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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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栩砚特别想问问，但他对白爷爷来只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些事又是莫雨家里的事，可以是他的隐私，段栩砚不好多问。

白爷爷看了段栩砚一眼，忽然对莫雨道：“雨啊，爷爷渴了，能给爷爷倒杯水吗？”

莫雨顿了一下，点点头，转身走进屋子里。

段栩砚看出了他这是把莫雨支开，于是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白爷爷看了眼门，确定莫雨在里面听不见，才对段栩砚道：“我看你是个好孩子才告诉你的。”

段栩砚点点头，“和雨有关吗？”

“雨是他奶奶捡回来的。”

段栩砚听得一愣，“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 白爷爷摇头，“莫雨这孩子，脑袋的毛病是从出生就有的，他是生下来就这样，大概是两岁的时候吧，应该是让他亲生爹妈发现了，可能是嫌生了个傻子丢人，找个地儿就把孩子给扔了。”

段栩砚听得眉头越蹙越紧，心口闷痛，沉郁得像压了块大石。

“雨他奶奶年轻的时候傻，让个男人给骗了，给人当了五六年的三都不知道，还是有孩子了让人家老婆找上门，那个年代她奶奶这样是得坐牢的，她一害怕挺着个大肚子就跑了，一直跑到我们这儿来，孩子也在路上没了。”

白爷爷起莫雨奶奶的过去心里很不好受，“她一个女人家，流浪到我们这儿来，一没手艺二没本事的，就一直靠捡破烂混口饭吃，雨就是她捡破烂的时候捡回来的，那时候她自己年纪也不了。”

这是一段尽管由第三人来口述也让人感觉万分沉重的过往。

白爷爷到这，莫雨就端着个碗心翼翼地走出来，他一路走得特别心，生怕碗里的水洒了，直到把碗给了白爷爷才松了一口气。

“呼——”

段栩砚听得想笑，可这会儿听完了莫雨被亲生父母抛弃的过去实在是笑不出来，他把手里的半块苹果给了莫雨。

莫雨虽然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半块，但他没忘记这半块是栩砚的，摇摇头，“栩砚吃。”

段栩砚轻声道：“栩砚吃不下了，雨吃。”

莫雨看了他一眼，像在想他的是不是真的。

段栩砚也没有话，只是对他笑了笑，莫雨嗯了一声就接过那半块苹果。

白爷爷要干活，喝完水了就把碗和苹果放在一边，他来是为了收莫雨堆在院子里的塑料瓶的。

莫雨帮着他从三轮车上拖下个大编织袋，把院子里所有被踩得扁扁的瓶子都塞进袋子里，再用绳子绑得结结实实的。

白爷爷拿出一杆秤，大概称了一下重量，然后就从腰包里拿出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里面全是硬币，叮叮地响。

莫雨从爷爷手里接过，还特意拿给段栩砚看，“雨，赚钱，买鸡蛋。”

段栩砚看着袋子里满满的硬币，好奇地问：“为什么都是硬币？”

“雨喜欢。” 白爷爷正把装上车的麻袋用绳索固定，“他不喜欢纸币。”

雨点头附和，“不喜欢，雨不喜欢。”

白爷爷整理好后，坐上三轮车就准备回家了，临走前他还特意对雨道：“雨啊，新闻过两天会刮台风，下雨风大你就不要出门捡瓶子了，我听这台风挺厉害的。”

莫雨听得似懂非懂。

白爷爷踩着三轮车调了个头，朝两人挥了挥便走了。

段栩砚转头看莫雨，就见人表情有些困倦，猜想他这是累了，“雨累了就去睡个午觉吧。”

莫雨确实是困了，低头揉了揉眼睛，“栩砚……”

段栩砚听懂了他的意思，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额发，轻声道：“雨睡午觉，栩砚就回去了。”

一听自己去午睡段栩砚就要走，莫雨一下睁大了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并不困的样子，嗯嗯两声摇了摇头。

段栩砚略一歪头看了看他大大的杏仁眼，“那栩砚再陪你玩会儿？”

莫雨点头。

两人回到屋子里，莫雨上二楼抱了个存钱罐下来，存钱罐的材料是很劣质的塑料，外形还是个深蓝色的猪，给人的感觉很粗糙，像是那种两元店里能买到的东西。

但莫雨显然很宝贝，他把那只存钱罐猪摆到桌子上，然后又拿出刚才白爷爷给他的，装满硬币的袋子，开始把硬币一个个投进存钱罐里。

段栩砚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着腮，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莫雨。

对于莫雨幼年时被亲生父母抛弃这一遭遇，段栩砚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心疼和难过，他想到了一向信任自己且支持自己所有决定的父母，也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竟然真的有狠心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

莫雨确实是个很特别的人，他反应慢，有些时候也不太能理解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吓唬他欺负他太容易了，只要对他稍微凶一点他就会害怕，还怕黑，黑了看不见路会急得原地转。

这两天相处下来，段栩砚发现莫雨身上的优点一定是比缺点更多的，他很有规矩，不会随便碰别人的东西，不喜欢浪费食物，会和人分享，会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然后报答回去。

他不喜欢别人可怜他，邻居给他好吃的他不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会付钱给人家，尽管不多，但他一定会给。

他不够聪明，但是他很勤劳，用自己的双手努力挣钱生活，他是个捡破烂的少年不错，但他也有在努力地生活。

他还很孝顺，一直惦念着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奶奶。

他的身上有两种美好却有些矛盾的特质，柔软又坚强，这很宝贵，宝贵得段栩砚想要保护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猪存钱罐已经被塞得满满的，还有些塞不进去的被放在袋子里。

莫雨抱着那个重新变得沉甸甸的猪存钱罐，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干净的笑，没有特别突出的情绪。

段栩砚看得不知不觉也跟着一起笑，他问莫雨，“重不重？”

莫雨点头，“重。”

“雨重还是猪重？”

莫雨想了想，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和肚子，感受了一下手感，转头对段栩砚道：“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