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瓜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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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妙儿并不傻，她一早听柳青萍想勾搭虞二郎就恨得牙根痒痒，忍了又忍，奈何柳青萍成日里不是拾掇住处，就是到南屏峰看望王团儿。她知道自己没有柳青萍勾搭虞二郎的证据，贸然上门就是寻衅滋事，今日可算是寻了一个由头，找上门来。

只听郑妙儿口中振振有词：&p;p;p;ldq;今日暑热，我家阿姊特意差人从宫里给我送来了翡翠寒瓜，就湃在我们夏藏院门口的水井里，谁知竟被翠娘那蹄子偷了去。此瓜乃圣人亲赐，偷盗御物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这主人可不要包庇于她，否则一并论处。&p;p;p;rdq;

柳青萍皱皱眉头，本来事情进展得颇为顺利，不想还是出了岔子。这郑妙儿虽是个蠢物，她那位在宫里教坊司作舞伎的姐姐却不是。本来宫中伶人万千，寻常也出不得宫，本不足为虑。却没想到圣人赏了东西下来，一时间倒是给了她们可乘之。

柳青萍心思电转，她确信翠娘虽然贪吃，但断不至于行窃，至少也不会碰夏藏院的东西。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乱，柳青萍走出门去，沉静道：&p;p;p;ldq;水井本在路口，人来人往的，怎的就算到翠娘头上去了。&p;p;p;rdq;

郑妙儿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仆役道：&p;p;p;ldq;我都瞧见了，翠娘是来水井处提东西，不多时就见她里端着个食钵，腋下夹着个圆卜隆冬的东西，鬼鬼怂怂的。&p;p;p;rdq;

郑妙儿觉得此事已是板上钉钉，愈发得意：&p;p;p;ldq;翠娘那蹄子莫不是心虚了，可敢出来对峙？&p;p;p;rdq;

见郑妙儿咄咄逼人，又见柳青萍眉头颦蹙、芊芊弱质，有客人心生怜爱，为她辩解道：&p;p;p;ldq;圣人肯分瓜与众人，足见慷慨大度。若是误食，想来圣人知晓也不会怪罪。&p;p;p;rdq;

罢又指着那仆役道：&p;p;p;ldq;况且，此奴獐头鼠目、形神猥琐，他一人证词不足为据。&p;p;p;rdq;

几位客人纷纷附和，人群中也有与柳青萍相熟的娘点头称是。

前来围观的左宝琴更是阴阳怪气道：&p;p;p;ldq;就是，圣人慷慨赏下寒瓜，本就是用来吃的。偏有的人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呢。要我呀，就是柳娘子生得美，眼下住进馆里来，有些癞蛤蟆坐不住了，呱呱地直跳脚呢。&p;p;p;rdq;

郑妙儿哪里听不出来这话是在讥讽她，当下气得眼都红了，生生忍住。今日是来教训柳青萍的，左宝琴留到以后再。她咬咬牙，强忍怒火道：&p;p;p;ldq;闲话休叙，且叫翠娘出来。&p;p;p;rdq;

柳青萍道：&p;p;p;ldq;翠娘早前得了我的吩咐去南院办事，眼下不在这里。&p;p;p;rdq;罢，柳青萍在那贼眉鼠眼的仆役身上逗留一圈，随后问了郑妙儿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p;p;p;ldq;那御赐的寒瓜可是产自回纥，运送殊为不易，价值千金？&p;p;p;rdq;

郑妙儿见她自己往火坑里跳，越发得意，一仰头傲然道：&p;p;p;ldq;正是。&p;p;p;rdq;

&p;p;p;ldq;众位且等我进屋去取一样东西来。&p;p;p;rdq;罢转身进屋。

须臾，众人只见柳青萍捧了一个陶瓷钵来，走到刚才那指正的仆役跟前，盈盈笑道在：&p;p;p;ldq;你在水井旁，见到翠娘里的食钵可是这个。&p;p;p;rdq;

