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暑假有西瓜篮球还有巧克力和你（二）(穆然视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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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两人又抱着篮球来到了街对面的公园。

只是今天的温度又高了回来。三十多度的高温，整个城市就像个大蒸笼, 又闷又热, 让人喘不过气。喻衡了一个时就受不了了，身上就像水洗过一样，没有一处是干爽的。他把篮球随手一抛，撑着最后一口气躲到阴凉处，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了。

穆然双手撑着膝盖, 脑袋上的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刚碰到地又很快蒸发了。这温度似乎要把他的骨头都晒化一般，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使不上一点力。

他慢吞吞挪到喻衡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在长椅上装死的人。

“才了一个时你就不行了？喻衡，你怎么弱成这样了？”穆然居高临下挖苦道。

喻衡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象征地抬抬眼皮：“滚，我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使不上力好不好。”

穆然拽着衣领擦了擦汗，没有反驳。

“那还吗？”他问。

“不了, 什么也不了。这大热天出门球，我们也是脑子有病的。”喻衡撑着手臂坐起来，后悔地要死，“你在家里吹着空调吃着西瓜多好！多好！我到底为什么听了你的鬼话跑出来球！”

穆然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吵，无力的摆摆手, 拖着酸软的双腿往场外走，边走边道：“我去捡球，捡好就回去吧。”

那颗球被喻衡扔得比较远，一来一回估计也要一会儿，喻衡这般想着就又躺了下来，准备再歇一会儿。

穆然找了一会儿才在花坛边找到了篮球。花坛一边连着篮球场一边则是居民楼，篮球就在花坛和居民楼中间的空地上，要捡球只能钻进去。

穆然从缝隙稍大一点的花丛间心翼翼地走进去，捡起篮球拍了拍表面的泥土，正要往回走，站起身时却见一颗脑袋摇摇晃晃出现在面前的窗户里，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看着自己。

孩出现得悄无声息，饶是穆然胆子大也不禁心脏咯噔一下，他拍拍跳动有些过快的心跳，无奈地看着窗户里的孩。

“家伙，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孩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他的手上的皮球，怯生生地：“看哥哥们拍皮球。”孩特有的奶声奶气的声音纯稚又可爱，一下子就俘获了想有个弟弟妹妹的独生子穆然的心。他走近了几步，轻轻捏了捏孩又软又滑的脸蛋，笑着道：“这个不是皮球，这是篮球，哥哥们在篮球呢。”

孩只碰过皮球，对篮球没有概念，看到圆滚滚的都以为是皮球，所以听穆然这么困惑地皱起了肉乎乎的脸，显然是理解不了这句话。

穆然看着好玩又揪揪他的鼻子，他一碰孩就皱鼻子，别提多可爱了。他一下就来了兴致，把篮球往脚下一踩，脸贴着防盗窗跟孩聊了起来。

“家伙，你家人呢？”窗台只有穆然胸口的高度，所以他很轻松就将孩家里简单扫视了一遍，发现他们家里安安静静的，灯光也全关，好像只有孩一个人在家。

“家人？”孩歪着脑袋，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穆然只好将问题简化：“你妈妈呢？不在家吗？”

孩这次听懂了，摇摇头，噘着嘴有些闷闷不乐：“妈妈还没回来。”

“你一个人在家啊？”

孩点头。

穆然在心里感叹这孩的家长未免太心大了，让一个这么的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出事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更不放心就这么走，索性又陪着他聊了会儿天。

“你叫什么名字？”

“乐雨。”又是奶声奶气的回答。

“你叫乐雨呀，名字真好听。”穆然在裤兜里掏了半天，终于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请你吃糖好不好？”

孩一听糖眼睛立马亮了，忙不迭地点头。

穆然把包装撕掉，从栏杆里伸进去喂进孩的嘴里，缩回来的时候指腹碰到了孩的嘴巴，又软又热，就像一块，触感好极了。

巧克力有些大，孩整块吃下去不好嚼，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可是还是高兴地蹦蹦跳跳，眼睛弯成了月牙，表情不出的生动。穆然也不禁跟着弯起了眼。等他吃完了他又掏出几块，“哥哥这里还有好多，这些都给你。”

孩蹦得更开心了，伸着胖手就要抓，穆然却收回了手，：“孩子一天只能吃一块糖，吃太多了牙齿会坏掉。以后哥哥每天都来找你，一天给你一块好不好？”

