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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终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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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阿练没有想到自己会是戚夫人的女儿, 但是即便知道了, 她也有些无法理解吕后的态度。实在的,她有些担心吕后会不会伤害她。

至于那个老妪提到的她的生父,阿练只知道他原本是楚国的贵族,后来秦灭六国,他就隐匿在乡野之地,以牧羊为生。项梁起兵之后派人找到了他, 立为楚怀王, 以从民望。

阿练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生身父母,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她现在最想做的还是找到自己的父亲。

后来阿练私下里曾派人去看过那名老妪, 送去了一些东西, 不过都被拒绝了, 她也就放下了此事。

这日霍笙让人来告诉阿练,他在长安城里的一家酒肆等她。

阿练跟随来人前去,见霍笙正在一间单独的屋子里。这家酒肆有些偏僻,阿练不太明白他为何要在此处约见自己。

不过也没有想太多, 阿练主动上前去, 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将那老妪所之事告诉他。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阿练望着他黑亮的眼睛,问道。

霍笙却突然伸手将她揽住,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阿练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

霍笙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处,不叫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幸好, 幸好霍郯没有骗他,她真的不是自己的妹妹。

其实他自己原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有的只是他父亲的一面之词,而那完全有可能是霍郯随口捏造出来骗他的。霍笙轻轻抚摸着阿练的头发,她太相信他了,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他也想过要是阿练真的是他的妹妹,他该怎么办。答案是,要是在从前,他大概会放弃,可是现在,不可能了。他只剩下她一个,阿练就是他的命,是他的一切,要他放弃她,除非是他死。

阿练的身世明了,霍笙也就想明白了霍郯当初那样做的动机。他父亲之所以明明白白地告诉霍笙阿练与他并非兄妹,就是担心阿练跟他扯上关系,被宫里发现,毕竟霍笙与吕后关系密切。只是谁都没有料到,吕后发现阿练之后不仅没有杀她,还将她封为翁主。

而霍郯没有直接告诉霍笙阿练就是戚夫人的女儿,大概也是怕他会伤害阿练。至于要求他不要告诉别人就更好理解了,霍郯毕竟曾是大长公主的夫婿,即便是后来改名隐居,但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为了一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舍弃了妻儿,岂非令人怀疑?

“哥哥……”阿练轻声唤道。

霍笙抚着她头发的手一僵,心里有一种不出来的感觉:“怎么?”

阿练在他怀中道:“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很早就知道灭门的仇人是吕嘉。他死的时候我还高兴了很久,只是没有想到后来……”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是他死了我就没有办法查探阿爹的下落了,哥哥,怎么办?”

霍笙的声音也有些闷闷的:“会找到的,或许等到局势平定,他就回来了。”

他着,将阿练的脸捧起,低下头去吻她。刻意地用了些力道,带着些攻击的意味,将她的嘴唇和舌尖都吮咬得有些发麻。

亲了许久,让她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霍笙把脸埋在她颈窝,轻声道:“有个人要见你,可能一会儿就到了。”

阿练摸了摸自己有些红肿的嘴唇,捶他一下:“你怎么不早啊,我现在这样子怎么见人?”

霍笙轻笑一声,没有话。

不一会儿,外间果然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有侍从在外面传话。

阿练跟霍笙分开,理了下鬓发,端正地跪坐好。

来人推开了半掩的门,进来。

阿练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一时间又惊又喜,竟没有反应过来。等霍笙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右手,才连忙起身下榻,走到来人近前,细细量他。

“渠大哥怎会在此处?”

来人身量高大,面容英武,正是昔日为了保护阿练被一众贼匪击晕在街市上的渠让。

那时阿练为霍笙所救,两人后来也曾返回渠让晕倒的街市上去找他,只是毫无踪迹,也只得放弃。

时隔一载有余,渠让似乎与昔日分别时的模样大不相同,周身上下似乎没有了那种身为食客寄人篱下的寒伧气息,仍旧是一身常衣,但却有一种气度从身上散发出来,从阿练的角度看来,渠让似乎比从前跟随在她阿爹身边时更具英武气概了。

霍笙知道渠让来见阿练不光是为叙旧,似乎还有别的话要,于是也起身下榻,将地方让给他们,道:“故人相聚,想必有许多话要,你们聊,我在外候着。”

等霍笙出去,阿练请渠让坐下:“当日渠大哥护卫之恩,我一直谨记心中,且兄长受我连累,下落不明,我心里一直愧疚难安。不过今日相见,兄长风采更胜往昔,似乎另有奇遇?”

