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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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想着心事，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天就亮了，黎序文收拾了东西起身，准备回家。

李庆春睡得正香，也被黎序文吵醒：“忙啥呢，昨晚那么晚才休息，不多睡会。”

“不睡了，春哥，我想先回南石。”

“行，我还要等三哥派人来接场子，估计要到中午才能走，你先回去吧。”

黎序文的东西不多，收拾了一下也不过就是一个提包，带着自己的东西，黎序文离开了KTV去了车站。

车站通往个乡镇的车都是随时都有车次，上了车买票，十分钟就发车。

黎序文的老家在N市市区的南部，随着市区的开发，这两年南部新建的楼盘也越来越多，他所在的村子在南石街道办事处，属于城乡结合部的位置。虽是乡村，可是现在这几年也开发了许多的楼盘，街道许多的村子都成了城中村，可是他从生活的村子却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大山之间。

他从生活的村子叫做南峪村，放在二十几年前，起南峪村那也是周围有名的富裕村子。

南峪村在一片山坳之间，村子不大，面朝着一片青山。这一座山，在二十年前也是村里的金山。山上盛产石灰石，村里的人都在山上开采石矿为生。

这两年N市治理污染企业，为了保护山体环境，山上的石矿也不允许再开采，南峪村这才沉寂了下来。

大巴车的终点站在村子北面一家混凝土公司的门口，下了车还要在走二里路才会到村子，这点路对于黎序文来当然不算什么。顺着公路走到尽头，往东一拐就到了南峪村的范围。

南峪村虽然位置有些偏僻，可是因为以前开采山矿，村里的房子都建的很漂亮，随处都是二三层的楼房。村里人建房都是周围民间的建筑队施工，他们没有专业的图纸，建不出多复杂的造型，所以村里的房子建筑风格都很类似，简单实用。

黎序文的家在村子的东南，是一座低矮的红瓦房，在周围一排排的洋楼中间显得特别的扎眼。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胖胖的女人在他家门口的菜地里忙活着摘菜。

这个女人是他家对门的邻居，他的一个大娘王玉琴。黎序文视若无睹，径直走过去准备开门。

王玉琴正蹲在菜地里割韭菜，听到脚步声急忙起身，看到来的是黎序文有些尴尬了。毕竟在人家的菜地里摘菜被碰个正着怎么也会不好意思。

王玉琴干笑一声：“序文回来了，你家菜地里的韭菜都要老了，你奶奶让我们来割着吃。”

黎序文点了点头，没有理会，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大门。黎序文经常个把月才回来一次，他奶奶也不住在这里，菜地虽然都是奶奶理，可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在农村，最不值钱的就是青菜了，周围的邻居谁缺了什么都会来他家摘一些。

院子里安安静静地，东墙那棵桂花树已经高过了屋檐。看到熟悉的景象，黎序文有些愣怔。其实严格来这座房子并不是他从生活的地方。

这座房子是家里的老宅翻建的，房龄已经十几年了。

南峪村是她奶奶的娘家，至于他爷爷家是哪里的，不止是黎序文，村里许多人都不知道。

他奶奶叫周美凤，在五八年的时候被家里人用一袋子玉米换给了过路的外地人，几年后他奶奶就带着三岁的儿子也就是黎序文的爸爸回了娘家。至于他爷爷家的其他情况，奶奶从未和人过。

周美凤回娘家落户后，八十年代就开始承包山矿，自己挣钱盖了房子，一个人把儿子拉扯长大。儿子结婚以后，在家里山矿最赚钱的时候，新盖了一座两层楼一家人都搬了进去。

可是后来周美凤和儿媳妇之间的婆媳关系越来越糟糕，就重新回老宅翻盖了房子，自己一个人住。

再后来，黎序文的爸去世以后，他妈带着姐姐改嫁，周美凤就重新和黎序文搬到一起住，这房子也空了下来。

黎序文记得他独自搬到老宅来住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刚被奶奶指着头皮骂了一顿，他奶拿了一根棍子要他。可是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可以轻松地把她手里的棍子夺下。

那次被之后，黎序文就搬到了老宅独自生活，他奶奶也只在每个月上门问他要些生活费，除此之外就再不管他了。

黎序文家的故事相当的传奇，起来三天三夜都不完，他也不愿再回想这些，开了堂屋的房门，进了房间。

这座房子翻盖的时候，他家还没有被他爸败光，房子装修的还是不错的，就是家具放了十来年有些陈旧了。

黎序文把手里的提包放下，看看时间还不晚，准备先去找找孟清。

屋檐下停着一辆摩托车，这车可是黎序文的宝贝，他从十八岁开始在外面拼，这几年的积蓄就剩下这一辆机车了。黑蓝相间的车身，流畅的造型，是黎序文的最爱。

这车之所以会留在村里，还是因为他的年轻气盛，刚跟着贺老三就开着它去替贺老三争场子。人没暴露，车牌却被对头记住了，还是春哥让他把车留在村里避避风头。

检查了一下油箱里还有油，黎序文刚抬脚跨上去，周美凤就急匆匆地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刚回来就走，你又干嘛去？”老太太嗓门洪亮，语气里带着质问。

