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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凌北墨到了宫外,才望着这漆黑夜色,吩咐:“燕诀恐会入宫,在娆儿宫殿内外密布大量护卫,决不许她出事!”
琦应下。
可这般严密的防卫,一直不曾用上,夏娆也每日平平静静的一日三餐,凌北墨不许她出门,她就不出门;凌北墨不许她听外面的事,她便不听,如此,直到了元宵这日。
凌北墨早已昭告过天下,要迎夏娆为后。
满朝文武早已没有反对的人,因为反对的人,现在不是在大牢,就是已经被流放。
为官数十载,谁身上没点儿污泥呢?
“夏姑娘,从今往后,您便是这后宫之主了……”
琦话未完,屋外便传来咒骂。
“夏娆,你不得好死,就凭你也配做皇后吗,你耍我,你明明你不想当皇后的!”
沈娡的声音已近乎疯狂,夏娆垂眸想了想,跟琦道:“皇上当真要将她赶出后宫吗?”
琦点头:“娘娘放心,皇上既然过,就一定会做到的。”
“倒也不必太着急。”夏娆看了眼手心的碎玉,淡淡罢,外面便传来闷哼一声。
夏娆想要去看,却被琦拦住了。
琦垂眸道:“娘娘放心,沈侧妃不过是晕倒了,奴婢们会妥善安置的,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换上衣裳吧。”
夏娆看了看琦,才转过身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大红的凤袍加身,因为她怀孕,腰身还特意改得宽松了些。
夏娆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有穿上凤袍的一日。
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琦几人立即屈膝行着礼,夏娆转过身,便看到了同样一身大红色龙袍的凌北墨。
凌北墨越发成熟了,曾经的少年气都在消退。
“皇上。”
“娆儿,昨夜歇得可好?”凌北墨过来,温柔朝她笑道。
夏娆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但她也知道,这一定是她最后一次与他这般平静相对了。
燕诀他……该到了吧……
因为太上皇才过世,封后大典并不隆重,但文武百官皆已到齐,宫内的白色灯笼下,也都挂了一个的红色灯笼。
凌北墨牵着夏娆一步步往太和殿走去,大雪覆盖着这座精致的皇城,夏娆每一步,都走的很心。
文武百官列在两旁,恭谨的拱手垂立着,即便是金家,也都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站着。
太和殿上,西太后和许太后并列坐着。
许太后看着凌北墨牵着夏娆一步步靠近,脸上的冷笑越愈来愈盛:“娶一个有夫之妇为后,从古至今,也仅此一个,北燕大势已去,恐怕也兴盛不过几年了。你们辛辛苦苦沾满鲜血的夺下这江山又如何?不出几年,便要亡了列祖列宗辛苦拼下来的江山,妹妹,你死后,如何有颜面无见列祖列宗啊。”
西太后的脸黑得要滴出水来,但还是忍着没出声,只牢牢盯着夏娆。
西太后的愤恨,许太后的嘲讽以及众臣的喟叹,夏娆都看得到,但凌北墨还是坚定的牵着她,没有半分犹豫的往前而去。
“皇上害怕吗?”夏娆轻声的问凌北墨。
“怕什么?”
“怕因为我,而使得众臣叛离。如今秦王残余势力仍未解决,楚国大军威压边境,如若此时朝臣不是一条心,我想,北燕很快就会从内而外的崩溃,不是吗?”夏娆轻轻的道。
凌北墨眸色微深,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夏娆瞧着他紧紧抿起的唇角,脚步停了下来:“对不起,今日我还是要离开。”
凌北墨似乎早已知道她会这样的话:“娆儿,朕不会让你走的,即便是燕诀来了,也不可能。”
夏娆微笑,一侧,凌北墨的心腹却飞快从一侧跑了来,在他耳边低语:“秦王旧部突然被人袭击,开始节节败退,皇上,若是我们此时出手,定能将他一网尽!”
凌北墨的手一松,夏娆已经收回了手来。
夏娆看了眼站在众臣之后,扮做护卫的男人,嘴角勾起,看来她将时间算得刚刚好,她用金叶子调来的三百药王谷人,困住了残余的秦王旧部。
凌北墨察觉到夏娆的离开,转身就要去抓她,可燕诀已然飞身而出,直接揽着夏娆的腰,飞跃上了宫墙,夏娆的金色凤冠落地,红色凤袍迎风飞起,而站在她身侧的燕诀则一身黑衣,犹如天神一般,冷峻的俯瞰着这一切。
“娆儿——!”
凌北墨要动手,身后却传来百官的呼声。
凌北墨回头,才见西太后身边的宫女,不知何时已经拿刀抵住了西太后的脖子。
金家的人趁机道:“皇上难道想要为了一个妖女,害死太后,放弃百姓吗!”
“还请皇上三思!”
