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耍无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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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秋园内赵菁菁的屋子里, 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驱寒姜汤的味儿。

赵菁菁懒懒靠在榻上休憩，香琴点了一支艾柱，隔着赵菁菁手腕上穴道一寸远, 慢慢熏着。

赵诗诗进来时闻着味儿, 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暗暗嫌味道冲鼻，明面上却挂着一副担忧赵菁菁的模样走到了塌前：“大姐姐可还好？要不请个大夫来仔细瞧瞧, 别万一落下什么毛病。”

“我不过是在外受了点风寒, 不碍事。”赵菁菁连眼皮子都没抬, 这一整日下来疲累得很, 没什么闲心应付。

可赵诗诗不那么想, 见她这模样霎时端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姐姐……”

赵菁菁睁开眼，淡漠的觑着她：“有话就, 支支吾吾的莫不是有隐疾，要不方便就请大夫给你瞧瞧。”

赵诗诗捏着帕子，一脸的担忧：“大姐姐心可真大，出这样大的事儿还能记挂旁的, 换我早……”

赵菁菁嫌这般话累，直接戳穿道：“你这话的，活像是我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大姐姐这是还不知道罢？”赵诗诗觑着她假装错愕，随即又显犹豫道, “事关姐姐清誉，原也不该是我的，可这外头传的太难听了。”

“二姐！”香琴蹙眉喝止, “大姐身子不适，要多休息。”

罢，就要作势将人请出去。

然赵诗诗怎可听她的，急着道：“他们这样污大姐姐的名声，分明是要害大姐姐！”

“哦？他们如何的？”

赵菁菁摆了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赵诗诗便拂开了香琴的手，又转到了跟前：“只是回来的晚一些，就大姐姐你一夜未归，还有人你是与人在城外私会，所以都不从正门出去，还瞧见过你回来时狼狈的很……”

赵菁菁且是听着，脸上神情无异。

旁边的盈翠不免担忧地唤了一声‘姐’，想让二姐别再下去，只可惜人微言轻，起不到什么效果。

闵秋园里的都瞧见过大姐回来时的模样，光是心疼都来不及，谁会在大姐跟前再提。

可架不住二姐这样非要前来伤口上撒盐，这不是瞧不得姐好么！

“外头已经传开了？”赵菁菁呐呐，尚在思忖这背后是谁所为，第一便排除了霍长渊。

虽与他结怨很深，对他没有半点好感，但单就数次交手来手，霍长渊这人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会出尔反尔的，否则昨晚他不会出现，也不会允诺她……

赵菁菁视线无焦距地落在茶盅上，莫不是那几位公子？

但他们未必知道的如此详尽……

赵菁菁的这幅模样，在赵诗诗看来，便是黯然神伤。

她心底格外痛快。

出了这档子事，全郾城都传遍了赵家大姐私会，没有人会在意真相如何，只这么传下去，赵菁菁的名声自然是臭了。

赐婚又如何，且等着江林王府退亲。

先有齐家，后有江林王府，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人们只会怀疑是赵菁菁的问题，何况齐赵两家在退亲之事上闹得并不愉快，保不准落井下石。

想到此后的局面，赵诗诗心中安耐不住的兴奋，她太期待了！

正想时，屋外兰快步走了进来，瞧见二姐在，便靠在香琴身旁低声耳语了一番，只见香琴脸露了欣喜，朝赵菁菁直奔而来。

赵诗诗把玩茶盅的手一顿，人下意识的坐直。

就听香琴道：“姐，外边江林王世子亲自出面辟谣了，昨日是他约的姐，出去城外茶坊喝茶聊天，未婚夫妻见面，回来的晚了一些，也不算过分的事。”

赵菁菁一怔，一旁盈翠高兴坏了：“全郾城都知道江林王世子同咱们姐不对付，自然不可能被收买为姐假话，他的话大家一定会信！如此一来，只能证明江林王世子磊落，不屑得在这方面害姐！”

对于霍长渊的行径，赵菁菁素来生不出感激来，因他而起的事，由他来结也是理所应当。

赵菁菁悠悠道：“事实如此。”

赵诗诗猛地抓紧茶盅，眼神闪烁。

她错判了，赵菁菁从头到尾的冷静，而非是仓皇落魄，自己看了半日笑话，自己险些成了笑话。

整个人顿时如坐针毡。

“原来是江林王世子，大姐姐也真是的。倘若早些明白，就不会有这些误会了。”赵诗诗仿佛补救般，呵呵笑着随了句。

“是吗？”赵菁菁言语一顿，凝着她的眼神犀利了两分，“连我从后门出都知道，怕不是寻常人能办到，昨夜回来这巷内都没人了，盯我这么紧，莫不是有人时刻想着害我？”

“是、是得心。”赵诗诗竭力稳住声线，面上的笑却快要挂不住，匆忙道了一声‘不舒服’便匆匆离去。

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姐，二姐不安好心，夫人前脚才交代完我们谁也不能在您这漏口风，她就来这儿抖搂了个干净，分明是想气坏姐您！”盈翠愤愤道。

她赵诗诗是个什么样的人，赵菁菁自然清楚，不单清楚她所想，更清楚她意欲何为：“去，跟夫人禀一声，二姐来过闵秋园后，大姐气急昏过去了，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告诉夫人。”

