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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两年之后,我一定带着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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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镇的话, 也正是陆玖所担心的。

去西北不过是受些风沙,去北境,那是要去送命。

大周与蛮真国开战的这些年, 成堆的人从南调往北, 尸山肉海地填上去,死了不知几许的人。

“江殷他……为何要去?”陆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几乎连不成一句连贯的话,“是不是太子妃勒令他去的?”

徐云知摇了摇头:“具体的,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件事情似乎是他自己去求的,并没有人逼他前去燕云山。阿愚跟容冽自从得知这件事情后, 也主动请缨,要跟随他一起奔赴燕云。”

“他什么时候走?”陆玖苍白着脸。

徐云知想了想:“五月初一。算起来,应该就是后天, 没几日了。”

陆玖拼命地攥着自己的手心, 尖锐的指甲抠在肉上, 那种轻微的皮肉的刺痛感让她麻木的脸有了一点牵强的笑容,以此维持她基本的体面:“是么?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徐云知看着满面的失魂落魄,也不知安慰什么, 只低声道:“我猜,他主动请缨去燕云山,或许也是因为你。”

陆玖不予回应,只是面如死灰地定定站在徐云知的面前, 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泥胎木偶。

徐云知道:“去燕云山虽然凶险, 但是立功的机会更多,不定他这一去便能够显身成名、衣锦归来。相反若是乖乖去了西北,那他的一辈子才算是埋没了。”他凝视着陆玖, “他是想为你去挣得功名。”

陆玖站在原地,呆愣地听着,如同刀剑风霜逼压在头顶,迫使她抬不起头来。

徐云知轻叹:“他不告诉你,也不来见你,恐怕就是不想在你的脸上看见当下这副神情。而且,他自离开大理寺之后,便一直被人软禁在王府当中,不能离开,也不能见外人。上一次我们之所以能见到他,还是翻墙躲开那些人悄悄进的王府,但是见了面不过了几句话,就被捉拿着丢了出去。他离京这件事恐怕是陛下在压着消息,因此这一去,可能你也不能为他送别……”

陆玖沉沉听着,既不点头,也不回话。

徐云知知道她是受了这突然得知的消息的刺激,因此也不好再什么,只叹了口气,转头对着一旁搀扶着她的陆镇吩咐道:“照顾好你姐姐。”

“我会的。”陆镇一点头。

徐云知对着姐弟二人再一拱手:“今日的事情再次谢过,我先告辞。”

“徐大哥慢走。”陆镇搀扶着陆玖客气回应。

徐云知一点头,转身上了徐家的马车。

烟雨蒙蒙当中,只见到那马车慢慢地驶离了福善街的尽头处。

陆玖站在风雨飘摇的侯府大门前,整个人似是还未回魂一般。

陆镇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害怕,担心地轻声唤道:“阿姐?阿姐你没事吧?”

陆玖攥紧了陆镇的手,如同想要在他的手心里获取几丝力量一般。

她凝眸失神望着前方,目光虚幻,直到被陆镇轻推那几下,方才回过神一般,眼里的泪水怔怔掉下。

*

陆玖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回到了房间,又是怎样换了一身衣裳躺在榻上,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一个人,只余她自己孤寂地陷在重门深掩的暗沉屋中。

门外窗扉,雨芭蕉的声音泠泠传来。

陆玖只觉得那点点的雨水如同敲在她的心口上一般,冰冷的雨水覆盖她的整颗心,渐渐地把人也冻得麻木。

她一闭上眼,面前空洞的黑暗中浮现的便是江殷那张明朗的笑脸与徐云知冷淡的话音。

他要去燕云山了,她却现在才知道。

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听。

她心里有怨。

怨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许多事情总是在事到临头之时方能回味过来。

她从前,她想要他做一个英雄,做一个自己梦中的英雄。

可是到现在,她才清晰地认识到,她无须他做一个远远的、她无法触及的英雄,

她只要他能够在身边就好。

只要他能够平安地待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江殷,为何你偏要去最凶险的地方?

