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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快进入嘉熙四十一年的二月。
龙抬头过后, 陆玖的日子很快就开始繁忙起来,一件接一件的事情接踵而至,几乎让她与江殷忙得晕头转向。
首先的一件大事便是徐月知与何羡愚正式定亲, 除去王府公中送去的礼物外, 为表心意,陆玖更是亲自动手绣了一整套的床褥,都是喜庆的颜色,被单上的鸳鸯成双的景色更是用了十几种上好的细线去绣, 辛苦仔细地做了近半个月的工夫后,才亲自送徐月知的手中,恭祝她与何羡愚的良缘。
其次第二件事, 便是齐王妃的病重。
耶律珠音的身子一直不好,入春之后天气冷暖交替不定,晴雨反复无常, 她的身体无法承受, 于是一病不起, 原本以为只是风寒的问题,可请了太医看过之后,风寒只是引发的症状, 真正的病原在于耶律珠音的身体已经掏空,有了油尽灯枯之势。
陆玖与江殷私下去问,太医却只面露难色地:“王妃少弱时身上便有病根,之后这些年又一直哀思过痛, 郁结于心, 能不能好,也要看她的命。世子与世子妃还是先准备着后事吧,算是冲冲喜也好。”
江殷知道自己生母的身体, 知道太医的是诚恳之言,因此也并未怪罪,只道了谢,便开始按太医的嘱咐上汤药,另一边也只能先备着白喜事要用的东西,夫妻二人尽孝于床前。
王妃的病时好时坏,断断续续地熬过到了三月。
可刚到三月,燕云山下便传回战报回京,是江殷之父齐王江秘与骠骑将军苏家兵马集结汇合于川水县,直捣云州城,趁着蛮真人水草匮乏之际一举拿下云州,而后蛮真人节节败退,周军乘胜追击,如今蛮真已经退军至檀州与古北口的交界。
接连的几场大战下来,蛮真国兵马丢盔弃甲连战连败,而周军场场大胜,如今已经收复了燕云山以南原本失守的几座重镇。
传回的军报,如今正是趁热铁之际,若是能借此势头乘胜追击,北取蛮真王都喀铎城指日可待,届时换天下太平,大周海晏河清。
因此,齐王请旨,将驻留在京城北郊的数万大军一同遣调回云州,在那里汇合,一同直取喀铎。
江殷与陆玖早已在齐王的飞鸽传书之下比京师的众人先拿到这个消息,夫妻二人展信看过之后,心情都有些沉重。
很快,朝廷就下令,命齐王世子江殷率军回燕云协同作战。
陆玖也开始忙碌送江殷重新北上的这件事情,将他一应的东西包整理好,把尘封的盔甲重新取出擦拭清洗。
而江殷也奔波与北郊军营与家中,两头准备离去的事宜。
临行前三天,一应的事物都已经点好,只待军号吹响,大军返程。
夫妻二人在府里用过午饭,江殷便准备出门前往军营操练兵马,临行前,他有些愧疚地对陆玖:“我们成婚才三个月不到,我又要走了,留下家里的事情让你照料,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浓情蜜意不到几个月,江殷又要随军离开,先前,陆玖的心头也有些闷闷地难受。
可也只是难受了一阵子,她便很快地想清楚了事情的轻重,夫妻暂时分离的难过也变得轻淡了许多。
她站在滴水檐下,温柔笑看面前披着红征袍,一身戎装的江殷,伸手又替他紧了紧披风的领子。
“天下安定的指望就在眼前,这个时候,为国才是为家。”紧好了披风领子,陆玖往后推开一步,笑吟吟地抬眸看向面色忧虑的江殷,“下午天色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呢,你记得让随行的人带好蓑衣竹笠,回来的时候别淋湿了。”
江殷垂眸,看着面前温和沉静的妻子,心也跟着沉静了下来。
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凝神嘱咐背后的风莲:“世子妃的手凉,一会儿你记得多给她加件衣服。”
风莲微笑道:“奴婢记着了。”
“那我走了。”江殷松开陆玖的手,退至滴水檐下的台阶上,已经转过了身,眼眸却还留恋地看着背后的妻子。
“我等你回来吃饭。”陆玖双手交叠于身前,温和地叮嘱,“早点回来。”
“好。”江殷笑了,这才放心地转过身,带着随行的厮们信步往院外离开。
陆玖站在门前,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走出了院子,才眷恋不舍地移开。
她刚想转身进去,忽然却觉得头晕,身体轻轻地晃了一下。
风莲很是敏锐,一瞬察觉到陆玖细微的不适,连忙担忧地上前搀扶住:“主子,没事吧?”