“是！”盈翠应得飞快，抢了这活儿奔出屋去。

屋内安静下来，香琴接着侍候主子熏艾柱，一点一点，慢里斯条地仔细，到底是女儿家矜贵身子，哪怕姐什么都没，也可晓得她吃的苦，合该好好的才是。

“姐，那江林王世子也非坏到底，能想到替姐澄清。”

“事因他而起。”赵菁菁漠然，语调里无半点波动。

香琴点了点头，便不再话了。

想着这两月来两人结仇的点点滴滴，拉凑一块，缘分归缘分，可大抵是孽缘罢……

被念想的孽缘之主霍长渊连着了好几个喷嚏，随即拿帕子一抹，一扔，在前厅里一副活脱脱的无赖相。

江林王当没看见，只不过眼一扫就有人收拾。

目光落在纨绔子身上时，看着那一脉相承的样貌抽了抽眼皮子：“得了风寒，你不好好的待在家里，往外跑什么。”

“跑什么你不都清楚。”霍长渊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样，只是鼻腔拖着的声音消弱了威力，反而添了点奶声奶气的软意。

江林王神情一顿，从他那头仿佛瞧出了些端倪，只是很快又自己消了，自己的种自己清楚，那纨绔子混账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没了期许。

但降旨赐婚非同可：“你既然都上外头澄清了，那正好，这事就不该再有变数了，是时候入宫谢恩了。”

这下轮着霍长渊坐直了身体，原他想入宫被拦着，甚至扣了他入宫牌子，这会儿终于松口了。

想到自己答应那疯丫头的，霍长渊生怕父亲后悔，连忙接了话：

“对，谢恩，我这就去。”

江林王看着那一咕噜往外奔的身影，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想想混崽子和赵家姑娘那些渊源，隐约觉得老祖宗兴许还真估对了些事儿。

江林王府的马车一路行驶到了朱雀门，到了宫门，需得下马行走。霍长渊健步如飞，身后的随从跟的也紧，只是从侧边瞧见了自家主子红扑扑的脸，多心地问了一句：“世子爷，您没事吧？”

“好得很。”霍长渊当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难受的，要难受，大抵也就想到赵菁菁时。

——圣旨难违，我若抗之，势必要把赵家带入水火，但您不一样，您是太皇太后的嫡亲玄孙，您从在宫里长大，这婚事您若不愿，她必定不会勉强你。

——所以，我请求您，入宫恳请皇上与太皇太后收回旨意，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惹怒世子您。

那清凌凌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畔，卷起那些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翻腾，索性就都被他压在了心底。

等入了春禧宫，太皇太后一见他那副模样，便先请了太医过来，一诊，果真是受寒且有发热的症状。

“世子爷兴许是这会儿吊着事儿不觉得，这样到处乱走，是要加重病情的。”太医道。

太皇太后最先不允了：“行了，有什么事儿等你好了，先着人送世子回去。”

霍长渊好不容易入了宫，哪肯就这样回去：“太奶奶，我当真没事，风寒而已，要不您先听完我的，收回成命，我立马回去养着。”

太皇太后闻言眯起眼睛：“你是为这事儿来的？你和赵家姑娘，我都不会看错，你俩般配成一对是好事。”

霍长渊皱着眉头了个喷嚏：“可我不喜欢她啊，强扭的瓜不甜。”

不知怎的，在到强扭的瓜时，他就想到了那日夜里赵菁菁毫无血色的脸，和对自己冷漠的眼神，心底突然难受得紧，下意识也闭上了口。

太皇太后本就一直看着他，自然没错过他这一番神情变化，那从一开始的兴致冲冲，到眼下若有所思和失落，一点没错漏：“你要是当真不想要人家姑娘，这会儿早憋出百八十种法子来退这门亲事，可你没有。”

“你这还生着病，到底是为谁周转张罗呢？”

“当局者迷，你摸着你自个的心好好问问，当真是对人家姑娘没一点动心？”

霍长渊怔怔，被太皇太后抓着手按在了胸口，这颗心扑通扑通跳动。

他很快反应过来，红着脸反驳：“怎……怎么可能，太奶奶您别逗笑我了，我会喜欢她？她疯子一个，您看我这伤，这，这，还有这，都是她的！”

霍长渊往下拉自己衣襟，脖子上还有她挠的伤，手背上还被她咬出了血！

太皇太后心疼他，忙把他手拿下来：“受寒了的人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你从就是个混世魔王，定王家那子抢你块糕点你都要挠的人满院跑，被她这么欺负你不回去了？”

“我只是不与她计较罢了，不然一拳头下去她哪还有命。”

“看样子你是怕治不住她才不敢娶。”

“我会治不住她！！！”

霍长渊登时站了起来，最不能被人他被那疯丫头欺负，他只是对她客气而已！

太皇太后看得通透：“我不信，除非那丫头亲自与我，她服你。”

“……”

“行了，你染着风寒，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可不能被你给染病了。”

霍长渊愣巴着被嬷嬷请出了屋，半响才反应过来，可太奶奶不肯见他了。

“阿嚏！”霍长渊揉了揉鼻子不肯死心，“嬷嬷，我就隔着远远的不影响太奶奶，我事儿还没完呢，要不然隔着屏风也成。”

“祖宗哟，老娘娘年纪大了，您可莫要再折腾，这几个月，到开春啊您都不必来看了，回家好好准备婚事，老娘娘这阵子谁也不见，您若真不愿，去求皇上也成。”

“……”霍长渊感受到了来自老祖宗的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