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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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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今年的冬日过了整个正月, 这才慢慢吞吞地入了春,只是这春入的并不顺利,连下了三日不歇的春雨。

腾云似涌烟, 密雨如散丝,温月明懒懒地靠在窗棂上,猫团成一团睡在她腿边, 尾巴缠缠绵绵地绕着她的胳膊。

花色撑着竹伞快步而来,浅绿色的裙摆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凌乱地翻飞着。

“花色姐姐来了啊。”守门的丫鬟笑替人起了帘子, 声道,“娘娘抓住了那只馋猫, 正在屋内抱着玩呢。”

花色蹙眉,嗯了一声:“可有淋雨?”

丫鬟苦着脸, 声道:“花色姐姐不在,翠堇姐姐刚去备膳了,奴婢们,拦不住啊。”

花色无奈叹气,随后道:“衣服这么可换了, 这些日子可不能着凉了。”

“换了,娘娘还泡了个热水澡, 正在内殿散头发呢。”

花色沉默地听着,顺手把手中湿漉漉的竹伞被收了起来, 放在廊下,理了理鬓发和衣领, 这才踏入屋内。

屋内暖炉并没有被撤走,春寒料峭, 这天气阴晴不定, 乍暖还寒, 殿内只撤了正中的那只巨大的金蟾吞云的金樽兽炉,角落里的仙鹤长颈暖炉吐出暖气,混着淡淡的香雾。

温月明正无聊地拨棱着猫耳朵,乌黑秀发披散在肩背上,带着还未完全干燥的潮气,脸颊上带着被热气哄得粉嫩的红意。

猫的耳朵不耐烦地在指尖抖动着,但也并未甩脸走人,只是尾巴不高兴地来回扫着,当真算得上是难得。

“回来了?”温月明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道,“太医院那边可有情况。”

花色在暖炉上烘了烘手,这才上前,脸色严肃低声道:“那日是陈院正亲自去了,脉案被毁了,但奴婢查了他们那日开过解毒的绿豆,白茅根,甘草还有甘蔗水等物,这是用来解毒的。”

温月明抬眸。

德妃对外是上吊自尽的。

“是中毒死后被人悬挂上去的,人已经抓到了。”花色声音逐渐压低,却又能让娘娘清晰听见,“碧烟。”

“是她。”温月明一惊,“她不是德妃心腹吗?”

花色点头:“碧烟被抓后就立刻自尽,现在德妃身边所有宫娥黄门都被控制了。”

温月明扬眉:“那安王那边如何处置,之前德妃一直拖着不肯下葬,现在只怕安王府更是混乱。”

“陛下直接让薄阁老去处置了。”花色忧心道,“这月守值的不是大郎吗,怎么不经过凤台,让薄阁老去了。”

凤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六位阁老各领一部,每月轮值,当月值班的阁老负责统领各部事宜,安王虽是皇子,但也算兵部的人,如今却直接陛下钦点薄斐去,完完全全跳过凤台,不算一个好兆头。

温月明嗯了一声,安抚道:“都是没事会惹一身骚的事情,不去就不去,陛下历来权术平衡,算不上大事。”

“之后呢?可又查出什么?”她继续问着。

花色摇头:“千牛卫把折腰殿控制地格外严格,不准外出,但奴婢让几个黄门去试探了口风,听从碧烟屋内搜出一个旧物。”

温月明捏着猫耳朵一侧呆毛的手一顿,下意识抬眸去看她。

“先皇后旧物。”

殿外的细雨汇聚到屋檐下,淅淅沥沥地滴落在青石板上,好似炸开了一朵朵细的花。

温月明垂眸看着猫不耐烦地用爪子把她的手拨开,随后半个脑袋埋进软毯里,只露出半截圆滚滚的屁.股,失笑一声。

“原来如此。”

她低声道:“我为什么瞧着德妃一会聪明,一会笨的。”

“乌蔼是陛下给她送的人,碧烟是先皇后安插在她身边的人。”温月明开始拨撩猫屁股,漫不经心道,“我回长安时,应家已经覆灭,我便下意识以为他不过是过往尘埃上不经意的一点。”

