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五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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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嘉木不会游泳,刚入水时慌乱地呛了好几口水。

湖水冰凉刺骨，还没完全湿透的羽绒服提供了一点浮力，嘉木在水里扑腾着找能抓住的东西,掌压在冰面上却抓不住。

之前落水的少女也在水中挣扎,抓住嘉木的衣服把他当做浮木。

嘉木刚在水里露出点头，就又被她拽了下去,羽绒服渐渐湿透了,吸足了水变成另一种负担。

这样下去不行！

在度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嘉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急救知识，他屏住呼吸,试图脱掉身上的羽绒服。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旁边的女孩挣扎之下四肢都缠了上来,死死勒住他,他一个不会水的人，根本没办法带着另一个人上岸。

完了,今天要葬送在这了吗？

肺里的氧气耗尽，嘉木又挣扎出水快速呼吸，吸气的时候身体沉了下去，于是又呛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

力量在消失，嘉木有些绝望,拼尽全力去挣扎出水叫救命，下一秒，左腿开始抽痛,身体不由自主往下沉。

岸上有人听见了,大声喊叫，周围的人被吸引,商量着要如何把人救出来。

“哎，伙子这冰不能踩！”

有人跳了下去，冰面发出喀嚓一声，没有裂开。

他渐渐靠近，冰层断裂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岸上的人都劝他上去，有人抱着一块木板过来，把人弄到木板拖上岸。

顾惟没管那些人的劝阻，一边走一边脱下外衣，纵深跳进冰冷的湖水中。

这条河算不上很深，大概只有两米多。顾惟憋了一口气沉下水底，向着嘉木游过去。

嘉木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脚还在努力划动，动作软弱无力。

顾惟抱住他，一脚蹬开攀附在嘉木身上的女人，唇对着唇给他渡气。

新鲜空气进入肺部，嘉木好受了一些，条件反射紧紧勒住碰到的人。

顾惟抓住他的腕，三两下扒下他的羽绒服，又把人往上提了提，让他的腿环在自己腰间，双腿一蹬带着嘉木向上游。

岸上的人正在焦急商量着要如何救人，就见水面波动，下一秒，两只脑袋露了出来。

“上来了上来了！”

有人大喊，站在岸边把木板推过去，木板上拴着绳子：“伙子把人放到板子上，可以把人拉上来。”

顾惟抓住木板，掐着嘉木腋下把人往上推。

好几次他推倒一半嘉木又掉了下去，岸上的人在为他加油。

顾惟面色沉沉，双目通红，脖子上绷出了几条青筋，咬牙把人往上拉。

终于，嘉木完全躺在了木板上，顾惟退后一些，沉入水底，双托举着木板，推到冰面上。

岸边的人见状连忙拉动绳子，木板顺着冰面拉到岸边，立刻有人进行急救

。

有人问：“下面是不是还有个人？”

顾惟深深看向岸边，又深吸一口气，继续去救另一个。

溺水的两人在经过急救之后很快被送往医院，经过一番检查确认没有生命危险。

深夜，住院部的病房极为安静。

病床上的嘉木还处于昏迷中，唇色苍白，面上潮红，时不时打着冷颤。

顾惟呆坐在床边，抖开外套盖到被子上。

多了件外套并没有解决问题，嘉木身体还在发抖，他双眉并蹙，昏迷中也不安稳，干裂的嘴巴张合。

顾惟凑过去，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神色是呆滞的，像是一台老旧的，缺乏润滑的器，好一会才处理完耳朵听到的信息。

嘉木又在发抖，嘴里还叫着他的名字。

顾惟伸想要碰他，还没碰到人又缩了回来，三两下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干净，擦干水，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几十个俯卧撑做完，身体开始产生热量，顾惟起身，擦干净脚，走到病床另一侧，掀开被子，心躺进去，把打着冷颤的少年搂进怀里。

魏舒华是第二天才得到嘉木落水的消息的。

她来的时候嘉木还没醒，湖水太冰，一夜过去嘉木发起了高烧，并急性肺水肿和肺部感染。

魏舒华进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嘉木换药水。

她看了眼自己昏迷不醒的儿子，强压着情绪问护士：“我儿子怎么样？”

护士了下嘉木的情况，没有生命危险，但肯定是要吃点苦的。

知道没有危险，魏舒华从接到电话开始吊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又觉得心疼：“好好的怎么掉水里了？”

她问的是顾惟，但顾惟没有回答。

他坐在床边，握着嘉木吊水的，一动不动，雕塑一般。

顾惟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的衣服，衣服在暖气管道上放了一夜，还没有干透。

魏舒华看出不对，一摸果然是湿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衣服都湿透了，你不知道换吗？”

顾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魏舒华一眼，叫了声阿姨。

“你行李呢？赶紧去把这衣服换了，别冻出什么毛病来！”

顾惟昨天急着去救人，行李忘在了便利店。

魏舒华让他去把东西拿回来。顾惟不想走，被她强行拉了出去。

不到二十分钟，顾惟又回来了，换了套新的衣服，身体热腾腾流着汗。

“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期间魏舒华找医生详细了解了嘉木的情况，心中更安定了一些：“医生嘉木没什么事，最多下午就能醒，你也不用在这看着，回去睡一觉？”

顾惟摇头，又坐到床边，重新握住嘉木吊水的帮他取暖，目不转睛：“阿姨你回去吧，我在这守着。”

他在高铁上站了七个时，昨晚又一夜没睡，精神其实很差，

眼睛里都是血丝。

魏舒华想让他去休息，可这人完全不听劝，她也没了办法。

“那你在这呆着，我回去一趟，给你们做点吃的。”