“哥哥明天还会来吗？”孩问。

“会的，哥哥明天还会来的，还是这个时候，哥哥来这里找你。”

“那好吧。”孩得到了保证就没再要糖吃了。

穆然跟孩聊得太入神，完全把喻衡抛在了脑后，于是喻衡都睡了一觉了他还在跟孩隔着窗户有有笑的。

喻衡找来的时候两人正在拉钩，隐隐还听到孩软软地：“哥哥不能骗我哦。”

“好，我不骗你。”穆然也宠溺地答应，那温柔的语气让喻衡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他钻进花丛，走到穆然身后。孩本来还眉开眼笑的，结果一见到喻衡立马不笑了，缩在窗边怯怯看着他。

“这孩谁呀？”喻衡问穆然。

“乐雨，刚认识的。他妈妈出门了，留他一个人在家，我看着可爱就跟他玩了一会儿。”穆然解释完又摸摸孩的脑袋，柔声安抚道，“雨别害怕，这位哥哥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来个招呼。”

在穆然鼓励的眼神中孩声地了一句：“哥哥好。”

喻衡也是个疯狂想要个弟妹的独生子，也不出意料的没能逃过孩的可爱攻击，一下子就软下了语气，摆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雨好。”

大门传来开门声，孩扭头看了一眼，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看着两个哥哥闷闷地：“妈妈回来了。”

既然家长回来了他们两个也不好再留在这里，就先跟孩道别了。

孩踩着板凳，双手抓着栏杆，眼巴巴看着他们离开，在他们身后喊：“明天要来哦。”

穆然回身朝他点点头。

孩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窗边。

另一头，喻衡问穆然：“你明天还要来？”

穆然点点头：“嗯，我答应他了，以后每天都去，给他吃糖。”

喻衡斜眼看他：“手段可以啊，还知道用糖诱惑。”

穆然笑笑：“谁让这孩这么可爱呢，没忍住想逗逗。”

喻衡认同道：“确实挺可爱的，既然这样那我明天也来吧。”

“不怕热了？”穆然瞥了他一眼，“听明天会更热，不怕被晒成肉干？”

“没事，这些都是场面，还是孩比较重要，都已经答应人孩了，不能失约。”喻衡得冠冕堂皇。

穆然轻叱一声：“这是我跟他的约定，关你什么事？”

喻衡揽过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厚着脸皮：“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兄弟还分什么彼此啊。”

“要点脸好吗！”穆然无语。

兄弟俩闹闹着离开了公园。

隔天，两个人果然又跑去了公园，只是这次没带篮球，而是在兜里放了几个玩意，准备带给孩玩。

孩也早早就在窗边等着了，远远见着他们就高兴地挥起了自己的肉手，等他们走近时更是高兴地原地转了好几圈。

穆然见到孩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袋喂给孩。只是他这次学聪明了，知道孩嘴，喂之前把巧克力掰成了两瓣。

喻衡见孩吃到巧克力这么开心也不甘示弱，献宝似的把玩具一一摆在窗台上，让孩自己选。

孩果然很高兴，摸摸这个又碰碰这个，一时难以抉择该先玩哪个。其实喻衡带的都是一些很常见的汽车玩具，可孩还是高兴了半天。

两个早已脱离童趣多年的少年陪着一个四岁的奶娃娃玩了一下午的玩具，直到日暮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并且约定了明天继续。

之后几天两个少年也不惦记游戏了，甚至连高温天气都克服了，不管多热的天都准时出现在公园，隔着防盗窗跟孩玩游戏。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对孩家的情况也有了些了解。孩似乎是单亲家庭，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家里除了他只有一位妈妈，妈妈白天好像是要上班，所以孩白天都是一个人在家的。

知道了孩的情况后兄弟俩更是心疼这可爱乖巧的孩子，陪伴他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一开始的几时到后来的一个下午，到最后的一整天。早上吃完早饭就出门，中午回去吃一顿饭睡个午觉又出门，一直待到吃完饭才回家。久而久之喻建柏和孙明雨也发现了两位儿子的定时失踪，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去陪孩玩了，觉得这是件好事也没拦着，有时候做了甜品也会让他们带点去给孩吃。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孩已经很依赖这两位会给他好吃的会陪他玩的大哥哥了，而穆然和喻衡也早已把孩当成了弟弟疼爱。

