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竹竿空空两头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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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看着那汉子很诚恳地道：“我必须承认，您的这些条件确实极好。”

汉子笑着回答道：“在下替官府做事，自然脚要做的漂亮些。老板，明和你了吧，朝廷不差钱，我也不至于从中间吃你太多，只要你肯搬走，价钱方面还可以商量，总之一句话，你好我好大家好。”

要对方这价钱出的已经是极公道，甚至已经是超出了公道的范畴，宁缺若是结了老笔斋就此搬走，非但不会有什么损失，还可以从中间捞一笔。当然他也明白，自己这家店铺等同于那位东家里捏着的一张牌，虽然牌面不大，但那东家和官府谈判时总能多几分底气，若非如此，自己这张牌也值不了这么多银子。

他下意识看了桑桑一眼，想瞧瞧她是个什么想法，然而桑桑的脸还是一如往常般没有任何情绪，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他有些想应，想起老笔斋开张第一天进门的那位腰间佩剑的中年东家，又觉得这事儿透着份猜不透的意味。

那汉子看了宁缺两眼，皱眉道：“老板，不论成或不成，你总得给句话吧？”

宁缺凑到汉子身旁压低声音笑着道：“这位大哥，我是从地方来的，并不是刻意和您做对，就是有些好奇，如果这事儿不成，您几位打算怎么做？”

话这句话要换成那些大腹便便的店铺老板来，那汉子只怕真要以为对方是在挑衅自个儿，早就一巴掌忽了过去，但宁缺仗着个脸嫩态度又好的优势，那汉子微微一怔后竟认真地解释了起来：“在你家铺子门口倒了几车垃圾，半夜扔砖头，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如果真把大家弄急眼了，偷偷进你家铺子把后宅那道井污了也不定，老板你也知道，我们就是靠这个挣饭吃。”

听着这回答，宁缺微微一怔，在心中默默感慨道：如果这大唐帝国的夜空有明月，那真是唐时明月曾照今人，古今并无两样啊。

围住老笔斋的这帮汉子明显都是混江湖的不良人士，而且他们这是在替长安府衙门和户部清运司做事，招惹起来异常麻烦，宁缺很明白，别看这些人眼下是在好言好语相劝，如果自己真坚持不搬，谁知道会有多少腌臜事发生。和江湖人士对上倒不会让他害怕，关键是他刚刚杀死那名御史，再过二十来天便要参加书院入院试，他可不想这中间多出太多事情来，不禁对这项提议有些心动。

而就在这时，临四十七巷那头传来一道密集整齐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极为尖细的声音，出的话极为刻薄阴酸，又透着股蛮不在乎的狠劲儿。

“倒垃圾，扔砖头，污井？你们这群杂碎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胆子？还是你们曾经在临四十七巷做过？如果你们做了，怎么你们的还好端端在腕子上呢？”

一群身着青衣青裤青布靴的男人从街巷那头走了过来，话的那人眉细眼细声音又细身材也细，身上的青衣仿佛就像是晾在一根竹竿上随风摆动。

他走到老笔斋门口，先对宁缺拱行了一礼，然后转头望向那边的汉子们，嘲弄道：“一帮子南城出不了头的混子，居然敢学别人**拆？就我刚才的那些事情，你们有哪一件敢在临四十巷做出来？真不怕爷爷把你们的腿卸了！”

先前和宁缺谈条件那汉子脸上明显露出一丝畏怯，看了一眼身后树下的衙役，重新挺起胸膛冷笑道：“齐四爷，这话得明白了，咱们不做那些事儿是觉得那些事儿脏，这老板既然是通情达理之人，我凭什么那么做？”

那位齐四爷鼻孔向天，一口唾沫吐到那汉子脚下：“呸！顾穷你丫给我闭嘴！如果不是因为临四十七巷是我家哥哥的产业，你们这群杂碎会他妈的装书生？”

顾穷扯着脖子喊道：“怎么嘀吧？我一没动刀二没动棍，我规规矩矩和人老板谈生意，我花银子买他的租铺合同，难道这也不行？如果你这触犯了唐律哪条，咱们上长安府打官司去！”

齐四爷又呸了一口，转头望向宁缺随意再拱一礼，道：“这位老板，你肯把铺子开在这儿，那就是给我们三千兄弟面子，你且放心在这儿开下去，如果谁敢不长眼动你，四爷我斫了他的脑袋给你赔罪。”

眼看着两边对上了，宁缺脸上略有焦虑不安，心情却是毫不紧张，饶有兴致看着长安城里的黑帮如何行事，片刻后便看出租铺子给自己的那位中年人，很明显在长安**里的地位非常了得，官府方面想动用混子做事难度不。他正在那儿津津有味当着黑帮片的观众，猜忖什么时候开打，不料问题又转到了自己这儿，连忙笑着拱道：“这位齐四爷，先前贵东家免了我三月铺租，我已是感激不尽，只是今儿这位顾顾先生开的价钱确实不错。”

话有不尽才好话，到此节他便不再多言，顾穷听着这话脸上满是喜色，看着齐四爷笑着道：“四爷，您可听好了，这话可是老板自己的。”

齐四爷打鼻眼里憋出一声哼，转头望向宁缺，问道：“他许你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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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两现银。”宁缺伸出两根指，想了想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如果生意受损失，顾先生还答应再补些。”

齐四爷嘲讽看了宁缺一眼，忽然指着脚下青石砖厉声道：“二百两现银？满长安有这么公道的价钱吗？你们别还真有，就在这条临四十七巷！为什么？因为我家哥哥仁德护着这条街上所有铺面老板！不南城那些人没办法，才他妈开这么高的价，结果最后呢？这些狗日的老板拿了银子都他妈走了！”

顾穷面露尴尬之色。起来，这条街的事儿也闹了近半年，闹来闹去双方背后的靠山闹出了火气，竟是根本顾不得盈亏，就是要抢这条街，官府方面不好直接出面，他们这些被使唤的南城混混却又不敢得罪那位东家，最后只好拿银钱开道，有些店铺老板得了实惠就跑了路，有些老板两边不敢得罪宁肯赔钱低价随便转出中的铺子，但不管如何，他们这些南城人总得无血无泪地挣着了钱。

宁缺听着这话，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发现那位东家如此行事倒还真不如把这份利益卖给官府，如果对方真是为这些店铺老板着想，还真谈得上仁德二字。

齐四爷冷冷看着宁缺，正准备发作，忽然想起大哥的叮嘱，强行压抑下火气，大声道：“他们给你两百两银子？我们免你一年租金！还免费替你维持治安！”

（200923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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