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渡河（1 / 1）

《晋周春秋》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m.chenxixsw.com)

莱犁刚完，发现叔向的脸色有点悲苦，醒悟他已经受尽了赶路之苦，又补充道：“或者，大夫可以留在此地，与县尉征发本地戍卒”

叔向摇摇头：“此事我令县尉去办即可。我身为侍中大夫，此时若无君命不可远离国君，千将请放心，我能撑住！”

是即刻起兵，但武卒刚刚结束一天的训练，正松懈着；有些在吃饭，有些家住在附近的，甚至告了个短假，出营与家人聚去了。

要出兵还要大略准备一下干粮、筹划一下路线，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加起来，也得耗费一些功夫。

一个时辰之后，就在叔向与莱犁准备停当，武卒也基本集合完毕之时，武卒营外面竟然来了不少庶民，鼓噪着要随莱千将与羊舌大夫一起去新绛，救国君！

原来，出营的武卒被各自的同袍唤回，其家人邻居不免听到些消息。于是乎，一些闲来无事的庶民发挥想象力，传来传去，变成了新绛被围困，国君出不了固宫，生死未卜！只有羊舌大夫逃了出来，来搬救兵！

这还得了？以前在郤氏下挣扎，朝不保夕。好不容易赶上一个爱民之君，没两年又要没了？绝对不行。

众人不断赶来，在营外喊叫个不停。

“汝等武卒为何还不出发救国君？”

“带上我吧，我曾为郤氏执戈，虽然比不上武卒，但也会打仗！”

“羊舌大夫，你上次来教我写的字”

“羊大夫”

当然，这些都是家里条件得过去的，冬春之交也能吃饱穿暖，才有精神来裹乱。那些最穷苦的野人氓隶，全家都凑不齐一件冬衣，想出门都出不来。

叔向和莱犁哭笑不得，劝了半天，也不清楚。

最后他们只得告诉这些庶民，如果想为国君效力，去找冀县的县尉，不定可以作为戍卒帮忙。

“走了走了，羊大夫去找县尉”

叔向望着远去的众人，感叹道：国君得民心若此，真让我等欣喜啊！

而这段时间远在成周的韩厥，心里十分不痛快。

他在晋国是正卿，一人一下万人之上；可到了成周，只能自称晋侯之陪臣，地位低了不止一点，仅相当于天子的上士。

()(e)　　没办法，周天子虽然没本事，地盘越来越，兵也没几个，却还剩下名分。晋国可以把贡赋自己收了不给周室，也可以想尽办法占周室的便宜，但区区一個卿还不敢公然骑周天子的脸。

忍忍吧！

所以韩厥见到赵氏信使和他的次子韩起，听国内有变，还真有点动心，想回去。

可回去要怎么跟周室解释呢？韩厥犹豫再三，也没敢自作主张。直到他见到国君的使者。

“国君安然无恙，命我完成使命之后再回国？”

韩氏只有韩地一个封邑，韩地户口虽众，毕竟比不上那些拥有好几个县的大族。韩厥做正卿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扩张私家势力。何况，他对公行的战力，还是有所认识的。

中军将佐二人，韩氏不论是谁在国内，也只能自保；智氏的实力也没强到哪去，何况封地远在河西。

国君啊国君，你可真会安排

想到这，韩厥只觉得无话可，叫来韩起，叮嘱他，如果内乱没有迅速平息的话，不要擅自参与，表面如常，只需调集甲士，保住韩邑，不要受战乱影响耽误了春耕。

“韩氏之兵，历来不算强，你回封地去，让你伯兄韩无忌留在新绛应对国君即可！”

韩起应诺，之后就辞别父亲，马不停蹄地赶往韩地。

当他在孟津过河，登上大河北岸时，本能地向西南方向一望

只见滚滚烟尘从地平线上升起，是晋国上军佐统率的大军！

韩起不再耽搁，自顾自北去。一时半会儿上军肯定是赶不上他的。

因为大军渡河是一件麻烦事。

士卒还好，用舟楫一点点渡就完事了。但战车和骖服很不容易，一般的船根本装不了，渡河的速度极慢。

一时间，渡口处挤满了等待渡河的士卒和物资马匹，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甚至有路过的行商，见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渡河，干脆凑过来，试试看能不能卖点东西，总好过白白浪费大好时光。

舟楫偶尔也会出状况，不是这艘人太多，就是那艘漏了水。别提还有不心落水的士卒，运气好的能被救上来，运气差的，即使会水也没有用，直接就不知道冲到哪去了。

()(e)　　士匄看着渡河的大军，只觉得焦躁不安，想大声呵斥这些蠢彘一般的士卒。旁边的孟津令陪着笑脸，心翼翼的观察着士匄的表情，生怕触了霉头。

上军尉铎遏寇与士氏走得很近，被士匄视为自己人。铎遏寇所谓恭敬、诚信、刚强的名声，也都是士匄给他吹出来的，所以才能一路升任军尉。此时他与士匄一起乘着一艘大船，渡过河去。

上军司马籍偃，起初是被栾氏提拔的。得知回军的缘由时，他暗道不妙，但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赶。因为他身为晋国上军的司马，不是栾氏的私臣，必须听从上军佐的调遣。

籍偃一上岸，看士匄和铎遏寇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脸色不对，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被士氏的甲士卸了兵器，双绑缚在背后，扔进了一辆装粮食用的大车！

“呵。”身边传来一声冷笑。

籍偃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熟稔晋侯数字的侍中大夫，师旷！还有他的高徒史赵。

籍偃尴尬不已：“大夫！这”

士匄离开虎牢时，不顾师旷的据理力争，强行把他们师徒二人一起带走了。虎牢关基本上修成大半，被士匄留下些非本族的士卒，就这么丢在身后。士匄却没忘了带走绝大部分的存粮，以及刚刚从郑国抢掠的财货子女。

至于留下的士卒缺粮了该怎么办？

带你们来是干什么来了，不就是抢吗？抢不到怪自己咯。

师旷也被绑缚着双，但他神色坦然，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籍司马，不必多言。我听你与栾氏要好，你觉得上军佐能放你走吗？”

史赵也是一样。只要师傅在身边，他就无所畏惧。

“大夫，上军佐竟然将你也绑缚在此？”

“如司马所见，不然那还能如何？晋国的侈卿，可以互相攻杀，甚至弑君，绑上我这样一个大夫，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等是否，能保住性命呢？”籍偃见师旷镇定，忍不住问他。

“放心吧，籍氏的人也不是能轻易就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