陆玖下意识抓紧了风莲的手,定了定心神,这才觉得头没刚才那么眩晕。
风莲皱着眉不放心地:“您快进去歇息会儿,一会儿奴婢派人烧了火盆进来,您暖暖手,午后再请太医过来看看脉。”
陆玖抚着心口,略略蹙了蹙眉,将心口上那股不适的感觉压下去,过了一会儿才:“不用了,我略睡一会儿就好。”
风莲扶着她的手进屋,心疼道:“这些天您实在是太操劳了,奴婢看您就是坐在地龙上也能睡着,定是没休息好。您为了王妃跟世子两头准备,也得顾着自己啊。”
听着风莲絮絮叨叨的话,陆玖也不由得回想到,这些天的确是这样,很容易就累了,极其容易睡觉。
她素来不是一个贪睡的人,甚至是个浅眠的人,从前一点轻微的动静就能把她惊醒。可是这段时间,时常早江殷都已经起身去北郊军营操练,她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睡得格外地沉。
陆玖想了想,:“应当是太累了吧,王府的规矩还没肃清,母妃又病了,好几头奔波。”
风莲低声心疼:“其实王妃那里有人照料,您何必天天侍奉床前?不要累坏了您自己才是。”
陆玖笑着抬手,怜爱地拧了下风莲的嘴:“好了,身为媳妇,照顾长辈也是情理中事,何况王妃对我也好,我对王妃尽心也是应该的,不要再了,扶我进去睡一阵子。”
风莲收敛下心思:“是。”
主仆二人刚进了暖阁,陆玖在床前坐下,外衣都还没脱,就听见外面有丫鬟进来禀报道:“世子妃,娘家少爷来了。”
陆玖解扣子的手一顿,抬头问道:“阿镇来了?”
丫鬟回道:“是,少爷已经在院子外等着,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同您。”
“很重要的话?”陆玖凝神想了想,也不知道陆镇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为什么事,但还是吩咐,“你们请他进来吧,风莲去准备些豆沙馅的糯米团子,茶要碧螺春,他就爱喝这些。”
风莲低头称是,丫鬟也转身去请陆镇进来,陆玖把刚解开扣子重新扣上,起身去了外间起居的暖阁。
陆玖刚坐上地龙,陆镇便在丫鬟的带领下进了正屋,走向地龙上的姐姐身旁。
陆玖江殷素来都与陆镇关系极好,陆玖成婚之后,江殷还特别叮嘱了,今后要是陆镇过来,可以不用在外院等通报,直接进来就是。
一听见陆镇的脚步声,陆玖便淡淡笑着抬了头想要招呼,可当看清陆镇的时候,她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陆镇浑身脏得不成样子,鬓发也有些凌乱,衣袂上还有几点血印,像是刚在地上翻滚过,衣裳皱皱巴巴的,简直是刚完架回来的样子。
陆玖怔忡地看着他,拧眉就气道:“陆镇,你怎么回事?你去架了?”
陆镇也不吭声,只面色平常地径直坐在陆玖身侧的地龙上,抬手用黑漆漆的手摸了一块几上的糯米糕,张口就咬。
陆玖抬手越过几,一巴掌拍掉他拿着糯米糕的脏手,柳眉倒竖:“我跟你话你怎么不答应?刚才去哪了?架了?”