不堪其扰的猫猫扫了一会儿尾巴,最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留下一个鼓鼓的痕迹。

温月明猝不及防摸到毛茸茸的被褥,随意笑了笑。

“可应家能走到被陛下忌惮的一幕,哪怕有再大的谦卑恭敬之心,却也不是无牙的老虎,东宫在前朝走的磕磕绊绊,但一路顺利地走到这一步,应家留下的暗棋可谓是至关重要。”

也许温家也在这一步里,只是她爹到底是顺势而为还是被人利用就不得而知。

毕竟能保下陆停被送他去西北建立势力,温赴在其中是不可或缺的关键。

只是这些话却无法诉之于口,是以她便话锋一转,继续道:“至于在内廷,一个远兴,一个碧烟,还有一个琼花殿的王美人,也许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只是都还未浮出水面。”

“怪不得爹爹叫我入宫后驭下要宽厚。”她摸了一把悄悄伸出来的尾巴,那尾巴很快就呲溜一下缩回去了。

花色:“听先皇后和陛下是少年夫妻,后应家襄助陛下登基,应家女也顺利成了皇后,但先皇后对内廷御下极为宽宥,便连遣散宫娥都给了厚礼,很少骂下人,但宫内从未发生各种乱象,原先还未失势前,连德妃都不能在她受理讨到好处,就连宫正司出面的机会更是少,和德妃管辖的内廷完全不同。”

温月明不厌其烦地身后去戳鼓起来的肉包。

猫在被窝里翻滚了几下,最后绝望地瞄了一声。

花色抿唇笑了笑。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碧烟下的毒。”她话锋一转,不解地问道。

温月明伸手把猫掏出来抱在怀里。

“不过若是她下的毒,何必再把人上吊,若不是她下的毒,为何还要把人上吊。”花色继续下去,“不过幸好那日出了德妃这事,免了陛下对娘娘的注意力。”

翠堇除却隐瞒那碗鸡汤的作用,把那日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花色。

温月明眼波微动:“应家旧案翻案的事情,在前朝如何了。”

“凤台压力极大,昨日邵因出面陈应家旧案乃是奸人陷害,呈上一张血书还有一本册子,现在外面分为两派。”

“一派是御史台为首地人请求对许道行和邵行严处,翻出旧年档案,核对册子,让这三人死得明白。”

“一派是官末吏或读书人为首,当年案子断的仓促,要求陛下彻查应家旧案。”

温月明扬眉。

孰是孰非,可不是表面上的立场能决定的。

应家,或者爹和太子利用应家暗棋下了一步好棋,彻底逼得陆途下不了台。

“娘娘。”门口传来翠堇急促的声音。

温月明刚一抬眸,就看到翠堇匆匆而来:“奴婢刚才去御膳房拿菜,无意听到今日采购的黄门去宫外的消息。”

“怎么慌张做什么,慢慢。”花色上前,为她擦了擦额间的雨水,惊讶道,“手怎么受伤了,可是哪里伤到了。”

翠堇哎了一声,拨开她的手,急得跺了跺脚:“我着急啊,花色姐姐。”

“外面也不知为何突然起娘娘不在长安的八年,不是在建德,而是在甘州,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还娘娘和太子早就认识,还一些很难听的话,我刚才把那两个黄门了一顿,气死我了。”

花色神色一动,却见温月明并无太大的反应。

“流言而已,慌什么。”她笑眯眯地着,“流言可杀不了人,我在建德养病那可是实实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在,不过是有些人用来搅混水的。”

翠堇被她这么一也紧跟着冷静下来,随后后悔道:“那我刚才生气人了,怎么办啊。”

“得好啊。”温月明惊讶道,“那些人嘴碎,你是我身边的人,自然得好。”

翠堇高兴地咧了咧嘴。

“要不奴婢去震慑一下内廷。”花色问道。

温月明聊胜于无地点点头:“你去看看,若是流言传得厉害,你便让宫正司章宫正出面。”

花色不解。

“若我猜的没错,宫正司章宫正也该是先皇后的人。”温月明神秘道。

“为何?”翠堇不解问道。

“因为她第一次惩戒不敬东宫的几个宫娥时,下手格外狠,而且,他和德妃不对付。”温月明并不多,只是挥手让花色下去处置此事。

“去换身衣服吧,袖口都湿了,心病了。”温月明笑看着翠堇。

翠堇皱了皱鼻子,白圆脸气鼓鼓的:“没事,奴婢强壮得很,就是娘娘的菜忘记拿了,奴婢等会再去拿。”

