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张罗小摊：雪菜鲫鱼煨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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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满就开始行动,去镇上采购了一些物品。归家后就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东西,看能不能有用得上的物件,她将家里老宅里的一张竹桌子擦拭干净,图的是个分量轻好搬运,老太太这次竟是颇为少有的不跟她抬杠,赞同的点头：“竹木桌子好!便宜,就算丢了也不心疼。”

她又去碗柜里翻了翻，找出几个缺角的破碗，给了满：“喏,这个，可以给你的摊子当面碗了。”

满摇摇头，面摊虽,却也要物品整洁干净。哪怕东西老旧,却不能失去基本的美感，这是她穿越此地后,面对这样窘迫的人生,唯一还仅存的过去生活的印记了,她不想失去这些。

陈嫂子心疼女儿,村里的女人们结伴去山里的时候她也跟去了几次,捡了些笋和木耳等干货,等村里有货郎来的时候，拿去给换了十个粗粝的陶碗，陈老太不依,又带着陈嫂子去找了货郎,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帮满又买了十个碗，却又哭天喊地的让贩给多加了两个。回家得意洋洋的炫耀：“哝，我拖着你娘，可是大大的占了便宜回来。”

满忙扯她，“奶奶，以后立冬还是要读书入仕的，你可得给他个好名声啊。”

陈老太想想又慌了：“那面摊也别开了，影响立冬的前程。”

满忍住不耐烦，耐心劝导她：“不开面摊我们吃什么。汉朝的大儒匡衡，少时贫寒，也是四处给别人帮工才能维持生计，也不影响他后来当丞相。”

陈老太听得既然有丞相这么大的官也曾经帮过工，不影响孙子今后的前程，就放心了，却也忘了追究满是何时懂了这么多，竟然还知道前朝的大儒。

满这些天一直在寻思，自己的面摊主面食，为的是沅江码头地处三省交界处，又靠着嘉陵江和沅江的交汇处，江中常年停泊大大各种渔船、商船、码头上摆满了各种摊贩，汇聚东南西北往来的客商，前来贸易人来人往，但吃面的顾客，仍是以水手、搬运工这些为主力，要真是富贵的船主、商人之流直接去潭州城里的酒肆青楼，自然有的是高档的销金去处。所以面摊的面食定价必定得便宜。

至于面条的浇头，由于靠近沅江和嘉陵江，鱼很是便宜，更何况鲫鱼多刺，大酒楼嫌弃不要，就算是贵人们想起来吃河鲜了，也是挑大的买，所以原料便宜多得。

满去沅江码头了一趟，租定了面摊的位置，至于开门的日子，老太太却寻了村上的教书先生，特地帮忙找了个历书上的好日子。满虽不信这个，但也依了她一回。一切妥当，就等着开门了。

待到出摊的前一天，满拿提前买好的鲫鱼熬成一锅鱼塘，做汤头时过滤去细鱼刺，加上了胡椒粉和一些香料，火慢熬了一夜。雪菜是提前在家中腌好，雪菜肉丝的浇头也连夜炒好，比之前做的有了改良，因为是出去卖钱的，所以加了花椒去除肉中腥味，陈老太边看满加花椒边念佛：“作孽啊，花椒不要钱的哦。”

娘也带领着白露和大花，也在旁边帮助满，连夜熬好辣椒油，炝好香醋。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家人准备好了各色材料，拜托了石头叔的牛车运到沅江码头租好的摊点那里，满没想到老太太也别别扭扭的要跟去，一家人俱是诧异，从满开始这个主意开始，陈老太就一直冷嘲热讽，劝阻拦路，看着家人诧异的眼神，陈老太不自然的咳嗽一下：“怎么，棺材本都给你们了，还不兴我过来盯着。”白露噗嗤一笑，满赶紧扯了扯她，一家人开开心心到了摊点。

白色粗布缝制的横幅上写着“雪菜鲫鱼煨面”几个字，两口锅，一口常年熬着一锅鱼汤，一口白水煮面条。两提炉灶。两把大勺。三个大碗，分别放雪菜肉丝的浇头、香葱香菜。醋和辣椒油罐子，一叠纱布，过滤去鱼刺，两张长桌，十二个凳。这就是一家人全部的家当了。

