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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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平日里调皮捣蛋的方武也变得极为老实，他很是害怕地拉着柳氏的袖子，哑声道：“娘，我怕”

柳氏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而方秀则如同冷风中的柳絮一般，身子抖的不像话。

把人推到疫疾所之后，柳氏赶忙对着方玉道：“还不赶紧走，你这臭丫头想要死在这里不成？”

方玉看了柳氏一眼，她正要话的时候，一身白衣的谢先生从疫疾所里出来，很是严肃地对着方玉道：“玉，你可想好了，我垂垂老矣，这条老命不值钱，可是你不一样。”

“尽孝是为人子的本分，先生不用再劝了。”

柳氏很是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她忍不住拉着方玉的袖子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臭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方玉摇了摇头，她没有话，只是跟着谢先生进了疫疾所。

柳氏顿时心急如焚，可是又不敢进去，她很是恼怒地看着方玉的背影。

“你这臭丫头不要命了！我不管你了！”

柳氏完抱着方武就走了，走着走着还哭了出来，方秀跟在柳氏身后，身子抖得厉害。

方玉到了疫疾所之后，换上一身白色的衣袍，脸上蒙着白色的面巾。

谢先生对着方玉道：“你把药方都写下来，我们一个个试。”

谢先生带着方玉到了一处书房，笔墨纸砚已经安排好，方玉拿着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字，谢先生看着方玉的这一笔丑字，顿时皱紧了眉头，只听到他低声道：“你祖父乃是名动天下的罢了，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方玉写下一副药方，这一副乃是明清之际江南名医的千金方，谢先生接过去看了看之后摸着胡子，沉吟片刻之后道：“有些意思。”

方玉：“”

中医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没有数十年的浸淫恐怕根本不敢坐诊开方，方玉在这里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方才把这些药方给写下来，谢先生只是把这些药方给整理了一番，他并没有着急着人去煎药，他只是对着方玉问道：“玉，子不语怪力乱神，只是你这又是何方乱神？”

方玉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自然只能沉默。

下午，一众医官聚集起来，开始研究方玉的药方，方玉端着饭菜到病房里去看望祖父祖母。

方孝孺此时已然悠悠转醒，他看着方玉，有些疑惑地问道：“我现在这是在哪里？”

“您和祖父也得了疫病，现下是在疫疾所。”

方孝孺听完之后环顾四周，他并未表现出什么悲伤的神色，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尚未出完，他发现顾氏也在身边，顿时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

“她怎么也在这儿？”

方玉还是第一次见到方孝孺哭，方孝孺用袖子将自己眼睛里的泪水擦干净，他低声道：“你祖母从锦衣玉食从未受过一丁点儿委屈，可是如今却因为落得如此田地”

方玉看着方孝孺的表情，想来方孝孺和顾氏也可以的上是伉俪情深。

方玉开口安慰道：“祖父不必如此忧心，你们的病都会好的。”

此时方孝孺方才想起来，他赶忙开口问道：“玉姐儿，你穿着这衣服在这里是做什么？”

“我在这里照顾你们。”

“糊涂！”

方玉把饭菜放下来，低声道：“祖父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再改变了。”

方玉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她又去看了看沈氏，沈氏的状况非常不好。

方玉出了病房之后，低着头往前走，这不注意竟然直接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方玉赶忙抬起头，结果看到了李尔李尔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方玉忍不住有些纳闷，他一个堂堂将军，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地方可不是你能呆的，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赶紧离开。”

李尔话难得严肃一次，方玉往后退了一步，她开口道：“我是来照顾家人的，我不能走。”

方玉完就要往前走，可是李尔却仗着自己长得高，直接拉住了方玉的领子。

方玉就跟个鸡仔一样，被人拉着那种感觉实在是不上好。

“你放开我！”

李尔一松，方玉猛然往前扑，顿时摔了一个狗啃屎。

方玉很是恼怒地站了起来，结果看到李尔那张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抱着自己的东西就直接跑开了，而人高马大的李尔却是笑眯眯地看着方玉的背影。

李尔的副官从外面走来，他看到李尔这般没有任何防护就进来，顿时有些无奈。

“我将军，你知不知道上头为啥让你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啊，这么不心”

副官从怀里拿出来一条面巾，很是贴心地给李尔戴上了，李尔带着这面巾，只身走到了病房里。

此时此刻，方玉在墙角处出现，她皱着眉头，方才听了一耳朵，为什么觉得这李尔好生奇怪，他一个将军，为什么会有人想让他死

将军本该上战场杀敌，可是这位却被放到了这种地方，着实是有些奇怪啊。

方玉跟着一个药童到了一间非常简陋的屋子，方玉收拾妥帖之后便安置准备歇下了，她晚上总是睡不好，总是隐隐约约听见病人的哭声，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听闻昨天晚上有好几个病人自杀了，有个病人用吃饭的瓷碗将自己的喉咙割破了，血流了一整晚都没有死，直到清晨时分方才咽气。

方玉和一个药童到那个房间收拾了，满地都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