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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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分成男女各一桌，薛珊同三位官家姐坐在一起。三人是熟人，但是和薛珊都是第一次见面，不熟络，起了个话题也聊不起来。未免聊死了，三个人默契的聊着熟悉的话题，没算邀请薛珊到其中来。

菜还没上来，她闷声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分外不开心的样子。

没一会儿，陆长深走过来，笑着坐到薛珊身边：“三姐不会介意我来这边坐吧？”

薛珊这边气氛尴尬，这些人里面除了陆长深之外，她只和欧阳熟悉。可现在叫他过来……想到刚刚在长廊处他对她的态度，又拉不下脸来。想着此刻来个人，半生不熟的人都可以，只要能缓解一下她的尴尬局面：“不介意不介意，非常欢迎。”

之前短暂的接触上就知道陆长深对吃是爱的深切，现在看着桌上摆着几十道用鲜花为辅做出来的美食，她伸手拍了下陆长深的肩膀：“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高级的吃货了。”

陆长深笑道：“有些听不太懂，长深就当三姐这是在夸赞长深了。”

看着这一桌各式的菜色，都是她在现代没有见过的样式：“这都是你做的？”

陆长深摇摇头：“长深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指着桌上几道菜，“只有这桌上只有几道菜是，其余的是相府厨子做的。”

薛珊瞧着陆长深指的那几道菜，摆盘精美。看似简单，但前期腌制准备工作繁复：“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能当五星级饭店的大厨。”

“长深依旧听不懂，但还是要谢谢三姐夸奖。”

薛珊又发现陆长深除了嘴甜之外的又一个优点——知道把握尺度。

他不像欧阳，不懂就问。陆长深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个聆听者，你我就听着，遇上听不懂的也不问，他心里像是有个量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想告诉你的，就算不问也会告诉。

陆长深就属于这类人：“三姐要不要尝一尝长深新酿的酒。”

薛珊没注意到陆长深过来时还带着酒来的，听到他赶紧摆手拒绝：“喝不了喝不了，我这个没成年的身板可不能喝酒。”

薛珊骨子里是个爱喝点酒的人，但想着这副身体才十三，古代的酒，酒精浓度又高，这个身板肯定是受不了。

陆长深一副我早知道你会这么的表情：“这酒不醉人，长深知道三姐喝不了烈酒。”

“那也不行。”薛珊态度坚决。

陆长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拒绝一样，笑着拿过薛珊面前的杯子，开酒瓶塞子，倒了一杯。

刚开瓶时没什么味道，一倒出来，花瓣随着酒水流入杯子里面，淡淡的花香与酒香混合，钻进薛珊的鼻子里面。

她有些抵抗不住诱惑，闻着味凑过去：“好香。”

“三姐尝一尝，长深保证不醉人。”

薛珊拿起杯子，在鼻尖嗅了嗅，然后才凑到嘴边，轻抿一口，当即眼睛一亮：“好喝！”

“这酒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哦！”

一口闷下去，端着杯子的手伸过去：“再来一杯。”

桌上的人都是官家公子，其中有几位与欧阳过几个照面。菜肴没上桌前大家找了个话题随便聊聊，欧阳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多半时间都是沉默的。

有几位对他感兴趣的，凑过来殷勤了两句，都被话痨的陆长深给挡了过去。他就坐在背对着薛珊的位置上，看着桌上的酒杯出神。

在外多年，除了师父之外没有任何近亲之人。回来阳城也一年有余，还是不习惯这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就连他的父母，都热络不起来。

欧阳一直以为自己会这样到老到死，直到那天，他对着睡着的薛珊笑了，在自己毫无防备防备的情况下，看着她笑了。他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危机，一种名为失去自我的危机突然出现，而他的母后正巧这时候来提成亲的事情……

养在外的人，大概都不喜欢被安排吧。

婢女端着一壶水酒过来，身边的人陆长深接了过去站起来，在他身边开口：“王爷慢用，长深先失陪了。”

陆长深走了，之前跃跃欲试想与他攀谈的人，全都凑了上来。

他无力应付，只能冷着一张脸沉默。

没多久，身后响起薛珊的声音，“再来一杯”，他转过头去，她对着陆长深笑，有些刺眼。

身旁的人从桌前站起来时就一直强调是微醺，开他和陆长深想要伸过去要扶着她的手：“不用，我能走直线。”

“都是长深的错，”陆长深在旁虚圈着防止薛珊摔到，自责的对着欧阳开口：“我没想到三姐这般不胜酒力。”

“没想到这三个字还真是很好的推脱责任的借口。”欧阳淡声开口，听不出话里面的情绪，但陆长深总觉得他生气了。

刚要开口解释，薛珊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他赶紧上去扶，结果被人抢了先。

薛珊眨眨眼，反应慢半拍的转头去看欧阳，半天声提醒：“你的手臂压到我胸了。”