陆玖在心里不住地问,作茧自缚中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漆黑的屋中无人,陆玖却忽然听见床头下传来一阵嘤嘤的叫声。

她挣扎着起身,借着屋中微弱的光照,望见床头下急得来回盘旋的雪白细犬。

见到主人起身看它,它连忙抬起两只前爪,半个身子搭在床沿上,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焦急地看着主人。

看着细犬那两只如同明玉的眼珠,陆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触动,不自觉地便想起江殷从前对她过的话。

他:“你带着它,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由它来守着你。”

面颊上有温热的液体蜿蜒着爬过脸颊。

陆玖抬手一拂,低头看,满手的泪。

她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将细犬从床沿便抱起,一把搂在怀里,将面容贴在它温热的身体上,蜷缩着坐成一团,埋头如同一只兽般呜咽地放声大哭。

细犬蜷缩在她腿上。

它不会话,只能嘤嘤地发出声音,歪头用舌头温柔地替主人舔舐脸上滚滚而落的泪珠,以此抚慰她的伤心。

不知哭了多久,她方才轻轻松开怀中的细犬,整个人如同一具断了线的木偶,朝着背后一倒,沉沉陷落在柔软的棉被当中,昏沉难受地闭上了哭红的眼睛。

当夜,陆玖便发了高热。

风莲半夜去查看的时候,陆玖躺在床榻上已经睡熟了,可是她却睡得极不安稳,在睡梦当中仍然皱紧了眉头,嘴里胡乱地呓呓着什么,仿似做了噩梦般。

风莲见她酡红的面色有些红得不正常,于是便轻轻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这才发现她整个身体已经烧成了个滚烫的火人。

吓得风莲赶紧去禀报了荣景院的华阳长公主,连夜惊动了几乎半壁侯府的灯火,匆匆找了大夫进来看诊,又是换衣又是敷冷水,手忙脚乱了一阵,一直到后半夜方才重新安静下来。

陆玖的身子入春后便一直不好,手脚总是冰凉,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加之又听见江殷离京前往燕云山的消息,心情惊怒哀伤之下,一瞬间就病倒下来。

风莲伺候着陆玖喝了药,发了汗退了烧,这才送了华阳长公主等回去,只留自己一个人在陆玖床榻边守夜伺候。

*

暮春的雨彻夜不休,一直滴滴答答地敲响到了第二天早上,并且还有下得愈加大的趋势。

到陆玖清醒之时,外面的细雨如烟早已经幻化成飘摇的瓢泼大雨。

陆玖被这一阵大雨吵醒,撑着沉重的身子想慢慢爬起来,可是浑身却都如灌铅似的,根本爬不起来。

她起床的动静惊动了靠在床沿下休息的风莲,风莲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赶紧拍了拍衣裳起身:“姑娘醒了?”

陆玖半躺半靠在床头上,抬手扶着沉重的头颅轻轻一点,张开嘴想话,可是喉咙却像是被火烧过般难受。

风莲见状赶紧替她倒了一杯茶水:“姑娘清清嗓子。”

陆玖实在口渴难忍,整个人如同刚从沙漠当中走出的一般,就着风莲的手将那一盏茶喝了下去,喝完还尤不解渴。

风莲轻拍她的背:“您慢点儿喝。”

陆玖推开杯子,看着风莲疲惫道:“你替我换身干净衣裳吧,我有些闷,想去门前站一站透透风。”

风莲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姑娘,您昨夜人都快要烧糊涂了,大夫嘱咐你要在床上静养,不能站在风口上吹风。”