“歇会再去吧。”温月明失笑。

花色和翠堇接二连三离去,殿内很快就安静下来,后面的暖炉源源不断输送着热度,哄得猫整个人瘫在她怀中,毛茸茸的尾巴懒洋洋地垂落着。

如今外朝已经乱成一团,就像即将沸腾的一碗油,只要一滴水就能玩完全炸开,只是不知这滴油,到底是爹,还是太子,或者是陆途谁来亲自动手。

当年应家权大,就像是插在这位年轻帝王身上的一根刺,如今有人拿刀把那个好不容易即将痊愈的伤口狠狠捅开,多疑狠厉的帝王自然不会束手待命。

“娘娘,章力士在殿外求见。”门口,丫鬟的声音突兀响起。

温月明心中一跳,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在内廷并非无所不能,尤其是千牛卫把控的紫宸殿,内外消息传递格外困难,是以章喜这个时候来,她并不知道是何原因。

见还是不见?

她在犹豫,摸着猫的后颈毛,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娘娘。”丫鬟见人没有动静,不由再一次喊道,“章力士就在门口等着呢。”

温月明眨了眨眼:“可有是何事?”

“不曾。”

温月明摸了摸猫脑袋。

“请章力士到偏殿休息片刻。”温月明拿着杯子裹了裹猫,随后在棋盘西九南十处放了一颗黑子。

章喜有些坐立不安,手指搭在茶壁上,脸上是控制不住的躁动,他在宫内宦海沉浮五十年,从未有这般心惊肉跳的时候。

他是亲眼看着陛下一步步走过来的,原本以为自己只要抱紧陛下的大腿就能高枕无忧,安度晚年,可现在却莫名闻到空中那股浓郁不安的潮气。

去岁的迟雪到后面酿成雪灾,好不容易入了春竟然还一直下雨,原本安静的朝局在去岁也动荡波折起来,不论是天气还是朝堂,所有事情开始有些不妙了。

陛下是这座皇宫的主人,那数万的宦官便是这座皇宫最敏锐的基石。

宫娥会因为年纪大放出去嫁人,宫嫔因为年老色衰而失去对这座皇宫的指挥,就连最尊贵的主人都要换了一代又一代,唯有黄门们,他们入了宫门便再无退路,是以就连大明宫的风在甬道里微微变了个道,都能被他们敏锐察觉出来。

自从开兴五年的初冬,东宫入住新主人,大明宫的风向便隐隐有些不对了,到了今日,一场站队已经迫在眼前。

稳重如章喜也忍不住站在十字路口犹豫,犹豫着要不要下注。

想当初,他在应家案中,在盛宠德妃时,在迎仙台乱时,皆精准地站队,这才至今屹立不倒,无人能及。

现在又到了这种危机的时刻,甚至比之前来的都要危险。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听到外面传来阵阵行礼声。

他倏地睁眼,只看到穿着淡蓝色宫装的月贵妃款款而来。

他脑海中不由冒出温阁老那张严肃的脸,他在六个阁老中最是安静,偏偏最得陛下欢心,相比较应家当年的煊赫高调,如今的温家谦卑恭敬,就像一只温和的大猫。

至于薄家,就像一条盘踞在朝堂龙柱上的毒蛇,阴恻恻的。

“章力士。”温月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章喜回神,连忙起身回礼,苦着一张脸,担忧道:“娘娘莫怪,老奴实在是心思混乱,还请娘娘见谅。”

温月明颔首:“不必多礼,不知力士今日为何而来。”

章力士犹豫地看了眼四周的丫鬟黄门。

温月明了然:“你们都下去吧。”

“是。”

殿内丫鬟黄门齐齐应下,低眉顺眼离开,原本开的门也被轻轻合了上来。

敞亮的偏殿顿时暗了下来。

章力士见人都走了,这才扑通一声跪下,慌张不安地道:“陛下突然恶疾,奴婢请您立刻过去主持大局。”

