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生者如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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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被寒风笼罩的十月，并不能磨灭不良少年们对于校门口聚集的钟爱。

男混混们普遍穿的少，为了风度，不要温度正是这个年纪最爱做的事。

女混混们还好些，里面穿着棉衣，外面套着校服褂子，脸虽然冻的红扑扑的，但脸上的笑容是不少的。

苏杭从不歧视混混，甚至还挺喜欢这些拥有自己个性的少年人们。

如果他们不怎么惹事的话，那便更可爱了。

王占新正与杜静着话，不远处走来了几名青年。

为首的是个黄毛，瞅了瞅杜静淫邪一笑，“占新，走吧。”

王占新犹豫了一阵，“权哥，我今天得送媳妇回家呢。”

被叫做权哥的黄毛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面上笑容却不变，“黄涛也是你哥们，你自己看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去。”

王占新叹了口气，“静，你要不先回去。”

权哥笑起来，“要不一块去，就是站个脚助个威。”

王占新犹豫不决时，杜静点了头，“一块去吧。”

四中门口人声鼎沸，有少年人们成群结队，伸在书包，袖口之内。

另一拨三十多号的社会人员从马路对面过来，与为首之人点了点头。

为首之人狞笑道，“你们先藏一藏，我要让黄涛这个傻逼死。”

黄涛带着人上百号人从区一中向四中走去，王占新在人群中有些紧张。

杜静柔声道，“怎么了？”

王占新郁闷道，“我想起了苏杭的话。”

杜静笑了笑，“你这么听他的话，那不如走掉算了。”

女人总是最好的催化剂，“黄涛是我兄弟，我不能走。”

两拨人，近两百。

在为首之人的怒吼之下，一触即发。

王占新往后推了推杜静，“你走。”

有人露出了锋芒。

匕首，铁棍，书棒，椅子腿。

血光乍现，怒吼声震天而来。

一群十三四五六岁的少年人被不知所谓的事推动着奔赴彼此。

图穷匕见。

喊杀声汹涌如潮，震动了整个同城大地，被寒风吹的很远，很远。

王占新没了。

苏杭还记得他憨厚的脸和淫荡的笑。

有一次上差钱，扭扭捏捏与自己磨了半天，借走了两块。

自己一般不会轻易给这帮子孩子借太多，但王占新的憨厚，让他记忆深刻。

苏杭的到来，终于伤害到了无辜的人。

前世的王占新捅了别人，伤者伤不重，进了一年少管所，出来仍是一条好汉。

这一世，被捅的是王占新。

苏杭听到这个消息时，正与王胜雪着话。

转头时，眼眶已红。

命数已定，神仙难救。

算得上挺好的年轻人，没了终究是没了。

就算王占新的家长来学校闹了又闹，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真正的始作俑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虽然不是多重。

王占新家与苏杭家只隔了两条胡同。

这是苏杭来到这个世界上观看到的第二场丧事。

与刘大爷的略有不同。

缟素漫天，哭声并不多。

他的父母眼眶深陷，红肿不堪，迎来送往，并没什么异样。

回家问王新翠，她那是绝望。

问三婶，她那是太痛了。

问任玉莲，她那是麻木。

苏杭觉得，那是心死了。

头七这天，傍晚时分，苏杭在王占新家的胡同口弄了个火盆，铲了些家中烧红的炭火，拿了些东西烧了起来。

夜幕之下，逝去少年的家中已经什么动静了。

据头七之日，怕英灵回家看到亲人惦念，不肯离去，亲人便都要早睡，选择不见。

苏杭点燃一支香烟，放在火盆边上，嘴中嘟嘟囔囔。

赵洋从远处默默走来，蹲在他身边沉默不语。

街上熟识的少年人逐渐围坐在苏杭身边。

他们有些不解的望着老板，为什么他会流泪。

老板将烟取了两支，在火盆旁续了一根，剩下的丢给众人。

有人接了，传递给下一个人。

有人将自己身上的烟取了出来，发给大伙。

然后点起烟，随风自燃。

苏杭将一本王占新看上了很久却没钱购买的漫画撕掉一页，丢入火盆。

火光炸裂了一瞬，归于平静。

又是一页。

又是一页。

与王占新最好的几人，呜呜呜哭出声来。

也有远处的马尾辫少女，心中没有切肤之痛，但眼泪不曾停歇。

一本书后，老板站起身来，面容坚毅，沉默离开。

梦中是王占新狰狞的脸，“苏杭，你害我！”

蓦然惊醒，夜还深。

少年嘴唇微动，没有声音。

“别来烦我。”

“我还得好好的活。”

“书也给你烧了，烟也给你烧了，酒咱们没喝过，总不至于让我给你烧个杜静吧。”

经此一事，学校对于校门口聚众情况做出了严厉打击。

估摸着该是能维持一个学期吧。

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三五天后，人们便会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

人们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秋运会上。

秋运会的记忆很淡很淡了，只是记得大伙自备零食，搬着椅子，与相好的同学围坐在一起，聊天打牌，至于运动员们的成绩，谁会关心呢。

这事可烦死了班长陈旭东。

他人缘还行，成绩中上，能力普通，哪能管的住人呢。

总得有一样异于常人吧。

就像刘葭，能力无敌强，成绩无敌强，就算没有人缘，谁敢造次？

六班不管参与学校任何活动，永远都是第一，凭的是什么？

团结吗？友爱吗？真的优秀吗？

凭的是领头人。

苏杭是从李志嘴中听到过这样那样关于刘葭的道消息的。

六班里有男生欺负女生，刘葭敢上去扇男生的耳光。

男生与男生打架，她敢扇两个男生的耳光。

有人造女生的黄谣，她敢扇造谣者的耳光。

男生被外班欺负了，她敢带着人去外班欺负回来。

这才是六班团结的根本原因。

李志瞧了瞧陈旭东的熊样，叹了口气，“他人缘也不差啊，怎么就管不住人呢。”

苏杭笑道，“管人可不只靠人缘。”

“也是，你看刘葭人缘那么差，人家怎么就能镇的住呢。”

苏杭笑得开心，“刘葭人缘不好？你试试欺负刘葭一下，看看六班人和不和你死磕。”

李志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啊，哈哈哈。”

“将心比心，刘葭能为班级豁的出去，所有人也能为她豁的出去。你就瞧瞧咱们班内几次打架，老陈干了点啥？”

“看热闹呗。”

“你还记得你和我过刘葭的事儿吗？”

李志点点头，“那可太猛了，一人一脚，打架的俩人动都不敢动。”

苏杭笑道，“差距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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