百官跪拜恳求,凌北墨额间已经青筋暴起,他没想到他做足了准备,却还是在这一日出了事。
凌北墨望着夏娆,恳求:“娆儿,留下来好不好,朕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夏娆知道他给不了的,他要这江山,就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她不止要爱,还要自由,还有无人监视的生活。
“秦王大军已被困。”燕诀揽紧了怀里的人,冷漠看着跟自己媳妇儿告白的凌北墨,双眼冰寒的能杀死人:“你若是想要北燕未来十年内都安定,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罢,燕诀径直揽着夏娆,往宫外而去。
凌北墨想派人追,燕诀就只来了一个人,他布防下的人一定能追到,可百官的呼声再一次传来,许太后更是趁机开口:“皇上难道真的要为了个女人,不顾生母性命,不顾天下安危吗?若是如此,不如退位让贤的好!”
凌北墨脚步僵住,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可终究,他没再往前一步:“封后大典取消,准备好朕的战袍,朕要亲自捉拿叛党云染!”
“臣等愿意跟随皇上!”
武将们立即附和。
凌北墨看着地上掉落的凤冠,俯身捡起,合着眼良久,才轻声开口:“两位太后都乏了,送她们回宫休息。”
一侧的人还奇怪为何西太后被人威胁,凌北墨都能不管不问,回头,才发现西太后身边那所谓行刺的宫女已经乖乖跪在了地上,那根本就是西太后自己的人。
西太后看了眼背影冷漠的凌北墨,知道自己与这儿子,也是要彻底疏远了。
许太后也察觉了不对劲,可一切都晚了。
凌北墨当日便由红袍换上战袍,带兵出了京城。
而这厢,夏娆也被燕诀揽在了怀里,坐上了去往楚国的马车。
“爷,我还有事……”
燕诀不理她。
夏娆咬牙:“爷反正都不要我们母子了,如何现在又要来带走我们?”
燕诀脸一黑,沉沉盯着她问:“我何时不要你们了!”
“爷把我和孩子扔给别的男人!”
夏娆见他还敢凶自己,眼睛里泪水不知怎么就扑簌扑簌全冒了出来。
但她明明是个要强的性子,绝不会哭的,但这会儿就是忍不住。
燕诀本还要跟她好好,但一看她这泪汪汪的眼睛,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紧紧盯着她,黑着脸,语气却软的不行:“是我错了。”
“什么?”夏娆抽噎着问。
燕诀看着气鼓鼓的她,无奈,抬手要替她擦泪,却被夏娆一把推开:“我们不是夫妻了,别碰我。”
“别闹。”
燕诀想训她,他活这几十年,还从未哄过人,可训斥的话到了嘴边,都柔软的不能再柔软了,听得他自己都奇怪。
夏娆委屈,一想自己那些日子的担忧和难过,委屈便怎么也忍不住,手握成拳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夏娆明明觉得自己力气够大了,燕诀却像感觉不到一般,由着她砸,等她砸够了,才抓着她的手问:“疼不疼?”
夏娆看着拧着眉头心疼的他,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软绵绵的挂在了他身上,抽噎:“爷不要我了。”
“爷要你。”
“那爷就是不喜欢我了。”
“只喜欢你。”燕诀脱口而出,等他察觉夏娆噗呲一声笑出来,才发现自己好似从未过这样的话。
燕诀揽着怀了孕依旧轻轻的她,轻叹:“妖精。”
夏娆蹭着他的脸,用刚哭过还恹恹的嗓子问他:“爷不喜欢妖精?”
“喜欢。”燕诀发现这两个字也没那么难出口,倒是将像只八爪鱼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她拉了下来,深深道:“娆儿,爷只喜欢你,只要你,这一辈子也不能没有你,听清楚了吗?”
夏娆嘴角一抿:“那爷还将不将我扔给其他人?”
燕诀皱眉,若是为了她的安全……
夏娆见他还犹豫,抓着他的肩将他狠狠往后一压,便强势吻了上来。
马车外,车夫听到那砰的一声,心都跳了下,回头透着车帘缝隙一看,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谁能想得到他家的冷面神,这会儿被个瘦弱的女子压着强吻呢?
吻完,夏娆才惩罚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下,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得意的笑:“爷怕不怕!”