屋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这药味让陆玖心里闷闷地难受,实在是待不下去。

“你替我寻身厚实些的衣裳,再寻个昭君护额出来我带上,我出去透透气。”陆玖淡声吩咐。

风莲拗不过陆玖,只得垂首去了,从衣柜当中翻出一套厚实些的春衫,取出昭君护额,心翼翼地替陆玖更换上,最后还又在外面套了个厚实却不闷人的披风。

换好衣裳,正巧外头的丫头煮了药拿进来,陆玖一口气喝了,只觉得唇齿之间一片浓重的苦味,滋得她立时又清醒了不少。

风莲忙取了一颗糖渍樱桃放在她嘴里,这才化解了口里的苦味。

喝完药,陆玖放扶了风莲的手,下楼至廊庑上,斜倚在门前的栏杆上,静静看着这暴雨如鞭狠狠抽着地面。

冷风徐徐吹来,风中的料峭之意已经在暮春里化去了大半,只余下一丝丝温柔的凉意。

陆玖垂眸静静受着阵阵清风,这才觉得自己冷静了许多,只是心中的失意还是如同厚云积压,挥之不去。

她抬头望天,但见阴翳。

心下忽然又沉了两分。

明天,就是江殷启程的日子了。

陌上柳梢头已经发了嫩绿的新芽,不远处的几株杨柳依依。

陆玖凭栏坐着,只偶尔逗弄几下围绕在身边玩耍的馒头。

出来了一阵,她觉得头上那股子昏重的感觉好了不少,遂一壁逗弄着细犬玩耍,一壁淡淡吩咐风莲:“我好了许多,一会儿扶我上楼休息吧,今日大雨,想来也不会有谁拜访,一会儿上去后便把东阁这边的大门锁上,除了祖母那边的人,我谁也不见。”

风莲连忙满口应下,伸手去搀扶陆玖。

陆玖收回正抚摸细犬的手,扶着风莲的手慢慢站起来,转身预备朝着正屋内走进去。

却就在这儿即将迈步进屋的时候,风莲忽然听见背后的细犬兴奋地狂叫起来。

一阵仓促奔跑的脚步声踏响了雨水,朝着东阁正屋的方向而来。

风莲不知是谁,于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正要呵斥来人不得扰陆玖的清净。

话还没出口,整个人却已经愣在原地。

陆玖原本扶着风莲的手往里走,忽见她步子停下,也懒怠转头,只问道:“怎么了?”

风莲呆呆道:“姑、姑娘……”

陆玖听她话一半便不继续往下了,遂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怎么,是谁来了?”

她转过头往后看,只见到疏风暴雨当中,一道殷红的身形冒着大雨不管不顾地朝着她所在的廊庑下飞快跑来。

他一脚一个水洼,墨色的靴子边立时溅起一层水花。

陆玖转头看着那个朝自己不顾一切奔来的身影,墨玉般的瞳仁心一瞬间放大,一双眼睛里抛却了万事万物,唯独只留下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她的手脱力地从风莲的手中滑出,缓缓地转过了身来,恍惚地看着那个冒着大雨一路疾跑而来的江殷。

那一瞬间,身边瓢泼的大雨好似都变成了静谧无声的雨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时间的流逝好似也刻意被谁放慢,陆玖愣愣地立在台阶下,就这么看着他踏着水洼,拨开了重重帘幕般的雨水……

哒、哒、哒……

他的脚步每一次落下,都发出沉闷而缓慢地声响。

一步、两步、三步……

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最后的几级台阶,陆玖忽然觉得自己胸腔内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是真?是假?

是她在做梦吗?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因着江殷要离开了,她见不到他,因此做了这个美梦。

江殷冒着大雨冲上了台阶,就在离陆玖还有一阶之远的地方,他再也忍不住了,径直跨步一跃,整个人奔着她所在的位置,无法克制地自她面前一把狠狠地抱住了她——

陆玖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一如这漫天不肯停歇的雨水。

江殷冲上来抱着她,两只手臂狠狠地钳着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陆玖痴痴地流着眼泪,将头靠在他被暴雨冲洗湿透的胸口上,听着那重重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衣料传到她的胸口,任凭他紧紧地拥抱着自己。

一旁的风莲也不觉垂泪,悄悄地抱起身旁的细犬,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这一刻的安宁与温存留给紧紧相拥的二人。

不是梦,是他。

真的是他。

陆玖被江殷这般牢牢地拥在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

他是冒着大雨匆忙跑来的,浑身都淋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顺着他身上的衣衫一缕缕地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她脚边的干石板上。

