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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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一整天兵荒马乱,顾惟连报道都没去，也没想起来给嘉木请假，还是班主任看他没来打了电话,才知道嘉木溺水了。

作为校长的关门弟子，嘉木在学校的名气很大，得知他进了医院,班上特地派了代表来看他。

齐思贤和步黎也赶了过来。

才立案,在事情明了之前顾惟和魏舒华都不会多什么，但到底有迁怒，面对步黎时的态度都极为冷淡。

嘉木打起精神和师兄聊了几句,送走满头雾水的人，精神有些不济。

顾惟帮他把床头放下去：“再睡一会？”

“嗯。”嘉木躺下去，身体贴着床沿,拍了拍另一边：“你也来睡。”

“我不用。”

“你眼睛都红了,还不用？”嘉木问：“难道你很羡慕病患的待遇吗？”

“不是！”顾惟否认,僵持了一会妥协：“我睡椅子上。”

“椅子上怎么睡啊，你一翻身就掉下去了,和我一起睡床上吧，可以睡的下。”

顾惟犹豫了一会,到底拒绝不了嘉木，还是乖乖上了床。

病床宽度只有一米二,嘉木和顾惟到底是两个大男孩，挤在这么一张床上也显得很是为难。

嘉木侧过身等顾惟上床，等他躺下后,就钻到了他的怀里,动作极为自然，似乎已经做过了无数遍。

顾惟动作一僵,指都不知道往哪放，耳根红了一片，声音紧得有些变形：“嘉嘉？”

“嗯？”嘉木低着头，发丝擦过他的下巴，胳膊搂着他的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我好困。”

顾惟便把所有的疑惑都咽了下去，努力放松身体，把呼吸降到最轻。

耳边是嘉木清浅的呼吸声，鼻尖能嗅到他头发上的香气，很淡。顾惟眼皮渐重，臂落了下来，低头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呼吸逐渐平稳。

顾惟心里藏着事，这一觉并没有睡太长时间。

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嘉木坐在床边喝汤，听到动静扭头，对他扬了扬里的碗：“快起来吃饭啦。”

顾惟精神还有些疲惫，伸搓了两下脸，强迫自己醒过来。

“阿姨，嘉嘉。”他起身，又揉了一把脸：“我睡过了。”

“你熬了那么久，多睡会才对。”魏舒华帮他盛了一碗饭：“先吃点饭，吃完回家睡觉。”

顾惟接过碗筷道谢，却：“我留在医院。”

“今天我陪床，你回去吧。”

顾惟不用。

魏舒华看了他一会，笑了笑：“你们两个倒是比人家夫妻感情都好。”

她给嘉木添了半碗汤，随口道：“人家正经夫妻都没有愿意二十四时陪床的。”

嘉木喝着汤，看了眼低头扒饭的人，笑嘻嘻接了句：“有个像顾惟这样的媳妇也不错。”

一句话完，魏舒华和顾惟都愣住了。

魏舒华笑容僵住，愣了半天才轻嗔：“又在什么胡话？”

嘉木满不在意：“我错了吗？难道顾惟这样的儿媳妇不好？”

“咳、咳咳咳！”被谈论的对象突然弯腰，撕心裂肺地咳起来，没一会脸上就红了一片。

“怎么咳成这样？”魏舒华给他拍了拍背，顺便把责任怪到儿子身上：“你看看你把顾惟吓得！”

嘉木看着很无辜：“我又没什么。”

他主动给顾惟倒了杯水，递过去：“好啦，来顺顺气，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

顾惟低着头，睫毛动了动，盯着碗里的饭，捏着筷子的指尖有些发白。

“这玩笑”

嘉木问：“不好笑吗？”

“不。”顾惟硬邦邦地：“以后别跟别人开这种玩笑！”

嘉木笑开：“又没有别人。”

吃完饭，魏舒华在医院呆了一会就被催着回去了，嘉木吃完药没多会又开始犯困。

顾惟让他上床睡觉去，嘉木半眯着眼，头一点一点：“我还没刷牙。”

“那现在去？”

嘉木不想动，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对他张：“你抱我。”

顾惟又僵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嘉嘉？”

“嗯？”嘉木困的睁不开眼，身体前倾靠在顾惟肩膀上，呼出的气体把他的脖子喷的通红。

顾惟脚僵硬，头脑一片空白。

“嘉嘉。”脖子上的热度顺着血管流遍全身，身体某处有了反应，顾惟心中唾弃着自己，伸把嘉木推开了一点。

嘉木挣了挣眼：“你怎么不动啊？”

顾惟不敢与他对视，虚虚扶着不让他倒下来，语气有些为难：“嘉嘉能自己去吗？”

嘉木张开：“你抱我。”

哎

顾惟在他面前底线总是很低，最终还是敌不过他的攻势，抱着人去了洗间。

洗漱完出来，嘉木稍微清醒了些，和中午一样把人拉到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嘉木又做了那个梦，梦中的情景走马观花似的掠过。

