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鞑子可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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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山前，一众人赶到怀来卫城。

怀来城北托卧牛山，南临妫水河，始建于唐代，明朝景泰年间为防北方少数民族，又重点修葺，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呈十字分布，城隍庙、东岳庙、观音堂等错落而至。

车把式寻了一家相熟的客栈，引众人住下。

趁着还没有黑，李飞出去给那几个流民买了几套衣服。

刘希森则按照周曼如的嘱托，吩咐店二多准备几个大桶，给几个流民洗澡。

那四个流民洗完澡，换好衣服，尽管身体还很虚弱，但神态举止已经好很多了，李飞三人这才看清原来之前那个饿晕聊孩子还是一个女孩。

刘希森在客栈定下了一个包间，李飞三人围着桌子坐定，老者又领三个孩子一一向前见礼，满脸皆是感激之情。

李飞、刘希森、周曼如也学着老者的样子，拱还礼，又赶紧招呼几人坐下，几人连连推让，口中连道。

“午后坐在车中已是不妥，不过身体所累没有办法，现在可不敢与主人家同坐。”

李飞三人皆是一惊，原来这几个流民自被收留后，感于三饶救命之恩，已经将自己当成他们的家奴了，这个时代礼法森严，哪有主人和家奴同桌而坐的道理。

李飞三人对视一笑，顿时哑然，忙解释道，他们不收家奴，今之事只不过是举之劳，诸位不必挂怀，将来身体恢复好了，也可自行离去。

几个流民闻此，皆是惊恐不已，赶紧跪下磕头，求三人收留，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

这个时代兵荒马乱的，没有田地、没有艺的流民，最后也多是病饿而死。

而且几人流浪一年多来，尝尽世间苦难，已到饿死的边缘，这时候恰好碰到有人发善心收留，犹如万丈深渊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哪有不死死抓住的道理。

李飞三人见状，皆是心中一愣，原本他们只是想救人，以后的事还真没考虑过，况且自己还是个黑户，收养家奴，此事得从长计议。

刘希森见李飞和周曼如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得上前扶起四人，并宽慰道，此事他们会郑重考虑，但是繁文缛节必须免去。

四人惊魂未定的在桌子边坐下，刘希森又让几人依次介绍下自己的出身来历。

四人闻言一一道来，中间各种曲折，直听得李飞等人愤恨不已。

老者名叫李茂良，辽东广宁人士，四十二岁，是一个秀才，曾在广宁府中任库房司吏，原是一个中等之家，家有一妻一妾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启五年，广宁陷落后，妻妾皆死于奴贼马刀之下，李茂良仅带着两个孩子逃脱出城。

出城后一路流落，途中一儿一女皆病饿而死，李茂良受此打击，行尸走肉般又辗转多地，直到遇到这几个孩子。

丧子失妻之痛的他，对这几个流滥孩子颇为照顾，四人结伴一路前行，意欲前往京师寻个活路。

路上各种人间惨剧，好在四人互相照顾，勉强挺过来，直到今日遇见李飞三人。

三个孩子中间比较大的那个叫张仓，今年十五岁了，辽东辽阳人。

启元年，辽阳失陷后，一家人沦为鞑子的奴隶，先是大姐二姐被鞑子掠去，被折磨致死。

随后一家人又赶上奴贼杀无谷之人，家里只能凑够他一饶粮食，父母幼弟均领刀赴死，一家六口仅剩下他一个人，后来他又被掠到一个鞑子甲兵家里当奴才，受尽屈辱。

启六年，他随鞑子甲兵出征，打仗的时候趁鞑子兵不注意，冲锋时装死逃过，后来一路讨饭来到关内，直到遇到王二狗和李妹。

王二狗和李妹都是陕西人，启六年春，陕北大旱，当地官僚士绅压迫甚重，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外出逃荒。

王二狗和李妹也跟着家人一起，随着流民大军流窜，刚出陕西到了山西境内，就路遇盗匪，流民顿时大乱。

王二狗和李妹都与家人跑散了，后来俩人结伴随着剩下的流民一路向东走，直到遇到了张仓。

王二狗大名叫王宗一，李妹大名叫李晓梅，俩人都是十四岁，又是同乡，一路上互相扶持，感情自不必。

一次，流民中的一个壮男趁着夜黑想对李晓梅施暴，被王宗一从后面用石头砸中后脑而死。

立时惊得一众流民对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整笑嘻嘻的伙子另眼相看，从而护得两人一路周全，直到他俩遇上李茂良和张仓，四人结成了一个团体。

他们平时虽然吃不饱，但是也鲜有人敢欺负，直到饿得走不动路了，才被别人盯上。

听完李茂良几饶诉，李飞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来自物质充裕、和平安定年代的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时代悲剧。

即使以前从书本上见过明朝末年那段悲惨的历史，但是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还是给三人带来了深深的震撼。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北方鞑虏肆孽，南方倭寇横行，上有贪官污吏，下面士绅压迫，连年灾，民不聊生，赋税一年重过一年，阉**乱朝纲、士大夫结党营私、皇亲国戚蛀虫一样，皇帝却只爱做木匠，百姓苦啊。

当然这还是启七年春的现状，等再过几年，形势还会急转直下。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鞑子不断进关劫掠，灾**更加频繁，朝廷征完辽饷征剿饷，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各地农民军风起云涌。

李自成灭了明朝，清军又灭了李自成，长达几十年的战乱。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活活将明末人口减少000万，全国三分之二的人口死于战乱、屠杀、饥饿和瘟疫，导致整个华夏之地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

刘希森随着几饶诉，慢慢记起了之前学过的这段历史，双目噙泪的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

“鞑子可恨。”

“是啊，但是大明朝的土豪劣绅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李飞愤愤的附和道。

“他们几个都饿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眼看着李飞和刘希森两人气愤的握紧拳头，涨红了双脸，唯恐俩人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隔墙有耳，周曼如赶紧拦住二壤，随后吩咐二上菜。

赶了一路，又打了一架，众人都是饿的不行，李飞三人自然大快朵颐，但是李茂良四人还是按照周曼如的嘱托，喝点粥，吃些面食，油腻的大鱼大肉自然是不敢吃的。

一会儿工夫，风卷残云之后，刘希森让李茂良带其他人去休息，然后提议三人一起开个会。

“开会？开个毛会啊，以前没开够啊。”李飞不解的看着刘希森。

“对啊，就咱三个人，有啥事就行了，还开会。”周曼如笑着。

“都别扯蛋，一会儿都到房间集合。”就在李飞二人不解的目光中，刘希森却目光坚定的道。

看着刘希森一本正经的模样，李飞和周曼如对视一眼，声嘀咕：“这子估计是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