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多巴胺0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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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二个时的飞行，唐追和周牧野回到了T市。

出了机场, 两个人坐上出租车。

已经是下午四点, 他们得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学校，否则要迟到了。

刚上车, 周牧野的手机就响起来。

“喂，”周牧野接听。那边急吼吼地了两句话, 他的脸色陡然沉下来,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见他挂了电话, 唐追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周牧野沉默两秒，：“是宋墨。”

“宋墨？”唐追对这个名字实在没有一丝好感, “她怎么了？”

周牧野犹豫了一会儿才：“她的裸-照被人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里，而且还发到了网上。”

“啊？”唐追一惊,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得去看看, 毕竟……”周牧野没完，但唐追都懂，于是：“你快去看看吧, 老谭那儿我会帮你请假的, 有事儿电话。”

周牧野点头, 让司机停车，然后下车走了。

唐追回到家, 迅速地洗了个澡，然后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去学校。

回教室之前, 他拐到谭玉霖的办公室给周牧野请了假，要走的时候，谭玉霖忽然叫住他：“唐追，你等一下。”

唐追都快走到办公室门口了，急忙折回来。

“那什么，物理竞赛的复赛成绩出来了。”谭玉霖在桌上翻找着什么。

“这么快？”

“初赛刷掉了一大波人，整个T市进入复赛的学生拢共也不到一百个，所以比较快。”谭玉霖找出一张纸，大约是复赛的分数表，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那张纸：“你考了269分，是咱们市的第一，全省第三，决赛铁定是进了，只要你好好考，最后拿个全国一等奖是十拿九稳的，不定就不用参加高考直接保送了。决赛是下个月20号，还有一个月，好好准备。”

唐追笑了笑，：“我会努力的，争取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谭玉霖放下分数表，抬头看着唐追，“决赛要去B市考，需要有一名家长陪同，不过我记得你父母好像常年不在T市，家长会一次都没来参加过，他们有谁能陪你去吗？”

唐追：“我一个人去就行，不用人陪。”

“那可不行，你一个学生跑到首都去，晕头转向的，估计考场都找不着，再出点儿什么事，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你父母真就这么忙，连一个周末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他们去L省了，要一年才能回来。”

谭玉霖叹了口气：“你爸妈心也是够大的，把一个高三考生扔这儿就不管了。那你家里有亲戚能陪你去吗？”

唐追摇头。

谭玉霖想了想，又拿起那张纸看了看，：“要不这样吧，一班有个叫南承淮的学生也进了决赛，到时候你们俩一起去，让他的家长帮着照看你，你看行吗？”

唐追：“老师，我一个人真的可以，不用麻烦别人。”

“这有什么麻烦的，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又不用他们出钱。”谭玉霖，“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亲自去拜托南承淮的家长，你甭管了。”

老师都这么了，唐追还能什么呢。

回到教室，刚坐下，过声扬就挨过来：“唐追，告诉你一个惊天大八卦。”

唐追兴致寥寥地问：“什么？”

“二十一中的校花被人拍了裸-照发在网上，到处都在疯传呢。”过声扬把手机举过来，“你看。”

唐追没看，直接把他的手推回去，烦躁地：“拿开，不看不看。你赶紧把照片删了，猥不猥琐啊你。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裸-照传得满天飞，你什么感想？更何况人家还是女生。”

过声扬想了想，那个女生的确挺惨的。

他乖乖把照片删了，：“你发照片的那个人跟这校花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一定是追求校花被丑拒之后怀恨在心，蓄意报复。哎，现在学校里的神经病真挺多的，发裸-照都是轻的，还有杀人的呢，可怕。”

唐追陡然想到一种可能，心里倏地慌了一下。

他抓起手机，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哎，你干嘛去呀？”过声扬在后面喊，“马上要点名了！”

唐追走到楼梯口，给周牧野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才被接听，周牧野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

唐追压着嗓子：“我突然想到，宋墨的事……会不会跟付家宇有关？”