这一天，d市下了一场暴雨，下了一夜雨势也没见，出行困难，当地气象局直接下大了暴雨预警。

雨下得这么大，看来是不能履行跟孩的约定了。穆然有些着急。

“这雨这么大，看来今天是不能去公园了。等一天吧，明天再去。”喻衡提议道。

穆然看着窗外密集的雨幕，紧皱着眉头。他知道喻衡得是对的，这种天气确实不适合出门，可是他又担心孩见不到他们会一直在窗边等着，这么想着他就根本坐不住，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穿上外套往门口走。

“不行，我还是要去看一眼，我担心雨会一直等着。”完不顾喻衡的劝阻拿着伞能跑出了门。

出了楼他才发现这么大的雨雨伞根本不顶用，一出屋外就被大风吹翻了，他索性扔了伞冒雨往外跑。

暴雨天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车辆也少了很多。穆然冒着风雨穿过马路，进了公园又径直走到花坛边。

旁边的屋子窗边空无一人他才松了口气，正想转身回去，突然听到一道孩的哭声，虽然被雨声掩盖了听不真切，但穆然还是隐约听到了，而且声音很熟悉，像是雨的声音。

想到这里，穆然心里猛地提了起来，想到他的妈妈白天上班，这么恐怖的暴雨天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害怕便快步跑到窗边。

可是等他走近窗边后，他却被里面的景象吓到了。

屋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手里举着两指宽的皮带，而他的面前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乐雨。孩穿着背带短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一道一道红的刺目的鞭痕。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叫着妈妈

一边往边上爬。而那个被他叫做妈妈的女人却置若未闻，坚定地举起了皮带，一下一下狠狠地抽着孩的背，面目狰狞，一个劲地重复着：“别叫我妈妈！我没你这个儿子！”

孩不敢再叫妈妈，只能放声大哭着，也不知哭了多久，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穆然透过窗外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大脑空白了几秒，几秒钟之后他突然大步冲到窗边，大力拍着窗户。

“雨！雨！”他疯狂叫着，看着满身伤痕的孩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把人抱起来。

屋里的女人听到动静停止了抽，雨也停止了哭泣，见到窗外的穆然哇地一下哭得更大声了，朝穆然伸出了双手。

“哥哥，哥哥，呜呜呜，雨好疼，雨怕，呜呜呜。”

穆然听着孩的哭声心都跟着疼了，他隔着窗户安慰孩：“雨不怕，哥哥在这里。”

完他又看向再次准备动手的女人，红着眼睛大吼：“住手！你再他一次我马上报警！”

可是女人看他只是个孩根本不放在眼里，又狠狠落下一鞭，狞笑着看着穆然：“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就怎么，孩子给我滚一边去！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鞭子应声落下，乐雨又是一声痛呼。

穆然紧紧抓着栏杆，呲目欲裂，他嘶声怒吼：“你住手！给我住手！”

屋子里的暴行继续进行着，穆然用仅存的一点理智抖着手报了警。

很快警察赶了过来。

女人听到警笛总算停手了。

穆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警察来了雨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他跟警察女人家暴虐待幼童，可谁知那女人睁眼瞎话。

“警察同志，我没有啊！我没有虐待孩子！刚才只是孩犯错了，我在惩罚他，可能是没掌握好力度把孩子伤着了。”

“你撒谎！你根本就是在施暴！你用皮带的，我亲眼看到了！”穆然大声反驳。

女人却淡定地一笑：“朋友，你看错了，这些伤是我孩子前几天淘气从楼梯上滚下来磕到的，他是我孩子，我再狠心也不会用皮带吧，虎毒还不食子呢。”

穆然从没见过一个人能这么厚颜无耻，把黑的都能成白的，不禁更加气急，正想再次反驳就听那女人不紧不慢地跟警察道：“警察同志，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可别听他夸大事实冤枉我啊，我真的没虐待啊。孩子皮，做家长的总会忍不住上手，但也不可能把孩子往死里啊。”

