝的危言耸听吓坏了,瞪大了眼睛愣了许久,她才缓声“哦”了一声,视线转向系帷裳的金线绑球结,开始了间歇性的声嘀咕:“胡诌……胡诌……胡诌诌……”
皇帝大概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无知无畏的人吧,他被激怒了,“你既然不怕死,朕就成全你。”
皇帝是多么威风凛凛的真龙天子啊,气势很足,带着摄人的寒意俯身相就。
但是“啪叽”一口下去,亲歪了,只蹭到了一侧嘴角。
祁果新曲了两只胳膊推开他,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笑得形象全无,“万岁爷,后宫好赖有十来位嫔妃哪,您就从来没试过?”
话出口了才发觉不对,现在已经没有十来位了,损兵折将得够厉害的,余下的主儿,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皇帝对后宫还剩几位娘娘的事儿不大上心,他正在因皇后的轻蔑而震怒,皇后是看不起人还是怎么着?皇帝冷嗤一声,“笑话!怎么可能?朕身经百战,你少瞧朕。”
再来一回,牙花儿磕牙花儿,疼得俩人流着眼泪对面直龇牙。
祁果新忍不住笑了,那笑里或许带上了些许嘲讽的意味吧。就这样?皇帝还好意思大言不惭自个儿身经百战,唬傻子哪?
大概是车围子里太闷热的缘故,狗龙从龙面红到了龙脖子根儿,“皇后,你那笑是什么意思?”
笑意迅速一收,祁果新摇头摇得很真诚,“万岁爷,您看岔了,奴才没笑。”
皇帝不依不饶地指着她的嘴角,“你笑了,朕看见了,你敢欺君?”
祁果新摸着良心指天,“奴才以奴才夫君的名义向您起誓,奴才真没笑,否则就叫奴才的夫君逢吃锅子必熄炭火。”
落日多温暖呀,深秋的凛冽被斜阳的暖调一冲,清沁却柔和的秋风掀起车帘涌进来,绑球结下挂了个巧的金铃铛,在晚风轻柔的抚慰下发出了一连串叮铃叮铃的脆响。
烧得橙红的余晖从帷裳的翻滚中钻了进来,带着草木的香气,满盈盈地撒向她带着俏皮轻笑的美好侧颜。
“你可快闭嘴吧你!”让她闭嘴的方儿是现成的,皇帝十分不客气地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往自个儿身前一递,朝着那两点殷红的唇,俯身重重地亲了上去。
天地之间终于安静了。
只有马蹄和车轮在草地上倾轧而过的沙沙声,和呼呼风声中裹挟着的清脆铃声,丁铃当啷的,还在夕阳下不知疲倦地响着,渐渐远去了。
……
皇后大帐内,茵陈踮着脚探头探脑的,瞧着祁果新满头乱糟糟的模样蹙了眉琢磨:“主子娘娘,您这趟出去……遭贼了?”
“瞎什么哪。”祁果新斜眼睨茵陈一眼,护犊子的模样十分明显,“普天之下,皆非王土,大宣在万岁爷治下河清海晏,七十二围更是防备严密,哪儿来的偷摸。”
听听,这是自家主子该的话吗!平日里不诋毁万岁爷都是好的了,还能夸他老人家?茵陈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悄悄拉过薛富荣,压低了嗓子问道:“薛老爷,您从外边一道回来,您给,咱们娘娘是不是被邪祟附身了?”
薛富荣其实也没见着帝后出游的具体过程,他只目送着主子娘娘和万岁爷一道登车走,再在原地迎着他们回来。
但是就算用脚板心儿想,万岁爷龙气绕身、正气凛然,是绝不会让主子娘娘遇到邪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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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薛富荣呸呸两声啐茵陈,吓唬她道:“再诨,仔细主子拉你出去板子!”
“没有吗?那一定是在野地里被万岁爷捶傻了。”茵陈痛心地扑上去瞎嚎了一嗓子,“主子,您受苦了!”
祁果新胡乱挥舞胳膊阻挡茵陈过分的热情,挣扎中还不忘问道:“刚才什么来着,什么遭贼?”
“您没遭贼,那这个……去哪儿了?”茵陈伸高了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一把。
祁果新顺着茵陈的动作往头上薅了一把。
不好,朝冠被狗龙顺走了!