那一刻,之前的所有误解,似乎所有不快如同齑粉般被骤风吹得烟消云散。

怨恨也好,不舍也好。

通通都让它随着倾泻如瀑的雨水流逝掉,只剩下他和她之间心照不宣的依恋。

她靠在他怀里,这才发觉他的怀抱竟然如此温暖如此让人不舍。

檐外大雨如幕,江殷紧紧地抱了她一阵,而后猛地松开了她。

陆玖亦是个要强的人,早已经趁着埋头于他怀中的时候将面容上的泪水擦拭在他胸膛上,此刻抬起脸时,面孔上已经是冲动褪去的平静。

面前月余不见的江殷消瘦了一大圈,使得少年郎本就轮廓清晰的面孔越发线条分明,那张俊朗的面孔上,湿答答地沾着头发,眼下还存留着两道未痊愈的伤痕,显然是在狱中被鞭笞受的伤痕。

这些天,他一个人在大理寺受了多少苦?

江殷也看着站在对面的她,只觉得她亦清瘦了不少,脸上的神色倒是平静,只是带着病容,似乎在病中。

他本想多关怀几句,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

今日,他是偷偷逃出来的,不久以后,王府的人肯定会查到陆家来。

在离开之前,他一定要把想的话告诉她。

因为这一去,究竟何时回来,他亦拿不准主意。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

想到这里,江殷的眼底暗了暗,生出几分坚毅,他骤然伸手冰凉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

大雨浇得少年的手冰冷,却始终浇不灭他眼底隐隐的光曜。

“……我要去燕云山,不去西北了。”他眼底有片刻的沉寂,但是很快江又消散,他抓紧了她的手,切切地道,“你等我几年,最多两年!两年之后,我一定带着功勋从战场上回来找你,你等着我!一定等着我!”

陆玖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江殷握得生疼,她仰头看着少年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孔,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何时的话。

而江殷只是攥紧了她的手,一遍复一遍地切切道——

你等我。

陆玖抬了抬浓长的眼睫,张开嘴,可是喑哑的喉咙当中滚烫着,几乎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些天的担忧,这些天的埋怨,这些天的思念,重重情思凝结在一起。

可是当他已出现在她面前,这些明明在肺腑当中预备好了的话便如云如雾一般渐渐消散。

他浑身湿透了,脸上点点的水珠滚落,映衬着那双琥珀色般的瞳仁。

陆玖不清此刻他脸上的水珠,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的手臂却不由自主微动,手颤颤地伸出,想用袖子将他脸上的水渍一一擦除。

可就在这一瞬间,江殷脸上的神色却骤然紧张起来,他猛地回头,眼神如鹰隼警惕地朝着身后的方向迅速回头,一双眼睛狠狠剜去,像是知道自己时间无多,于是又迅速转头过来,焦急地嘱咐道:“明日我从北门的军营启程,辰时初动身,你能不能来……”

他的话还未曾完,陆玖忽然听见东阁的门外一阵喧嚣,凌乱的脚步声从外密集传来。

她心中一沉,抬起头去看,就见到十余个侍卫扮的人在陆家家奴的牵引后疾步冲进了院子。

侍卫之中为首的一个男子一眼见到廊庑之下立着的江殷,眼里寒光凛冽,立刻挥手厉声吩咐跟在身后的侍卫们:“带世子殿下回王府!”

背后穿戴整肃划一的侍卫们应命令冲上,一瞬间潮水般迅速包围在了江殷的身侧。

这些侍卫个个穿着与平常见到的王府侍卫不同,而且力气更大,陆玖看着他们一瞬间就把江殷整个拿下,想来这些人就是齐王江秘派回京城迎接的江殷的人。

江殷被数十名壮汉制服在手下不能动弹,几个人合力押着他,不管他情愿与否,直接冒着雨将其拖出了陆玖的院落。

江殷陷在那些人手中,一双眼睛还如灼地看向陆玖的方向,那切切的目光似要钉穿她的胸膛,又像一把燎原的烈火,让她驻足在原地不能动弹。

站在门前的侍卫首领冷淡看着手下们将制服的江殷拖出了陆玖的院落:“世子,明日就要走了,您还是乖乖地在王府里待着,别再想偷偷溜出去,您若是不见了,王爷只会拿我们是问。”

这几个侍卫对江殷丝毫不客气,一个湿答答的布团放进他的嘴里咬住,让他完全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们。

