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碗鱼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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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忍着了，想笑就大声地笑吧。”中午放学的路上，余鱼臭着一张脸没好气地道。

“我没笑。”孟玦强抑住嘴角上扬的冲动，状似无意地问她：“你为什么承认是自己分神在打蝇子，而不是那男生招惹了你？那样至少不会受罚。”

“我余咳我叶云菲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才不会故意去冤枉别人。”余鱼险些漏了嘴，幸好及时改了过来。“不过那惩罚可得你给我帮忙了，我根本就做不到。”整整十套的测试题啊，那还不直接要了她的命！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让我帮忙，所以才不怕被罚的？”孟玦忽然有一种自己被阴了的感觉。

“没错啊，谁让你是我师父！”余鱼嘻嘻一笑，回答得毫无负担。

孟玦顿感无语，他想反悔，不做她师父了行吗？但看看余鱼上拎着的大包包，以及就在不远处的自家平房，显然，已经晚了。

孟玦家的房子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老式平房，在周围都是高楼大厦的市区中心，这样的一片老式平房，看起来分外扎眼。而这，还是二十多年前，他父母的工作单位，给员工们分配下来的住房，周围的那几家也是环卫工人，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

余鱼随着孟玦穿过一条逼仄阴暗的楼间道，一抬眼便看见了不远处那红漆斑驳的铁门前，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正在翘首等待。

“爷爷，我回来了。”在学校里总是板着一张冷脸的孟玦，此时却笑得暖如春阳。他几步上前扶住老人微颤的胳膊，脸上是余鱼从不曾见过的孺慕神情。不知怎的，这样的师父竟让她觉得，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一些。不再是什么仙尊，师父，只是一个外冷内热，性情清雅的同龄少年

“玦呀，放学了？”老人慈爱地拍了拍孟玦的臂，看向紧跟在他后面的余鱼，嘴角一扬，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哟，这是你同学吧，真标致的姑娘，赶紧请人家进去吧。爷爷再出去割点肉，中午啊，咱们就做红烧肉！”着，老人家就要推开孟玦的搀扶，出门买菜去。

“爷爷，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带的有吃的。”余鱼甜甜一笑，走上前扶住了老人另一边的胳膊，“您呀，就只管坐着吃，我们来摆饭。”罢，她看向孟玦，吩咐的理所当然：“你把桌子摆好，我去取碗筷来。”

孟玦愣了一愣，看着她很快就认出低矮的厨房，然后蹦蹦跳跳走了进去，心中忽然就有一股淡淡的温暖开始漫延。余鱼的眼中，没有嫌弃，也没有同情，对于自己这种贫寒的家境，那个生活富足的女孩安之若愫。

走进厨房里，余鱼看着不大的空间中处处收拾得干净整洁，通彻明亮，心中却丝毫也不觉得意外。师父有洁癖，她知道，而这孟玦显然也是一样。只是，想着那样一个清澈明净的人，每天都要清理这些脏污油腻的物什，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疼。以后，她定要天天过来，这些琐碎事务，断不会再留给师父了。

待两人摆好桌椅碗筷，余鱼从方便袋里取出在快餐店里打包的三菜一汤：西红柿炒蛋，麻婆豆腐，宫保鸡丁，还有一碗鲫鱼汤。浓郁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点菜时，鱼本是让孟玦来点的，奈何孟玦不肯，鱼只好自己点了三个菜，最后一道汤硬逼着他点，他便点了这个鲫鱼汤。

鲫鱼汤啊

余鱼神思有些游离。在仙界的时候，师父一向不贪口欲，通常都是不饮不食，反正以他高绝的修为，早已辟谷，也无需饮食。

直到自己进了仙界。长时间地食用辟谷丹，险些把向来贪吃的自己给谗出毛病来。后来，便偷偷制了一竿鱼杆，钓紫霞殿外那金莲池中的金鲤解谗。

“坐在池边做甚？”那时，仙姿卓然的清雅仙尊站在后面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语声虽平淡，眼中却难掩一丝好奇。

“钓鱼啊。”头顶双環，明眸皓齿的丫头头也不回地回答，“这金莲池中的金鲤长得这么肥美，不吃也未免太可惜了。”反正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嘴馋就对了。

“这金鲤”清雅仙尊顿了顿，然后淡淡吐出一句差点把丫头吓哭了的话，“是四海龙王送来炼体的龙子龙孙。”

原来，那金莲池中盛的并不是普通的池水，而是可碎金化石的淬体神液，四海龙王仗着与天逸仙尊关系不错，便央他准许龙族后人入池淬体，提升修为。

好在这事儿没被外人看到，否则若让四大龙王知道，她余鱼打算拿人家的子孙后代来打牙祭

余鱼想想就不寒而栗！

最终，还是师父疼她，在金莲池旁边又开了一个普通的荷花池，里面只种植仙界的灵植荷花，放养的却是凡界常见的河鱼。若是放养仙界灵鱼，只怕她余鱼永远也别想钓起一条来。

第一次钓起的几尾鲫鱼，便被她做成了鱼汤，当作谢师礼，硬磨着师父喝了下去。之后每一次钓鱼，她都会为师父送去一碗鱼汤，直到最后，师父为了逼着自己修行，强制没收了自己所有的鱼竿。

如今想来，只怕那时，师父就已经有所感应了吧

“在想什么呢？还不饿吗？”一只莹白修长骨节分明的递过一碗鱼汤，打断了余鱼的思绪。

她眨眨眼睛，使劲吸了吸鼻子，笑得如一朵盛开的桃花般，娇俏可人：“哈，怎么可能不饿，我肚子都快要饿扁了！”

接过鱼汤，她把头深深埋进碗里面，稀里咕噜的便喝了起来，只是眼角似乎有什么晶莹的液体，终于控制不住缓缓滚落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孟玦压低声音，凑到余鱼耳边皱眉问道。这丫头真奇怪，好端端的，鱼汤也不算辣呀。

“没，没事，就是不心被鱼刺卡住了，嗓子有些难受。”抬起头，少女抹去脸上晶莹的泪痕，似乎有些难为情：“真是丢人，这么大了还不会吃鱼，你别笑我啊！”

孟玦怔了怔，看她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不信，但两人终究还不算很熟，所以也不好什么。只得端过她的碗，眉眼温和的道：“那我帮你把鱼刺挑了吧，以后慢点吃，不会吃鱼就吃鱼肚子，那上面刺少。”

“嗯！”余鱼使劲点了点头，看着孟玦细心地为自己挑出所有的鱼刺，不知怎的，心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情意开始慢慢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