在梦里，顾惟和他相识在十七岁这年，当时他也遇到了同样的情景——被师兄的极端粉丝跟踪，伤害。

梦里的他并没有在意到很多细节，无知无觉中吃了不少苦头，偶尔受伤还以为是自己走了背运。

他的粗心纵容了对方的底气，在某天下午，他在湖边防风，突然被人推下了水。

当时岸边有很多人在散步，嘉木挣扎的时候，却只有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毫不犹豫跳了下来。

那是他和顾惟的第一次见面。

梦里的顾惟比现在的他要瘦，也要更加沉默。

他的腿在五岁那年的火灾中摔断，又因延误治疗导致骨头坏死而造成终生残疾。

那时候的顾惟阴郁又自闭，抗拒与人交流，但坚硬外壳下仍然包裹着一颗柔软的

心。嘉木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废了许多精力终于和他成了朋友。

残缺的身体无法掩盖顾惟自身的光芒，爱上他似乎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顾惟向来心软，连拒绝人都不会，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节节败退。

他们像所有情侣一样约会，牵去看电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接吻、拥抱。

顾惟会偷偷写程序给他表白，把他们的名字嵌入游戏中，设定成最好的朋友。

游戏公测的第一天，他们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水乳交融。

梦境戛然而止，嘉木醒过来时满身是汗，身下某处充血发硬。

“唔”

嘉木羞红了脸，弓着腰蜷缩着身体，他的动静吵醒了身边的人，顾惟伸把他抱回去，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怎么了嘉嘉？”

嘉木头抵着他的肩膀，尽量不让自己蹭到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放着梦中的情景，嘉木磨着牙，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顾惟倒吸了一口气，清醒了许多：“嘉嘉？”

他起身，一摸嘉木满身的汗，不由担心起来：“又发烧了吗？”

嘉木埋头：“没有。”

“那怎么了？”顾惟开了灯，把他的脸转过来，拨开额前汗湿的头发，额头贴着额头感受了一番：“没有发烧，是不是别的地方不舒服？”

他靠的这么近，呼吸都纠缠在一块，混成暧昧的味道。

嘉木的脸变得更红，急需降温的地方变得更加精神，嘉木捂着脸后退，吐出一口呻|吟：“我没事，就是做梦了。”

“噩梦吗？”

嘉木想了想，到底没办法昧着心点头，他的表情太过奇怪，眼睛里泛着水雾，眼角晕红，带着丝丝入骨的诱惑。

顾惟被他一个眼神点燃了身体，闪躲着眼神不敢再看，垂下去的指捏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去打水给你擦一擦。”

完逃一样走了。

嘉木擦掉身上的汗，继续睡觉。

梦还在继续，梦里的他们过了最初的热恋期，便是接连不断的矛盾。

俩人出身不同，生长环境迥异。顾惟因为成长经历，内心偏激又自卑，而嘉木从被宠着长大，性格骄纵，遇事承受能力差。

梦的后半段，他们似乎总是在争吵，日复一日的互相折磨，像两只报团取暖的刺猬，明明相爱，却总会伤害到对方。

那时的他们的互不退让，以为时间会让彼此相互契合，但顾玉章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

顾玉章是顾惟的生父，从上到下大写的渣男。他算是一个凤凰男，年轻时攀上富家千金，又觉得自尊受损，背着妻子诱惑了单纯好骗的李玉凤。

后来事情败露，李玉凤被闹得没脸在家呆着，顾玉章也被妻子的兄弟暴打过后赶了出去。

他人倒是有点能力，依靠之前发展的人脉，离婚之后也发展出了一点事业，购置房产养了不少女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当

初被打的太厉害，不管顾玉章如何耕耘，他的女人们就没一个怀孕的，眼见着年过四十，顾玉章急需一个继承人，偶然之下得知了顾惟的存在。

对于顾惟这个孩子，顾玉章并不满意，所以他想出一个办法——让顾惟给他生个孙子，他从培养。

顾惟自然不愿，但顾玉章也没想着要尊重他的意愿，顾惟这个儿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个不甚合格的取精器。

嘉木并不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他外出参加完演出回来，见到的就是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爱人。

“嘉嘉，嘉嘉。”有人在耳边唤着他的名字，嘉木睁开眼，对上顾惟担忧的视线。

顾惟擦掉他脸上的湿痕：“身上难受吗？”

嘉木摇摇头，一把搂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肩膀里深深呼吸。

作为一个舞蹈演员，嘉木的力气其实很大，腰上的臂要把人折断似的。

顾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静静的让他抱着，梳理着头发的指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没事的。”

“嗯。”嘉木平复了心中的恐慌，仰起头看着他：“顾惟。”

“嗯？”

“我以后都不跟你吵架了。”

