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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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

莫言窝在家里没有出门。

大年初四。

有人来报屍。那个傻子，死掉了。

我们永远不知道，谁哪次不经意的跟你了再见之後，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

莫言穿了一身黑衣，出门了。

过年的气氛还是很浓厚，天空中依旧下着很大的雪。

丧事办的很正规。

来奔丧的人们站在院子里面，谈论着自己新年里面的事情，竟然还有人不忘记一声“新年快乐”。还有人着“哟！她人是死了，这个丧事倒是没有亏待过她。”这样的话。

有漫不经心的调侃。有轻声的谈笑。

莫言站在院子里面，却是没有听到一声哭泣的声音。

“喂！三子，你倒是哭一声啊。”话的是一个老太婆，催促着傻子的老公。

“有什麽好哭的！”他这样回答。

莫言被自己的老妈拉住，站在一旁，她算不得亲戚，挤不到中间。冷眼看着这里的人。

你看你，死了都没有人会为你伤心。以後，他们都会忘记你了吧？明明你存在过……

第三天，大雪。出殡。莫言没有跟着去。吃过了午饭就回家了。

“回来了？”居然在隔壁招呼。

“嗯。你在干什麽？”

“赏雪。”地上已经开始白了。

“好看吗？”

“好看。”

“好看什麽？”

“惨澹的，像死亡一样的白。”

“……”莫言站在自己家的门口，看着远处的雪。

“如果有下一辈子，千万不要再做傻子了。”她看着漫天的雪花，这样道。

大年初六，冬天，大雪，赏雪纳凉。明明已经过了春节，却依旧这麽这麽的冷。

大年初七。

莫言窝在家中，不曾出来。

大年初八。

莫言接到了沈篱的电话。

“言……我要结婚了……”

“啊……什麽时候。”

“……年初十。”

“哦……这样啊……”

“言……你会来吗？”

“……”

“言……”

“……我会的。我永远都会遵守我的诺言。”

……

……

“你放心，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你的婚礼，我就算是死，也会去的。”

这是自己出的诺言，所以一定要遵守。

大年初九。

莫言上街，购买了从来不曾购买的化妆品，花了大价钱买了以前从来不会穿的衣服。

“老妈，你会不会化妆啊？”

“你老妈我化妆了这麽多年。你会不会？！”

“那我怎麽觉得这麽奇怪？”

“那啥你眼神有问题！你让你爸看看！你让然过来看看！”

“—_—|||||”

於是，莫言的房间就围了一群人。

“哎呀！言化妆了？真漂亮啊。”激动的居妈妈。

“女儿……你没事吧？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担心的莫爸爸。

“嗯？”一脸郁闷的居然。

嗯……她这种在动物园被人参观的异样感觉，是怎麽回事？

“怎麽突然想要化妆？”参观的人群退去後，居然坐在房间里面，问莫言。

“嗯？那是因为要参加朋友的婚礼嘛！当然要扮的漂亮一点啦。”

“朋友？”

“啊！是啊。是篱的婚礼。当然要弄的隆重一些啦。”笑着道。

“……你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那是当然啦！因为以前承诺过。”莫言心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了平常的衣服，将那件衣服叠好。

“你参加她的婚礼，不会难过吗？”居然面无表情的问。

“你在什麽啊？”莫言回头看着居然。“怎麽会不难过呢。”一脸的哀伤。

“那就不要参加了啊。”

“……不行。”

“为什麽？”

“因为，那是自己做出的承诺，我过的话，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遵守。这一次，我一定会笑着祝福她的。”

“……”笑着祝福她吗？真的能够这样吗？

“白痴。”居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忍不住骂道。

“喂喂……”够了啊！就算真的是白痴，也不能这麽让你欺负的！

“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可以找我。我的手机号，你知道的吧？”站在门口，居然停下来了，有些出乎莫言意料的，这样。

“诶？啊……是有。”

“我回去了，白痴。”