渠让微笑点头:“来话长,那时我为人所救,后来因缘巧合之下到了代王的军中,慢慢地升为王爷的近卫。”

“原来是这样。”阿练目光真诚地看向他,赞道,“兄长为人忠勇,武艺高强,代王又有识人之明,想来兄长日后定有一番更大的作为,我真为兄长高兴。”

如今的局势晦暗不明,高祖的儿子就只剩下了代王刘恒和淮南王刘长两个,然而朝政却牢牢把持在吕氏的手上。代王远在北地,却也不是不忧心的,于是派他来长安探消息。

然而少女看着他的目光是那样真诚,语气里的欢欣和赞赏更是发自肺腑,渠让想到了自己接下来要告诉她的事,一时间喉头竟有些滞涩,不出话来。

半晌后,渠让艰难道:“女君,某此次前来长安,是有要事相告。”

阿练见他神色郑重,遂收敛了笑容,安静聆听。

……

霍笙看见门开,阿练走了出来,渠让跟在后面。

她的脸色很白,身子摇摇欲坠,茫茫然,落在眼前的一处虚空。

霍笙心里一跳,上前扶住她,关切道:“怎么了?”

阿练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挣开他:“没事。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霍笙没作声,看着她在侍女的陪伴下走出了酒肆,眉头微皱,目光转向身后的渠让。

阿练回到宫中,面色仍是不好,侍女道:“翁主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御医来?”

“不用。”阿练在矮榻上坐下来,衣服贴在了背上,才发觉出了一身的汗,向侍女道,“去备水吧,我想沐浴。”

“是。”

侍女将白玉雕砌的浴池里注满了热水,把需要的东西都备好,便恭敬地退下了,守在水房外面。

沐浴这样私密的事,翁主并不喜欢她们在旁边伺候。

不多时,水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低泣声,侍女心中一震,凝神细听,却又听不见了,只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

天阴,内室里点了灯,却还是昏暗的。

吕媭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她站在榻边,透过莲青色的帐幔看见里面躺着的人微微动作,接着传来一道苍老而虚弱的声音:“是阿嬃吗?”

吕媭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太后竟病得这么严重?

宫人掀开了帐幔,吕后被人扶坐起来,向她伸手,吕媭忙上前在榻边坐下,握住她干瘦的手。

数月不见,吕后几乎瘦脱了相,脸色青白,病容满面,再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感,反倒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迟暮老人。

吕媭问:“阿姐,您怎么病得这样了?御医怎么?”

吕后轻轻摆手,让宫人都退下了,示意吕媭靠得更近些。她如今话已经十分吃力,声音不大地道:“我叫你来,是为交代后事——”

“阿姐!”吕媭惊呼一声。

吕后止住她:“没有用的话就不要了,我有些话,你仔细听着。”

吕媭正色。

吕后道:“这天下是高祖皇帝下来的,他曾与大臣们约定,‘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如今我封吕氏为王,大臣们定然心中不平。”到此处,闭上眼,泛着青白之色的眼窝鼓动两下,复又睁开,“我活不了多久啦,皇帝年少,那些功勋旧臣恐怕要伺机生变。你告诉吕彻跟吕禄,让他们带兵守住皇宫,不要为我送丧,以免为人所制。”

吕媭一一记下了,见吕后伏在榻上,轻轻喘息,伸手帮她顺气。

吕后指了一下一旁案上放着的一册诏令,看向吕媭道:“这是遗诏,你将它交给审食其就行。我这里还有一道诏书,是命令吕彻为相国,统领北军,吕禄为上将军,统领南军——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了。”

