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规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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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铉收到请柬是在宴会开始的三天前。

府上管事将一张形制精美、轮廓独特的请柬递到杨铉案前，讨好似的笑道：&p;p;p;ldq;郎君，柳娘子三日后的及笄宴，邀您去呢。&p;p;p;rdq;

杨金元是杨氏家奴，最擅察言观色。距离他上一次挨杨铉鞭子，已经是三年前了，常常跟身边人吹嘘，自家郎君摸准了脾性也不难相处。

杨铉三年前回京就已经订了婚事，是当年萧太后做的主，前脚赐了婚，后脚就驾鹤西去了。本来萧太后打得好算盘，将自己的嫡亲外孙女，也就是萧皇后的长女广乐公主，许配给杨铉，就等于将弘农杨氏拉上了旧党的车。临死也不忘嘱咐广乐公主不必守孝，快快完婚，生怕夜长梦多。

可老太后万也没想到，广乐公主似乎生来就与杨铉八字不合一样。本来公主性子就跳脱，异于常人，再配个肆意妄为，桀骜冰冷的杨铉。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几乎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以为先太后守孝为由，将婚事硬生生拖了三年。

郎君就是因为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才会如此铁面无情，杨金元暗自想道。是以翠娘来求他时，他明知不合规矩还是透露了将军的行程。坊间最开始有风吹草动的时候，他也立时就抖擞了精神，琢磨着牵线搭桥的事，若是那位柳娘子有福气，讨了郎君欢心，他们这些下人也轻省些。

杨铉瞟了一眼案几上的烫金请柬，头也没抬，冷声道：&p;p;p;ldq;丢掉。&p;p;p;rdq;

杨金元愣住，这坊间传闻当真信不得，他不死心一时忘了规矩，试探道：&p;p;p;ldq;郎君，要不您再考虑考虑？&p;p;p;rdq;

杨金元对上一双噙着冰霜的眼睛，如同一盆冷水泼下，他一个激灵，冷汗爆出，赶忙跪了下来：&p;p;p;ldq;是奴僭越了，请郎君责罚。&p;p;p;rdq;

其实杨铉并不是什么暴虐狂徒，一时兴起就要折磨人取乐，坊间传言太过夸大。杨金元这几年摸得门清了，郎君自己有一套约束人的准则，只要犯了忌讳就要挨鞭子，连数目都有迹可循。

例如无故惊扰是一鞭子；出言僭越是三鞭子；信口雌黄、搬弄是非是五鞭子.

只不过杨铉眼高于顶，从来不屑于跟他们这些下等人多费口舌，以至于刚来的下人摸不准他路数，屡屡犯禁。其实，杨铉一切都照着军中规矩，出了错就打，事办好了也有赏。至于那些个坊间传言，杨铉也浑不在意，也无意澄清。

&p;p;p;ldq;啪！&p;p;p;rdq;地一声鞭响，第三下鞭子落在杨金元身上，他疼得龇牙咧嘴，却是不敢作声。

忽听外院奴仆通传是万年县县丞崔缇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嘴里嘶嘶哈哈地退下了。

崔缇回头看了一眼杨金元背影：&p;p;p;ldq;杨兄怎的动了火气？&p;p;p;rdq;

杨铉瞥了一眼案几上的请柬，没有作声。

崔缇咦了一声：&p;p;p;ldq;这不是柳娘子的请柬，原来杨兄也收到了。三日后乘云馆要办她的及笄宴，可要一起前去？&p;p;p;rdq;

&p;p;p;ldq;不去。&p;p;p;rdq;杨铉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后顿了顿，又问道：&p;p;p;ldq;你何时收到的请柬？&p;p;p;rdq;

崔缇略想了一会道：&p;p;p;ldq;约莫十天前吧，杨兄可能不知道。这请柬在长安城风靡极了，还有人给了个雅号，唤做&p;p;p;lq;柳叶笺&p;p;p;rq;。因数量有限，近几日都炒上了天价。&p;p;p;rdq;

杨铉不懈冷哼：&p;p;p;ldq;不过是场伶人酒宴，闹成这样幕后必有推，只有傻子才上当自掏腰包。&p;p;p;rdq;