陆镇俊秀精致的面孔上凝着阴云,收回手,转眸看向身侧的陆玖,点了点头:“嗯。”
“和谁架?”陆玖又问。
陆镇随口道:“五成兵马司统领家的儿子,兵部侍郎的儿子,禁军统领的儿子,吏部尚书的儿子……”
“停,停。”陆玖越听,眉头锁得越紧,身旁侍奉的风莲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都是京城权贵的公子,还都是最为纨绔风流的恶少。
“风莲,你先盆温水来,让他把脸上身上的灰都擦了。”陆玖拧着眉头不悦地吩咐,风莲应声,连忙下去准备热水。
陆玖看向陆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境,这才冷静问道:“是他们你,还是你的他们。”
“当然是我的他们,他们那几个京城废物难道还能得过我?”陆镇的眉峰一皱,与陆玖极其相似的一双凤眼里闪过凌冽的光芒,“都是我的,我完他们,连他们身边的那些刁奴也一起了。”
陆玖的心这才稍微松下来。反正这架也了,与其受别人的,还是自己不吃亏最要紧。
但她还是口气沉肃问道:“为什么要那些人?陆镇,难道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京城里最不好招惹的?你是侯府公子,但是他们的身份也不低,要是真闹起来,家里,外面,都不会放过你,里面的利害你不知道?”
“知道。”陆镇轻描淡写地挑了下锐利的眉峰,口气一派淡然,“所以我这不是往你这里来了么?”他抬起眼睛,想了想,掐算道,“我走的时候,五成兵马司家公子的奴仆跑了一个回去报信,余下的都被我在地上不能动弹,算着时辰,现在他们也应该得到消息,上我们家拿人了。”
陆玖真是不知道该他什么好,拧着眉道:“所以你才上我这里避难来了?陆镇,你十六岁了,能不能稳重点?你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要人?你这不是给祖母添乱吗?”
陆玖对陆家的人一贯没什么感情,除了还比较关心陆镇之外,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华阳长公主。
虽然不知道陆镇到底是因何原因出手的这些公子,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陆镇这次都是闯了大祸,到时候难免要惊动华阳。
陆镇看着满面焦虑牵挂的陆玖,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软下语气:“姐,我不是来你这儿避难的,我是的确有事来同你商量的。”
陆玖没好气地道:“什么事?要我包庇你的事?”
“哪能呢?”陆镇笑起来,“你先别气,你听我把话完。”
陆玖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那就快。”
陆镇收敛的面孔上的笑容,神情变得肃穆了几分,他正襟危坐地望着陆玖道:“姐,三天以后姐夫就要挥军北上,这一次,我想跟着姐夫一起走,不想再留在京城那个破兵马司了。”
陆玖眼神里的忧虑逐渐变成疑虑:“这件事跟你人有什么关系?”
陆镇道:“当然有关系,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非去燕云山不可。京城那几个纨绔公子背后的家世不是好惹的,就算我是华阳长公主的孙子,宣平侯府未来的继承人,也一定会被他们背后的世家整一通,所以我就只能去燕云山才能避开这件事,也就不会有人阻止我想去燕云山参军的心愿。”
“阻止?”陆玖一瞬间明白了过来,凝眸盯着陆镇道,“你是,家里已经知道了你想去燕云山的事情,但是极力阻止,所以你出此下策,动手故意伤人,逼得家里不得不同意你去燕云山参军?”
陆镇这才展颜一笑:“姐姐聪慧,果然是一点就通。不过我这也不算是下策吧?京城里那几位少爷可都是恶贯满盈之人,仗着家里的功劳在京城里为非作歹,我早就想给他们点教训,帮百姓出气了。我这次,叫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陆玖细细琢磨:“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若是去参军,家里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阿镇,为什么你非要去燕云山不可?虽然那边如今是胜战之势,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许多事情是不准的。”
陆镇忽然笑问道:“姐,当年姐夫是为什么下定决心前往燕云山的?”
陆玖一愣,旋即垂眸轻声回答道:“他当时也是犯事,决定去燕云山闯荡一番自己的功名,然后回来见我。”
陆镇的脸上绽放笑容,他看着陆玖,定定道:“我也是一样。”
陆玖怔忡,旋即猛地抬眸看向他,下意识道:“你是因为月知,是吗?”
陆镇的眼底流露两份惨淡,笑容还是依旧,他轻轻点了点头:“是。”
“可是……”陆玖想了想,还是,“可是月知与何羡愚的婚事已经定下了,阿镇,她已经快要是别人的妻子了,你何必呢?”