温月明一惊,下意识凝神看去章喜。

章喜对外一直是夸张的模样,瞪大的眼角,抖动的面皮,尖锐的声音,反而令人看不清心中真实的想法。

可现在这位陛下身边的第一心腹,他第一次收了那点夸张的模样,乖顺地跪伏在地上,可即便如此,温月明还是摸不清他的心思。

“病了?”她缓缓开口,眸光落在他身上,“前几日不是还挺好地吗?太医可有来看过。”

章喜苦着脸道:“之前是好好的,但陛下前日开始又开始吃丹药了,昨夜吃了一枚烈火道人……贼.人的最后一枚红丹,谁知道早上就起不来了,甚至还吐血了。”

温月明蹙眉,一时间把不住这话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章喜为何来找她,可若是骗人,陆途到底为何要把她骗过去。

“娘娘。”章喜声音哽咽着,“奴婢本算再去找卫大将军,可之前陛下……也病了不少时间,卫大将军毕竟只是一个千牛卫将军,很难服众,陛下的情况瞧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含含糊糊地一笔带过。

温月明却敏锐察觉到他的未竟之语。

——陛下快不行了!

“到时候唯有娘娘才能主持大局。”章喜抬眸,眸光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光亮。

温月明沉默。

若是陆途真的病重,现在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若他是放弃的,温月明是完全不信的,可若他是自作自受,因为吃丹药重病不起的,温月明又开始迟疑。

陆途对权利的渴望,常人难以理解。

一个一直不被重视的皇子一夕之内得到了皇位,就像多日不曾喝水的沙漠旅人,见了水,把自己喝到撑死也是有的。

可她还是觉得有一点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娘娘。”章喜咬牙,膝行几步,神色紧张。

“老奴不瞒您,若是德妃在,老奴可能会左右摇摆,可现在内廷只剩下娘娘一人,此事事关社稷江山,再也拖不得了,还请娘娘随奴婢去主持大局。”

温月明垂眸量着面前之人,突然笑了一声:“章力士倒是拳拳之心。”

章喜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若当真如他得这般为国为民,这些年也不会跟着陆途为虎作伥,所以陛下若是真的病重,按着他的做法,挟持皇子才最能维持他现在的体面。

东宫势大,陆停也并不好控制。

温月明捏着指骨,半响没有话。

她在犹豫去或是不去。

“娘娘。”章喜抬眸,眼尾上的层层皱纹被上扬的姿势所拉伸,常年耷拉的眼皮下露出那双精亮的双眸。

“五日前,薄阁老深夜求见陛下。”

温月明眉眼一厉,那是陆途来这边质问她的那天。

“陛下见了。”

章喜完便继续顿首跪在地上。

温月明心中一个咯噔,怪不得为安王敛尸的人直接选定了薄斐。

这是薄斐在凤台立威,借了陛下的势。

外朝竟然已经气氛紧绷到这个地步了。

温月明眉间紧皱,忧心忡忡,章喜如今吐露这个消息,想来不是投诚,大概是在相互试探,若是温家一旦弱势,他就会撕开虚伪的面具,直接撕碎身在内廷的她。

“不知章力士寻了本宫,可还有寻谁?”温月明歪了念头,和颜悦色地问道。

章力士认真道:“奴婢自然是只寻了娘娘一人。”

温月明轻笑一声,不辨喜怒。

“那边走吧。”

章喜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起身:“娘娘这边请,事出有因,还请娘娘只带一人随行。”

温月明淡淡道:“不必了,就本宫一人。”

章喜一愣,下意识斜眼悄悄去看她,却不料被她抓了个正着,吓得一个激灵,心中开始鼓。

——娘娘不会是知道了吧。

“还不走吗?”温月明笑脸盈盈地问道。

章喜这才从惊疑中回神,连忙上前带路。

阴雨绵绵,春色抽芽,整个大明宫安静地好似一只蛰伏的巨兽,往常来来回回的宫娥黄门如今只剩下铁甲深深的千牛卫。

庞大的紫宸殿在密密春雨下露出恢弘的一角。

“今日不是卫大将军值班?”温月明看着门口守卫的将军,随口问道。

章喜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温月明眸光自殿外一扫,赫然发现这里不少生面孔。

“娘娘这边请。”章喜见人站在原处,连忙道。

温月明收回视线,踏上青石长阶,紧闭的宫门前黄门替她轻轻推开大门,微弱的光便照在光滑的金砖上。

温月明一入内就看到陆途面无表情地坐在右侧罗汉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脚下是厚重的大食毛毯,身后是一座巨大的暖炉正在散发着热气。

