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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或许从来就没有过死亡。
无数的、无数的遍布里加尔世界上的哲人与学者们,都曾对于这个万物皆有的结局,进行过或深或浅的探究。这是一个多数生命不愿意去触及的领域,我们总人类最为古老而原始的情绪就是恐惧,而最为古老而原始的恐惧,又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作为一种生命,作为一个物种,人类永远处于一个不断进步的过程之中。昨日曾经因为未知而恐惧的敌人,在明白了它们的本质以后,很可能就能够拔剑相向,热血讴歌,战胜并征服。
但从没有人真正征服过死亡。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死亡到底是什么样的,直到如今仍旧是未知——不,这么的话,或许也并不是全然正确。尽管并没有什么真正可靠的定论,但绝大多数的人,绝大多数的生命濒临终结的人,都能够得出一个他们在此之前一直试图去否定去用什么其他的东西来盖过去的,确切的答案。
——那里什么都没有。
拥有数千年历史的旧神信仰允诺人们死后能够去到一个肆意饮酒每日每夜歌舞升平的宫殿;更为年轻却也更为成熟的白色教廷则传闻人死之后可以去到人人与人为善和睦而又安宁的神明的国度——不论哪一种信仰和法都总是在试图为死亡描绘出一种“更好”的光景,它们成为了一种希冀、一种寄托,一种期待——期待着在残酷的现世生活当中所无法相遇的美好在死后能够成为现实。
但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刻,不论是多么虔诚的人,都会在最后一秒,开始感到惊慌和恐惧。如同即将跌落到一片无法自如行动的黑暗当中,在这里声音无法被传递出去,即便呼救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聆听得到。
为什么会有人向往在战场上干净利落地死去;为什么会有一些战士形同寻死一般地朝着敌人冲去——原因大概,并不是因为勇猛无畏。与其体验这种濒死挣扎的痛苦,感受着自己的四肢一点一点变得冰冷而无力,还不如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让一切结束来得痛快。
为什么只有自己还活着。为什么只有自己被留下来,遭受这可怖的一切。
“又是这样啊”昏暗的光芒,踉跄的步行——这是谁的记忆?暴雨连绵——不,这并不是水。一位女性站在广场,她在唱歌吗?“亨海茵恩塔沃库舒尔——”一个缥缈的声音春来,是谁在话,这叙的是什么样的语言?
不,‘我’是谁,我到底是谁,这是哪里?这是,谁的记忆?
“锵——”反射着银色光芒的大剑插在了地上,那浑浊的黑红色暴雨的中间躺着一地的死尸,穿着精良护甲的他们中还紧紧握着的武器看起来极其的眼熟——那不是和自己中的武器是一模一样的,不对,不是自己的,这是老师的剑?
老师?谁,那是谁,这到底是——
我是——“嘶——呼——”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是索拉丁地区七月份热烈的太阳,吸入口鼻当中的,是燥热而又带有一丝血腥味的空气。“米拉!米拉!”急切的,带着确实的担忧的少女的声音,由模糊不清,逐渐地演变成为了震耳欲聋——与之相伴清晰起来的还有那刺骨的胸口和头部的痛楚。
“呜恶——”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身体,脸颊下巴还有脖颈处黏热的感受让米拉觉得烦躁不堪,她用一只撑着地面,但紧接着一股难以忍受的内脏的痛楚加上迫切的头晕又使得她开始干呕起来。
“呕恶——”“嘶吁吁吁——”战马的嘶鸣,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该死的!第二队,上前!”有谁在喊着这样的话语,她回过了头,旁边身上拥有不少脏污脸上表情慌张而又不安的艾莫妮卡心地躲藏在了一棵树的后面,米拉开始打量起自己周围的景象,她此刻正处于路旁灌木丛的掩护之中,从脚后跟处明显的拖行痕迹可以判断的出来是艾莫妮卡把自己拉到了这边。
“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持续地回响着,全身脏兮兮的金少女担忧地想要看向外头,但又看向了这边,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慌张模样没能逃开米拉的双眼。白的洛安少女强撑着一只把自己的身体支撑了起来,艾莫妮卡看到这一副景象立马爬了过来帮忙搀扶起米拉。
“我没事的,只是晕了一会儿。”女孩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装备,剑还在,一半剑已经遗失,话的时候嘴唇周围的皮肤感觉到了一股黏黏的撕扯感,她抬起摸了一下自己的上唇,已经有些硬的血迹显然是从鼻孔当中流出的,艾莫妮卡关切地看着她,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为何反而让米拉安定了下来。
——那么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开始的呢?