马车忽然停下,车夫的声音传来:“爷,到客栈了。”
燕诀看着尾巴翘上天的夏娆,眉梢微挑,径直将她横抱起就往客栈而去,他查过,过了头三个月,轻一点,就可以……
夏娆怔了怔:“爷,我可以自己走。”
“方才你怎么对爷的,再给爷好好演示一番,不然爷记不住。”燕诀睨着慌张的她,薄唇勾起丝几不可查的笑意,一步跨入了房间。
前方,凌北墨已经带着人与秦王旧部的人杀成了一片,但因为之前燕珺儿损失了多员大将,如今又有药王谷的人出手,云染的人几乎没有多少反抗的能力,天色稍黑时,就被逼入了绝境。
燕诀收到云染被擒的消息,便是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夏娆疲惫的犹如只猫儿似的藏在他怀里,即便是云染的事,她沉重的眼皮也不允许她多想了。
燕诀也头一次,没有立即去处理事情,而是由她枕着自己的胳膊,静静看着她呼呼大睡。
她睡觉素来不安分,燕诀瞥了眼她大喇喇压在他身上的腿,眉梢轻挑,他想,她肯定从未察觉过这一点,因为每到清,她又会十分神奇的乖乖睡好,像个仙女。
“爷……”
夏娆梦里嘟囔了两声,又气呼呼的睡了。
燕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替她捋着耳旁的碎发,看着娇的她,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直到夏娆睡得饱饱的醒来。
“爷,我们去见见子溪好吗?”夏娆问。
“她现在很好,你不是不希望她想起曾经的事吗?”燕诀瞧着正红着脸由人绾发的夏娆,坐在一侧淡定道。
夏娆想起楼子溪,便忽略了脖子上遮掩不去的痕迹,轻轻叹息:“可是现在云染因我而被抓了,若是不告诉她……”
燕诀看着纠结的她,嘴角扬起,放下茶盏起身到了外面,低声吩咐了几句。
等夏娆出来后,燕诀便带着她,径直往楚国赶去了,他们若是再不离开,凌北墨一旦回过神来,势必会派人来追。
只不过命运,总是会做最好的安排。
上午,押解云染的马车便入了京城。
贝刚从药铺出来,可出来就发现坚持要入京买好药的楼子溪不见了。
贝慌了神,若是让楼子溪遇上云染……
“姐,姐——!”
贝大声喊着,往前追了去,却不知这会儿的楼子溪就在离她不远处。
楼子溪捡起被她不心撞落的药,歉疚的跟面前的年轻男子道:“对不起,是我疏忽,撞了公子。”
云绍看着她因为歉疚而红扑扑的脸,愣了下,才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浅笑:“也是我一时想事情想得出了神,才撞到了姑娘,没想到先让姑娘给在下道歉。”
楼子溪闻言,掩唇浅笑出声。
云绍见她笑,只觉得心内好似照进了一道阳光一般。
正着话,一道诧异的声音便传了来:“这不是子溪吗?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看着来人,楼子溪疑惑了一下,而后才歉意道:“对不起,我撞到了头,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姐姐是?”
宁婉婉以为她是装失忆,冷笑一声:“楼子溪,这会儿还跟我装什么装,都是因为你爹谋逆,连带着我跟我娘都差点被流放,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关系才放出来,你倒好,你爹死了,你男人被关在囚车里,你倒是在这儿跟别的男人谈情爱了。”
楼子溪脸色微微发白,头也隐隐作痛起来,仿佛有什么事情,很快就要从脑海里浮现一般。
云绍看着衣衫破烂的宁婉婉,和她手里提着的满是灰尘的包袱,长眸微敛,睨了眼人群中某个方向。
宁婉婉正要抬手去推搡楼子溪,忽然人群里窜出个人影,扯着她的包袱就跑了。
宁婉婉傻了眼,她的全部家当可都在里面呢!
“偷,抓偷啊!”宁婉婉要去追,又不想放过楼子溪,可朝楼子溪看去,云绍便暗暗站在了楼子溪身后,手里握着的佩剑也悄悄亮出了一截。
冰冷的寒芒,吓得宁婉婉当即后退一步,恨恨瞪了眼楼子溪,才飞快去追自己的包袱了。
“贝,贝……”
楼子溪的心一下子没有安全感了,她想不起任何事,可心里却很慌张,令她只想要逃。
可她刚跑到大街上,官府押着云染的车马便过来了。
云染手脚戴着镣铐,已经漠视了周围百姓扔来的菜叶和臭鸡蛋,如同抽去了魂魄的傀儡一般穿着一身脏污囚衣坐在囚车里。
楼子溪刚冲出来,他就看到了。
“子溪……”
云染发现真的是她,立即站起身来大喊:“子溪——!”
但不等楼子溪听清,云绍已经飞快的将她拉到了怀里,躲开了马车。
嘈杂的人群,将云染的声音淹没了去。
云染看着跟别的男人幸福相拥的楼子溪,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颓丧的跪在了囚车里;“是我不好,子溪,是我不好……”
云染泣不成声,后悔已经将他淹没,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若不是他,子溪不会遭遇这些悲痛,她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天空又飘起了雪来,云染看着那相拥的人影,郎才女貌,比他好多了。
若是那一日不曾相遇多好呢?