她还未看清全部,身后的大门就被完完全全盖紧,面前的陆途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来。

“没想到,朕没事。”陆途声音沙哑地着。

温月明淡定自若,只是看着他手边的锦缎药盒,扬了扬眉。

没想到陆途竟然真的再吃丹药。

看来他的身体确实开始不如意了。

“看什么。”陆途察觉到她的视线,愤而举起药盒朝着她扔过去。

温月明不躲不闪,眼睁睁看着药盒落在自己两步远的地方,眉眼弯弯,温和道:“陛下保重身体。”

陆途见她如此,莫名察觉出一丝讥讽,不由气得面红耳赤。

“妾身只是担忧陛下身体。”温月明轻声细语道,“陛下万般设计请妾身来此,不就是为了照顾陛下龙体。”

陆途气得牙关紧咬,可刚一站起来便觉得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扶着茶几才勉强稳住身形。

反观温月明却是气定神闲地站着,丝毫没有上前一步的动作。

“哼,爱妃,朕的好爱妃这是不装了。”他露出猩红的眼,冷冷反问着。

温月明歪头,嘴角微弯,不解问道:“可明明是陛下先掀了桌,怎么现在开始怪妾身了。”

陆途见状冷笑:“朕待你这个贱.人不好,待你们温家还不好?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刚在背后害朕。”

“没有人要害陛下。”温月明捏着指骨,漫不经心道,“我入宫若是为了害你,你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陆途瞪着她,直喘气,一只手指着他,气得不出话来。

“就像这样……”温月明顺手拔下鬓间的玉簪,随手往着大门扔起,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叮的一声,只见碧玉簪子的半截已经入了门壁,发出连震不断的嗡嗡之声。

陆途吓得后退一步,眼角朝着后面扫去,厉声质问道:“你,你会武功?”

“还算凑合,毕竟我自幼惫懒,学武又是个苦力活。”她捋了捋长长的耳铛,笑着,“但杀个把人倒是没有问题的。”

陆途嘴角紧紧抿起,警惕的盯着她。

”好啊,原来如此,什么娇滴滴的女儿,分明是一只会咬人的狗,你们所作所为就是为了今日吧。”

温月明淡淡一笑。

屋内陷入安静之中,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水沙漏滴答滴答的声音,听着莫名令人心跳加速。

“你是不是怀孕了。”陆途冷不丁问道。

温月明不话。只是反问道:“陛下今日寻我来,只是为了这些无光紧要的事情。”

“你怀孕了是不是,你怀的是陆停那畜.生的孽种是不是。”陆途并没有被她带过话题,反而咄咄逼人地上前几步,目光炯炯地逼问着。

“什么时候,你们是不是早有了收尾,你们早就认识对不对。”

温月明眉目格外冷清疏离,一旦冷淡下来,那双漆黑的瞳仁就像蒙上一层冰雾,瞧着格外高冷不可攀。

她收回视线,并不话。

“哼。”陆途就像是一只暴躁的野兽,在殿内来回踱步,随后猛地扭身,盯着沉默的人,狰狞冷笑一声。

“与母妃秽乱宫廷,还怀有孽种,哼,此事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他就算得了皇位又如何,万人唾弃,后世指着你们的脊梁骨骂。”

他在地上重重踏上几步,继续急促道,甚至想要伸手去抓她温月明的手臂,却被她轻巧错身,只勾下一块玉佩。

温月明轻轻弹了弹腰间的褶皱,眸光一扫,淡淡道:“人都死了,我要这些虚名做什么。”

陆途捏着那截五彩络子,眯眼量着手中的和田玉:“哼,西北的玉籽,鹰,薄斐的都是真的,你这个贱.人。”

温月明扬眉,朝着一处屏风看去,讥笑道:“薄阁老倒是整日搬弄是非,都是女人是长舌妇,这样看来男人也不逞多让啊。”

陆途捏着这块玉佩,发出难听咯吱的声音,最后狠狠贯掷在地上,只是扔在地毯上,玉佩了一个滚,静静卧在地上。

温月明收回视线:“陛下若是只是这些,我便离开了。”

“怎么,听不下去了。”陆途往前走了几步,讥笑道,“还有更难听的呢。”

