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心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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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露出光秃秃的床板，褥子四仰八叉地挤在墙角，两个枕头被压罗汉似的摞在床上，露出来的一角上有着深色的印记。

二狗子撒开抱着苏念梅的手，攀爬着想要上去盖住那个印记。碎花裙子还随着屁股一扭一扭地。

苏念梅心下一惊，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走向前抱住了二狗子，二狗子的腿还在前后蹦跶，她摸了摸二狗子身上的衣服，干干的，并没有预想中的触感。

顾宝拽了拽苏念梅的衣服，她把二狗子放在床上，半蹲了下来。

顾宝贴在她的耳边悄悄地着“二狗子尿床了。”

苏念梅转身看向坐在床上捏着裙裙软萌软萌的二狗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上床，把褥子抱了出来。

顾宝拖着一个大木桶慢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苏念梅看着如此懂事的包子，把褥子放进桶里，伸手揉了揉包子的脑袋。

顾宝被妈妈揉了揉头，幸福地眯了眯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给二狗子记了一笔好账，把二狗子昨晚尿床的事从脑子里划拉了出去。

一副很欣慰的样子望向二狗子。

——

苏念梅把桶搬到楼下的公共水池旁边，早上的大院也没什么人，她清闲地坐在马扎上，刚拿起水管往里就算注水，头顶的阳光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苏念梅抬头半眯着眼看了过去，脑袋却被帽子轻拍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闪躲，手上的水管被人抢了过去。

那人单手拧住了阀门，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似乎含在嘴里半吐不吐的，军服倒是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口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把水管扔在了地上，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地“妞儿，这尿湿的褥子可不是这样洗的。”

着把褥子拎了出来，单脚跨在台沿上，把褥子半搭在木桶上，有尿渍的部分被晾了出来，抽过放在地上的洋碱，用手掰了一块，用石头砸成渣，也不嫌弃直接就伸手抹在了有尿渍的部分，又拿出旁边的壶倒了一点点热水在上面，用手搓了一搓，把有尿渍的地方涂满。

然后又开口道“等它晾干之后再用清水洗一下有尿渍的地方就好，不用全洗。”

苏念梅看着他，点了点头。

对着他量了一番，板寸头，看着干净利落，剑眉星目，模样十分周正，烟含在嘴里，右手湿哒哒的，水滴还在不停地向下掉，左手捏着帽子，浑身倒透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气息，看着年岁不大的样子。与刚才娴熟的洗褥子的判若两人。

随口问了一句“你有孩子了吗？”

他也怔了一下，伸手取下了烟，半夹在手上，眼睛瞅着烟头慢慢燃出的灰烬，弹了弹，声音有些沙哑“没有，时候看妈妈给妹妹洗过，也跟着记了下来。”

烟快烧到了尽头，男人轻轻地掐了一下，烟熄灭了，烟蒂轻飘飘地落在了花丛中。

从远方一路跑来一个兵，冲着他挥了挥手，男人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落下一句有缘再见，慢悠悠地迈着长步走了过去。

苏念梅看着男人的背影，高高瘦瘦的身体裹在军装下，总感觉有点拘束。

苏念梅顺着他望了过去，在距离苏念梅五六米处的树下，停着一辆二八自行车，车后座上架着一个扁担，里面挑着些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

男人骑上自行车和同伴走了。

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有多久。

——

苏念梅洗完褥子，顺手晾在了外面的铁丝上。

她提着木桶，一开房间门，顾宝就背着一个军绿色的挎包站在门前，头上还立着几根呆毛，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苏念梅有些奇怪，开口问道“宝宝你要去哪里呢？”

顾宝捏了捏挎包的带子，两个脚的指头在地上悄悄地一个接一个地扭动，眼看过去，鞋子一动一动的。

他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妈妈，我、我想要退学。”

苏念梅提着木桶呆愣了几秒，眼睛眨了四五下后才反应了过来，蹲下身子，把木桶放在旁边，搂过了顾宝，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宝宝，上学不开心吗？”

顾宝先是点了点头，尔后停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苏念梅用手轻拍着顾宝的后背，回想了一下顾宝看见施华之后反应就有点奇怪，又追问道“那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比如同学？或者某个老师？”

顾宝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嘴唇，捉着挎包带子的手骤然缩紧，还是摇了摇头，弱弱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苏念梅感觉到顾宝的紧张，也不继续追问下去了，”那宝宝为什么想要退学呢？”

顾宝这才放松了下来，“二狗子的妈妈，爸爸妈妈为了赚钱供我上学才会出去工作的。我不想要妈妈出去工作。”顾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我退学了，我们家就有钱了。爸爸妈妈......”

苏念梅看着人儿现在还是含泪欲涕的样子，眼泪在眼眶中转，就是不肯落下来，有些心疼“爸爸妈妈出去工作不光是为了赚钱，你看爸爸是军人，只有他出去工作了，才能保护更多的人。这就是责任。”

顾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人知道，这句话对他将来的人生影响有多大。

苏念梅轻轻拍着顾宝的后背，垂悬着的泪珠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手攒着苏念梅的手指，一言不发。

苏念梅环视着周围，却没有找见穿着碎花裙子的身影，“二狗子呢？”

顾宝的抽噎声越来越，声音结结巴巴地“他妈妈~接走了。”

顾宝糯糯地趴在苏念梅的怀里，的身子软软的，睫毛一下接一下地扇着，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苏念梅看着人儿，轻叹了一口气，终究不过五岁大的孩子。把顾宝放在了他们床上，盖好了被子。

被子上面似乎还有顾惜朝的气息，又想起了昨晚他将她抵在门上的事情，心跳有些加速。

作者有话要：　　顾营长走的第一天，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