“姐,你记不记得,你从前问过我,问我对月知姐的心意到底是玩玩而已,还是认真的。我当时回答你,我很认真。”陆镇那双沉静的凤眼当中流露坚定的光芒,“即便现在她快要嫁人了,我也还是会对她这么认真。”
陆镇的面容上有着我心匪席的决意。
“从我第一次第一面见到她开始,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的目光若是放到我身上,自然令我欣慰开颜,可她的目光若是永远只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我也不会气馁愤恨。我知道我年纪轻,我比她了五岁之多,但是我相信我能够有保护她的能力,所以,我要去燕云山,在真刀真枪中证明我自己。”
“我也想功成名就,将来风光回京的时候,能够做一个有能力护住她的人。不管她这一生一世属不属于我,我都会在背后默默地保护她一辈子,等着她一辈子。”
“只要她回头,就会发现我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从不曾离开。”
眼前少年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到最后,眼底竟然也残存了泪光。
背后的明窗之外,深绿茵茵,风摇动竹枝时的声音像是谁的叹息。
陆玖抬眸,看向陆镇的眼神多了一份郑重:“你真的想好了?你真的要等着她?一直等着她?哪怕这辈子求而不得,你也愿意?”
陆镇在这连胜的逼问当中狠狠地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全然是认真:“我愿意!”
这一刻,陆玖知道,自己再问什么也是多余的。
她轻轻地站起身,垂眸凝望着陆镇道:“好,既然你心意已定,我就帮你这一次。”
陆镇一愣,旋即欣喜若狂地站起身:“多谢阿姐!”
陆玖转过身平视他:“若是过去了那边,自己要懂得照顾自己。”
陆镇点头:“我知道。”
陆玖忽然想到:“你姐夫知道这件事了不曾?”
陆镇脸上一红,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地道:“姐,你别怪我们。”
陆玖疑惑:“我为何要怪你们?”心念电转,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陆镇探寻问道,“难道这件事情,元朗早就知道了?”
陆镇难为情地笑,试探着:“……这件事,就是姐夫替我想出来的主意。家里不愿意让我参军以后,我私下去找过姐夫,姐夫就替我想了这个办法,因为怕你担心,他一直叮嘱我不许,不过现在事已经成了,我还是不瞒你了。”
陆玖的脸上闪过错愕,旋即忍不住有些生气。
陆镇看着自家姐姐脸上逐渐阴云密布的表情,连忙劝道:“姐,你千万别怪姐夫!他这个主意出得挺好,要不是这样,我也去不成燕云山,你千万别生气啊姐!”
陆玖瞪他一眼:“我看你们两个是狼狈为奸,江殷也是,这样的馊主意也能给你想出来,陆镇,我真想掰开你的脑袋看看,看看你到底是跟我一边的,还是跟他一边的。这种事情竟然也不来给我商量,跑去找他?陆镇,江殷是你的亲哥哥才对吧?”
陆镇嘿嘿笑了两声:“我倒是想让他做我亲哥,但是这样的话,你们不就不能成婚了吗?”
“你……”陆玖一噎,摇头又是气又是叹。
陆镇却是心情大好,劝她道:“而且姐,这件事情我与你了你肯定不会允许我去做,只有姐夫跟我心境相同,可以跟我共情。姐夫了,是男人,就该这么做。”
陆玖恨铁不成钢地抬手戳他脑门:“他诓你的话你也听?”