“你若是生下来就是坐实你们奸.夫.淫.妇的骂名,你若是不生,哼,不生,我上次给你的虎狼之药已经坏了你的身子,也不知药效如何,一个无子的后妃,能在宫廷呆上多久,迟早会被人厌弃,到时候他就会我厌恶应家女一样,厌恶你。”

陆停越越兴奋,就像是预料到后面结局一般,甚至开怀大笑起来。

“你会被他杀了,所有事情都会推到你身上,后世会骂你是一个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女人。”

温月明懒洋洋地断他的话:“陛下若是想要畅想未来,大可独自一人,我就不奉陪了。”

她转身退了推门,大门纹丝不动。

“哼,来了你还想走。”陆途在背后冷笑。

温月明并不恼,只是在屋内转了转,然后停在西面的一面窗户前,眯眼量着。

“别挣扎了,到处都是人,你逃不开的,我要杀了你,扒下你的皮送给你的好爹爹,你的好奸.夫。”

温月明并不搭理他,只是嗯了一声,双手稍一用力,便推开一道缝来。

陆途声音戛然而止,瞪着她雪白细长的手腕。

要知道这样一扇窗户为了避风蓄热,也为了照明通风,用的都是实心红木,精雕细琢的大幅窗扇,重达十五斤,往常都需要两个黄门一起抬起才能开,如今却被温月明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温月明伸手搭在窗棂上,朝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片精心养护的花圃。

“得罪了。”她嘟囔了一句。

按理紫宸殿的主殿作为皇帝寝殿应该是四面被团团围住才是,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可偏偏陆途总是喜欢和这些事情对着干,又因为德妃作为前任宠妃常年驻扎紫宸殿,又因为酷爱艳丽妖娆的牡丹,是以紫宸殿的一侧便种满了牡丹。

正是西面这一角。

“来,来人啊!”陆途扑了过去,尖锐大叫,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抓到。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薄斐也猛地冲了出来。

只见温月明已经利索地掀起裙子,直接翻墙跃了出去,就像一只灵巧的猫,连着落地都是悄无声息的。

“对了,陛下。”温月明俏生生地站在窗户外,露出一个畅快的笑来,“你可真恶心。”

陆途气得脸都白了,狠狠砸了一下窗户,眼睁睁的看着她穿过花圃,无一人被惊动。

“陛下。”

大门被人开,露出侍卫着急的身影。

“去追,把温月明给我抓回来!”陆途大喊,“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薄斐正算劝解,却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只好讪讪咽了下去。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死了便死了。

“陛下,本就怕贵妃娘娘告密,如今她自顾不暇也算成了一步。”他温和道,“该下一步了。”

陆途侧首看他,一双眼的眼白处布满血丝,狰狞恐怖。

细雨绵绵,雨势有逐渐变大的趋势。

东宫铁甲森森,巡逻严密。

书房内,程求知正心不在焉地和陆停下着棋。

“你输了。” 陆停下了最后一个黑子,笑着。

程求知这才回神,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地棋子,无奈苦笑,把手中的白棋扔回棋娄里:“殿下这般定力,某是万万难以企及。”

他看了眼窗外:“这雨越下越大了,也不是何时是个头,春雨贵如油,可也不是这样的下法。”

“陛下若是体恤,此刻应该安排户部出面安抚,可如今毫无动静。”陆停淡淡着。

程求知紧跟着叹气:“这雨一直下,我的眼皮子就一直跳,实在是慌得厉害。”

“事情再坏也坏不过现在。”陆停一个个捡着黑子,慢条斯理的着。

“应家翻案迫在眉睫,我虽不愿在此刻翻案徒加人命,但事已至此,邵因一出来,邵家如今至少还能保住邵行性命,母亲留在许道行身边的玉佩,为我聚拢了应家旧部,如今回响振动,群情激奋,霍光明为了西北未来数十年的战况考虑,与我结盟。”

程求知点头,脸上的焦虑微微散开。

“虽看起来颇为顺利,但陛下如今一日不松口,那风声便会越大,某唯恐反噬吞噬殿下,凤台如今两派林立,薄斐一直按兵不动,只怕是有大招,还有大魏那边,橖扶那个狠人竟然直接杀兄弑父,大魏局势很快就会稳定,霍将军呆不了几天。”

