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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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什么姑？”老太太唬着张脸，“牛牙，不是让你把那瘟仔丢了？咋还留在家里？”

牛牙被凶得一脸懵逼，下意识的揪紧手中那一坨黑色肉球。惹得肉球“汪呜”一声，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去。

原来刚刚两兄妹为了跑出来看他们姑，牛牙顺手把崽子也提了出来。

偏偏这时候姑娘三朵急着撇开责任，急急忙忙大声告状，“祖祖，是哥哥不听话，我有他的，他就是不听。”

“嗯。”老太太淡淡嗯了一声。转头对跟木桩子似的牛牙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拿到后山沟去！”

“哦，好。”牛牙不敢反抗，生怕一个迟钝老太太就不让他吃饭了，他可看见半下午的时候奶就杀了一只鸡炖着，那香味，现在还在鼻孔萦绕哩，要是吃不着，那可就亏大发了。

揪着黑肉球的脖子肉，牛牙拔腿就跑。

至于那虚弱的叫声，他完全忽视了。

“等等！”萧楠欲叫住冲出去的牛牙。刚刚努力看了半天，才勉强看清那玩意儿是啥，还没来得及话，就发现牛牙提着跑了，“等等，牛牙，先让姑看看。”

“祖祖？”牛牙听见萧楠的叫声，急忙刹住腿脚，先是看看他姑，而后又望向他祖奶奶也就是老太太。

孩子机灵，想来八成这事儿还得老太太了算。

老太太嫌弃的皱皱眉，眼里带着明显的忌讳之色，“楠，有啥好瞧的，不就是一只天生带疾的狗崽子！”

“带疾”在这地方是对一些比较忌讳的东西的隐晦法，山里人总是对一些神秘的、天生无法解释的现象持有深深的忌讳，老太太也不例外。

即使这样，也抵不住萧楠心中对狗的怜悯，天生带疾并不是它的错，况且，她也不太在意这些。

于是对老太太道:“奶，我看看，合眼缘我就养了，就当养着做个伴。”

“养么子养，丢了。”老太太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汪呜~”

仿佛能听懂似的，才刚满月的狗崽努力睁开豆大的眼睛朝萧楠所在的方向望了望。

此刻，萧楠才终于看清狗的样子，也明白自家阿奶为啥如此忌讳。

样子不大，巴掌长，和普通狗崽时候圆乎乎的脑袋不同，它的嘴巴尖尖的，长长的，眼睛也堪堪只有一条缝隙，缝隙中间稍微宽点，绿豆大的眼珠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尾巴和身子等长，有点像狐狸的样子，却又没有狐狸机灵。

整只狗崽样子奸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家伙。难怪，这要是狐狸生的，也许就没这么忌讳了，偏偏它是一只家养的狼狗下的崽子，在众多兄弟姐妹中间，显得它要多另类有多另类。

越看越觉得它有趣又可怜，这要是在外面，不定还会引起许多猎奇的人的好奇心，待遇兴许会发生天翻地转。

萧楠看着丑萌丑萌的狗崽，想养的心越发坚定了。“奶，您就让我养吧，要不到时候实在不行，再让您处置行不？”

不等老太太发话，萧楠趁机转移注意力，对牛牙道，“牛牙，你把狗放下来，过来帮姑拎点东西，提了这么久手都麻了。”

来也奇怪，牛牙刚一将狗崽放地上，狗崽子就一颠一颠的朝萧楠爬过来。

萧楠这才发现，原来它还是一只跛子，两只前腿一长一短的，还真是……

老太太今天对萧楠越来越不满了，先是回来也不过来这边，再是疯疯扯扯得是回老家发展的胡话，现在更是不听劝要养一只“带疾”的狗崽。出去几年，胆子倒是练大了，越发不听话。

正准备她几句，突然屋子里响起几声猛烈的咳嗽声，接着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还在外面呆着干啥，老婆子？楠回来了？赶紧进来吃饭。”

“来了来了。”老太太高声应和，白了一眼萧楠，“死妮子，不过你，等会儿让你爷来。”