她得哀戚,吕媭不由得泣下沾襟。

吕后将手从妹妹的掌中抽出,又慢慢躺了回去,一双苍老而疲惫的眼睛看向莲青色帐幔上的凤凰纹。

之所以只召吕媭一人前来,就是为了不要引起朝中大臣们的注意。如果她的时间够多,完全可以安排得更为周到。可是来不及了,在杀了张敖之后,还没有能够着手清理功勋旧臣的势力,她就突然病重了。

周勃还在,陈平还在,那些她忌惮戒备的人都在等待她的死亡。饶是强悍如她,终究也只得拜伏在光阴的脚下。

内室里静悄悄的,吕后忽然开口了:“那个姑娘……”

吕媭很快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谁,私心里,她是希望姐姐能够杀了她的。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吕后再开口,没有杀,也没不杀。

她好奇地探头去看,却见吕后静静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姐姐?”她颤着手去探吕后的呼吸,结果大惊失色。

“太后!”

吕媭悲声呼喊,起身下榻,大拜于地。

……

向晚,霍笙出了衙署,走到一处僻静之地,背后却有一人在叫他。

转过身来,见一素衣女子身姿娉婷、款款而来。她头上戴着幂篱,轻纱罩面,霍笙一时没认出是谁。

等那女子将轻纱掀开,拂到脑后了个结,露出了一张芙蓉面,霍笙才有些惊讶地道:“是你?”

“霍表哥,能否借一步话?”吕愫向他道。

霍笙与吕禄向来没有什么往来,跟他女儿拢共也没有见过几次面,最近的一次当是在她与刘章的婚礼上。当下淡淡的,不置可否。

吕愫倒也没有在意他的冷淡,只是道:“我刚从家中过来,有重要之事告知,表哥不妨一听?”

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那吕愫直接道:“我也不兜圈子了,才刚听得的消息,太后崩逝于长乐宫,去的时候只有姑祖母陪在她身边。”

霍笙心中一惊,抬头往四处去看,见没有什么人,才低声道:“为什么告诉我?”

现在传出来的消息都是太后卧病,在宫中静养,所召见的也只有吕家人,竟是已经崩逝了吗?如果是真的,吕愫在第一时间跑来告诉他,所图为何?

吕愫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后已经去世,我却并不看好吕氏能够继续掌权。不齐楚两国手握重兵,就是高祖旧臣如绛侯等人,没有了太后,吕家的哪一个人能够弹压得了他们?况吕氏作孽犹多,迟早会遭到反噬。”

对于时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那吕愫也是个肚里有思量的,故而选择了站队刘氏。

霍笙淡淡道:“若是如此,你直接告诉朱虚侯岂不更加方便?”

吕愫微笑:“我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太后命令朱虚侯守卫皇宫。身处这个位置,免不了要跟吕家的人交道,我家夫君生性耿直,若是告诉了他,难免言行间露出痕迹,叫吕彻等人看了出来就不妙了。”

太后的旨意传出,命吕氏将南北军,而朱虚侯守卫宫城,也是个制衡的意思,她毕竟不想自己刚死外面就乱起来。

“你要我做什么?”霍笙的眼睛沉沉地看向她。

吕愫道:“我夫妇二人曾与兄长齐王通信,得知当日原是宣平侯大人救了兄长,若是表哥将太后崩逝一事告知齐王并且请他发兵,想来兄长不会拒绝。”

霍笙没有立即答应她,反而问:“了这么多,那你呢,你要什么?”

吕愫摇头:“我不要什么,只求吕氏若是覆灭,不要牵连到我。”

“这样啊。”霍笙轻轻一笑,“你方才的事的确很要紧,只是你确定要站在刘氏这一边?”