“喂喂……”就了不能这样欺负人~~~

大年初九的晚上，莫言又做梦了，梦到了以前她和沈篱，还在学校的许许多多的事情。

“笨蛋哦~~如果难过，你就哭呗！这样憋着干什麽啊？！”

“我才不要呢！”

“你啊！这样死撑着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啊啊！我本来就不讨人喜欢！只有我对那件事彻底放弃了，我才会哭！如果不哭，就一定不会放弃。”

“喂喂！拜托，干嘛呀弄得这麽严重，哭就哭呗！他们男人还哭吧哭吧不是罪了。你又不是男人，干嘛要撑着啊？！”

“哭多丢脸啊！我啊！只有绝对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哭。哭是我的底线，哭了，就证明我放弃了。”

“那我可要心了，绝对不能让你哭了，免得你放弃我了。”

“呵呵呵……要我哭可没有这麽容易。”

大年初十的早上，莫言慢慢睁开了眼睛，还没有完全从自己的梦境里面清醒过来。

换洗好了之後，莫言带着一脸笑容出门了。

“要出去了？”这天的阳光非常好，雪也停止了，居然在院子里面锻炼身体。

“是啊。因为到Z市要花一点时间。所以要早点出发。害怕赶不上。”

“哦。”

莫言在居然的面前停下，转了一个圈。“好看不？”

“嗯，好看。”想也不想就回答了。“把你白痴和暴力粗俗的那一面全都掩盖掉了。”

“—_—||||||”果然是不应该去问她的。“啊！是啊！我走了！”气呼呼的离开了。

居然看着莫言的背影。“骗你的。”的太轻，轻到让人听不见。

加上路上等车的那些时间，莫言到了Z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点多了。沈篱已经穿好了婚纱，坐在房间的梳妆镜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言，还没有来吗？”转身问着旁边的伴娘。

“啊！还没有。也许不想来了吧。”伴娘钱薇薇是沈篱以前的同学，都是一个宿舍的朋友，又是沈篱的老乡，毕业後和沈篱到了同一所幼稚园工作。

“啊……是吗。”一直都没有电话过来，应该是不会想来吧。

“我是攻我是攻，寻找受寻找受~~~”放在床上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沈篱慌忙去接了电话。

“喂喂！篱啊！你家在哪里啊！我找不到啊！”电话的那一边，是莫言的声音。

“你笨哦……”接电话的新娘差点哭出来。“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在XXX……”

“你等着啊，我让人去接你。”

“哦。你快点哦，这里冷死了。”

“是言的电话？”钱薇薇心的问道。

“是啊。那个笨蛋又迷路了。”新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我找纱去接她。”

“嗯……”

挽纱去接莫言了，到沈篱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新郎的车都已经停在了门口了。楼下热闹的厉害，围观的人也有不少。沈篱家不大的房子里面容纳了不少的人。新郎在外面叫门，里面的女生们不断的刁难，就是不让新郎进门。

“红包！红包拿来~~~”

“好好好！红包给你，新娘出来！”伴郎递出了红包，房间的门才终於开了。

“新娘在里屋呢，要接新娘，红包拿来。”再次开始刁难。

伴郎再一次掏出了红包。里面的沈篱却还是没有出来。

“新娘出来！”

“这麽容易的话，岂不是便宜了你们？”钱薇薇站在门口喊道。

沈篱坐在里面，焦急的等着。

还没有来！还没有来。

“那要怎麽办？！”

“跳舞跳舞~~~让新郎跳一个傣族舞~~”门口才刚来的沈篱穿了一身黑色的短裙，上面是绿色的格子短装，围了一条格子的长围巾。那张与实际年龄完 全不相称的娃娃脸上，画了淡淡的彩妆，大大的眼睛，白皙的脸，短发有些长了，头上那顶灰白的格子帽子，使得原本就很柔顺的短发更加听话的贴在耳际，看上去 像一个洋娃娃。莫言穿了靴子，一步步的走过来，笑道：“要进门娶到新娘子，就要跳傣族舞哦。”大大的眼睛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

