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字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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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三人两男一女，女子身着浅粉衣衫，裙摆绣木兰如许，踮脚伸手去够树上杏花，两男子一人白衫一人蓝衫，一人拢袖一人负手。

灿烂杏花树下，白兔团团绒绒，捧着面前绿草吃个不停。

萧临瞳孔剧烈收缩，不可置信的抚上画轴，向前一步，想在画轴上找出蛛丝马迹。直到女子抬起手臂间手腕处一颗朱砂痣，刺痛双眼。

萧临猛地后退一步，脚下无力，靠在背后柱子后。脑中一片空白，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添几分雪色。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幅画？三百年前的东西怎么会在这？

凉风灌耳，萧临身披大氅，虽挡住严寒，这幅画却让他遍体生寒，如临冰窖。

萧临记得师妹是最爱吃杏子的，每年杏花开和杏子熟的季节就会拉着两个师兄去后山的杏林，或是跳她该跳的祭祀舞，或是爬上树去摘杏子，但总是上的去，下不来。于是就有师兄没好气的将人带下来，或者自己去将师妹带下来。

往往这时候的师兄脾气总是不好，师妹就会拿几个杏子去讨好，于是师兄就会翻个白眼上一句，下次你就在上面待着吧，我和萧临两个谁都不接你。

结果每一次都是被狠狠地脸，不情愿的接下来，没好气的假喝着，被几朵杏花几个杏子哄好，然后下一次再不情愿的将人接下来。

每每见到师兄被师妹撒娇到拿人没办法，一脸锅底黑的时候，萧临总会偷笑上好一阵。

萧临扶着柱身，仿佛全身力气都被鬼界寒冷天气抽走，无力的跌坐在廊边的座椅。用力扶了扶额，往事挥之不去，泉涌而至。

山水、兔子不差分毫，就连那棵杏花树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师妹手腕处的朱砂，衣衫最爱木兰，师兄最爱着蓝衣，若如此种种都是巧合，那画迹绝不是巧合！

转锋画法，萧临独创，自己从未教过任何人，三百年间也再未用过此种画法！

秦玉？秦玉这怎么会有这样一幅画，玉竹山上明明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为什么这幅画会在这？

一声闷响，白玉印章从袖中掉到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椅角。萧临盯着印章出神，撑着身子弯腰去捡，蒲一碰到又瑟缩回去，像被什么炙热地东西烫到，须臾，将印章牢牢攥在手里，仿佛在坚信什么。

萧临内心一遍遍反复陈述，就“不会是秦玉！不会是！不定都是巧合！”

无论是当年秦玉过世之因，还是转锋画法。

萧临深吸几口气，将印章放回袖中，拢袖身前，挺直腰身，信步向前。

萧临记得来时路，进房间时秦玉已经坐在案边，案上摆了各式各样鬼界和凡间的糕点果子。

秦玉一见萧临身影出现就迎向前，两人依次落座，萧临无意间瞥见秦玉袖口有上有绿色粘稠液体，仔细闻还有血腥味。

萧临伸手摸到一片模糊，不是伤口，只是染上些鬼的血，秦玉挠了挠头，笑道：“忘了处理了。”接过萧临递过的帕子，擦拭袖口上的血迹。

萧临想一问究竟，但思虑到是鬼界私事，也不好过问，谁料，秦玉主动解释道：“有只鬼来挑衅，没处理干净，脏了萧兄眼睛了。”

萧临并未多问，转身端起茶盏浅饮一口茶，即使秦玉未，萧临未问，也只那只鬼的下场怕是不会比灰飞烟灭、不入轮回更好。

“前些日无事时，作了幅画，画中的飞鸟总是不尽人意，我见廊旁皆挂字画，应该会有些与我不同的见解。”萧临幻化出一幅卷轴，在案前展开。

画是来时路上随意找个地方画的，是一幅夏日雨后映荷图，莲花妖艳吐蕊，头披雨后新裳。莲叶依依，锦鲤戏莲。

萧临盯着画中唯一一尾锦鲤，侧身笑道：“我想在池中再加几尾锦鲤，不知加在哪好。”

池中莲叶紧密，大片的空隙被绿叶遮住，一笔下错，倒是容易弄巧成拙，枉费先前一番心思。

秦玉命人拿来笔墨，摩挲笔杆思索片刻，在大片莲叶间添了尾锦鲤，一半探出头，一半埋在荷叶间，若隐若现，嬉戏其间。

萧临聚精凝神片刻不曾眨眼，秦玉所画多用笔锋，不见丝毫转锋画法。

转锋画法，行画期间不用笔锋，不断入墨，线条柔和流畅，更适合朦胧意境画。

萧临心下一沉，牵了牵嘴角，不留痕迹笑道：“果然绝妙。”

萧临心事重重，直到温暖指尖覆上眉间，才恍然惊觉。秦玉轻轻揉开萧临紧皱双眉，道：“不要紧皱眉头。”

萧临抬眸，透过长长睫羽，对上秦玉清秀俊朗面容，一时四周再无喧嚣，仿若世间只存面前人。仿佛察觉到萧临目光，秦玉低眸，萧临堪堪躲过，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抓起画轴红着耳根跑出门，意识到跑错方向，又假装平静往反向走。

须臾，萧临又出现在门口，一脚迈进来，抱着画轴，嘟囔道：“这是我房间。”

秦玉见萧临一时手脚无措，心中憋笑，温柔笑道：“往生阁还有事，过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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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人来报师延惜与南青枫已到时，萧临正趴在桌案前熟睡，秦玉后一步跟进，见萧临睡意未减，道：“不如明日再审？”

萧临深思百年前一事与秦玉究竟有何关系时，不慎伏在桌面熟睡，起身时衣领有些不整。

萧临道：“先去审，世事难料，以防再有什么变数。”

秦玉抬手帮萧临理了理衣领，萧临躲闪不得，只得盯着桌上的锦鲤。

往生阁正殿，师延惜坐在一侧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南青枫则在一旁大吃大喝。

起来两人身为神官，路程不算远，怎的如今才到？

未等萧临开口，南青枫第一个忍不住，抱怨道：“鬼界都是什么人啊！硬是把人往深山野林里带！可惜了我那套衣裳！”

萧临这才注意到南青枫身着黑衫，袖间白鹤活灵活现，完全不是那套粉色女子衣衫。

萧临：“？？？”

南青枫拿起茶压了压口中的糕点，道：“竟有人将我们带到一片野树林，这就算了，那里居然有吃人的野猪精！带路的那只鬼自己跑路就算了，还不一声，害我和延惜兄找了他半天。”

萧临望向秦玉，秦玉歪了歪头笑道：“我也不知我手下竟有人贪生怕死到如此，我定会好好责罚于他。”

萧临见秦玉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才想开口询问，秦玉委屈道：“我真的是派人去带路的，谁知道底下人竟派了个怕死鬼过去。”

师延惜断众人，冷声道：“碛鬼在哪？”

萧临道:"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