吕愫微微福身,向他道:“表哥请放心,我今日既然来找你,就没有想过做那反复无常的事。况且我已经嫁给了朱虚侯,自然要算是刘家的人。”

等她走后,霍笙自然又去亲自查探了一番,得到的结果与吕愫所言无异。当即召集了谋臣在府中商议。大多数都同意尽快通知齐王,于是命人传信。

齐王刘襄亦是个有决断之人,见时机到来,当下也不犹豫,立即就要发兵。齐相与他意见相左,见王令将出,遂举反旗,将兵欲围齐王,反为刘襄所诛。齐王遂与琅琊王合兵西进,传檄诸侯,直言高后已崩,历数吕氏之过,末了道,不当为王者,人人得而诛之。

消息传到长安,吕氏之人聚集商议。

吕彻坐在上首,看着下方吵吵嚷嚷的,不成样子,心中竟涌上了几分疲惫。从吕后去世到现在,他一直尽力维持着局面,只是情况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在以前的日子里,吕后就像是一棵高大的树,荫庇着吕氏的所有人,现在这棵大树轰然倒塌,并且留下了一个十分棘手的局势。吕氏今后该当如何,其实他心里也没有什么把握。

“相国……”有人心翼翼地唤他。

吕彻抬起头,回望过去,听见他道:“相国是带兵的奇才,不若将兵东进以击齐王……”

“不行!”吕禄一听就断了他,“相国乃我大汉之柱石,怎可轻易离京,我不同意!”

吕禄最是庸碌无为的性子,若是吕彻不在京中,那他岂不是要顶到前头去,还不如杀了自个儿。况且如今吕氏一门人才凋敝,十来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吕彻一个,他要是不在,吕禄心里总觉得不安。

“那上将军的意思呢?”有人问道。

吕禄想了想,朝着吕彻道:“颍阴侯灌婴是宿将,要是派他去迎战齐王儿,想必是手到擒来。”

吕彻面上没有表情,淡淡道:“可。”

……

萧豫几乎是和灌婴同时抵达荥阳的,当即入了汉营,求见颍阴侯。

士兵将他领入,见灌婴在大案前端坐,上前行礼。

“将军此来,所为何事?”灌婴开门见山地道。

萧豫答:“某奉王命,来请侯爷拨乱反正,匡扶大汉江山。”

灌婴也是高祖旧臣,有着被争取的可能,所以霍笙派他前来劝。

“本侯是人臣,听令而行才是本分,梁王身佩相国之印,某也不得不遵之,至于将军空口之言,恕某不能听信。”

萧豫神色平静:“诸吕将兵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况有高祖遗命在先,齐王率兵诛不当为王者,乃是义行。侯爷发兵攻齐,岂非更加助长吕氏气焰,此等助纣为虐、倒行逆施之举,恐怕天下人都不能赞同吧?”

灌婴笑了笑:“若是非刘者不当为王,阁下之主岂不是也在其中?”

萧豫道:“王爷所行皆顺势而为,名正言顺,不需要谁来指摘。”见灌婴沉默,又正色道,“这天下终究还是刘家的天下,高后已崩,还望侯爷顺应大势人心,莫要逆势而为,使得朝野动荡、万千黎民重陷战火之中!”

灌婴抬手止住他:“将军休要再多言,某心中自有思量。”命人请他出去。

萧豫无法,只得拱手告退。

……

荥阳情况未明,拱卫京师的南北两军皆在吕氏掌握之中。绛侯周勃虽身为太尉,却无法掌兵。

这日正在与丞相陈平商议,下人却忽报鲁元王到访。两个人迎出去,只见霍笙身后跟着一人,却是曲周侯之子郦寄。

屏退了下人,霍笙道:“当日太后欲封吕氏为王,两位大人表示赞同,并且为此与王陵大人起了争执,事后却道‘面折庭争,吾不如君;全社稷以安刘氏,君不如我’,不知这话可还算数?”

周勃颔首:“然。只是苦于不得将兵,为之奈何?”

霍笙看向他,而后指了指身后的郦寄:“我为大人谋一将印,如何?”

……

赵王吕禄与郦寄最是交好,两人一道外出游猎,吕禄自是一脸的笑容,那郦寄却是愁容满面。

吕禄不由问道:“好好的,你这是为的什么?”

郦寄叹了口气:“某是为王爷忧心啊。”

吕禄奇道:“我有什么可忧心的?”