见侍卫们合力带走了江殷,那侍卫首领于是冒着雨走上前,对着陆玖抱拳行了一礼,赔话道:“今日冒犯了姐,还请姐恕罪,只是世子晕了看守的侍卫偷跑出来,我身为王爷亲派的人,不能不加以管教。”

陆玖淡淡站在他面前,江殷离开,她便也收敛了面容上残存的几丝温情,只用一张冷漠的面容看着那侍卫首领,淡声道:“无妨,您秉公办事,我与侯府自然不会加以怪罪。”

“如此便好。”男子坚毅的面孔神色沉沉,显然并没有在意陆玖怪罪与否。抛下这句话,他便准备离开,“我等告退。”

陆玖淡漠地朝着侍卫首领一颔首,站在檐廊下目送着他转身投入雨幕当中,没过多久,身影便消失在了东阁的大门之前。

待一切人都走干净,东阁的大门被人重新掩上,陆玖这才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双膝一软,满面颓唐地缓缓滑坐到了地面上。

风莲原抱着馒头在里面待陆玖与江殷话,这会儿听见外面的动静便连忙跑出来,看见陆玖坐在檐廊下被雨水沾湿的地板上,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连忙放下怀里搂着的细犬跑上去:“姑娘!地上凉,仔细您的病症加重,奴婢这就搀扶您起身!”

着一面伸手,将陆玖从地上轻轻地带了起来。

感受到另一只手心上的浅浅温度,陆玖方才回了几分神志过来。

她抓着风莲的手,一壁撑着柱子慢慢地站起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飘荡在风中的一张纸一样单薄,可又觉得这样单薄不堪一击的身子浑然有千斤的重量,几乎压得她站不起来。

“姑娘……”风莲的眼神当中带着星点的莹润,她紧紧地握着陆玖的手,“奴婢侍候您进去吧。”

陆玖浑身无力,轻点了一下头,就着风莲的手跨步往阁中走。

在进门的时候,她却又忽然止住步子,忍不住地回头朝着背后廊庑外的大雨看去。

蒙蒙雨幕如烟如一张纯白透亮的帘幕,将她和他的去路之间遮挡住。

忍不住,她就回想起方才雨中少年面容上坚定灼人的神情。

这些年,他的身影好似每时每刻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只一个不经意的回眸,眼神所过之处,他的身影便无处不在。

他好像永远都在她的身边,总是有万分的活力,眼底的光永不熄灭,对着她永远不气馁,永远都有不完的话。

一瞬间,她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轻轻触痛,拧拧地疼。

风莲搀扶着她进去,掩上重门,将门外的一帘接天的雨水隔绝,只残留下暖阁里无限的静谧。

风莲搀扶着她慢慢坐下,将她脸上身上的雨水擦干净,放了一个掐丝青花纹的珐琅暖手炉在她的手里,轻声嘱咐道:“姑娘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

陆玖手里抱着温暖的手炉,过了一阵,她才慢慢回神过来,探手取下针线篓子里做好的一个双面绣的荷包,垂眸轻轻抚摸着它上面的精致的平安图腾,眼底一片寂寥黯淡。

“风莲,你觉得江殷对我如何?”寂寞雨声当中,陆玖的声音忽然沉沉传来。

风莲侍候在她身边,忽然间听见这话微微愣神,随即看着陆玖真心道:“世子殿下对您极好。”

“是啊,再没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闻言,陆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只是可惜……”

“可惜?”风莲不解。

陆玖垂眸,将剩下的话抿成嘴角一个如新月般的浅浅笑容。

只是可惜,他要离开她了。

风莲见她一直未话,且又在屋子里听见陆玖江殷二人在廊庑下的谈话,心底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她踟蹰地看向陆玖:“姑娘,世子殿下要去燕云山参军了,您是不是很不舍得他?您若是不舍他,今日就应该告诉他啊。”

陆玖慢慢敛起眼底浓重的依恋,慢慢抬起头,声音当中含着一点清浅的哀怆:“不能告诉他。”

风莲更加不解:“为什么?”