若是那日他不曾倒在将军府外,若是子溪不曾撑着油纸伞倾身过来唤他,若是他没有看到雨幕下,温柔美好如天上仙子一般的子溪,该多好。
“云公子。”楼子溪望着面前的云绍,眼泪止不住的掉,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可她好像听到那撕心裂肺唤她名字的声音了:“我怎么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彻底失去了一般,我的心好痛啊。”
云绍看着她迷茫的眼睛里涌动的泪水,头一次生出这么想要保护一个女子的想法。
“你叫子溪?”云绍问她。
楼子溪点点头。
云绍微笑,松开她郑重的行了一礼,道:“重新介绍一下,在下云绍,碧云山庄的庄主,此番入京是来寻一个人的。”
“云公子寻什么人?”楼子溪问。
云绍微笑:“寻一位庄主夫人。”
这雪一下,就连绵下到了二月份,原本该是瑞雪,却造成了严重的雪灾。
刚刚平息秦王旧部之乱的凌北墨根本没有停歇的空隙,又要开始安排救灾与稳定民心。
派出去寻找夏娆的人,根本没有消息传回来,百官又要是要求他广纳后妃延绵皇嗣。
金家开始不安定,李柏狂傲过甚需要解决,还有数不清的请求赈灾的折子……
“皇上,南烟公主昨夜冻死在大牢里了。”新提拔的太监过来回话:“许太后病重,西太后决定,跟许太后一道去皇陵,为皇上和社稷祈福。”
众叛亲离,无外乎如此。
凌北墨的脸慢慢变得冷峻而严肃,他看着面前的折子,朱红的笔终于画下了一个勾。
接下来的三个月,燕诀并未耗费太多兵力,便夺下了曾被北燕夺去的楚国封地,至此,他的大军便再不往前进犯一步。
五月,夏娆的肚子终于有动静了。
“啊——爷,皇上,燕诀——我杀了你唔……”
痛苦的夏娆被阿蛮捂住了嘴,我的娘娘啊,你喊杀了谁也不能喊杀了皇上啊!
夏娆要疯了,自从被燕诀接回来,她的吨位就开始蹭蹭上涨,燕诀还怕她不吃,特意顿顿都陪着她,在她面前花式夸赞饭菜好吃,结果他的身材还是那么健美,她可好,胳膊一甩开都是肉!
宫门外,燕诀背着手,跟燕王一起,两人来回的走。
燕朗头都晕了:“你们别走了,三嫂肯定不会有事的。”
燕朗和燕王停下,沉沉看了眼燕朗,又继续背着手来回的走。
迎春现在已经是熟练的接生婆了,亲自盯着夏娆的生产,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接生嬷嬷们的行动。
楚宫外,大臣们也狠狠捏了一把汗。
皇上只肯娶这一个皇后,若是皇后生产出了事,那他们刚建立的楚国怕是又得亡国了。
一群大臣们围在外面,念念叨叨,盼着里头能赶紧平安。
这一念叨,就念叨到了半夜,才终于听到孩子哇的响亮哭声。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给我洗漱,我要睡觉,我饿了,还要吃饭。”夏娆欲哭无泪,她为什么还想着吃,好悲伤啊。
迎春笑起来,看着健健康康的孩子,和平安无事的夏娆,立即要安排婆子去做,可下一秒帘子就被人拉开了,燕诀也走了进来。
迎春忙道:“皇上,这里是产房……”
“没事。”燕诀直奔夏娆身边,若不是夏娆怕吓着他死活不叫他进来,他早就杀进来了。
“皇上,这是皇子……”
产婆抱着孩子来邀功,燕诀却直接扑在了夏娆身边,又是问她还疼不疼累不累,又是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
夏娆委屈,她饿,她想吃。
“上次那个西湖醋鱼,东坡肉,水晶肘子,飞龙汤和三杯鸡,都要……”夏娆咽着口水要哭出来。
燕诀一一应下,吩咐了御厨与做成产妇能吃的级别。
等宫人们收拾好了,燕诀才亲自抱着夏娆去了里间锦被里。
等夏娆吃过饭,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总算是沉沉睡过去了。
“这就是孩儿啊,怎么皱巴巴的这么……”
燕朗话未完,就感觉到脖子上射来一道杀气,瞬间绷直了背,笑道:“这么可爱,我的侄子,真是惹人喜欢啊!”
燕诀挑眉,看着抱在怀里不肯撒手的燕王,又回头看了眼里间睡得正香的夏娆,道:“朕出去一趟。”
“嗯。”燕王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要解决的,也该解决了。
明亮的宫殿里,一年四季的美景这儿都看得最清楚。
五月的天才刚刚热起来,微风从窗边吹过,吹起窗棂上的轻纱,带着甜甜的花香。
燕诀来时,那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外面黑夜的人才终于笑了声:“生了个儿子?”
“看来已经有人先朕一步告诉你了。”燕诀淡淡看着穿着太后华服的越姬,漠然。
越姬微笑:“这里是楚宫,是哀家的地盘,我的儿,你这会儿过来,总不会是来母后面前报喜的吧?”
燕诀看着她还是这般冷漠的样子,心底已经无感。
在她的刀刺入自己的身体时,所谓的母子血脉,便从他的心里,彻底割断了。
“终南山是一处疗养的好地方,父皇曾经最常去那儿,那儿离父皇的皇陵也近,明日开始,朕会送你过去,从此往后,你再不必回宫了。”
越姬眼神缩了几分:“你既恨我,何不干脆杀了我?”