郦寄道:“你且听我来,当日高祖皇帝和太后共同平定了天下,刘氏所立的九王和吕氏所立的三王,都是大臣们商议的结果,且已经布告诸侯,众人都觉得合适。”

他先将自己摆到了吕禄的立场上,所言虽不尽属实,但却得到吕禄的赞同。

吕禄点头,又听他继续道:“然而如今太后崩逝,皇帝年少,足下身佩赵王之印,却不赶紧前往封国,而是做了上将,领兵留在京城,如此焉能不为大臣和诸侯猜忌?”

那吕禄被他中了心中的隐忧,也开始烦闷起来:“照你这样,该怎么办呢?”

郦寄循循善诱,劝他道:“王爷不妨归还将印,把兵权交给太尉。也请梁王归还相国之印,和朝中的大臣们定下盟约,如此齐国必定罢兵,大臣们也能够安心,足下也可以享有千乘之国,高枕而无忧,这难道不是万世之利吗?”

吕禄闻言,抚掌道:“妙啊!”以为此计甚善,频频点头,“就这么办。”

归家时路过临光侯的宅邸,于是前往拜见,姑侄两人在大榻上相对而坐。

吕禄将郦寄所献之策告知吕媭。

谁知吕媭一听便怒了,指着吕禄的鼻子骂道:“蠢材!身为将领却主动放弃兵权,何异于太阿倒持?你是要将吕氏一门的性命都交到别人的手上吗!”

她是长辈,又生得英气严肃,一向是吕氏中除了吕后之外最有威严的人,现下发怒,就连吕禄这么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也觉得心惊。只是虽然战战,却仍顶着姑母的怒火强辩道:“郦君素来与我相善,必不欺我。”

吕媭气得狠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走到一旁的多宝架上,随手抓了一堆珠玉宝器扔到堂下,只听得一阵刺耳的声响,珠玉碎落一地。

“你要把兵权拱手让人,我吕氏一门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这些东西我还要它做什么,迟早是别人的!”

吕媭也是气极,才会有如此不顾仪态的举动,她向来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儿蠢,却没料到会蠢到如此地步。

只是在吕禄看来,吕媭的这番举动却是癫狂之态,他也不敢久留,遂起身告退,缩肩弯腰地往外走。

“站住。”吕媭声音凉凉地道。

吕禄只好停脚,回身道;“姑母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吕媭好似已经恢复了平静,低头整理一下衣衫,曼声道:“你也别急着做决定,到底,这也是吕家的大事,怎么也要跟阿彻他们商量一下吧?”

吕禄未及开口,又听吕媭道:“就今晚吧,我在府上设宴,替你将他们请过来,你也听听大家的意见。”

见她安排得如此周到,吕禄也挑不出什么错来,遂拱手道:“有劳姑母大人。”

吕媭淡淡点头,也不看他,让他自去了。

……

冷月如钩,临光侯府的正堂上却只点了一盏灯,看上去有些昏暗。

吕禄走进去的时候,只见到了吕媭一个人。她坐在灯火照不到的地方,晦暗不明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瘆人。

“怎么只有姑母一人?不是叫了阿彻他们?”

里间却传来脚步声,只见一道劲瘦挺拔的人影转了出来,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了吕禄的脚下。

“原来是躲到里间去了,其他人呢?”吕禄问。

吕彻一步一步,走到吕禄的近前,瘦削的脸颊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阴郁了些,眼睛深黑色的,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潭。

吕禄被他神色所惊,下意识地就要后退,结果却被铁钳一样的手锁住了,下一刻就有刀刃刺入自己的腹中。

“啊!”吕禄惨叫一声,抬起手来,颤抖着指向他,“你——”

吕彻轻轻一推,那有些肥硕的身躯即倒在了地上,挣扎了一下,不动了,血流了一地。

吕媭有些厌恶地看了已经死去的吕禄一眼,皱眉拂袖道:“姐姐怎会把兵权交到这样的人手上?”

吕彻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姑母,人我已经杀了,他的兵符是不是该交给侄儿了?”