周牧野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这么？”

唐追：“当初付家宇的情书被贴在你们学校的公告栏才导致他自杀，现在宋墨的照片也被贴在公告栏，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周牧野：“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就别操心了。”

“怎么跟我没关系？”唐追，“如果这件事真跟付家宇有牵扯，那你也被牵连在内，你会不会也有危险？周牧野，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好吗？”

周牧野在那边笑起来，“担心我呀？”

唐追：“废话，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啊？”

周牧野笑着：“我喜欢你担心我。”

唐追无语：“你有病啊。”

周牧野：“如果爱你是一种病，那我已经病入膏肓了。”

“……”中二气息扑面而来，唐追恶寒了一把，：“跟你正经的呢，别闹了。”

周牧野：“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放心吧，乖乖在学校等着我。”

唐追安静了两秒，：“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牧野：“在你睡觉之前。”

“喔，”唐追，“那我挂了，拜拜。”

挂了电话，唐追回教室，一转身，猛地看到身后站了个人，把他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南承淮。

唐追仓促地冲他笑了笑，抬脚要走，南承淮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唐追，我有话跟你，跟我来。”完，他拉着唐追就走。

两分钟后，唐追和南承淮站在了天台上。

南承淮有话要，却站在那儿兀自沉默着，唐追觉得尴尬，没话找话：“听我们班主任你进了物理竞赛的决赛，恭喜你啊。”

南承淮没应声，又沉默了半晌，就在唐追想开口走之前，南承淮突然：“宋墨的事，是我干的。”

什……什么？！

唐追惊讶得半晌不出话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南承淮看了许久，才讷讷地：“你刚才……什么？”

南承淮平静地看着唐追，：“这件事，我不想你从任何人那里听到，所以我要亲口告诉你。”

唐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认识宋墨？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南承淮冷冷一笑，：“我当然认识她，是她害死了我弟弟，付家宇。”

付家宇是南承淮的弟弟？

宋墨害死了付家宇？

唐追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该什么。

南承淮也不需要他什么，转身看着被沉沉暮色笼罩的校园，缓缓开口：“我和家宇是异卵双胞胎，我们五岁那年，父母离婚，我被判给我爸抚养，家宇被判给了我妈，没多久我妈改嫁，家宇就跟了他继父的姓，改姓付。我和家宇学、初中都是同校同班，直到高中才分开，我考上了八中，家宇成绩不理想，他继父就花钱让他去了二十一中。”到这儿，南承淮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就在三个月前，家宇向一个男同学表白的情书被人贴在了他们学校的公告栏里，他瞬间成了被全校学生嘲笑的、令人作呕的同性恋，当天中午，他从二十一中的教学楼顶跳了下去，摔死了。”

唐追不清此时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也不知道该点儿什么，只好默默地聆听着。

“我去看了他的尸体，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尸体，一半是完整的，一半是血肉模糊的，特别恐怖。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坐噩梦，梦见血肉模糊的家宇哭着对我，‘哥，我好疼，哥，救救我’。”

唐追看到一滴泪从南承淮眼角流下来，他想要点儿安慰的话，可心里清楚，任何言语在失去至亲这样巨大的痛苦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不能让我弟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得给他讨个公道，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那个把情书贴到公告栏里的人到底是谁。二十一中完全封锁了消息，听不出什么，所以我就暗中跟踪周牧野，发现他们经常去星光KTV唱歌，于是我就趁周末去KTV工，可是忙了两个月，仍旧没有什么收获。然而一个月前，周牧野转学来了八中。我发现他跟你走得很近，就以一起准备物理竞赛为借口接近你，想通过你去接触周牧野。”

在听到南承淮付家宇是他弟弟的时候，唐追隐约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但听到他亲口出来，心里还是微微难受了一下。南承淮看着唐追，：“我暗中跟踪了你和周牧野好几次，我看见你们接吻，我还偷拍了照片。不管那封情书是不是周牧野贴到公告栏里的，但家宇的死，周牧野脱不了干系。我想，只要把你们接吻的照片也贴到公告栏里，就能彻底毁了周牧野。”