陆镇捂着额头笑:“姐夫得没错啊,我对月知的心,同当初姐夫想要争取功名回来守护你的心,是一样的。”
话语之间,陆玖的思绪不禁飘远,想起从前京师里那个纨绔不羁的少年江殷,终是无奈含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转眸看向陆镇:“告状的人估摸着也到侯府了,我陪你过去一趟吧,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陆镇喜色笑着,赶紧上前搀扶陆玖的手:“好嘞。”
陆玖侧眸,看一眼他脸上一览无余的喜色,无奈摇头,吩咐了家里的嬷嬷们各自督办王府的事宜,便随着弟弟一起离开了齐王府,转道回趟娘家。
*
事情十分顺利地落定下来,一切都按着陆镇的计划在走。
魏氏与陆元忠原本心疼陆镇,不舍得让这唯一的儿子前往燕云山受苦,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让他去,否则留在京师当中还会惹更大的麻烦。
三月十九,大军集结北郊军营,江殷领军正式归去燕云山。
这一次出征声势极为浩大,皇帝极其看重,甚至还亲自为此在北郊门送行。
大家都以为,这是最后一次出征。
陆玖与大家来到北郊饯别送行。
先是皇帝告慰三军,然后是江殷整肃队伍,最后是鸣礼炮启程。
趁着还有时间,大家便聚集在一起,做送别之前的最后嘱咐。
魏氏与陆元忠围着陆镇千叮咛万嘱咐,恋恋不舍,恨不得自己也跟去北疆才算安心。
江圆珠与容冽站在一处,微笑地着什么。
而何羡愚也在与徐月知做出征前的交代。
月余之前,两家之间已经定下了婚姻,成婚的六礼也走了大半,现在就等何羡愚胜战回京以后,两家正式缔结两姓之好。
徐月知穿着一身飒爽的红色衣裙,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裙摆上绣着的菖蒲花也随着翻飞的衣角飘动起来。
她仰头看着马背上丰神俊朗的何羡愚,眼底是滢滢的泪光,依恋不舍地道:“我等着你回来。”
何羡愚在马上弯下腰,用温柔的大手抚了抚徐月知的头发,郑重而坚定地温和道:“月,你等我回来,等一完胜仗,我立马就回来娶你。”
徐月知泪眼朦胧,攥着何羡愚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徐云知站在妹妹的身边,仰头看着马背上的何羡愚,先是投以一个“善自珍重”的关怀眼神,旋即折扇唰地一合,用扇柄敲在妹妹的头顶上,戏谑地道:“阿愚,我们家可没人能降住这只母老虎,只有你来才行,所以你可得早点回来,救我出水火之中。”
徐月知原本还沉浸在送别何羡愚的伤感之中,头顶上一痛,连忙捂着头抬起眉睫泼辣凶狠地瞪了一眼同胞哥哥:“徐云知你作死吗?有你这么妹妹的吗?谁是母老虎,你才是大尾巴狼!难道跟我住在一起,是让你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吗?”
何羡愚看着眼前斗嘴的兄妹二人,俊朗英逸的面孔上忍不住浮现笑容,连忙一手拉住一个,和和气气地劝:“好了好了,月,你和云知真是从斗嘴斗到大,你们兄妹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平心静气地话?”
徐云知折扇潇洒一展,脸躲在扇子底下,对着何羡愚,朝徐月知的方向努努嘴,挑眉故意道:“这还不是母老虎?简直是母夜叉啊!阿愚,你还是仔细想想吧,我们家的这位可不是轻易难得起放得下的,将来娶这么个彪悍的回家,啧啧,你的日子可完了。”
徐月知见徐云知故意在未婚夫前面趣自己,气不一处来,忍不住就想抬手冲哥哥身上,可是抬起手又想到,要是真的了,岂不是正中哥哥下怀?最后一想,还是愤愤不平地重重把手放下,怒气哼哼地道:“徐云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徐云知贱贱地趣道:“看,被我中了吧?徐月知,别人的家姑娘都是斯斯文文的,就你从喜欢舞刀弄棒,一点也不温柔,哎,也只有阿愚性格温和,由着你怎么揉搓都不生气。”
徐月知简直炸毛。
何羡愚却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顺毛:“月,别听你的哥哥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样子,只要自己觉得开心适意,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用去在乎那些原本就不爱你、不喜欢你的人对你的评价。何况,我们从一起长大,我从喜欢的就是你本真的真实模样,因此,你在我的面前,不要有顾忌,做自己就好了。”
徐月知脸一红,一瞬间柔婉地低下头去,像是原本炸毛的猫一瞬间被挼平了毛,变得温和柔顺:“我,我知道了……”
何羡愚满意地笑着,点点头:“安心等我回来娶你。”
徐月知抬起红扑扑的脸,信任地看着他,亦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从到大,你对我过的承诺,全都会一一做到。羡愚哥哥,我等着你回来娶我。”
何羡愚的眼底神色亦是坚定:“好。”
不远处,陆玖与江殷遥遥看着那一头何羡愚与徐月知的温情,两两相望,双方的眼底都流露出温馨的笑容。
江殷身穿一袭殷红色征袍,身披银甲,肋下佩刀齐全,端然是一位大将的风范。
陆玖站在他的面前,细细地将他征袍上的系带系紧,然后微微踮起脚尖,抬手轻轻拂去他肩膀上沾染的尘土。
做好这些,她退后一步,满意地看着眼前身形高大修长,面容俊朗,眉目如星月明朗的英俊男人。
江殷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垂眸温柔道:“玖玖,家里暂时就托付给你,我会很快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陆玖欣然点头,淡淡笑着:“我知道,你自己此去也要当心,每隔半个月,记得飞鸽传书给我一封信,别让我担心。”
江殷点头:“放心,我知道,必不会让你担心的。”顿了顿,故意风趣地笑道,“不过这次真是可惜。”
陆玖一愣:“可惜什么?”
