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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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这两个人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后面又开始你快放手我不放手地拉拉扯扯, 紧张的气氛可以是完全没有。

然而, 一看就觉得非常不顺眼（王的视角）的金发骑士刚一出现, 那迟来的冷凝气息就出现了。

王的心里就是不爽。

再发现三日月宗近对那抢了最大风头的金发杂种态度如此之好，连眼神都透着亲切的包容, 他的眉头自是皱了起来，心头更攒动起了几分莫名的暴虐。

吉尔伽美什等着三日月宗近给他解释。

王是什么身份, 就算其实已经看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杂种的身份，他也就是要三日月宗近主动来, 绝不会主动问——更何况，他现在还气着。

‘哼，本王愿意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就不错了。’

王这么想着, 开始在不耐中等待。

然后……

他等啊等。

大概等了足有十分钟。

视野之中，蓝发青年依旧在笑呵呵地跟金发骑士叙旧。

两人虽然没有交谈多久, 也没谈到多少有用的内容, 但却有有笑, 其乐融融。跟暂时被冷落的王这边的冰霜遍地，形成了颇为鲜明的对比。

“哈哈, 当时有被吓到吗？因为那个事儿，我走得太快, 只能让梅林阁下将辞别的话代为转告。”

“啊，吓到的话, 最开始其实是有一点点……不过, 爷爷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直在等待今日的重逢呢。”

微笑，微笑，两人都在微笑。

在场唯一有点笑不出来的吉尔伽美什：“…………”

王忍无可忍了。

他的那点少得可怜的耐心都在这一刻全部耗尽，对某个刀灵的纵容也就到此为止。

“你们——”

很不幸。

王的发言居然被迫中断了。

倒不是三日月宗近或者金发骑士中的谁断了他，而是正在愉快交谈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就是那个孩子吗？”

其中一人问。

“是的。据我所知，袭击已经不是一次了。”

金发骑士回答，神色变得严肃。

“哎，那可真是……不巧。”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投向远处，暂时还没有收回。他像是随口感慨：“虽然有很大可能都是王觉得无聊找事儿欺负人家，但是，不管怎么，我还是要站在王的这边……”

王：“哼，这才像话！你本就应该无理由地仰慕本王才对。”

不对。

吉尔伽美什刚因某人的那句证明立场的话心情转好了一些，结果略一品味，就品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前面那半截“虽然”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话总是喜欢带刺啊。

暂且不管三人这边的情景。

被他们的目光关注着的远处——也就是那个被人为砸出的坑洞里，终于出现了些许窸窸窣窣的动静。

……

非常不容易。

卫宫士郎悠悠地醒来了。

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勉强还记得的最后画面还模糊无比，只能依稀回想起，自己是被瞬间暴怒的英雄王轰飞的。

好像是，脚下没注意地踩到了什么，才让从头到尾都漫心的英雄王突然变了态度……

唔，不行，头好痛。

全身上下也都能感受到痛楚。大抵是砸出来的皮肉伤，实质上没有大碍。

灰扑扑的红发少年似乎昏迷了一阵，才恢复意识。

不知道在昏迷期间，外界发生了什么，但卫宫士郎却有一点隐约的印象。

他似乎做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梦。

梦的场景是距今有些遥远的十年之前，地点倒是没变。他知道，那里也是冬木市。

虽然是，被大火吞噬成焦土的冬木。

四周皆是断壁残垣，破碎的钢筋胡乱地砸落在地，压碎了不知多少侥幸未在火焰中丧生之人的身体。

十年前的卫宫士郎，就险些成为与城市一同殉葬的遇难者中的一员。

半边身体被重物压在下面，那时只有七岁的红发孩子气息奄奄。

披着风衣的黑发男人在拼命地救他。

他还有一点意识，努力睁开眼睑，漏入瞳孔中的是未来的养父流着泪的空洞双眼，还有被漫天火光熏染成艳红的天空，以及——

“好……亮……”

记不清了。时间过得太久，如果不是梦境让他重回到当时，卫宫士郎肯定想不起来，当时自己隐隐约约望见的并不只是切嗣和天空。

为什么要，“好亮”呢？

幼的少年似乎从眼角的余光中，捕获到了即使一闪而逝、却比星光还要耀眼的光芒。

一圈一圈，金色的波纹……好像也是凭空出现的。

杂音钻入有些迟钝的耳中，包括了类似硬物碰撞的声音，骨头破碎的声音，某些奇异之物的嘶鸣……

那时的卫宫士郎肯定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

如今入梦，重新代入进当初的自己的角度。现在的卫宫士郎在梦中莫名地感到困惑，除此之外，还有些许更为莫名地熟悉之感浮上心头。

奇怪，再看到那一闪而逝的金光，卫宫士郎居然有种感觉，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同样的光芒。