梦里他要不是和顾惟赌气，也不会去参加那个没什么用的演出，不去参加演出顾惟就不会被顾玉章抓住。

想起顾玉章这个名字，嘉木又开始咬牙切齿：“你爸就是个混蛋！”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弄的顾惟有些迷茫，但他还是应和着：“他确实混蛋。”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别觉得是你爸就心软！”

顾惟失笑：“我从没见过他，就算面对面也认不出来。”

“不管，总之你以后遇到陌生人带点戒心，看到不对赶快跑知不知道？”

“嗯，知道。”

“哎，你什么都不知道。”嘉木松开拍了他一下，看到他如今健康的身体又觉得开心，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顾惟，和梦里的人完全不一样，所以他们也不会闹成梦里那样。

嘉木捏了捏顾惟健壮的大腿，对方吸了一口气，抓住他的不让动。

一只被抓住，嘉木就用另一只去捏，眼里透出满足的笑意。

他的指细长，捏在腿上的力气不重，隔靴搔痒一般。

顾惟呼吸渐渐粗重，双目染上血丝，语气带着警告：“嘉嘉！”

“嗯？”嘉木无知无觉，只沉浸在顾惟身体健康的喜悦当中，捏完又伸拍了拍，满足的叹了口气。

“嘉嘉！”顾惟上用力，呼出的气体愈发灼热，嘉木终于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正对上视线前方的某根凸起。

“你、你！”

都是男人，又有梦里滚床单的记忆，嘉木能不知道他的表现代表了什么？

饶是梦里什么都做过，现实中的他还是个妥妥的童子鸡，脸皮薄得很，见到会害羞，你你了好几声也没出什么，直接往床上

一滚，裹着被子装鸵鸟。

******

顾惟这几天的生活有些水深火热。

嘉木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开关，之前牵个都能脸红，现在一独处就喜欢搂搂抱抱。

顾惟是个处于青春期的健康少年，稍不注意就会被他撩出火，偏偏嘉木管撩不管灭，看到情况不对就躲开了。

火气太大，顾惟嘴角都长了个泡。

这种日子既煎熬又开心，顾惟隐隐察觉到嘉木的意思，忍不住抱有期待，但每次快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嘉木又会退缩，他便觉得是自作多情。

嘉木在医院呆了五天，他和隔壁病房的姑娘一起出院，他上了余卫东的车，对方被戴上铐正式批捕。

这个案子并不难查，信息时代，上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况且对方并没有多掩饰。

有了嘉木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就查到了那个极端粉丝和侦探社的交易通话记录，又从她的家里搜出许多作案工具。

这人对嘉木显然恨之入骨，家里有个用嘉木头像做的飞镖盘，还有例如斧头、绳索、硫酸等没用到的作案工具。

警方查了她的社交账号，她的账号中同样充斥着嘉木的憎恨，发言多是不堪入目的人身攻击。在初九那天，她在上发帖，自己准备干一件大事。

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达到了故意杀人未遂的标准，未来几年都将在监狱中度过。

故意杀人未遂会按照故意杀人罪从轻处罚，刑期一般不会超过十年。

五月，案子开庭，彼时离高考只有一个多月，嘉木忙着备考，而顾惟则进入了一个教授的课题组，整日忙得没有空闲。

判决结果是步黎告诉他的，他自觉对嘉木多有亏欠，特地推了活动去了庭审现场，回来告诉他：“她被判了四年。”

嘉木正在和物理题搏斗，闻言头也不抬哦了一声。

步黎敲了敲他的桌子：“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什么反应？”嘉木看了他一眼：“这么判挺公正的啊。”

对方想让他死，嘉木肯定也不会以德报怨，法律判处的刑期不代表她出来之后就没事了。

嘉木咬着笔尖，想了想：“师兄你是不是对我特抱歉？现在有个让你赎罪的会。”

步黎一惊，劝阻道：“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干。”

“你想哪去了？”嘉木白了他一眼，继续做题，边做边：“现在这事被媒体爆出来了是吧？”

“嗯。”要不是嘉木提醒步黎早做准备，他现在还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

“所以这事算是跟你绑定了，只要你活跃一天，就会不断有人提起这件事。”

步黎表情一僵：“你的不错。”

“所以啊，师兄你可千万别糊。”嘉木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名气越大，这事情被人提的越多，那人后半辈子就会过得越辛苦。

你看，什么都不用做就算给我报仇了，师兄你是不是要努力努力？”

步黎不由顺着他的话，不知不觉就被服了。

“好像也是。”他挠了挠头，忽然觉得不对：“这么你要是成大明星她岂不是过得更惨？”

嘉木摇头：“我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你这脸挺上镜的啊。”

“我要谈恋爱呢。”嘉木一道题写到最后发现走不通，又从第一步重新推：“当明星就没有**了。”

步黎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谈恋爱了？”

“现在还没有。”嘉木用笔抵着唇角，突然笑了一声：“但是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