警察估计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口头批评了几句就离开了，顺便把穆然也带走了。

穆然气得快疯了，回头看到那女人一副得意的样子恨不得亲手撕烂这副恶心的嘴脸。

穆然被警察送回了喻家，喻家人看到他全身湿淋淋的，身后还跟着两位警察都吓了一跳，就担心他犯了什么事，听警察解释过后才松了一口气，一番道谢后把警察送出了门。

穆然还处在暴怒之中，本来只是想喝口水冷静一下，却不想放杯子的时候太用力直接把杯子震碎了。

“我去，你这是怎么了？杯子跟你有仇啊！”喻衡瞪着暴怒状态的穆然，满脸的不可思议。

穆然沉着脸不话，弯腰想捡碎片却被喻衡拦着：“你就别弄了，你现在这样我担心你把自己伤着，等我妈回来吧。”

孙明雨夫妻俩很快就回来，看到满地的碎片赶紧让两孩子别下地，自己则去拿了扫帚簸箕清理。

他们也发现了穆然情绪不对，夫妻俩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耐心问他：

“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衡不是你去找那孩了，怎么会被警察送回来？”

穆然忍着怒意把刚才发生的事跟他们了。他刚到雨被虐待喻衡就坐不住了，气得跳起来骂那个疯女人，两个大人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而在他完报警之后发生的事后，喻衡都快气得肺都炸了，撸着袖子就想去教训那个女人，被父母按回了位子上。

孙明雨也很生气，但她到底是成年人，思维方式更成熟。他安抚两个已经快气疯的孩子：“你们这么生气也无济于事，那个女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她根本不怕你们报警。”

“那就让她继续虐待雨吗？”喻衡扯着嗓子质问，“雨四五岁，再被她这么下去会被死的！”

喻建柏拍拍儿子的肩膀：“别激动，不是不管，只是要想个万全的办法，不然你能拦一次难道还能每次都阻止？这件事我跟你妈妈会想办法，你们别冒然跑人家里去，知不知道？”

“知道了。”两少年低着头闷闷应道。

第二天，两人不放心雨，吃完早饭就去了公园。

本以为那女人会继续虐待雨，却不想那女人正抱着孩子亲亲密密地玩游戏，脸上笑容很温柔。而雨也乖乖窝在妈妈怀里，脸上笑容又甜又乖，看女人的眼神全然没有了昨日的恐惧。

“这是什么情况？”喻衡没亲眼见到昨日的场景，所以没什么概念，只是看着此时亲亲密密的母子俩有些不确定地问穆然，“你确定这女的昨天虐待雨了？这温良贤淑的样子跟你嘴里那个心狠手辣的恶毒疯女人相差也太大了吧。”

穆然有一瞬间也怀疑昨天看到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的幻觉，但很快又否定了。他定定看着雨身上的长袖长裤，压低声音跟喻衡：“我昨天确实看到她用皮带雨了，下手很重。”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实话我也不清楚，”穆然皱着眉，“我也搞不懂这女人演得哪一出。”

“可看雨的样子也不像是被妈妈虐待过吧，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穆然捏了捏鼻梁：“算了，不想这些了，雨没继续被我就放心了。”

“嗯。”喻衡也赞同道。

虽然这么，但还是担心那女人会再次动手，所以在窗外呆了一整天，就像是监视一般。而屋里的母子俩一直亲亲密密地着悄悄话，合力拼图，气氛很和谐。

这一天他们两个在屋外守了很久，一直守到母子俩进屋睡觉。

他们就这么观察了几天，女人都没再动手，而且似乎也不上班了，几乎不出门，一整天都待在家里陪着孩子。像所有疼爱孩子的妈妈一般，给他做好吃的陪他玩游戏，时不时会抱着亲亲，惹得雨不时就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敢松懈，依旧每天都去公园，女人不在家的时候就陪雨玩，女人在的时候就在屋外监视着。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女人再没过雨。这让穆然不禁怀疑，难道那女人已经认识到了错误？

可是很快，现实又告诉他，是他把人想得太善良了。

又是一个阴雨天，穆然和喻衡再次准时出现在公园。

那天女人在家，她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而乐雨就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玩积木。女人三两口抽完一根烟，掸了烟灰，她盯着烟蒂看了好久，突然狞笑着抓起了乐雨的胳膊。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火红的烟头已经落在了孩娇嫩的手腕上。

“呲——”是皮肤被烫伤的声音。

“哇——”是孩因为剧痛而哭嚎不止的声音。

“雨——”是喻衡失声尖叫的声音。

“砰——”是穆然用石头砸碎玻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