真的很熟悉。而且，应该离得很近，就在不久之前……不，应该，就在……

他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个短暂而突兀的梦就结束了。

“嘶……咦？我怎么会倒在这里……”

带着一身的伤，卫宫士郎顽强地从坑里爬了出来。

他的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眼里似乎还留有半点那些灿烂的、熟悉的、绝对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的金光的残影。

卫宫士郎隔了半晌才算清醒，一清醒，就想起了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他现在还能有命站在这里，而不是被英雄王杀死，实在是一个奇迹——

“……”

“……等等，我怎么会想到这么荒谬的可能性？！”

刹那之间，电光火石，仿佛一下子想到了相当可怕的事情，刚缓过来的红发少年脸色剧变。

他带着满心的震撼和不敢置信抬眼望向前方，表情比方才还要扭曲半分，再增加几抹一言难尽。

那边——

英雄王果然还在，存在感无比鲜明。

可是，除了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卫宫士郎看到，现场还多出了两个人。

那两人中，其中一个蓝发的青年只给呆怔的他留了一道背影，但也能看出气质不凡。

他们三个……肯定都知道卫宫士郎醒来了。

但是，除了那一个身披铠甲的金发骑士，剩下那两人——包括被卫宫士郎惹恼的王，竟然都没有搭理他。

甚至于，卫宫士郎还能听见传过来的旁若无人的交谈声。

“好啦好啦，王的身体重要，不管是叙旧还是寻仇都以后再吧。王，您的手需要我帮您捡起来吗？不需要？好吧，那就——”

“本王怎么觉得，你嘴上着站在我这边，实际上是在维护那边杂种呢？”

“唔？有吗？哈哈哈，没有吧。”

“少装傻！”

“咳嗯，装傻也是没有的。我的立场绝对是稳稳地站在我的主人，王您的这一边，不过，这也不影响我觉得那个孩子活着比死掉更好……”

“哦？道理还挺足，然而，你觉得本王会这么简单被你糊弄过去？”

“哎呀，糟糕。”

背对着卫宫士郎的蓝发青年，话音里似是带着轻松的笑意：“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您原谅我这的逾越呢？”

难以想象。

对不了解他们两人、只知道英雄王有多傲慢的旁人而言，这个蓝发青年竟能用这样的语气跟吉尔伽美什话，简直让人觉得恐怖。

惊恐完，不定还会想，这人一定会惹怒那个跋扈的王。

可是，事实就是这般奇幻。

连半点眼角余光都没留给他人，英雄王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不是高高在上、也不是嘲讽冷笑的表情。

这是连外人都能意识到的软化，虽然很浅。

“蠢货，你以为这一次，简单的讨好就能了事么？”

“不行吗？唔，那就比我想的还要糟糕一点点……哈哈哈，开玩笑的。王想让我做什么，我当然会竭尽全力，绝不拒绝哦。”

“你要真这么听话，本王早就……啧。”

好了。

语气越来越平和，越来越轻松了。

卫宫士郎此人正式被忽略到天地之外，可能王还要顺便把那碍眼的金发骑士包，丢去跟卫宫士郎作伴。

——事实上，他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做的。

用几句话安抚了王的坏脾气，三日月宗近又用了几句话，非常顺利地把王带走了。

嗯。

他们就这么走了，据，是要去吉尔伽美什在这个城市给自己安置的住所。

被瞥在外太空……不，被留下来的那两人，恰好在这时对上了视线。

卫宫士郎：“…………”

少年还处于内心疯狂挣扎的纠结之中，就见那俊美的骑士向他走来，仿佛自带光芒。

走到近前，骑士关切地问他：“还难受吗？你的从者应该就快回来了，再坚持一下。”

奇怪。

卫宫士郎应该是第一次见他，却又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骑士非常眼熟——

“啊，我没事了……那个，你是？”

像是问到了很有趣的问题，骑士眨了眨眼，展颜一笑。

“对你我来，我们是初次见面。不过，我们之间，也有些许渊源……”

“你好，我是亚瑟·潘德拉贡。”

“……”

“…………”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