七月四日的天气,相当地反常。已经接连下了将近两周的雨在这一天莫名其妙地就停止了下来,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艳阳高照。已经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旅行经验的两名少女赶紧趁此会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木柴和火绒,路面开始明显地干,各种意义上都是阳光明媚的一天。逐渐开始习惯了热带地区这种多变又恼人的天气以后,米拉也开始恢复了一些精神。
因为数天前被袭击的缘故,近日以来他们在前进的时候都是全副武装的。
米拉的板甲衣在亨利的“指导”下被粗暴地拆分开来做成两件以供她和艾莫妮卡使用,金少女显然对于护甲的存在比她更加地不适应,但本地人出身的她对于酷热的忍耐性也要更高一些,所以平衡下来,两人可以是半斤八两。
早餐吃的是抹过蜂蜜的面包,七月二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经过了一个的交易站从那里头跟猎人们购买了这么一瓶的蜂蜜。保存时间较长的罐装糖之类的东西在贫瘠的西海岸大部分地区是一种相对高价的商品,除了甜菜以外也就只有蜂蜜可以获得,虽然不至于供不应求,但对于普遍都只能吃得起谷物糊糊的农民们来,还是属于一种只会在庆祝当中使用的美味。
盛产各类水果的热带地区贫穷的人们通常获取糖分的方式都是通过食用水果,需要使用糖水熬制的蜜饯和果脯都是贵族们才能享用得起的。
如今这样的生活虽然不算奢华,但对于以前的米拉而言也是难以想象的。这个世界处于最底层的什么都没有的贫民的生活与拥有能力的人差距实在太大,即便是木匠铁匠以及石匠这些有技艺的人都比之农民要好上许多——他们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种植粮食,但却往往连自己的肚子都没有办法完全地填饱。
有什么方法,是可以改变这一切的吗?一边吃着面包搭配以烤鱼干和清汤,女孩仍然记得当时的自己一边在思考着这样的事情。
午饭过后他们一行人决定再度向前,我们前面虽然曾经提到过旅馆的分布比较有规律,但这也仅仅就只是比较罢了,这一段多数存在的还是一些村落和交易站,更往前去越靠近码头的地方旅馆才会更多一些。
再有半天的路途,前方是过路的时候遇上的人所的较大的一间旅馆,他们打算去到那儿接取任务,再赚取一些酬劳之后前往码头。
但在这一切得以实现之前,牵着马匹的一行四人遇上了浩浩荡荡的十来名穿着混搭板甲骑着战马的教会骑士。
米拉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些人和普通的王国骑士骑兵的区别,他们或许在定义上称之为骑马的步兵更为合适,因为很明显的,这些教会的骑士都并不擅长马上的战斗。缺少了护肘和铁、也没有大腿护甲肩甲也更一些的混搭板甲鲜亮披风飘扬,所有的护教骑士携带的都是长剑与匕,没有任何一个人拿着长矛之类的马上武器。
剑这种武器虽也可以在马背上使用,但终究不是一种真正的主战兵器——她这样想着,但转念又否定了自己之前的定论。
“前面的人,给我停下。”教会的骑士们这样喊着,米拉这时候注意到他们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不少人都有些疲惫的模样并且盔甲上面多多少少都还沾着一些淡淡的血迹——但她的注意力很快从这上头转移到了了别的地方,空旷的大道上除了他们一行人以外没有其他的人,所以教会的骑士自然不可能喊的是其他人。
他们应声停下,一行四人都转过了头,而对方则调转了马匹,缓缓来到他们面前以后齐刷刷地翻身下马。
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而来?联系到自己所粗略了解过的一些教会的方针,米拉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艾莫妮卡——金少女显得有些紧张,她果然也觉得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与两名少女料想的事情不同的是,这些人并没有把注意力投在其余的三人一样。
十来人的教会骑士根本就没有把包括约书亚在内的其他三人放在眼里,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就投到了我们的贤者先生身上。
“”为的骑士一头金,长着一张四方脸,大眼睛,乱胡茬。他脸上的表情擅长察言观色的米拉可以清楚地辨别出来,那是好奇、疑惑,以及隐藏在那平静面容之下只在嘴角和眼角能够窥得一丝的——挑衅。
这些人知道一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关于贤者的——她正这样想着,为的那名骑士却半眯起了双眼,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几人,然后转过头声地对着旁边的人吩咐了一些什么。