黎序文不得不佩服他奶奶，也不知她在村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眼线，每次他前脚进家门，后脚他奶就能追过来。

周美凤个子不高，一头花白的短发，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明利索劲，一脸审视地盯着孙子。

“不干嘛，出去一下有点事。”虽然是重逢，可是黎序文的心头却激动不起来，他们祖孙之间一直都处得平平淡淡。

“有什么事，你有什么正经事？二十多岁的人了，就知道在外面架惹事，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哪个不是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你倒好，一天天的不着家，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哪天你死在外面，我也就省心了。”

周美凤对着孙子越越激动，恨不得再像以前一样，先他一顿，可是周美凤也知道，孙子已经是个大伙子，她是不动了。

如果是二十二岁的黎序文听到他奶到这，早就拉下脸走了，可是现在的黎序文经过那么多的事情，再回过头来看，心绪总是复杂的。

他难得耐心解释了一句：“我不架，出去找个人。”

“找谁？又是你那些狐朋狗友？那群混混？我也管不了你，你不学好，早晚有一天在外面被人死，哪天要是你犯了法，进了监狱，出去可别是我周美凤的孙子，我丢不起那人。”

即使是三十岁灵魂的黎序文听他奶这话，也是失望的，从到大就是这样，他奶总是往最恶意的地方去揣测他。在他奶和村里人眼里，因为他爸的原因，他身上总是带着原罪。

见黎序文不话，周美凤气不一处来，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我也管不了你那么多，我养你这么大，以后还不知会不会被你拖累死，你先把这个月的生活费给我。”

黎序文手里的钱不多，以后无论做什么手里总要有个备用金，黎序文和他奶商量：“过几天再给您，我手上的钱有用处。”

这下，周美凤不乐意了：“过几天，过几天我去哪找你去，现在就给我，少一分都不行，要是不给钱，我就站这不动了，你要是想出门，从我身上轧过去。”

黎序文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起前世老太太把一张存折递给他的场景，最终从兜里掏出钱包，数出几张递过去。

周美凤看看他的钱包还是不愿意：“再给我几百，这钱不够。”

黎序文只能又掏出几张凑够一千块钱都递给她。

周美凤这才满意，动了动身子，把路让出来：“这回走什么时候回来？”

“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黎序文着话，一踩油门，摩托车飞驰而去。

周美凤追了出去：“别架，你也干点正事。”

摩托车带起一阵风，一拐弯就不见了踪影，周美凤在后面看着发呆。

王玉琴站在自家门口和她招呼：“三姑，序文又走了？给您生活费了吗？”

“给了，这不又出去了。”

“行，三姑，只要他月月给您生活费就行，您老也别生气，孩子大了，也管不了了。”

“是，我也不想管，可我不管还有谁管得了他。”

“也是，要是这序文也和他爸一样就……”

“奶奶，我要吃水饺，你怎么还不给我包……”王玉琴的话还没完，就被从院子里跑出来的孙子拽住了衣角，家伙已经七岁了，长得胖嘟嘟的，仰着脸正不高兴地看着她。

王玉琴的心思立刻就放在了孙子身上：“奶奶这就去给你包……”

王玉琴顺势又招呼周美凤：“三姑，我在你家的菜地割了点韭菜包饺子，您老也留下一起吃吧。”

“不了，我回去吃，你赶紧给鹏鹏包饺子去吧。”

“那您老慢点，鹏鹏给老姑奶再见。”

家伙倒是听话，声音很是洪亮：“老姑奶再见……”

“好，好，好孩子……”

看着周美凤走远，王玉琴牵着孙子进了院子。

“你你，天天的正事不干，就好扯个老婆舌，三姑家的事，你跟着多什么嘴。”

迎头训斥王玉琴的是她男人周明善，周明善也是周美凤堂兄的儿子。

“我怎么扯老婆舌了，我又没乱什么，这序文不学好，早晚和他那个早死的爸一样，三姑的命也是苦。”

“你们这些老娘们，没事就在那里瞎嘚嘚，序文这孩子哪有你们的那么坏，我看他的名声都是你们这些老娘们败坏的。”

周明善正在院子里敲着新做的板凳，对着王玉琴话也没个好气。

王玉琴不服气：“怎么是别人败坏的，他爸当年的干的那些事你都忘了，赌钱都输红眼了，坑蒙拐骗的，咱村谁家没被他祸害过，那公安局都来调查了，要不是他黎雁平死得早，早就被抓劲监狱蹲着了。”

“行了，多少年的事了，瞎念叨什么，在三姑面前你少提当年雁平的事，别给三姑添堵了。”

周明善这么，王玉琴倒是没再反对，她搬了个板凳坐在院子里择韭菜，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三姑当年到底是嫁到哪里的？怎么她当年带着孩子回来，婆家就再没人来找过呀？”

“我怎么知道？你少听这些陈年旧事……”

王玉琴撇了撇嘴，这个死老头子就是嘴严，他这个当侄子的还能不知道？也是年代离得有些久远，当时她还没嫁过来，要不然她早就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