惊艳了在场的人。

“诶？”新郎那方被莫言的突然出现，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原本闹的很厉害的几个男生们也收敛了好多。美女在前嘛！

“好好！傣族舞~~傣族舞~~”女方这边，却一个个叫的很开心。

“言，纱，篱在等你们呢，怎麽才过来？”钱薇薇站在门口，对她们喊道。

“抱歉抱歉，市里面堵车。”

莫言走进了新房，新房外面，女生们还在缠着新郎跳傣族舞。

“言？”沈篱就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进来的莫言。

“抱歉呀！又迷路了！呐呐！红包。”厚厚的一个红包。

“哦哦！言你这次大出血啊？你不是一向都最抠门？！”房间里面的挽纱盯着那个红包调侃。

“当然啊！死党结婚嘛！而且，这是我以前就过的，我过的话，一直算数。”

“那我结婚的时候，能不能也给一个这麽大的红包啊？”

“纱！你确定现在是清醒的？”莫言。

“讨厌！”

“8888？”沈篱没有开，对着莫言道。

“是啊！以前好的。”一个多月的工资啊。

“啊啊！那边放人了。”

“开门吧。不要误了时辰啊。”莫言笑道。

做为最好的朋友，莫言跟着沈篱一同去了男方的家里。结婚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喜娘穿着重重的婚纱，一整天都没有时间休息。例行公事般的去游园，然 後是去预定好的饭店。宾客一坐下来，沈篱便到了饭店的房间里面，换下了自己的婚纱，换成了一件红色的晚礼服。又闹闹腾腾了半天，到了晚上8：00多，新娘 才回到饭店的房间里面，稍作休息。

“回去还要闹新房呢。真累。”钱薇薇比沈篱还要累，趴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哎呀哎呀！这个也是难免的，一生中才有一次嘛！”挽纱却很兴奋，似乎有永远也用不完的力气。

休息了一个多时，新娘又要下去了。又是一番苦战。到所有的都弄好了之後，已经将近点了。宾客们大多都走了，只留下了一部分精力旺盛的，还不准备放过新郎新娘，要准备去闹洞房。

莫言坐在位子上，看着那边的沈篱，提出了告辞。

“言你要回去了？”沈篱跑到了准备离开的莫言身边，紧张的问道。

“是啊！”莫言淡淡的笑道。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沈篱。很久很久之後，她才：“我以前所过的所有的话，我都记得。”

“……”

“我莫言过的话，从来都不只是玩笑，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她勾起了笑容。“所以，现在，我要完成我曾经对你过的最後一个承诺。”

“？”

莫言伸手，抱住了沈篱。“最後，沈篱，我祝福你，祝你幸福。祝你在未来的路上，不管是遇到什麽样的困难，最终都能够走过；祝你在未来的路上，伤心 少少，痛苦少少，失望少少，梦想多多，快乐多多，期待多多。还有……不管是不是为了我，不用难过，不用内疚。”她突然抓住了沈篱的肩，将她转了一个身，朝 着新郎所在的方向，推了过去。“从此以後，我希望，你爱的人，永远都只有站在你对面的那个人。至於你对我过的那个‘喜欢’，我会记住，你可以忘记。”

“言？”

“不要回头哦！我已经完成了我对你的所有承诺了。所以，请你也完成你对我的承诺，不准回头。”她灿烂的笑了。“让我微笑着离开吧。”莫言转身，大步朝着大门走去了。

沈篱匆匆忙忙的跑到了楼上的视窗，她看见，饭店的门口，停着一辆黄色的甲壳虫。莫言开了甲壳虫，坐了进去。

“那个喜欢，是我这活着的二十四年里，最大的心愿，也是我最大的遗憾。怎麽可能会忘记呢……”

呐！你会不会哭？你放弃我了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