“因为你能无情,我不能无义。当年是你拼死将我从楚宫救出去,如今,便算我还你之恩。”燕诀罢,便径直转身而去,再没回头看她一眼,也没再叫她一声母后。
越姬想起曾经,想起她宁愿半边脸都被烧毁也要救下她的诀儿,那个时候,她还是抱着为人母的爱,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心底,就只有恨了。
“哈哈哈,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越姬笑,笑到泪流不止,也没能换回燕诀的回头一望。
从此往后,母子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凌奕被越姬带回来后,被关在地牢已经半年了,他不但要承受自己生命不可承受之痛,每天还要面临差役们的恐吓。
这是夏娆吩咐的,夏娆自从知道这厮还活着以后,就发誓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来偿还楼子溪一家遭的罪!
直到燕诀过来。
看到燕诀,凌奕还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但刚扑过来,就听燕诀道:“将他绑起来,送回北燕,便是路边捡到的。”
凌奕早知凌北墨已经登基,此时把他送回去,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燕诀,你饶过我吧,你不是要跟北燕仗吗,我可以帮你,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北燕太子,你完全有正当的理由可以杀入北燕……”
凌奕话未完,燕诀的眼神便黯淡了几分。
若凌奕此时梗着脖子要自己杀了他,燕诀兴许还有几分欣赏,但如此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实在让他瞧不上眼。
“割了他的舌头,再送回去。”燕诀罢,便径直转身出去了。
送凌奕回去,一来能处罚凌奕,而来,也让凌北墨无暇来管楚国之事,楚国重新复国,还有大量的事物要处理,况且……他也不希望凌北墨再有空惦记他的娆儿。
凭空想想,也不行!
不过在凌北墨知道夏娆生了个儿子的消息之前,北燕某处的村寨里,一身白色长衫的燕萧从房间出来,扶着已经怀孕六七个月的柔福,柔声的道:“你当真要去吗,此路颠簸,万一你跟孩子……”
“我们慢些走就是,而且我也想感谢楚玉,若不是她送我去药王谷住了一段时间,又恰好碰上了老神医,恐怕我也无法怀上这个孩子。”柔福眼底满是幸福和感慨。
十年苦相思,她以为她会就此孤独终老,可老天爷还是眷顾她,让她的爱终于有了结果,还开了花。
燕萧见她坚持,也不再反对,只叫侍女往马车上去多放了几个软枕,又换了匹温顺的马,这才安了心。
但一侧院里,本该跟着燕萧夫妻一道往楚国去的燕珺儿,却静静的坐在木桌前。
她穿着条浅白色的长裙,脸上未施粉黛,一如当初那般的恬静清淡。
桌上放着一只茶壶,茶杯里的水已经凉了。
“姐,该出发了。”
外面传来丫环的声音。
燕珺儿终于回过了神来,轻声道:“你让他们先去,便我身子不适,下午再追上来。”
丫环知道她自从来后,就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性子,总也不话,只有在传来楚国的消息和公子弹琴的时候,才会有点儿活人的气息。
丫环应下,便去回话了,丝毫不知燕珺儿静静喝下了那一盏冷茶,一条白绫挂上了房梁。
这半年的时光,她看到了柔福和大哥之间的相亲相爱,也看到了燕诀和夏娆的不离不弃,她至今才明白,柔福所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成全吗……”
燕珺儿站在凳子上,将头放到了那白绫上,轻轻合上眼睛。她想,她如今唯一能做的成全,就是死。
只有她死了,父王才会得到慰藉,大哥和柔福才会得到宁静,而三哥和夏娆,才会永远的幸福。
白色的绣鞋将踩着的凳子往前一踢,燕珺儿感受到脖颈处越来越紧的窒息,想起燕王妃临死前那道不舍和歉疚的眼神,眼泪悄然滑落,断了生息。
燕萧和柔福到达楚宫,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夏娆出了月子以后,便开始给自己制定了瘦身计划,但在燕诀看来,她不过是稍微圆润了一些,而且她肉呼呼的样子,倒是更可爱,但夏娆不听,以至于吃饭都不肯跟燕诀在一块儿,燕诀也由着她。
“娘娘,华章和豆来了,在外候着呢。”
迎春脸红扑扑的跑进来,阿蛮瞧着她,道:“豆是不是又要把你讨回去做媳妇儿啦?”