满一家人摆好桌凳，又将前一天熬好的鱼汤摆上了炉灶，鱼汤的鲜味飘开了，码头上人拉人往，有工人停在摊子前面，老太太赶忙招呼，“来尝尝我家的雪菜鲫鱼煨面，鱼汤炖了一整夜了，一碗素面五文钱，加了雪菜肉丝的面十文。”那人犹豫了一下，走了进来，“那来一份鱼汤素面。”白露赶紧把凳子拉开，招呼他坐下，满赶紧煮面条，浇上了雪菜浇头，撒上香葱，恭恭敬敬给端了过去。

满心中暗笑自己，多少年做行政大厨，达官显贵没少见到，从来不慌张，这会子对着个宋代的码头工人倒紧张上了。

那人吃得津津有味，吸溜面条几口就下肚了，之后还意犹未尽的伸出了空碗；“老板，加份鱼汤！”全家人立马喜笑颜开，忙不迭的开始准备。

接着又来了十几个人，可是过了一会儿，再也没人来了，摊子复又回归了刚开时的冷清，白露有些慌张，满安慰她，“早上多是没吃早饭，将面条当做早饭充饥，这个价钱对于早点就有点贵。可是到了中午，我们的雪菜鲫鱼煨面只要五文，又是纯鱼汤熬制的，比周围的午饭划算，肯定不愁卖。”

果不出所料，中午的时候摊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娘来捞面，满麻利浇上鱼汤，白露根据客人要点的浇头给浇上不同汤头，陈老太在那里收钱，谁也别想少了一个子儿。

等到下午，吃饭的人没有了，趁着空挡，娘开始和面发面擀面条，白露去刷碗，大花烧火添水，满和弟弟立冬剖鱼开肚，洗涮干净。奶奶也趁机坐在一旁休息数钱。边数着眼睛也越睁越大，嘴里喊着：“满满，赶紧过来，赶紧呀！”

满擦了擦手，走到她跟前，她激动的眼睛都亮了：“”一碗素面五文钱，加了雪菜肉丝的十文，半天竟卖出去五十多碗？这半天共挣了至少三百文？”

满笑笑，压低声音跟她：“奶奶，声音点，别被人听了去。”

陈老太赶紧噤声不言，眼睛里的得意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满这才坐下跟她，“我们这个摊子，添置的时候就花光了我的一贯钱。我为了做的好吃，鱼汤是加了猪棒骨熬出来的，浇头和鲫鱼这些原料，卖一百碗的成本大概是一百五十多文，再抛去给官府交的租摊费，这今天忙活一早上也不过净挣了二百文，这可是咱一家六口人忙死忙活挣的，这实在算不上多。”

陈老太一听，立马泄了气，眼睛里精光无存，无精采的，“老婆子这可干到猴年马月里去。”

全家人嘻嘻哈哈笑起来，陈老太也不好意思了起来，装作去数钱。下午的时候零星来了几个客人，晚饭吃的人比中午要少，满思忖道这也许是因为工人晚上要回家，在家吃饭的缘故，没想到过了晚饭，生意竟又好起来了，不少是江边吊脚楼旁设着的酒家和妓家，满担心太晚了不好回家，看锅里的汤见底了就赶紧赔不是收摊了。

摊的生意十分红火，又过了一个月，天气也渐渐进入夏天，满又加了一桌六凳，家中四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双溪村却渐渐有些闲话传出来，满一家女人，每天早出晚归，家里吃穿住用又阔绰了不少，定是在沅江码头上坐着见不得人的营生，传得有眉有眼，具体到某某在某天于镇上撞见她姐妹花在酒楼陪酒都的有鼻子有眼。陈老太听了气得跳脚，拿根擀面杖就去跟人家算账。满一家把她生拉硬拽了回来，但愣是耽误了一天的生意。

经此次教训，满决定把家搬到沅江码头旁边的镇上，人常常以为是乡下人淳朴，看晋江那些穿越农家女的文章，就知道，对农家的刻板印象还是很严重，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都以为农村是未经污染的乐土。其实真正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就会明白贫穷很容易使人扭曲。

她定了主意，就去找了一户镇上人家，租了人家的两间房子，立冬和奶奶一个屋子，满和陈婶还有白露大花一个屋子。

满特意休摊了一天，把家中常用的物件都包上了牛车，拉到了镇上，其余一些又笨重又不常用的东西都锁在了老宅子里。地里的作物却还继续照料着，待到农忙的时候再回家去侍弄一下。陈老太把能摘走的菜蔬都摘走了，看着菜园子里那些不能收走还长得的青椒菜蔬，脸上满满都是心痛，满又好气又好笑，石头婶主动提出帮忙照看，等菜蔬熟了她来镇上赶集的时候再捎过来，陈老太的脸色才稍微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