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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萝叶在水中透了透,然后滋啦一声倒进烧热的油锅中,翻炒,加盐,起锅,一盆红艳艳香气诱人的炒菜就搞定了。这个时间的掌握是荣介经过反复试验摸索出来的,早了太韧,生味没去,晚了太烂,落在嘴里跟泥一样,只有恰恰好,吃起来才会清脆爽口,苦涩中带出一股奇香。
荣介也就是太无聊了,才有闲功夫琢磨这个,一遍又一遍地试,换以前,十天半月他都难得做一次饭。当然,他嘴也是真的刁,实在找不着吃的了,偶尔憋着也会亲做上一顿。
其实这萝叶是真的不脏,之前生吃都不带洗的,但现在有条件了,他还是愿意过过水去去灰尘,反正那水也不浪费,他还能洗洗,擦把脸,然后浇到地里去。
至于辛戈他们,虽然已经不再缺水,但是每次看到他这样用水,还是会觉得肉疼。不过他们也不了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看得荣介偶尔会升起一丝罪恶感。当然,罪恶感归罪恶感,该怎么做他还怎么做,半点不受影响。
“介常,我来,我来倒水,别累着你了。”见荣介用完水,准备端去菜地里倒掉,一直守在旁边的丑胡赶忙接过。常是本土的一种尊称,至于是什么意思,就无从考究了。
荣介也由得他,只是叮嘱每株植物都要浇到,尤其是苹果苗。丑胡连连答应。
装水的容器是一种类玉石的盆状物,看着就贵重,也不知道以前是拿来做什么用的。辛戈他们给荣介找来后,荣介清洗了一下,就拿来装菜了。不过重量是真的沉,荣介并不喜欢端来端去,好在其他人都闲着,可以直接使唤。
丑胡端着盆刚走没几步,便发现菩嘎嘎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不由扬眉就骂:“干什么?一边去!”
“盯着你。”菩嘎嘎半点不恼,只是嘎嘎地笑。
“滚!”丑胡威胁地瞪他。
菩嘎嘎连连摇头,“不,要盯着你,不准你偷水喝。”彼此实在是太熟悉了,谁怀着什么心思几乎都能猜到。
荣介在后面听到,笑了笑,啥也没。他知道丑胡只是想占点便宜,不是真缺水,所以没想因两人的口角就将储存的水拿出来。
这几天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哥看着热情,而且特别喜欢给他打个下,帮点忙,但其实是想借着会多吃两片叶子喝点浇菜的水。现在食物和水都够,对方做的又不过分,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怎么放心上。事实上,在他心中,贪这点东西并不会让人厌恶反感,只会觉得心酸。换一个地方,谁又会为几片叶子又或者一两口脏水卑躬屈膝谄媚阿谀。
他这边开始将自己和嚣甲的那份夹出来,剩下的依然准备拿给辛戈,让他们自己去分配。至于将分配权完全掌控在自己中,以利于驭使这些人,诸如此类王霸的想法,他完全没有。本来就没几个人了,还搞个上下阶级,无不无聊啊。何况这些人也不是傻子,相反还十分敏感,自己真要露出一点这方面的心思,只怕立即就要被察觉,到时会怎么样还不好,但彼此之间一定会生出隔阂。
从嚣甲身上他便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指望着别人知恩图报,尤其是此地的人,否则分分钟被打脸。他一直很谨慎地处理着与辛戈他们的关系,不敢自以为是,过于随意。对方人多,武力值又高,稍有不慎,他的处境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样。至于嚣甲,估计会比他更惨。
他有特殊的生水以及培养植物的能力,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几人对他保持尊敬,再加上并不吝啬,对方肯定也没必要为了生存来得罪他。所以他完全不用画蛇添足,非要弄个尊卑上下出来。
至于既然没有好处,还要战战兢兢地处理彼此之间的关系,何苦这么累,还不如直接扔下这些人,带上一些种子,跟嚣甲去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也免去了被反噬的危险。然而人与人相处不就是这样么?哪怕是在地球上,亲人反目,好友插刀这种事也没少见,难道就要因此离群索居了?事实上,身处人群的乐趣不就在于此?有防备,也有信赖,有仇恨,也有深情。何况,哪怕互相没有交集,其他人的存在对于骨子里就习惯了群居的人来,本身就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正夹着,身后突然传来响动,回头一看,却是丑胡和菩嘎嘎打了起来。
丑胡胖大,菩嘎嘎矮,两人都不是善茬,一个攻防兼备,如同老蟾,一个迅猛敏捷,形似刀螳,谁也没留,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荣介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将刚炒好的菜端得远了一些,以免被他们扑起的尘土弄脏,同时心里开始考虑要不要专门挖一个洞当作厨房。不过这里光线不好,就算挖了洞也不方便做饭,最好是能找到照明的东西。
他这里在思考怎么让自己的日子能够过得更文明一些,对于打斗的两人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有些担心,会劝劝架,当个和事佬,时间一久,也算是看懂了,这些人有吃有喝,一身精力无处消耗,隔个一两天不打上一场架就浑身不舒服,他只要顾好自己不被波及就行,完全不必多操心。
“要打滚远打,弄脏了菜,踩坏了地里的东西,以后你们自己去外面找食物。”就在这时,辛戈发火了。