嘉木是中午醒来的，刚睁眼就看到床边木头人一般的顾惟。

顾惟也看着他，眼神没有焦距，呆呆地。

嘉木咳了两声，顾惟陡然惊醒，一下子站起来，踌躇着叫了声：“嘉嘉？”

“嗯。”嘉木对他笑，唇角刚荡开，又是一阵咳嗽。

“嘉嘉。”顾惟足无措，神色有些慌乱，隔着被子轻轻拍打，过了一会似乎反应了过来：“我去叫医生。”

“咳咳！”嘉木拉住他，摆示意没事：“我没事。”

顾惟的衣服被他拉着，像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嘉木又拉了拉，顾惟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

嘉木又看着他笑，眼里有细碎的光芒跃动，神色温柔，与之前很不一样。

“咳，顾惟。”

“嗯，怎么了？”

“顾惟。”

“我在。”

“顾惟。”

顾惟弯下腰，担心道：“不舒服吗？”

嘉木摇了摇头，拉着他衣服的松开，悄悄碰了碰顾惟的指：“我梦到你了。”

顾惟蹲下来，脸贴着他的，轻轻蹭了蹭：“对不起。”

嘉木知道他在自责什么：“不是你的问题，那个人，咳咳，那人故意拉我下去的。”

顾惟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故意？”

嘉木点头。

之前与她交流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当时没有注意，现在想来，那女孩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带着恶意的。

眼神语气这些东西起来有些虚无缥缈，嘉木也不会仅靠这一点判定他人善恶，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这些事情，他都已经历过一次。

在那个梦里。

嘉木想和顾惟分享他的梦，对方却突然冲了出去。

和嘉木一同落水的女孩就住在隔壁，她的情况比嘉木要严重一些，到现在还没有醒。

顾惟面色阴郁，心中恨意沉沉，一推开病房门，有把里面的人掐死的冲动。

是嘉木咳嗽的声音把他拉了出来。

少年才退烧没多久，脸色有些泛黄，又因为咳嗽升起异样的潮红，眼睛里氤氲着水汽，唤他一声，顾惟的理智就回来了。

他松开门把，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看向身后的嘉木，颇有些心虚地走过去：“嘉嘉，你回去躺着。”

嘉木嗯了声，边走边咳。

顾惟眉头皱得很紧，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表面的平静下是即将压抑不住的负面能量。

他扶着嘉木重新上床，盖上被子，沉默地站在床边。

嘉木：“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顾惟倏地一下起身，

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拿上杯子。

他出去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回来的时候杯子里装满了水，里还多了个纸袋。

“我买了冰糖雪梨，喝一点吗？”

冰糖雪梨水是润肺的，嘉木喝了几口，感觉舒服了一些。

“还要吗？”

“喝不下了。”

“嗯。”顾惟把东西放回去，帮嘉木擦干净嘴角，动作温柔细致，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嘉木觉得好笑，闭上眼，梦中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梦中的顾惟

嘉木还在病中，精神不济，喝完水就犯困，还没来得及和顾惟他的那个梦。

再醒来时，病房里多了几个人，正在低声交谈。

“咳咳！”

控制不住的咳嗽声吸引了那几人的注意力，看到病房门口穿着警服的几个人，嘉木并没有觉得惊讶，当时顾惟出去买水的时候应当顺便报了个警。

“我们接到报警有人故意把你拖下水，可以当时的情况吗？”

嘉木点头：“可以。”

他开口讲述，条理清晰，只言片语便重现了昨天的情景。完又讲到之前被人跟踪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觉得被人跟踪的？”

“从初九开始我昨天下午去报过案，应该会有记录。”嘉木着，似乎突然想起来：“对了，跟踪我的人应该是侦探社的。”

“你怎么知道？”

嘉木：“我看到过。”

警察问完想问的问题后便出去了，会尽快调查。

人走后，魏舒华开始找嘉木的麻烦：“你胆子大了，被人跟踪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家里？”

嘉木求饶：“我当时怕你担心。”

“那我现在就不担心了？”魏舒华原本只以为儿子是运气不好才落水，现在知道是有人要害他，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这要不是碰巧顾惟就在，万一出了什么情况

“这圈子太危险了，不行，你以后离那个师兄远一点！”

“妈，这种人还是少数的，你看人家那么多大明星都没事，就我师兄那点粉丝，出一个极端就算多的了。”

魏舒华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安慰到，还是坚决要求他和步黎绝交。

按照她的想法，嘉木最好以后也别跳舞了。但她知道儿子对舞蹈的热爱，念头刚蹦出来，又被她强塞了回去。

这件事步黎并不知情，甚至某种程度上来算是受害者，嘉木分得清对错，并不打算迁怒师兄。

但护犊子的老母亲俨然有些失去理智，嘉木不过他，只能装着难受的样子：“妈，我头疼。”

“怎么了？是不是有后遗症？”魏舒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担忧起来，转身出门要去找医生。

病房的门关上，嘉木长呼出一口气，面上露出逃过一劫的欣喜。

他偏过头，刚巧与顾惟四目相对。

顾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探究：“嘉嘉，你真的看到过侦探社吗？”

“没有。”嘉木实话实。

“那你”顾惟有些担心，他并不怀疑嘉木的推断，但害怕提供了错误的消息导致警方办案受阻。

万一让那人跑了怎么办？

嘉木肯定：“但我知道就是。”

“为什么？”

因为曾经经历过。

嘉木看着他，顿了顿：“我听到她无意中透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