一群人簇拥着走进堂屋，屋子十分宽敞。

一进屋子，就看见堂屋左边地上放着几捆竹篾，旁边还凌乱的堆着几根圆筒大竹子，边缘用锯子锯得整整齐齐的。

在这些竹子中间，一个瘦老头正坐其间，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烟斗，烟斗的出气口正冒着烟雾，显然此刻老人正在抽烟。

“阿爷。”看见这人，萧楠赶紧正了正身子，恭敬的喊道。

“嗯。”老人嗯了一声，继续吧嗒吧嗒抽了一口旱烟，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淡青色的浓烟。

老人不爱话，好半晌，才又问:“回来了？回来就多耍几天。”

“嗯，我这次回来暂时算长住。”萧楠不想再经历先前的情况，主动了自己的想法。

“长住？”老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头默默抽了一口烟，“你的意思是？”

老人搞不清到底是他心中的想法还是其他，干脆问了她。

没等萧楠回答，一直站在一旁的老太太忍不住插话，“楠，你疯啦？乱啥子？好好的城里人不当，还回老家蹲着好吗？”老太太以为读了书，就是城里人，端铁饭碗的呢。

“你安静点！”老人虽不爱话，但人却强势，对于老伴断他的谈话这点让他十分不悦，转过头又对萧楠，“吧，为啥生出这念头。”

其实，老人心中的震惊并不比自家老伴来得低，这些年来，多少人削了脑袋尖往城里钻，他们这地方还真没看见有人想回来的，只有不得不回来的，正如他的大孙子两口子。

堂屋里气氛有些沉默，就连叔婶不知何时也围了过来，只有两个啥都不懂的孩子，正高兴的吃着萧楠提过来的糖果。

“阿爷，我考虑过，我回来可以先种种菜，卖卖山货什么的，其他的，我准备到时候再详细规划。”萧楠知道，母亲因为想着有退路，可以不用问她回来做什么；但是爷奶们不同，他们更了解家乡的现状，了解农民的不易。所以她必须出一些具体的内容。

“种菜？得容易，我们种了一辈子的菜，也就这样，你以为你读了点书就能不一样？”老太太始终是最先开怼的那个，她至始至终都不相信萧楠。

这次老爷子没有发话，但他的态度表明，老太太的话也正是他想的。

萧楠也不反驳，“我知道，我现在再多也没用。等我到时候做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其实这话萧楠心里也没底，可是不做，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回来之前，她已经在脑海里盘算过，家乡的资源非常丰富，背靠大山，水资源也不缺，可以走特色农村旅游这一块，不过她最想做的还是能让家乡的物产走上绿色食品的路子，再加上如今各种互联网信息交通之类的都很方便，不愁不出名声。

退一万步讲，即使失败了，她也不会饿死，温饱问题还是能解决的。毕竟，土地就是万物之根本。

视线无意中扫过堂屋里那堆竹子，眼睛一亮，脑海中闪现出前几天梦中出现的那些竹子，要是换成那些竹子……

算了，萧楠甩甩脑袋，将这不靠谱的想法抛出脑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到家里这几个时，头不疼了，眼不花了，简直比吃药还灵，自然那种幻象也跟着消失了。

不过，这竹制品不定也是一个路子，遂将想法一并了出来，“阿爷，叔，你们编的竹制品，如果变一些花样，兴许也可以卖得很好。”

等萧楠将网上那些关于编制的花样种类出来，让这些一辈子窝在山里的老人们开了一个新眼界，没看见老爷子端着的烟斗半天也没抽一口吗。

不过叔萧卫发却提出疑问:“楠，照你这么，竹制品只要变成新花样就能吸引人，可是这又怎么让别人知道我们有这东西？”

刚刚没人，经萧卫发这么一提，众人也都从美梦中清醒。纷纷望着萧楠。

被大家盯着，萧楠也感觉压力山大，硬着头皮上道:“这也正是我想的，这得需要我们以后慢慢摸索。”

见萧楠也没法子，众人都有些失望，本以为这法子真的能行，萧楠婶险些忍不住立刻电话让大儿子回来，结果白高兴一场。

还是老太太率先招呼起来，“算了，别这些了，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大家这才围到堂屋里厢盒旁八仙桌上，只见桌子中间搁了一大盆蘑菇炖老母鸡，茄子、豇豆等用大海碗装着摆在四周，显得分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