“他必须去燕云山。”陆玖沉吟道,“只有燕云山,才能实现他的报复,才能磨砺他。去燕云地,看似困苦艰险,可是比西北要好。若是去了安逸的西北,江殷的这辈子才算真的完了。”

风莲低下头,不再下去。

陆玖回想起耶律珠音那张带着病容的笑脸,面容上浮现一丝自嘲又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那天我去齐王府的选择,是对的。齐王与王妃,到底是顾念这唯一的儿子,只是但愿他此去燕云,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

“那您明天要不要去送送世子?”风莲声地询问。

陆玖沉默了片刻,脸上闪过须臾的犹豫。

可最终,脸上的犹豫还是渐渐转化成了一个清浅的微笑:“不去了,再见面,也不过徒增思念。”

风莲还想什么,可是见到陆玖面容上坚定的神色,她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将一切话语都吞落肚中。

*

那一夜,江殷睡得极其安稳。

自从出了大理寺之后,他从没睡过这样的安稳觉,几乎是一闭眼到天明。

寅时,齐王府当中的灯火便渐次亮起。

江殷翻身掀起被子,静静地坐在重重的帷幕堆锦的床沿边。

他未点灯,也未警醒起门前驻守的兵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熹微的光一点点穿透明窗纸,在他昏沉漆黑的房间里透出一缕缕澄澈干净的白色光束。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几乎是有些贪婪地嗅着空气当中属于齐王府的一切味道,静静聆听着四周每一个微的动静、仆妇们的每一句笑、厨子训斥帮厨的声音,还有高大王府院墙外隐隐传来的集市叫卖声……

从前身边这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东西,在今日看来却显得弥足珍贵,每一件事物都值得人去细细品味、仔细感受。

毕竟,下次再见,谁也不知是何年何夕。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的响动,是门前值守的侍卫在话:“殿下,时辰已经差不多,您该起身准备着了。”

江殷踩上冰凉的地板,很是沉静地“嗯”了一声,随即转头,沉默地看向床头的木架上挂着的一袭庄重肃穆的沉黑色铠甲军装。

昔日眼底莽撞冲动的神色似乎也随着时间慢慢沉淀,江殷整肃面容,走向那放置铠甲的架子前,庄重地伸出手,将其取下。

自己梳洗,整理,然后穿上一应的殷红征袍,再穿盔戴甲,蹬上战靴,最后再披上一袭烈焰般的红色披风。

江殷站在镜子前,在额上系下一抹二指宽的血红色抹额,而后放下手,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那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君,从前不过是京师游手好闲的王孙公子,好似也因为这满身整肃红黑色的装扮而变得沉稳了几分,俨然已成了位少将军。

江殷挺直了脊背,击碎了眼底最后一次犹豫和软弱,转身坚定地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拉开大门,两边的侍卫肃穆行礼。

江殷垂下了扶着门框的手,抬眸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一轮血日从东边金鳞般的浓云当中腾跳而出,扶摇直上。

光耀撒在他的脸上,一瞬间让他的眼神产生几丝迷离的神色。

“殷哥儿!”身前不远处,忽然传来何羡愚的声音。

江殷淡淡收回视线,看着站在庭院当中的、如自己一般穿盔戴甲声色沉肃的何羡愚与容冽二人,他们已经到了,正等着他一同启程出发。

江殷握紧了肋下的佩刀,迈步朝着何容二人的方向坚定走去,步履之间,沉稳如山。

“都准备好了?”何羡愚并肩与容冽站在一起,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江殷,一张脸笑得温和。

容冽的面容虽然一贯冷淡如昔,可是看着江殷的眼底却暗暗涌动着温热的浪潮,朝着江殷的方向轻而郑重地一点头。

江殷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两个好友,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我此去是吃苦,你们也要跟着我同行?”