空旷环境下数米距离外刻意压低的声音这边显然是无法听清的,站在那名为的骑士旁边的人脸色随着他的话语开始产生了明显的变化。接下去米拉所知道的事情就是——他们对着自己一行人拔出了长剑。
十一打四,这边还有一个人是完全不会战斗的——彻头彻尾的劣势,但对方却显得心翼翼。
疲劳加上紧张感是促使战斗变得不受掌控的一个重要因素,在前排的骑士拔出长剑以后后排一名同样没有戴着头盔看起来更加年轻的骑士混乱中挥剑砍到了旁边的马匹,吃痛的马儿反应过来一脚踹翻他之后转身逃跑。
误会是开始冲锋的信号,前后的几名骑士朝前冲了过来。
对峙的局面在短短数秒之内变成了战斗,这是阴差阳错,又或者他们本就是奔着这边来的?——联系到前几日曾经遭受过袭击的事实,米拉对于这一切愈感到迷糊,但当时的她所知道的唯一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情,是自己必须开始战斗的事实。
抽剑,格挡。因为失误导致混乱的缘故,站在对面的人没有清楚地感知到,这一边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米拉因此对于这些教廷骑士多多少少地产生了一丝丝的轻视。
毕竟她自己师出有名,判断,或者自以为判断出对方实力只和自己不相上下,有些飘飘然的白少女果敢地护卫在了艾莫妮卡的面前挡住了一名冲过来的教廷骑士。但这才刚刚一交,她就立马感觉到了这个人和自己以往遇到过的敌人彻头彻尾的不同。
——反应的度,以及精准度。
有过丰富的和亨利套招经验的米拉十分清楚在遇到什么情况的时候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招式,她在心底里头也没少去描绘如何格挡的模样,甚至有些时候在看着贤者战斗的时候她会想象着自己也做出相通的动作——但思考是思考,如何应对的方法她知根知底,身体却没有办法跟上思维的反应。
碰触在一块儿的两把长剑,少女因为力量的缘故被对方压制了下来,但她没有慌张,至少在这一刻还没有慌张。她细心地回想起之前亨利教导给她的技巧,开始想要去感受两把长剑咬住的地方传来的力道——但她的反应太慢了。
还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意图,那名骑士就收回了长剑然后再度砍出了一击,米拉急急忙忙地做了一个格挡的姿势成功地挡住了这一记完全是朝着自己裸露的脖颈砍来的攻击,火星四溅,但挡住了这一击的女孩却如坠冰窟——她陷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不论是对于剑术的理解还是身体能力骑士都远在自己之上。
米拉想要反击,但穿着板甲的骑士正面没有多少可取之处,她没有那种技术去袭击对方盔甲的弱点,当凌厉的长剑挥舞起来的时候那片刀光剑影她难以穿过——只能是拼耐力了吗?女孩这样想着,自己的体力肯定是没有办法和壮年的男性相比的,但对方此前已经经历过一场战斗了,所以不定是半斤八两?
“米拉!”在战斗之中走神去思考这种事情的结果是严重的,她想起了之前对练的时候亨利会强调的重点,但知晓这些是一回事,临场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米拉做错了一件事情。
任何的战斗,都是离不开相应的环境的。
今天艳阳高照,她这样想着;开始战斗的时候,自己是背对着太阳的;战斗开始的时候没有直视炫目的光芒,她因此下意识地忽视了周边的环境,而对方,对方对于这一切的理解显然比她更深,并且融入到了身体行动之中。
这是他的战斗本能,这是彻头彻尾的经验上面的碾压。
只顾着格挡,思索如何反击,忽略了脚下的步伐结果被绕了过来,转过身想要继续防守的自己,被耀眼的阳光闪到了一个瞬间,而也仅仅是这么一个瞬间,她中的一半剑脱飞出,紧接着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在艾莫妮卡的尖叫当中昏迷了过去。
“撤退、撤退,该死的,撤退!”慌张的吼声在外头回响,留下了两具尸体以后,这一行的教廷骑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呜——”艾莫妮卡用沾了水的帕帮她擦拭着血迹,米拉扶着树干想要站起来,她仍旧感觉自己的头一阵阵的疼痛,但还是强撑着走到了外头。
“呼”长出了口气的亨利和约书亚正在收拾着自己的武器,贤者转过头用眼神确认了米拉的平安无事,而旁边的约书亚则是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袭击我们”红的剑师这样着,米拉清楚地听到自己身后的艾莫妮卡出了声的悲鸣,亨利收回了望着这边的眼光,米拉看着他低头盯着前方背朝天躺着的骑士背后的神徽,缓缓道。
“我多少有些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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