听到这话,丑胡和菩嘎嘎两人果然麻溜地边打边滚远,一路带起尘土无数,乌烟瘴气得很。
荣介迅速夹好菜,又拿了些生的萝叶,剩下的就都交给了辛戈。倒不是他不想多炒一点,但锅的容积有限,油也不能随心地用,能偶尔炒一些换换口味就不错了,眼下他们的主食还是生萝叶。
“你陪我去拿两卷书。”将中的东西拿给嚣甲端着,他转身往院子那边走去。他倒不是怕嚣甲先将食物吃干净了,只纯粹不太喜欢一个人进那院子而已,哪怕周围还有辛戈他们在。
曾经他也跟辛戈等人提过,能不能让大祀入土为安,结果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段时间他正在大量地翻阅书籍,希望能从中寻找到灾变前本土原住民的丧葬方式,并借此来服辛戈等人,将城中的尸体都妥善埋葬了。让它们一直或站或坐在周围,实在是很瘆人。
他天生体弱胆,有些经不住吓。
“有空的时候你能不能在我们的洞穴旁边再挖一个洞,将这些书都放到里面去,那样拿取的话就”院子离他们做饭的地方不远,走几步就到了。他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扭头跟走在后面的嚣甲话,谁想前脚刚踏入院子,转回头,后脚正要跟上,就啊地一声惊呼,又蹦了回来,撞到嚣甲的身上。如果不是嚣甲反应快,又稳,碗里的东西恐怕要打翻一地。
“介常,你是不是妇?”桑加的头无声无息地从院墙里面探出来,问。表情平淡,仿佛在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一样,似乎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吓人。
荣介站到了嚣甲的身后,无意识地抓住男人的臂,心神微定。闻言,深吸口气,探出头,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我不是妇。”他一直裹得很严实,除了嚣甲,别人弄不清性别也是正常。
“很好。”桑加头缩了回去。荣介刚要松口气,她又从篱笆墙上面露出了头:“你很不错,我愿意给你生一个孩子。不过你要准备很多的水,我找不到水。”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让荣介如被雷劈,他恍了下神,才赶忙:“水要用来种地,没多余的。”完,不由一拍脑袋,他根本不是想这个。跟这些人呆的时候长了,他似乎也有变二的趋势。
“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他急急补充。生个屁的孩子啊,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养老婆孩子。
“没关系,不要孩子也可以,我允许你来找我。”明明是满含暧昧的话,桑加却得严肃认真,仿佛在授予荣介某项神圣的权力一样。
“可是”荣介脑子急转,想着要怎样拒绝才能不伤害对方,谁知道才吐出两字,墙头上的脑袋已经不见了。
“桑加!桑加?”他试探地喊了两声,并没得到回应。
“她走了。”嚣甲开口。
“走了?”荣介哑然,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觉得无语。他其实不太明白桑加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有这种想法,但他虽然是异性恋,可对于这个姑娘实在没啥冲动。
桑加五官轮廓是非常漂亮的,然而一身的花纹,柔若无骨的体态,以及神出鬼没的习惯,总让他想到某种冷血动物,他没有特殊癖好,也不喜欢刺激,因此宁可单着,也绝不会因为对方是这里唯一的一个女性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真走了?”他又问了一遍。
嚣甲点头。
荣介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往院子里看了看,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哪怕桑加仍在,以她能贴附在墙上游走的能力,他也不可能看到。
“你走前面。”他推了推嚣甲的背,这一回再不肯打头了,刚刚被吓到的心脏这会儿还没归位呢。
嚣甲对此并不计较,走前走后都无所谓,他又不像荣介那样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跳起。
等进了院子,确定桑加是真的不在,荣介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完全放下来,他飞快地捡了一抱书筒,便和嚣甲迅速离开了。
回到两人住的洞穴,开始吃东西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桑加为什么会看上我?”不是他妄自菲薄,就他这弱鸡一样的身材和实力,在地球上或许还有些竞争力,到了这里那就是一个渣。如果不是莫名其妙得来的生水能力,他都瞧不上他自己。
如果桑加看辛戈等人看了几百年,已经看腻了,那么跟自己一起来的嚣甲呢,这哥们身材魁伟,本钱雄厚,长得也不赖,才应该是崇拜强者的女人最爱吧。
嚣甲在学习使用筷子,筷子是用萝叶藤去了表面的皮做成的,听到荣介的问题,他眼皮都没撩一下,:“新鲜。”
莫名地,荣介一下子就捕捉住了这两个字后面所代表的意思。可不新鲜嘛,又娇弱又娇嫩,还胆,他心中自觉脑补出一朵在大王花中间瑟瑟发抖的雏菊来,不由呵了一声,然后非常明智地将这个问题抛到了一边,不再试图去追根究底。总归不可能是桑加慧眼识珠,被他的男性魅力所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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