那仆役冷不防被她这个春风拂面般的笑迷住了眼睛，裂开嘴呵呵笑道：&p;p;p;ldq;正是这个瓷钵。&p;p;p;rdq;言罢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接着道：&p;p;p;ldq;不过腋下还夹着个圆滚滚的东西。&p;p;p;rdq;

柳青萍抿嘴笑道：&p;p;p;ldq;回纥有寒瓜，青皮红瓤，大如冬瓜。&p;p;p;rdq;

先前帮她话的客人，恍然大悟道：&p;p;p;ldq;娘子诵得这段可是出自梦石杂记，怪道刚才起这寒瓜，我隐约有些印象。既然是此瓜，囫囵一个有十数斤，那瓷钵又坠，一个娘子又怎能单夹得起那样重的寒瓜？&p;p;p;rdq;

这话一破，又有一位中年儒士道：&p;p;p;ldq;若是这回纥寒瓜，本官方才想起，数年前上朝时廊下放饭，圣人倒赏过此瓜。不过此瓜数量稀少，断不会囫囵个赏于宫人。&p;p;p;rdq;

其实郑妙儿自己也并不清楚这寒瓜有多大个儿，万万没料想到柳青萍对此物如此了解，眼见要漏了马脚，连忙撇清自己：&p;p;p;ldq;姐姐送来寒瓜时，我正与卢侍郎鼓琴作画，便先教他们吊到井水里湃凉。倒是不曾见着寒瓜模样。&p;p;p;rdq;赶忙转头呵斥那仆役：&p;p;p;ldq;你个杀才，竟敢诓骗于我。&p;p;p;rdq;

见郑妙儿就要卸磨杀驴，那仆役眼睛一转，仍自辩解道：&p;p;p;ldq;我也看的不甚清楚，谁知她是不是用绢布裹了几片瓜偷带出来。&p;p;p;rdq;

柳青萍掩着唇咯咯笑道：&p;p;p;ldq;我瞧那梦石杂记上写，此瓜果肉绵脆，汁水十足，呈赤红色。如若翠娘当真偷了此瓜，定然将衣物染了色。左右她今日穿的衣裳都有见证，回头她来了便知。&p;p;p;rdq;

这一通辩白下来，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众人有那嫉恶如仇的当场扭了那仆役就要见官，那仆役见势不妙，扑向郑妙儿张嘴要喊，在后面闷声不响的钟媪一个箭步冲上来，往他嘴里塞了绢布，她力气极大，声如洪钟：&p;p;p;ldq;不劳烦各位郎君，我们馆里有馆里的规矩，似这般下作的奴仆定会严加处置。&p;p;p;rdq;

&p;p;p;ldq;就不劳烦钟媪了，此奴败坏我乘云馆名声，就交由檀奴带回南院处置吧。&p;p;p;rdq;檀奴步履匆匆，从游廊西边赶过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翠娘，身上干干净净，哪里来的什么寒瓜汁水。

见到是檀奴和翠娘赶来，方才还镇定自若的柳青萍，呜咽一声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柳青萍疾步走上前去，一把搂过翠娘，颤声道：&p;p;p;ldq;翠娘～呜呜～我们主仆两个好苦的命啊.王姨母害了病，她膝下冷清，只我一个侄女。我待她便如同亲娘，岂有不侍疾的道理不想刚来没几日，竟被陷害至此。&p;p;p;rdq;

翠娘知道自家娘子看着娇弱，性子确是再坚毅不过，没道理受了些委屈就哭眼抹泪。不过，这戏开唱了，就没有不唱完的道理。

翠娘乐得配合，从善如流得也抹起眼泪，主仆二人抱作一团哭个不住。

这一通闹下来，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一个仆役，哪里会闲着没事给不相干的娘泼脏水。如今看这架势，是受了谁的指使一目了然，定是这貌美娘子挡了那泼辣货的路，不过一来确实寻不到什么证据，二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众看客见没热闹看也就散了。

但柳青萍并不知道，此时，在中堂二楼，还有两个看热闹的还没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