&p;p;p;ldq;柳娘子聪慧过人，杨兄以为，这可是她的笔？&p;p;p;rdq;崔缇坐在胡床上，自己给自己斟茶喝，心里直叹杨铉活得太糙，连个伺候茶水的仆婢都没有。

&p;p;p;ldq;也只有无知蠢妇，才会干这种鄙贱商人勾当。&p;p;p;rdq;杨铉语气十分不屑。

崔缇刚要反驳，杨铉却一个眼刀剐过来：&p;p;p;ldq;你今日来就只是喝闲茶的么？&p;p;p;rdq;

&p;p;p;ldq;当然不是。&p;p;p;rdq;崔缇忙正色道：&p;p;p;ldq;我今次来，是想上次严永夫妇河道抛尸案有了眉目。之前柳娘子发现了尸体脚底纹饰有异，是祆教异教徒的标志。近日来探查发现，确有一伙异教徒前阵子进了长安城，也有人在案发地附近见过他们。&p;p;p;rdq;

杨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p;p;p;ldq;这并不能明什么，勒马街一带附近靠着保唐寺和祆祠，本就车马如龙，他们出现在那没什么奇怪的。&p;p;p;rdq;保唐寺是皇家寺庙，香火鼎盛，祆教信徒也不少。这群异教徒在那里传教很正常，严永夫妇在此期间入教也得通。

&p;p;p;ldq;可查清楚他们从何而来，入城原因？&p;p;p;rdq;

崔缇答道：&p;p;p;ldq;鸿胪寺掌管教籍的于主事同我，这伙人从吐火罗来，过段时间盂兰盆节的时候，准备给圣人献礼。&p;p;p;rdq;长安城万国来朝，每至重要节日，圣人表示亲民，总会站在城楼上或是在看台上观看鱼龙百戏，若是演得好了，还会得圣人召见封赏。

看起来，只是寻常来朝贺的番邦人士，这跟严永夫妇的死甚至张麻子的死，似乎扯不上关系。杨铉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关键点，偏又想不出来。

&p;p;p;ldq;之前不是有推论，严永夫妇生前在找什么东西，可有眉目了？&p;p;p;rdq;

&p;p;p;ldq;我正是要与你呢，他们要找的东西极有可能是一把短刀，刀柄似乎镶了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宝石。&p;p;p;rdq;崔缇回答道。

&p;p;p;ldq;不知什么材质？&p;p;p;rdq;杨铉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很是不满。

崔缇无奈，从袖子里掏拿出一张纸来，道：&p;p;p;ldq;这是严永夫妇先前在当铺里询问时画的，他们态度非常奇怪，问过许多家当铺老板见没见过张麻子来当东西。问是什么东西却又不，最后是东市李记当铺的老板有些印象，追问之下才画了这副图。&p;p;p;rdq;

杨铉接过那张纸，仔细端详起来。画的是一把短刀，形制十分古朴，看着不像是现在的物件，最显眼的是刀柄上有一个七边形的凹槽，上面镶着一颗宝石。

&p;p;p;ldq;我问过李记的老板，当时严永，刀柄上镶了一颗宝石，只要他看过一眼就知道不是市面上常见宝石。李老板他当时好奇，再三追问，严永才那块七边形宝石，通透如琉璃，能发出七彩圣光。&p;p;p;rdq;

崔缇慢悠悠道，语气有几分质疑：&p;p;p;ldq;若真有此等材质的稀罕物，早被长安城中贵女订购一空，哪里会使宝珠蒙尘呢。会不会是我们太过疑神疑鬼把这事搞复杂了。&p;p;p;rdq;

杨铉看着那张图出身，摇摇头，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崔缇不再提这些烦心琐事：&p;p;p;ldq;三日后，乘云阁的宴会你当真不去？&p;p;p;rdq;

杨铉臭着脸道：&p;p;p;ldq;了不去。&p;p;p;rdq;

&p;p;p;ldq;那我便自己去了，关于此案细节，我还是想再与柳娘子探讨一番。她那样聪慧，不得就有新的发现。&p;p;p;rd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