江殷故意笑道:“江烨前些日子不是去荆州巡视么?今天他不回来,看不见我们夫妇恩爱送别的样子。真可惜,我还想给他看看我们的好日子。”
陆玖失笑忍不住抬手拧了一下他的脸:“皇太孙如今公务缠身,当然不能回来送你,还有,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你这个人心里坏得很,有亏都要讨回来。”
两个人站在没什么瞩目的角落里,江殷环顾了一下左右,发现没什么人留意,于是脸上泛起狡黠的坏笑,猛地一把拦腰抱住了陆玖,贴在她耳边得意道:“现在你是我的人,我想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
陆玖笑着,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挑眉道:“谁能知道,一会儿马上要去统领三军的大将军,这会儿还偷偷抱着自家老婆耍孩儿心性呢?”
江殷不以此为耻,偏还以此为荣,抱着她腻腻歪歪地笑道:“我本来就是这么个孩心性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怎么了吗?”
陆玖又好笑又无奈,抬手点点他鼻尖,故意瞪着他道:“窝、里、横!”
江殷眉梢一挑,漂亮的凤眼里流露出笑意,探寻道:“等我回来,我们再在被窝里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谁窝里横。昨天晚上,分明是你比我横吧?坐在我身上还不肯下来。”
陆玖脸倏然红成了煮熟的螃蟹,抬眸又羞又怒地瞪他:“你还!也不知道是谁半夜了手还不老实,到处乱摸,要不是你撩我,我早就睡了。”
“哎。”江殷忽然浅浅地叹息一声,伸手圈着她,把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怅然若失地,“香香软软甜乎乎的老婆,今天晚上就抱不到了,伤心。”
陆玖靠在江殷温温热热的胸口上,眼底也露出一丝不舍。
她贪婪地嗅着江殷怀里淡淡的檀木香,嘴上却还是不肯松口,故意道:“我可不伤心,今天晚上我终于能不被折腾了,可以睡个好觉。”
江殷松开她,多戏地捂着心口装心痛:“娘子,你好无情。”
陆玖扑哧一笑,抬手往他胸口上捶:“戏多!”
远处连绵的军号吹响,一阵阵的满是威严。
陆玖心里一酸,还是连忙松开了江殷,仰着头强撑笑容道:“你走吧。”
江殷回首看去,但见身后与家人告别的士兵将军们都已经在回归军队,皇帝也已经准备登临祭台饯行兵马,他也该走了。
“那我走了。”江殷深深看着陆玖,眷恋地。
陆玖一点头,眼眶酸楚难忍,她不敢再话,生怕一个控制不住,泪珠就要下来了。
江殷按剑转过身,背后披着的殷红征袍被风卷起,像是一面旗帜飘扬,一瞬间,原本对着陆玖的那些柔软孩子气通通都收敛了下去,唯余身上威严的气势,全然是个沙场定乾坤的将军,顶天立地的男人。
陆玖看着他坚毅的背影,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江殷一步接着一步地往前走,就在已经走出十步之远的距离时,原本向前的步伐忽然停下。
陆玖呼吸一窒,眼里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去,却见江殷忽然转过了身来,看向她。
江殷要做什么?