迎春脸更红,瞪她:“华章大人还身边缺一个红袖添香的呢。”
阿蛮眸光一亮,跟夏娆道:“娘娘,这茶奴婢去泡吧,奴婢知道他们喜欢喝什么茶。”
阿蛮看上华章,夏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但她想,应该就发生在当初让华章将她们从北燕救走的时候吧。
夏娆嘴角抿起:“去吧。”
不多会儿,豆跟华章就进来了。
豆也有大名,姓张,叫张富贵,虽俗气了些,可豆满意,迎春也不嫌弃。
华章本姓便是华,其父原本是燕诀父亲身边的旧臣,华章算是遗孤,而且华章很就察觉到一些事了,所以他才会那般留心镇上来往的客商和一些有用的消息。
没多会儿,二人便来了。
华章现在已经是从五品的要员,在户部做事,豆则开开心心的继续跟着张妈妈一起替夏娆管账。
刚进来,夏娆瞧着一身官服的华章和也似模似样穿上了锦袍的豆时,眼睛便笑得弯了起来。
华章远远看着慵懒坐在上首,还是那般好看的夏娆,终是垂眸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豆也学着行了礼。
夏娆咽下嘴里的葡萄,笑道:“不必客气,起身吧,今儿寻你们来,是有事儿吩咐。”
“娘娘难道还想着离宫?”华章迟疑的问。
夏娆眨眼,这个华章,还真不是一般聪明呐!
不过这次她也算不上逃走,就是想出去溜达溜达,顺带去看看子溪,这么久不见,她想知道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华章见状,知道她是真有这个想法,暗自替燕诀捏了一把汗,他可不想再看燕诀暴走的样子了。
“娘娘,这件事不如跟皇上商议商议……”
“也得皇上有空呢。”夏娆觉得嘴里的葡萄都变酸了,燕诀现在忙于政务,虽然不约束她吧,可她还是闷,是那种一定要出宫去透气的闷。
华章是知道燕诀的,最近楚国的规制已经越来越完善,周边想要依附的国也越来越多,成堆的事情要他来拿主意,他纵然一人抵十个人,也都忙不过来。
很快,阿蛮便端了茶水出来。
夏娆看到阿蛮重新换了条裙子,一直不怎么扮的她头一次往脸上扑了脂粉,发髻上也多了两朵珠花,整个人明朗活泼,浑身都透着少女那股劲儿。
夏娆跟迎春对视一眼,就见阿蛮不疾不徐的端着茶到了华章面前:“大人请用茶。”
华章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茶刚到嘴里,就听阿蛮冷不丁的问:“听闻大人身边缺个红袖添香的姑娘?”
华章直接被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阿蛮依旧不紧不慢的拿了自己的帕子给他,又替他拍着后背,才道:“奴婢身份虽然低微,但大人若是不嫌弃,奴婢文能吟诗讼对,武能倒拔杨柳,红袖添个香,问题不大。”
夏娆瞧着大大咧咧频出金句的阿蛮,憋笑憋得脸通红。
阿蛮却是幽幽回头看她一眼:“奴婢能有今日,也要多亏了娘娘的栽培,娘娘若是同意,那奴婢就嫁了。”
夏娆被她这一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豆跟迎春更是眼泪都出来了。
华章一张脸通红,也不知是咳得还是羞的,但这桩婚事,好似就这么给莫名其妙的定下了。
燕朗来时,瞧见这笑成一团的众人,还笑道:“什么笑话,也给我听听?”
“告诉你,那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了。”夏娆笑话他。
燕朗气呼呼的一把抓走了夏娆的葡萄,瞧着脸红的众人,这才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又跟着嘻嘻笑起来。
燕诀尚不知自己的后院即将着火,只在晚上燕萧送来燕珺儿自尽的消息后,他便出了宫,跟燕王,燕萧和燕朗一起,对月饮酒了。
“这一晃,娆儿进咱们王府都快两年了,想想,本王还记得她穿着套鸳鸯锦的衣裳把王妃气得跳脚的样子呢。”燕王胡子都白了,怀里抱着才一个月大的泓哥儿,饮下一杯酒。
燕萧嘴角微扬,抱着怀里的焦尾琴,抬手一扫,一段流畅的曲子便倾斜而出,悠悠淡淡,却并不悲伤。
燕朗也起了兴致,多喝了两杯酒就去院子里提剑起舞了。
燕诀捻着酒杯,淡淡往后倚靠着,瞧了眼燕王怀里那个胖乎乎只知道睡觉的儿子,面容柔和不少:“若是没有娆儿,如今会怎么样?”
燕诀想,会如南润亦所的一样,燕王府走上末路,自己与他同归于尽。
燕王也笑,正好月光倾泻而下,照在几人身上,都渡上了一层银辉。
远远的,夏娆跟柔福坐在一块儿,文姨娘安静的在后面伺候着酒喝菜,等着燕王传唤。
“现在这样很好。”柔福望着坐在廊下微微歪着头晃荡着脚的夏娆,笑。
“很好。”夏娆嘴角勾起,虽有遗憾,可终究,都归于了宁静,大家都找回了本心。
夏娆朝文姨娘看去,文姨娘正好看来,朝她温和一笑。
夏娆回以一笑,又看了眼柔福的肚子,笑嘻嘻道:“大嫂,要不要我替你探探是男孩是女孩?”
柔福满是母爱的看着自己的肚子,道:“男孩女孩都好。”
夏娆笑得眉眼弯弯,这一夜,可真宁静啊!