容冽沉静看着江殷,何羡愚则是反手抓了抓后脑勺腼腆笑道:“容冽你是知道的,他出身罪臣,家中全靠母亲用翁主的身份撑着,若是不去燕云立下属于自己的战功,将来容家怎能在京师当中稳定下来?至于我……我跟你从相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也约定过,不论甘苦,都要与共。”

江殷的眼底涌起一抹压抑不住的感动,莹润的光点渐渐布满了他的眼眶。

可是还没等他这感动劲起来,何羡愚便难为情笑着继续道:“还有就是,我听你父亲军队那儿的伙食很不错,我还没吃过军中的伙食,所以就想尝尝……”

江殷眼底刚泛起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他气得往何羡愚的头上狠狠一敲:“我还以为你跟我有多兄弟情深,合着你是想去吃军粮?何羡愚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一点吃的就能把你给收买了!”

何羡愚捂着头连连服软求饶,像是怕极了江殷的捶,但是趁着江殷未曾注意的时候,他却悄悄抬起了眼睛,用一双沉静平和的眼睛轻轻凝视盯着江殷的脸。

看到江殷面容上重新泛起如从前的活力四射,何羡愚便渐渐地安心下来。

他宁愿自己做一个贪吃搞笑的角色,永远受着江殷的调侃和恨铁不成钢,只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够发自真心地重展昔日的笑容。

这样,他心便安稳了。

不知不觉间,启程离京的沉闷气氛渐渐被破,江殷伴着何羡愚与容冽,少年几人随从齐王的侍卫上马,穿过昔年熟悉的繁华地、烟花场,穿过他们从前常去的酒楼街道,扶花穿柳、言笑晏晏地朝着北门离京的方向逐渐远去。

*

宣平侯府东阁当中,起初阳,莺啼燕语,暖光洒在书台之上,将台上研好的一方墨照耀出沉沉的一线反光。

风莲沉默而忧愁地站在书台旁边侍候陆玖写字。

她看着陆玖从寅时起身,洗漱后便在书台前一遍又一遍地练字,笔下的纸张写了一张又一张,却怎么也写不出她满意的字。只见到那些纸张写完后又被她揉皱成一团,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

不过多时,地上已经滚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白色纸团,如同一个个的雪堆。

风莲面色沉默而担忧地看着不断提笔写字的陆玖,她跟在陆玖身边伺候这么些年,何尝不能看出她是一颗心静不下来。

因为心在焦急浮躁,哪怕下手很稳,笔下的字却还是一个个的写不好,总是哪里出一点问题。

陆玖将笔下刚落下字迹的纸张缓慢揉成一团,而后再度丢落脚边。

风莲看着这个滚落脚边的纸团,终于忍不住了,轻声地开口道:“姑娘,现在时辰还来得及,您要不要还是去北门送一送世子……”

陆玖沉默地提笔沾墨,又拿出一张新的宣纸铺在面前,一言不发地继续埋头静静写字。

风莲看到她这个样子,也知道是劝不动她这个倔强要强的脾气,只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便转头走出东阁,准备将厨房内熬好的药端进来服侍主子喝下。

陆玖站在书台前,听见风莲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眸眼神清冷平静地看向窗外的暮春景色,一言未发。

厨房里陆玖的风寒补药已经熬制好,风莲招呼着丫头们细心地将罐子里的汤药倒进一个精致的珐琅白瓷碗之后,再又将其摆放在托盘之内,自己心端了托盘往陆玖的屋子走回去。

风莲踏步进东阁正堂,温声道:“姑娘,您的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话音落,书房之内却没有传来陆玖的回话声。

风莲以为陆玖心里烦乱,又一心埋头与纸墨之间,因此也没回答自己的话,便端着托盘里的药朝着书房里走。

她走进书房当中,绕过摆在门前的一道硕大的紫檀木描金绘花鸟图案屏风,抬眸朝着书台边看去,一时却愣在了原地。

书房当中,一切陈设如旧宁静,只是原本站在书台后的人早已经不见去向,只剩下风轻轻翻动着桌案上如雪轻薄的宣纸。

风莲轻轻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书台上,但见陆玖手里原本握着的那只还饱含墨汁的羊毫被随意扔在宣纸上,溅起一笔洒落的墨痕,而纸上的字只写了一半,显然是写它的人因为离去匆忙,来不及将最后几笔填好。