唐追抬眼回视着他，：“那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南承淮沉默片刻，凝视着唐追：“因为如果我那么做了，毁掉的就不止周牧野，还有你。”

“但你把宋墨的照片贴到了公告栏里，”唐追，“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没错。”南承淮，“就在前天，也就是星期五晚上，宋墨和一帮朋友去星光KTV玩儿，刚好在我负责的包厢。她喝醉了，我在旁边开酒，亲耳听到她，是她把那封情书贴在了公告栏里，她周牧野最厌恶同性恋，她要帮他把那些恶心的同性恋清理掉。愤怒和仇恨一股脑涌上来，我几乎要冲上去把啤酒瓶扎进她的喉咙，但我忍住了。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把醉得连人都认不清的宋墨带去了楼上的客房。”南承淮嘲弄一笑，“你猜她把我认成了谁？”

唐追：“周牧野。”

南承淮没是也没不是，冷笑着继续：“她对我又亲又抱，自己脱光了衣服，在床上搔首弄姿，要把自己的童贞献给我，我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对着她拍了几张照片就离开了。今天中午，我去了二十一中，把宋墨的照片贴到了公告栏，觉得不解恨，又把照片传到了二十一中的贴吧。我要让她也尝尝被所有人嘲笑、羞辱的滋味，我要让她知道，当初家宇站在楼顶的时候有多绝望。”

南承淮这些的时候，脸上是冷淡的平静，没有任何狰狞的表情。

唐追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我当然想过，”南承淮，“KTV里，学校里，到处都有摄像头，我没躲没避，恐怕警察明天就会来抓我，又或者今天就会来。我在网上查过了，我做的事最多拘留十五天，或许还要再赔点钱。这有什么呢？跟我所得到的想比，一切都是值得的。”

唐追看着他：“你得到了什么？”

南承淮：“我得到了心安，等家宇下次再来梦里找我的时候，我可以对他，‘宇，哥帮你报仇了。’”

唐追不知道该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了，我不想让你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我要亲口告诉你，我做过些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南承淮蓦地笑了笑，带着一点儿罕有的赧然，“唐追，虽然我自始至终都在骗你，但有件事我没有骗你。”

“什么？”

“我喜欢你。”南承淮紧接着又，“当然，我知道你和周牧野在谈恋爱，我也没想要做第三者，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知道，仅此而已。”

唐追勉强笑了笑，算是回应。

南承淮：“挺冷的，回教室吧。”

唐追点头：“好。”

两个人刚下到二楼，就看到一班门口站着几个警察，正跟一班班主任话。

一班班主任率先看到南承淮，朝这边指了指，警察便冲他们走过来。

“你是南承淮？”警察问。

“是我。”南承淮平静地回答。

“跟我们走一趟吧。”

“好。”

南承淮看向身边的唐追，冲他笑了笑，转身跟着警察一起走了。

走廊里挤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有人跑过来问唐追，“唐追，南承淮犯什么事儿了你知道吗？”

唐追丢下一句“不知道”，拨开人群回教室去了。

唐追坐在座位上，神思恍惚，总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剧情。

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呢？他理解不了。

但终归是别人的事情，多思无益，还是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吧。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周牧野和李璐阳一起回来了。

唐追拉着周牧野去外面走廊话：“宋墨她……怎么样？还好吗？”

周牧野：“不太好，不过有她妈陪着，不会有事的。”

唐追点点头，没话。

周牧野：“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

唐追：“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只要你没事就好。”

周牧野习惯性地想摸摸他的头，被唐追一瞪，笑着把刚抬起来的手放下去了。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舍友们都在讨论南承淮的事。