宁静到,三个月后的燕诀每每想起这一夜,都气得暴走。
三个月后。
燕诀看着夏娆留给自己要去参加楼子溪婚礼的纸条,揉揉眉心,问:“都有谁跟着?”
“回禀皇上,阿蛮和迎春都跟着,还有张富贵和华章大人,连着王爷也跟着了。”一侧护卫回道。
“澜沧呢?”燕诀问。
“大护卫要去追寻真爱。”护卫心翼翼。
这话逗得燕诀一愣,而后沉声道:“他的真爱不就是后宫里的蓝芩姑姑吗,朕都把蓝芩请到宫里来了,他去哪里追寻真爱?”
护卫脖子缩了缩:“大护卫他也想生儿子了,他年纪大了,再不生就晚了,请皇上体谅。”
燕诀倒是想体谅呢,他的儿子跟媳妇儿可都跑了啊!
“老王爷外出云游了吗?”燕诀又问。
护卫的头更低了:“老王爷昨儿夜里走的。燕萧公子前儿就递了信,柔福夫人刚生了双胎,他要日夜陪着,怕是不得空入宫陪皇上话了。”
燕诀扶额,好,很好,一个一个,全跑了!
“去把丞相、大将军和太傅那几个老头子都请到宫里来,他们不是日日催着朕批改折子吗,朕也让他们改改折子,看看他们媳妇儿子跑不跑!”燕诀气愤完,看了眼愣在原地不动的护卫,愤愤:“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快马?”
“您要快马,是要去追皇后娘娘吗?”护卫紧张的问。
“宫里的事交给那几个糟老头子。”燕诀哼了声,一甩袖袍便扭头出去了。
娆儿这个妖精,看来是精力太多了才这么能跑,等把她抓回来,要让她日日扶着腰去赏花才好!
这会儿正在马车上愉快哼着曲儿的夏娆莫名了个喷嚏。
一个喷嚏倒是把泓哥儿笑了,咯咯的咧着嘴笑个不停。
迎春掩唇轻笑,跟充作车夫的豆坐在外头的阿蛮愉快的挥着鞭子,瞧着一侧骑着马的华章,道:“华章大人,你想清楚没有,屋子里缺不缺个磨墨倒茶的?”
华章瞧着阿蛮,阳光下,她的五官完全展示了出来。
她不属于夏娆那般的精致可爱,却自有少女的那份娇憨与美丽,瞧着面无表情,眼底那份狡黠却出卖了。
华章骑着马往前看了看,浅笑:“既然阿蛮姑娘不嫌弃,那就……”
“不嫌弃,咱们就把婚期定在跟迎春和豆一起吧。”阿蛮笑。
迎春脸一红:“我还没定……”
“那就趁早定吧。”豆机灵的接话:“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迎春。”
泓哥儿听不懂,只瞧着众人都在笑,也跟着咯咯的笑起来。
马车一路往前走,凌北墨的马车也一路往这儿来,她知道,楼子溪大婚,夏娆一定会来。
但碧云山庄内,也早有另一个人赶到了。
“还没到吗?”
房间内,一身大红喜袍的楼子溪坐在铜镜前,问贝。
贝掩唇直笑:“您别担心,夏姐现在是楚国的皇后娘娘了,哪能这么快到的,许是今儿晚上就能见着,您放心吧,奴婢都好好盯着呢。”
“总觉得夏姐姐在身边,我才安心。”楼子溪轻声着。
外面正好来了喜娘,贝便安抚下楼子溪,急急出去了。
楼子溪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方才茫然单纯的目光,渐渐染上悲伤来,她抬手想起抚摸铜镜里的自己,手却怯了怯又收了回来。
忽的,外面传来动静。
楼子溪唤了声贝,不见贝的声音,这才疑惑的走了出来,刚出来,就看到了面前一袭青衫的云染。
云染瘦了,两颊都微微凹了进去,原本颀长的身子,这会儿竟似弱不禁风。
他眼底布满了血丝,眼底湿润着,看着面前穿着大红喜袍的人,声音微哑:“子溪,你还好吗?”
“公子是谁,要找何人?”楼子溪茫然问他。
“你当真……”云染哽咽着,咽下喉咙那股酸涩,才挤出一个笑:“不重要了,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瞧见新娘出嫁,忽然就想来恭喜一下。”
楼子溪羞涩的笑起来,垂着眼帘轻声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这儿是碧云山庄,四周都密布着高手,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的。”
“子溪,他对你好吗?”云染问。
“你云公子吗?”楼子溪幸福的弯起眼睛:“他对我很好啊,他是我最爱的人。”
云染的心如刀绞一般疼痛,他笑看着全然忘了自己的她,紧握的拳头,也终于松开了去:“那就好,子溪,这一次,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多谢公子。”
“子溪……”
正着,云绍已经匆忙跑了过来,待瞧见站在楼子溪跟前的是谁时,云绍的心紧了紧,立即上前护在了楼子溪跟前,问楼子溪:“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害你?”
