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尾部黑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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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联席会议以过半票通过了第十七分区的建议。维刚所在的分区负责投放探测器，而他则推荐恩斯？左拉尔博士参与排查工作，他是黑潭研究领域最富代表性的前辈科学家，现在已是天命之年，是飞船里的传奇人物。

单青羽在卒读相关资料时见过恩斯？左拉尔的名字，他希望与其见上一面，正好苏慕寒积累了这方面的人脉，得以联系上另一分区的科学家。恩斯？左拉尔对单青羽也颇感兴趣，他希望这次交谈能碰撞出新的火花。

单青羽来到左拉尔的研究室，他孤身一人忙碌，室内装饰成中世纪复古风，一摞摞雪白的研究资料围绕四周，像作茧自缚的蚕蛹。左拉尔的生理年纪显然要比单青羽大，头发虽乌黑，胡须却已经斑白，戴着老花眼镜，一副大学教授的模样。但事实上，这位太空新人类的辈分很。单青羽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框，左拉尔抬头，微笑着站起身，上前迎接。

“久仰大名！”左拉尔。

“久仰大名！”

“明天我就要动身乘坐探测器去舰艇外围排查，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单青羽知道对方早有打算，且自己也正有此想法，于是一拍即合，“当然，很愿意。”

“那么今天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单青羽察觉左拉尔的做事风格干净利落，是务实主义者，他前一句是邀请，后一句是婉送，仿佛像见面时“你好，再见”一般，毫不拖泥带水。但这种淋漓的作风却让他多少感觉有些唐突，于是他怯生生地问：“这——那我们不谈论点什么吗？”

“明天上了探测器，有大把时间讨论学术问题。”他咧开胡须一笑，双已做出欢送的姿势。

单青羽想着，也许左拉尔有急事缠身，所以才不便今天接待，但他回头一想，约谈时间是他定的，他该不会就是想问他明天是否愿意陪同吧，于是单青羽：“左拉尔博士，除了学术，我想我们还可以讨论些别的。”

“哦，譬如？”

“向您请教一下关于共享社会的一些看法。”

左拉尔回到座位，让器人递上饮品，随后：“我听你得了幽闭恐惧症，目前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为什么不和我聊聊这一症状呢，却对共享社会感兴趣？”

“因为——”他有些难以启齿，“因为共享社会让我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左拉尔笑开了嗓子，他无意取笑任何人，他直白地问：“你喜欢一个人，唯独一个，是吧？”

他点点头，左拉尔博士转身坐下并娓娓道来：“我是飞船中唯一一个恰好在漂泊元年诞生的人，那时我母亲身怀六甲，作为商业精英的她没有进入冬眠，而是将我生下来。在二十六区，是以商界领袖为主的分区，我在一堆精明的商人的教育下成为了一名科学家。你可以想见，作为资格最老的太空新人类，土生土长的我对本身的制度最有发言权，我完全浸泡于这一制度之中。”

“是的，所以我才冒昧地请教你。”

“共享的爱情起源于飞船里的男女分配不均，爱情也是一种资源，第一代地球移民者最后采取自愿共享的原则，打破婚姻戒律，一人可以同时爱几个人。我在这浓烈的博爱的大同社会里长大，一辈子也爱过无数女人，每一个女人都有她吸引我的地方，也都有缺点，当我们彼此认清对方的缺点时，立马和平分，毫无挂念地寻找下家，如此辗转于各个据点，更换情人如同更换衣帽，我一直无所适从地在感情的**里遨游。”

“听你的讲述，你回忆那段经历时带着一些无奈。”

左拉尔笑称：“并非无奈，而是生而为棉絮，便随风漂泊的宿命感。每个女人都像一座海岛，而我是浪迹海洋的水，总是希冀下一座岛上有黄金宝藏，但到了最后，我才发现，我漂泊了大半辈子，累了，那最后一座岛屿，才是我要停靠的港湾。”

“你最后——”

“我最后不再共享那些转瞬即逝的爱情，而是找到了我人生真正的归宿。爱人只需一个，就像床只需要一张，棺材只需容身即可。岁月让我懂得放弃一些选择，成全当下的邂逅。”

“带好安全带，我们出发！”左拉尔完，启动探测器，从飞船的表面松开，像一粒细菌从奔驰的烈马的脖子上脱落，一直往舰尾下降。此时的蒲公英飞船速度维持在十分之一光速，即3万公里每秒，这是人类有史以来达到的最大速度。要知道，地球人类的传统飞行器只有00公里每秒，高铁也无非0公里每秒。这不是一匹普通的快马，而是白驹过隙。

飞船的全貌无法一眼看尽，单青羽从屏幕上所见的仅是飞船的局部，像一条变得硕大无比的金箍棒穿过天庭，而他只是只被击落的鸟，在穿云神柱旁边无辜地下坠。

探测器的另一边，是所谓的黑潭内膜，倚靠肉眼根本看到它的存在，它是一种变异的黑洞，黑洞也无法被肉眼观测。外面的星光被扭曲折射后，全部缠绕在其外表面，无法透过，于是从外部看，飞船如同消失在宇宙中，而从内部看，消失的则是全宇宙。它就像魔术师的墨色斗篷，能藏住一切。

虽然肉眼不可见，但探测器释放的波段可以描绘其空间曲率，曲率即空间的扭曲程度，数值呈现为负数，负曲率意味着它的内膜是马鞍状的凹陷空间，一圈圈曲率线紧挨着，代表时空密度增大，像在一本书的中央嵌入一支笔，则原本平行的书页都往两边压缩和扭曲。

“趁惯性速度没有徒降，做螺旋绕行。”左拉尔对器人。

飞船的控制翼打开，飞行轨道从垂直下坠变为螺旋绕旋，绕着飞船螺旋往下缓慢地靠近。

器人在操作平台上：“轨道稳定，等量探测器开启！”

单青羽使用通话器与左拉尔交流，“这种飞行方式难道是模拟卫星绕行行星？”

“对，为了让探测器不至于直接卷入飞船尾部的烈焰中，只能这样迂回前进。我们得快点找到异动的源头，否则螺旋绕行也最终把我们拖向尾部。”

“要怎么找到问题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