陆玖还在这么想着,他就已经朝着她的方向飞奔了回来。
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也来不及,他离开又折返回来,用尽全身的力气重新紧紧地抱住她。
那股熟悉的檀香味道重新萦绕浑身的那一刻,陆玖再也忍不住了,把头抵在江殷的怀里细细地抽泣出声,一遍一遍地:“你要早点回来,一定要早点回来。”
江殷用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咬着嘴唇,眼里颗颗晶莹的泪珠掉落,委屈得像只可怜的猫咪,一瞬间再也忍不住了。
他先是亲了亲她的额头,最后还是没忍住,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吻在了她柔软的嘴唇上。
嘴唇相贴的一瞬间,他的体温传在了她的嘴唇上,陆玖听见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江殷吻完她便决然地松开了她,抬手用大拇指轻轻揩去她眼眶边的泪痕,郑重地道:“我走了,等我。”
话毕,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背影越发坚毅,迈步朝着茫茫兵马的方向,亦步亦趋地坚定走去。
陆玖站在原地,看着他在自己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这一刻,她的眼睛当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江殷踏着前路远行,那飘扬的红色征袍像是一道醒目的标记,标记着他们之间的承诺。
这一刻,陆玖更是清晰地感觉到了。
她陪伴的那个少年,真的已经长大,长大成为风雨之中的大树,为她遮风避雨,为她所向披靡。
她想要的那个英雄,原来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
这么想着,泪笑同时出现在脸上,陆玖目送着他再一次离开,也等着他再一次地归来。
军队整肃,数万人的队伍朝着北方开始行进,步伐整齐划一,队伍当中连一声马鸣都不曾听闻,唯能听见的就是数万脚步一同踏向地面时发出的犹如闷雷般的声响。
旗帜飘扬,苍鹰远去,向着天门关外走。
送行完了大军,皇上的御驾便返回宫中,余下的文武百官也要随行。
陆玖走过去,与江圆珠及徐月知汇合,算一会儿与二人聚一番。
徐月知哭得稀里哗啦的,擦眼泪的手绢都快湿透了,江圆珠站在身旁,笑着让宫女们递来一块新的。
见到陆玖过来,江圆珠便微笑道:“你还好?” LJ
陆玖温柔望向哭得抽抽噎噎的徐月知,上前用自己的手绢替她擦了擦眼泪,方才回应江圆珠的话:“我还好。”着,又笑着安慰月知,“别哭了,他们马上就会回来。”
江圆珠也笑起来:“是啊,月知,你这一哭,倒弄得他们好像要三年五载才能回来一样。”
徐月知委屈地垂泪,伤心道:“哪怕是去一个月,我心里也难过。
陆玖与江圆珠对视一眼,相视无奈一笑。
江圆珠道:“下午也没什么事,咱们三个去我的公主府上聚一聚吧,好久没三个人清清静静地在一起话了。”
陆玖自然同意,点头微笑道:“会儿话也好。”
着搀扶徐月知,想要随江圆珠一起登车。
可还没登车,忽然间风莲就匆匆跑了上来,满脸错愕地匆忙对着陆玖道:“世子妃,出事了,出大事了!”
陆玖搀扶徐月知的手一僵,很快转过头去,拧眉道:“好好话,是什么事?”
就连已经上车的江圆珠也好奇地掀起车帘:“怎么了?”
风莲迟疑着看了一眼陆玖。
陆玖回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徐月知和江圆珠,:“你便是,这里没有外人。”
“是……”风莲这才松口,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轻声道,“刚才有人来侯府里报信,在庄子上养病的皇孙妃已经有了两个月余的身孕……”
一瞬间,陆玖、江圆珠都忍不住奇怪地皱起眉。
江圆珠拧眉看着风莲:“此话当真?”
风莲拼命点点头:“当真!这是方才府里的管事派人传的话,现在老爷和夫人已经知道了,正急忙赶回去。”
陆瑜是个正常的女人,能怀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陆玖总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突然,突然得让她本能地觉得事情有所蹊跷。
她转过眼眸看向车上的江圆珠,江圆珠的眼底也存着与她一样的疑虑眼神:“这件事,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在宫里那么多太医看诊,没看出她有身孕,现在出了宫,倒是一夕之间就有了二个月的身孕。”
徐月知听闻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她不是犯事后被陛下下令送出宫吗?若是现在怀孕,那她之前犯的错,只怕也一笔勾销了。”
陆玖揉了揉眉心,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个主意,心里觉得事情有问题,但是又找不出证据。陆瑜怎么会突然就有了身孕呢?