看着温柔又急切的云绍,楼子溪甜蜜的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云绍松了口气将她拥在了怀里。
云染看着好似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的云绍,转身要走,却听楼子溪轻轻道:“虽不知公子是谁,但公子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你还那么年轻,未来一定会有更好的人,陪在公子身边。”
“再也不会有了。”云染每一个字,都犹如刀在心上割,可他知道,他再也没有陪在子溪身边的资格了。
他提步离去,没有看到身后云绍怀里的楼子溪,已经泪流满面。
云绍早知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他紧紧拥着她,轻声道:“子溪,你若是还想与他在一起,我会放你自由。”
“不。”楼子溪摇着头,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同样伸手拥住了他:“子溪只想与你在一起,只要你不嫌弃……”
“不嫌弃。”
云绍温柔的轻抚着她的长发:“我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不在乎,子溪,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便好。至于云染,你记得也好,忘记也罢,都无妨,你只要知道,我会永远陪着你便好。”
楼子溪觉得千疮百孔的心都在被他的温柔治愈着,终于擦去了眼泪,让贝重新替她梳了发髻。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永结同心佩。”
楼子溪看着红盖头盖上,听着喜乐阵阵,笑容终是掩过了所有的眼泪。
夏娆一行人赶到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夏娆知道楼子溪是开开心心出嫁的,便也安心了。
只等休息过一夜,夏娆便带着泓哥儿一起去见了楼子溪,楼子溪没有提起恢复记忆的事,夏娆便也不提,跟来凑热闹的燕朗一阵阵哀嚎自己来迟一步叫云绍得了便宜,又嗷嗷叫着满山跑去了。
夏娆知道,即便燕朗有机会,也不会跟楼子溪在一起,两个都是有过刻骨铭心的人,如何能放下过去共度余生呢?
不过燕朗刚溜达出去,就飞窜回来了,结结巴巴的道:“快,快出去,起来了!”
“谁起来了。”夏娆看着睡得跟猪似的的泓哥儿,和望着泓哥儿满眼好奇的楼子溪跟贝,笑着问。
燕朗一拍大腿,道:“还能有谁,我三哥跟凌北墨那厮啊!”
夏娆眼睛一眨,他们怎么撞一块儿了。
夏娆心道不好,也顾不上泓哥儿,提步就随燕朗跑了出去。
他们来时,云绍正吩咐着摆上好酒好菜招待这二位贵客。
夏娆也想拍大腿,你傻呀,招待他们,他们不拆了你的碧云山庄才怪!
但夏娆才来,就发现这二位并不是燕朗所的那种真刀真枪的,而是对坐在一起,下起了棋。
好嘛,文人的法。
“娆儿,宫里最近新到了一些药材,听闻是百年难见的血灵芝……”
凌北墨率先开口。
燕诀却是得意的下巴一挑:“爱妃,我们的皇子现在睡下吗?”
夏娆脸上挂着三条黑线,爱妃,怎么没见你在宫里这样喊过我!
不过分寸夏娆还是知道的,凌北墨越是放不下,她就越不能给他希望。
“皇上。”
“嗯?”二人齐齐应答。
云绍笑起来,上前道:“二位皇上可要入庄休息?”
“他不必了。”燕诀起身,看向凌北墨:“若是我没猜错,前段时间逃至西北的李柏,就要起事了。”
凌北墨看着面前到底是棋差一招的棋盘,放下手里的白子,看向只是与燕诀一个对视,都充满了自由和幸福的夏娆,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慢了燕诀一步。
“没错,我要离开了。”凌北墨看向夏娆,浅笑。
夏娆没有躲避他的眼神,只轻声道:“望君珍重。”
凌北墨深深望着她,她就像是刻在他心上的阳光,恐怕这一世,也无法抹去。
只等凌北墨离开,夏娆才想悄悄的溜走,谁知燕诀长臂一揽,便将她紧紧扣在了怀里,睨着她冷冷问:“爱妃要去哪儿?”
“去一个自由的地方。”
“朕的后宫?”燕诀问。
夏娆没好气瞪他,燕诀才终于浮起些许笑意,道:“你要游历这河川,朕便随你一起去游历;你要体验这世间人情,朕便陪你一起体验,娆儿,你别离开。”
夏娆瞧着后头竖着耳朵一脸好学生模样的云绍和燕朗,耳根微热,只踮起脚尖,在燕诀耳旁轻声道:“有你在的地方,便是自由。”
远处,挤在一处的阿蛮迎春和贝,看向楼子溪,见她笑得动人,不解的问:“楼姐,你难道听到她们什么吗?”
“没有。”
“那你为何笑?”
“因为我看到了她们的模样。”楼子溪眼底泛着希望的光,亦如此时正冉冉升起的初阳:“是幸福的模样。”
爱如繁星动人,如阳光璀璨,楼子溪想,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如这晴空万里,美不胜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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