“不急,”临光侯曼声道,“你已经掌握了较为强盛的北军,这南军的兵符交给谁,还需仔细斟酌一下。”

吕彻没有计较她的过河拆桥,低头擦拭着自己手上的血迹:“那姑母便斟酌吧。”

此刻厅堂外忽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人飞奔而来,见到堂上的尸首,脸色青白了一下,跪地道:“卑职有辱使命,赵王吕禄的兵符不在他的府上——卑职持刀命典客取来,兵符却不在典客处,竟是不翼而飞!”

闻言,吕彻的神色不再平静,转而凝重起来,一双阴鸷的眼看向吕媭:“看来有人跟我们一样,着南军兵符的主意。”

吕媭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有些慌了:“那怎么办?”

吕彻抬头看了看屋顶的承尘,灌婴六军不发,齐楚蠢蠢欲动,南军又落入了别人手中。

“逼宫,现在。”吕彻微微眯起眼,平静地道。

吕媭有些被他的大胆吓到了,然而细想想,放手一搏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况且吕彻手中的北军是京中最为强盛的一支军队,若是出其不意挟持了少帝,而后再逼他退位,则吕氏的满门荣华可期。

时间就是所有,吕彻做了决定后便匆匆往外走,他要抓紧时机布置好一切。

吕媭却突然叫住了他:“阿彻。”

吕彻轻轻转头,问道:“还有事?”

吕媭走下了台阶,一步一步地道:“若是事成,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

吕媭道:“等你进宫城,我要你杀了乐昌翁主。”

吕彻转过身来,深黑色的眼睛量了她一眼,没有问她理由,随即离去了。

……

这一天是八月里极寻常的一天,庚申日,月隐星沉。

左右卫把守外宫诸门,此刻宫门紧闭,甲衣持戈的卫士正在值守,为首的一名将官看到远处一行人自夜色中来到宫门前,横枪一指,喝他道:“宫门夜闭,不得入内,尔等速速退去!”

那人从怀中掏出钧令:“奉相国之命,宫城内外紧急换防,快把宫门开,某还要去内宫传令!”

右卫将官叉手道:“相国掌北军,司京城戍卫之事,与宫城防卫有何……”还未完,即被来人一刀刺破了胸膛。

士兵见状大惊,遥望不远处有滚滚烟尘袭来,高声呼喊:“有人逼宫!速去通知朱虚侯!”

几名右卫士兵皆被来人斩杀,宫门内听到动静,知道不妙,急忙派人去通知在内宫值守的刘章。

左右卫共两千人,此刻皆被调动了起来,一部分赶赴外宫门处防守,一部分留在内宫。刘章亲自率兵卫护宫门。

城墙下面已经搭起了攻城梯,吕彻统领的北军一波接一波地往上攀爬,左右卫举着石块和火把猛力扔砸,惨叫声、喊杀声不绝于耳。那厚重的宫门被里面的士兵死死地抵住,外间的叛军则合力架起了木锤不停地撞门。

战况胶着而惨烈。

稍早前,萧豫带着刚刚到手的南军兵符去见霍笙,向他道:“颍阴侯屯兵荥阳,看来是听进去了属下的劝告。听他还派了使者私下与齐王并诸侯联合,道是待吕氏生变,合兵共诛之。”奉上兵符。

霍笙接过,在掌中摩挲一下:“如此一来,吕氏孤掌难鸣,且看吕彻如何应对——若是他肯像郦寄的那样……”

话未完,一名负责查探消息的属下飞快入内:“禀王爷,梁王集合了北军,已经向着宫城去了!”

霍笙面色一绷,紧攥着手中的兵符:“这个疯子!”

他早该料到的,吕彻看似深沉,其实行事最是偏激,杀谢骏,杀吕嘉,其实全然没有考虑过后果,现在竟然胆敢率军逼宫。

萧豫道:“吕彻此举意在少帝,翁主应当不会有事,王爷切勿太过担忧。”

霍笙心里充满了自责,他应该第一时间将她接出来的,就不该心存侥幸!也不敢再耽搁,立即去了太尉府上。

周勃见他递上兵符,也不推辞,正色道:“诛杀吕氏,正在今日,王爷可愿与我同去?”