唐追什么都没，去洗了把脸回来，直接脱衣服上床睡觉。

他实在太困了，不出五分钟就睡着了。

唐追做梦了，是个噩梦。

他梦到他和周牧野接吻的照片被人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里，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他发疯一样地跑上天台，看见天台边缘站着一个男生，男生冲他笑了笑，转头便纵身跳了下去。

唐追惊醒过来，满头大汗，心跳紊乱。

“唐追，”对面床上的过声扬支起身子，“你做噩梦了？”

唐追哑着嗓子：“我梦话了吗？”

过声扬：“你就大喊了一声‘不’，把我吓醒了。”

“不好意思，”唐追，“你接着睡吧。”

过声扬问：“你没事儿吧？”

唐追在黑暗里笑了笑，：“我没事。”

等过声扬躺下睡了，唐追悄没声地下床，开门出去，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刚走到门口，却看见周牧野从里面出来。

“头上怎么这么多汗？”周牧野皱眉，“哪儿不舒服？”

唐追直接抓住周牧野的手，把他拽进厕所隔间，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到底怎么了？”周牧野搂住他，担心地问。

唐追声：“别话。”

周牧野便不再话，默默地抱着唐追，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

从噩梦延续到现实的惶恐绝望渐渐得到安抚。

唐追从周牧野温暖的怀抱里出来，把隔间的门开一条缝，见外面没人，率先走了出去，等周牧野跟着出来，唐追：“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周牧野：“好。”

两个人走出宿舍楼，漫步在寂静无人的校园里。

深秋的深夜，已经有了冬天的感觉，冻得人身上冷飕飕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周牧野要拉唐追的手，被唐追躲开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老地方，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走进楼梯间，爬到三楼，周牧野席地坐下，然后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唐追坐上来。唐追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往他腿上坐，而是紧挨着坐到了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

周牧野伸手环住他，柔声问：“到底怎么了？怪怪的。”

唐追拿起他另一只手，握住，低声：“周牧野，我们走读吧。”

“我都可以，你住校我就住校，你走读我就走读。”周牧野，“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走读了，不是住校可以有更多时间学习吗？”

“没什么，”唐追淡淡地，“就是住校住烦了，想回家住段时间。”他不想把自己那些繁乱的心思全告诉周牧野，有时候，适当的保留比百分之百的坦诚要好得多。

周牧野笑着：“行，那咱们就回家住。”

唐追忽然坐直身子，看着周牧野：“先好了，我回我家，你回你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周牧野笑着，“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对吧？”

“不对，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各回各家，各找各……”想起他们家里都没妈可找，唐追悻悻地住了嘴，转而：“总之这件事儿没得商量。”

“好好好，”周牧野把他搂进怀里，“什么都听你的行了吧？”

唐追满意了，笑着：“行。”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周牧野：“回宿舍吧，别把我媳妇儿冻坏了。”

唐追：“不许叫我‘媳妇儿’。”

“好好好，不叫不叫。”周牧野笑着，“那我叫你什么？亲爱的？宝贝儿？”

“不行，”唐追搓着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想了想，“叫我追追就行，我爸妈都这么叫我。不过只有私下里才能这么叫，平时叫名字就行。”

“好的，追追。”周牧野，“那你算怎么叫我？”不等唐追回答，他径自，“我喜欢听你叫我名字，连名带姓的那种。”

唐追笑了笑，：“好的，周牧野。”

回到宿舍，唐追钻进被窝里，不等身子暖起来就睡着了。

一觉无梦。

第二天早上，因为下雨的缘故，跑取消了，同学们直接去教室上早自习。

刚把英语课本掏出来，唐追抬眼就看到南承淮从窗外经过，往一班走。视线有一瞬间的触碰，南承淮似乎是笑了一下，唐追没看清。他拿出手机，想给南承淮发条微信问问情况，却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唐追兀自笑了笑，觉得事情大概已经过去，日子又重新开始了，就像太阳照常升起一样。

作者有话要：　　蝴蝶飞回来啦！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从今天开始日更，三千底，六千、九千也有可能，争取年前完结，年后开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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