风莲的面容上含了澄澈欣慰的微笑,她已经知道了陆玖的去向,于是不急不忙地将桌面上的狼藉一一收拾干净,而后又绕过书台,将其背后被风吹得虚掩的窗棂重新推开。

她站在窗边,见春光如许,明净的暖阳穿透云层,温柔地抚摸在人的双颊上,如同少女柔和的双手。

不由自主地,她轻轻笑了起来。

她便知道,姑娘就算面容上掩饰得再好,装得再如何不在意,心底到底是念着世子的。

她嘴上从不喜欢,可是心里的喜欢,却是要溢出来似的。

*

北郊城门外,朝雨浥轻尘,客舍柳色青。

依依杨柳拂动在风中,温柔的飘起轻柔的柳絮,如同云雾一般轻抚过人的面颊。

一切行囊都已经收拾好,整齐地悬挂在马背上。

江殷一身戎装,与容冽何羡愚二人混在北上燕云的浩荡人马当中,身旁随行着齐王的亲信。

队伍的前方,沉重的军号声连绵如波涛垂向,一波接着一波,紧接着,高台上一阵阵鼓点也随之而来,一面接着一面的周军旗帜渐次扬起在不见来头不见去处的队伍里。

何羡愚担忧地看了一身骑在风驰马背后的烈烈潇飒的江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殷哥儿,别看了,马上就要走了。”

江殷兀自看着背后重重的人群,眼底透露着留恋。

他昨日本想告诉陆玖,希望她今日能够来这儿送他,哪怕两个人谁也不话,只是远远地相望一眼,他也能去得心安些。

今日,徐月知同着哥哥徐云知已经来相送过众人,就连江圆珠也乘车过来彼此道别过,可江殷等了这么久,却迟迟等不来自己想见之人的身影。

前方前行的号角已经吹响,北上的军队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慢慢朝着前方远行回去。

江殷心中焦急紧迫,可是回头去仍不见陆玖的背影。

身侧何羡愚与容冽有心等他,身后的士兵们却等不及,见他们缓慢不动,便不悦地开始咒骂催促。

何羡愚紧张道:“殷哥儿,走吧!再不走,就要惊动前面的副将了!”

此番他们三个作为最平常的兵身份前往北境,早已经不是昔年京师当中的贵公子,若是不守军纪,自然也要受到上级的严厉惩罚。

江殷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眼底的光也一寸寸消散。

他知道,今天,她是绝不会来的。

他沉沉一点头,手中的缰绳轻巧一甩,胯|下的烈马立即聪颖地了解了主人的意思,嘶鸣一声朝着前方迈出马蹄,随着队伍开始缓慢移动。

他所有的执念,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

来与不来,好像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身侧,容冽沉静的声音慢慢地传来,是一支悠长的诗经调采薇。

江殷沉默地闭上眼,一瞬间,少年恣意漫长的时光好似须臾间于背后飞快流去,将他与那段美妙的年少时光狠狠地割据开,让他一瞬间慢慢地开始长大。

他以为自己会流泪,会心痛,会难受得不能自已。

可是临行前,心里唯只剩余了一片平和宁静。

他正准备睁开已经泯然无泪的双眼,仰头沉稳地朝着前方大步走去,却忽然听自身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声呼唤——

“江殷——”

“江殷——”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认出了这是谁的声音,眼底的惊诧与欣喜掀翻起滔天的巨浪,他没有迟疑地一瞬转过头去。

身侧的何羡愚与容冽也听到了这一阵阵的呼唤声,惊诧地对视一眼,循声回头看过去。

目光飞跃,穿过重重的人群,闯过空中翻飞的猎猎旗帜,忽然见到少女匍匐在一匹巨大白马的马背上,几乎是已全部的速度朝着他们的队伍飞奔而来。

江殷面前迎着猎猎狂风,看着她从远方凌驾纵马奔来的白色身影,眼中原本将息的一点火星再度被这风吹得燎原而起。

她来了。

她终于还是来了。

他明明在笑,眼眶却逐渐湿润起来,模糊了眼前的暮春风景,只能依稀看见她来时路旁郁青的柳色依依飘浮于风中。

心底所有的不安,在此刻终于平息如燃尽的灰烬,被这暮春温沉风温柔拂散,慢慢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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