沈雪、齐涛夫妻一直想有个孩子,却阴差阳错到了六十年代,无意中凑齐了七仙女,乐的不行。别人异样的眼光算啥,他们有女万事足!附带的空间大礼包和夫妻俩的勤劳向上助他们度过了最艰苦的时期,女儿们个个成才后,背地里嘲笑过他们的人个个脸疼。(家长里短!)其他文《七零宝妻很旺家》村里都在传,元家大闺女疯了。她折断了后娘的手,打破了养爹的头,废了继弟的腿……大家对她避如蛇蝎,暗里看笑话:这么凶残的姑娘,肯定嫁不
青春 28万字 2022-02-14
前宰相千金阮绾被心上人毒杀,扣上谋害朝廷官员的帽子,落得惨死的下场,而最后留在她身边的人,是她背叛过的前夫——沈彦恺。她和他是娃娃亲,因冲喜而嫁他,而那时她已有在意之人,看不上老男人,甚至背叛了他。临死前,高居宰相之位的沈彦恺冷冷看着她道:“后悔吗?”阮绾后知后觉,她的夫君并非病秧子,而是白切黑。重来一世,她回到了成亲那一晚,不巧的是,未来位高权重的宰相跪在雨夜中,更不巧的是,她刚往他心窝子踢了
青春 52万字 2022-02-14
[1]两年前一场偶然,他将她圈禁在旁,只因她与心上人有几分相似。外界流言四起,都说她是个不被爱的替身,这段感情注定不长久。后来果不其然,白月光回来了,他向她提出分手。[2]全世界都说乔妧爱惨了他,就连他也这样认为。所以她离开时,他没有派人去追,而是倚在窗口漫不经心抽着烟,心想不出三天,她就该自己回来了。可不想这次,他失策了。分手后,她似乎与从前生活没两样,该吃吃该喝喝,拍戏宴会无一落下。甚至,多
青春 32万字 2022-02-14
孟晚陶穿进一本逆袭文里,穿成与剧情无关的路人甲——承誉伯府三房遗孤。因父母早亡,生母又不得祖母待见,她便如透明人一般,常年养在京郊外的庄子上,吃穿用度,连府里得脸的丫鬟都不如。既然穿来了,日子自然要过。教训了欺主的恶奴,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后,她便安心在庄子里种田开铺子挣钱,日子过得自在滋润,直到秋日里贪嘴去池塘边烤鱼,碰上了隔壁不知哪家勋贵养在庄子里的私生子。模样俊俏极了,就是脸色忒白,身子忒
青春 71万字 2022-02-14
“最近有市民向本台举报,西城大学外有一家路边小吃摊,价格黑出了天际,今天我将带领本台记者深入到这家黑心小吃摊,向广大市民揭露黑店是如何诞生的……”市电视台记者,带着摄像机到了黑心小吃摊。下一刻,他呆住了。这爆满的桌位,这排得巨长的队伍,这这这……是真实的顾客还是请的托?见有人在咒骂,记者眼睛一亮,立即去采访,“请问,你对这家黑心小吃摊————”“黑心小吃摊?是够黑心的,妈的,都排了几天队了还没排
青春 82万字 2022-02-14
宋皎月一穿越就面临被迫和亲,还被迫绑定了一个美颜系统。这个美颜系统集市面上万千美颜功能于一身,每天催促着宋皎月美颜p图发美照,心心念盼望着宋皎月变身颜值博主,它好背靠人气躺着数小钱钱。 一开始还很正常,宋皎月一个白月光滤镜,成功让送她去和亲的帝王懊悔不已。 只是越往后,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起来。 当远处飞来暗箭而宋皎月无处可躲的时候。宋皎月勾唇一笑:“新建图层。” 暗箭就生生与宋皎月擦肩而
青春 23万字 2022-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