怪道怎么一路上脑袋顶都凉飕飕的!
狗龙吵架吵不过她,仗着身高体长的优势,就对她使这种阴损的招数。
堂堂一国之君,到底还要不要脸!
祁果新怒气冲冲地冲到御幄前。
御前伺候的人都被皇后气势汹汹的神情吓傻了,这还是他们习以为常的那位主子娘娘吗?那位把谨慎微和死皮赖脸完美结合的主子娘娘,什么时候变成讨债的恶鬼了?
祁果新气极了,没留心瞧一瞧周围人到底有多惊诧,她连通传都不让人通传了,直接伸手掀起帐帘,恶声恶气地冲里头嚎叫道:“还奴才帽子来!”
帐里一片死寂。
倘若祁果新有往常十之有一的谨慎,都能察觉出一丝不一样的氛围。
但她横竖已经得了绝不废后的圣诺,眼下有恃无恐到了极致,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屏风。
蒸腾的热气扑面,袅袅白烟升腾着往外翻滚。
眼瞬间被盘旋的白雾蒙住了,看不清晰,探手摸索着一推,“哗啦——”
朦胧中碰倒了什么,盆儿还是桶的,水溅满地。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见了爷们儿隐忍的喘息声。
好像有哪里不对,祁果新心里一咯噔,定睛一瞧。
榻上半倚半躺的靠着一条脱得精光的龙,正正面对着她。
是精光似乎并不那么恰当,因为该穿的那件香色龙纹缎绵行服袍,还在原本的位置披着,只是松松散散地敞开了。
龙爪……应该是正握着黑芦苇荡里的什么。
由于祁果新是睁大了眼睛用力在看,比上回半眯眼半遮眼的看得更清晰。
全身的血液往天灵盖直冲上去,刺耳的嗡鸣声霎时占据了全部思绪。
皇帝……皇帝在……在自己动手,做那个!
对面的龙目里迸出了致命的火星子。
祁果新梗着脖子,努力维持着气势,“奴……奴才的朝冠……呢?”如果声儿不发颤的话,大概会更真实一些。
不是头一回看了,奇也怪哉,拉过爪子,抱也抱过了,再瞧龙身子,满心的感觉都焕然一新。
她开始懂得羞涩了,心里甚至还有别的声音,撺掇着叫嚣着,让她再瞧上一眼。
“朝冠?”皇帝冷冷一笑,“你冒犯圣躬,还冲朕大呼叫。”
“奴才没有大呼叫……的吧。”声音越来越微弱,祁果新把脑袋埋进了手里。
“不想板子,就给朕过来。”皇帝冷言下了令,不容置疑。
祁果新话语里是极其坚定的,“奴才不去,您就算死奴才,奴才也不过去!”她双手遮住眼睛,边摇头边往榻边去了。
指缝里往下偷瞧一眼,那架势可真够令人吃惊的,也不怪她大惊怪的叫唤起来了,“哎哟!怎么都肿成这样了……”
“您都这副样儿了,传奴才来伺候您呀……”狗龙自个儿躲在帐子里排解,想着想着,感觉还怪委屈的。
皇帝拉着她的手覆下去,喉咙间发出一声难抑的喟叹,但他很快就忍住了,恢复了往常对她横眉的讨狗嫌模样,“离大宴就一袋烟的功夫,你不嫌快,朕还嫌丢人。 ”
在马车上抱着她又捏又亲,童子蛋儿的邪火早就压不住了,可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和皇后的第一回 亲密,绝不能就这么对对付付的发过了。
所以皇帝决定自给自足,速战速决。
谁想到这个节骨眼儿的,她自个儿闯上门来了。
那就怪不得他,将这回看作是天爷的安排了。
皇帝成天吆五喝六的,做什么都得有个仪式感,祁果新将心比心想了想,很能理解他,“那您现在还嫌时辰短丢份儿吗?要不……这么的罢,奴才先跪安,您完事儿了再传奴才回来。”
别的也就算了,朝冠是一定得要回来的。
皇帝万蚁噬心,哪儿还肯放她走,“不了,就这么胡乱凑合过罢。”一把拽住了直接往榻上一摔,鬼迷了心窍,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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