陆停随意笑了笑:“可我们急也没用,陆途不动,我们做再多也不过是徒劳,安王被薄斐杀了,德妃被烈火下毒,意图搅起前朝后殿的混乱,他是为了搅乱我,却也乱了陆途的棋子,如今陆途自己身体也撑不下去,这几日就一定会有结果。”

程求知叹气:“那日邵家事情中,陈嘉莫名出现就很诡异,万万没想到是为了牵连陛下,杀死安王。”

“薄斐被温赴压制十年之久,再不搅一次风云突变,就该致仕了,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薄家考虑。”陆停笑着,显得格外随意。

“前年的迎仙台就是他拱的火,可还不是没把老师拉下来。”程求知不耻道,“现在便又来搅混水,甚至还和大魏勾连,当真是丢长安世家的脸,此事一旦被捅出去,薄家将不复存在。”

陆途:“人总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只是他低估了橖扶,没想到橖扶为了搅乱内廷,引起陆途对温家的忌惮,直接把德妃毒死了。”

“起来,殿下五日前怎么不在东宫。”程求知抹了一把棋盘上覆盖着的雨丝,随口问道。

陆停沉默不语:“陆途直到我和,她的事情了。”

程求知抓棋子的手一动,满手心的棋子散落一地,把本就混乱的棋子得一团糟。

“怎么会这样。”

“之前橖扶绑了邵芸芸,而陆佩计划在巷射杀我们,虽然计划不成功,但也发现了我和她的事情,安王死后,容云以为是我们杀的,就把事情和盘托出。”

陆停声音逐渐变冷:“便是烈火不杀她,我也容不了她。”

程求知看着他,半晌没话,脸色阴晴不定。

“那陛下有何反应?”

“左右不过生气,温赴在外朝势力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他不敢动团团。”陆停不愿多,只是随意糊弄过去,随后话锋一转。

“罢了,此事乱得很,等应家之事尘埃落定再吧。”他抿了抿唇。

“殿下!”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踩着水声匆匆而来,没一会儿,浑身湿哒哒的翠堇焦急地站在两人面前,脸上的急色遮也遮不住,“娘娘被陛下带走了。”

陆停倏地抬眸。

“什么!”

程求知大惊,下意识去看陆停。

“我为娘娘去端膳,回来的时候丫鬟们跟我,娘娘被章喜叫走了,然后我就敢去紫宸殿外发现卫大将军不见了,轮值的是不认识的人,而且里面乱的很,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翠堇一口气不停地完,急的眼眶都红了:“娘娘还怀着身孕,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这一次,程求知声音都吓得变形了。

“殿下,温阁老求见。”宋仞山的声音出现在屏风后。

程求知和陆停四目相对。

“你们都先下去。”陆停挥了挥手。

没一会儿,宋仞山就带着穿着紫色官服的温赴出现。

温赴也是冒雨赶来,一声官袍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斯文白皙的面容带着冰冷的潮气。

“月儿被陆途控制了。”他单刀直入直接道,“折腰殿如今被人围住,也听不到更多的细节,薄斐调动全部巡防营的人入宫了,卫郦棠被他们架空了,紫宸殿的情况也听不出来了。”

陆停心中一惊。

“卫大将军暴露了。”

“也许没有,但陆途多疑,薄斐也更相信巡防营,也许此次只是一拍即合。”温赴低声道。

陆停沉默。

“阁老先坐。”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温赴沉默地坐下

“微臣今日来是为三件事情。”

他口齿清晰,继续道,陆停则安静地听着。

“其一,微臣一个时前得到内阁八百里阁报,大魏三皇子橖扶顺利登基,边境异动、”

“其二,薄斐和陆途都是疯狂之辈,此事的发展已经不受控制,大周对此事的处置必须速战速决。”

“其三,我儿,不能出事。”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谁也不肯移开一步。

“阁老算如何?”

温赴阖眼,身形微微往后靠去:“是殿下算如何。”

“殿下,陛下请你入宫侍疾。”一个侍卫带着黄门冒着细雨,快步而来,黄门手中捧着一枚和田玉玉佩。

作者有话:

我,我本来信誓旦旦想把文案那段写完的,一举完结,没想到一万字了,还没写完!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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