“……”手忙脚乱的扶正怀里的人，站直后一刻不停的向前走。

薛珊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大笑问前面的人：“你是害羞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欧阳越见加快的脚步。

送至门外，薛珊站定，对着陆长深挥挥手：“谢谢款待，非常好吃，下次还来找你吃饭。”

“那长深可就等着三姐下次邀约了。”

“恩恩。”薛珊点头：“拜拜。”

转过身下台阶，沁早已经等候在那里，见到薛珊脚步不稳赶忙上去扶着：“姐？”

一瞧是沁，薛珊非常开心：“宝贝儿，来接我啦？还是你最好了！”

“您这是怎么了？”

“酌了几杯。”薛珊用手比划：“但是薛珊这个身子板年纪太，不胜酒力，有点……醉了！但只是有点而已，微醉微醉。”

欧阳已经回到自己的马车前，见薛珊抱着沁比划着着什么，也不见过来，又走了过去。

沁正想叫车夫帮忙过来扶一下，欧阳就过来了。

沁微微屈身行礼：“王爷。”

“交给我吧。”把人接到自己手里，扶着两肩走了。

“姐……”她叫了声，又看旁边的人：“王爷……”只能跟上去。

欧阳扶着薛珊上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沁刚到车前，就被柊叶拦住：“姑娘，我家王爷会照顾好三姐的。”

“可是……”

“跟着我们的马车走便可。”

车内，薛珊扶着座椅到角落里面坐好，抬眼看到欧阳钻了进来，她微微眯眼问道：“不是讨厌我吗？干嘛还把我扶到你的车上来？”

“本王何时过讨厌你？”

“我有自己的感觉。”完视线转到旁边，不再看欧阳。

一句话像是一把利箭直插胸腔，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显山露水的退回了原来的距离，他以为薛珊感觉不到。但是……他忘了，人都是有感知的动物，特别是薛珊，心细如尘。

“若本王给了三姐这样的感觉，还请见谅。”

“哼！”薛珊转过脸：“你伤了别人的心，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完突然想起要跟着欧阳去他府上取东西虽她占理，但是也不能太过分。

欧阳刚要张嘴，薛珊又开口道：“算了我也不想这些，把我之前给你的东西还给我就当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这次词，听起来就像要划清界限一样。欧阳有一瞬间的不适，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半分钟后才开口：“好。”

马车走起，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各自沉默着。

马车行在路上，有些摇晃。刚开始薛珊靠在边上还可以，没多久脑袋就被这个摇摇晃晃的马车晃成了浆糊。她身体绷直紧紧靠着马车角落，想平稳下晃荡的身体，但这并不同于现代的汽车，马毕竟是活物，怎么可能随了人的心意呢。

不适感越发强烈，此时欧阳也注意到了，开口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了？”

“停车！”薛珊大喊，然后捂着嘴冲出去。

欧阳紧跟出去。

陆长深的园子在阳城边上，距离城内还有一段距离。此刻刚到城门口，周围都是荒草。薛珊下了车冲进满是荒草的路边呕吐去了。

“王爷……”柊叶才停下就从马车里面冲出来一个人，他刚要过去，欧阳也下来了。

“拿些水过来。”

“是。”

走过去，薛珊已经吐得只剩下干呕了。他凑过去，用袖子擦掉她满脸的眼泪，左手接过柊叶递过来的水杯，给薛珊：“喝点，漱漱口。”

薛珊也没拒绝，接过来漱了口。

百花宴上并没有吃多少，陆长深带来的桃花白芷酿太好喝，她多贪了几杯，现在才想起来这个身子板应该第一次喝酒。虽酒精浓度不高，但也受不了。喝了杯子里的水递还给欧阳：“我没事了。”

“姐。”沁跑了过来，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姐，你没事吧？”

薛珊摆摆手：“喝了酒，有点晕车。”

站在路边休息一会儿，才又上了车。

原本沁的意思是把薛珊扶回自家的马车上，可以躺下休息一会儿，但欧阳他的马车大，会舒服一些，硬是又给带了回去。

王府马车上的茶桌撤掉，放在了薛府的马车上，又把另一个马车上的毯子拿到了这边，铺在上面，让薛珊躺着能舒服些。

“柊叶，慢点赶车。”欧阳提醒道。

“是，王爷。”

马车又缓慢行驶起来，薛珊躺在厚厚的毯子上，欧阳坐在一旁，目光看向车外。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她完，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欧阳转过头，看她：“不碍事。”

她抿唇轻笑：“王爷果然大人有大量。”

“休息会儿吧，到了叫你。”

“恩。”薛珊点头。

算起来还有不到十天就要离开这里了。细想来这里的人对她都挺好的，还真有些舍不得。

可如果不离开……她与这里始终格格不入。

长出口气，闭上眼睛。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