霍笙与他一样,也是一身的戎装,闻言将手按在刀背上,神情郑重地道:“自然愿意。”

一行人星夜赶赴南军大营,周勃入内,召集了三千士兵,高举着虎符道:“吕氏为乱,欲逼宫劫持陛下,尔等皆我大汉忠臣,当与我一道诛杀奸贼,护我大汉!”

他是高祖旧臣、百战宿将,向来积威深重,振臂一呼便有凛凛的气势,当下就有不少人心中松动。

周勃近前一步,高声道:“为吕氏者右袒,为刘氏者左袒!”率先袒露左臂。

这一声之下,着实震撼人心,众人见太尉及身旁的鲁元王等皆高举左臂,便也争相左袒。

“诛杀奸贼!护我大汉!”

“诛杀奸贼!护我大汉!”

三千南军齐声呼喝,雄声震天,在周勃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向着宫城行去。

……

另一边,朱虚侯虽是勇武,但到底兵力不足。北军剽悍,领兵的吕彻又是沙场上的将才,最擅奇袭。左右卫渐渐支撑不住,有了后退的趋势。

平旦,宫城破。

在败退的趋势初初显露出来的时候已有人飞奔着前去未央宫报信,少帝缩在阿练的怀中,听着外间纷乱的声响,的身子抖个不停。

“翁主,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梁王带人杀了进来,我们会不会……”

阿练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将刘恭推给青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宫里人手不足,未央宫迟早也是守不住的。”向青葙道,“你跟殿中的侍卫保护着陛下先躲起来。”

绿夭道:“我保护翁主。”

“可是梁王人多势众,一旦进宫中,不消多久就会找到我们的!”有人颤着声道。

“那就在这里等死吗?方才你们都听到了,叛军只有吕彻的北军,这明南军已经被刘家的人掌握了,这对吕彻来也是一个掣肘,他们未必能够分出那么多的精力来搜寻天子。”命侍卫保护着刘恭先走,“不能再耽搁了,一定要快,要藏在隐蔽的地方!”

和刘恭分开后,阿练向着另一个方向逃去,一路上在心里祈求两个人都不要被叛军找到。

身后跟着几个侍女还有漪兰殿的侍卫,正仓皇间,忽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阿练惊慌回头,却见一身戎装的吕彻骑马而来。

他在她身旁勒马停驻,翻身下来,甲衣上遍染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此刻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从修罗血池中走出来的一样,浑身散发着杀气。

绿夭上前欲护住她,却被吕彻身旁的士兵一刀刺入腹中。

“不——”阿练忍不住呼喊出声,眼泪汹涌而出,颤着手要去接她,却被吕彻一手掐住了脖子。

“皇帝在哪儿?”他深黑色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表情地问道。

阿练没有看他,眼睛大大地睁着,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侍女,看她像一朵花一样地迅速凋败枯萎了,心头袭来一阵剧痛。

吕彻面目冷肃,收紧了手指。

阿练难受得皱紧了眉头,终于将视线转向他,带着浓重的厌恶与仇恨。

吕彻放开了她。

身旁副将道:“周勃跟鲁元王带人进了外宫,正在跟我们的人厮杀。那霍二郎对这女子甚为在意,不若以她为人质。”

吕彻同意了,命人押着阿练往前走,一起去到未央宫前的广场上。

吩咐人先入内搜寻,得到少帝不在此处的消息后,微皱了眉头,命人在宫内搜索,而后带人在大殿四周布防。

初露,天边一线霞光晕染,却还是刺不破深蓝色的迷蒙天幕,照不到这未央宫前来。

远处有火把,有人影,有血光,传来铺天盖地的喊杀声,惨叫声。

吕彻布置好未央宫的防卫,重又回到陛阶上,站在阿练的身旁。半晌后转过头来,问了她一句话。

阿练冷笑了一下,他便没有再话了,看向前方。

吕彻的人还在跟退到未央宫附近的左右卫厮杀,刘章已负了伤,仍坚持着领兵冲杀,而远远地,南军的人似乎也杀了进来,场面极度混乱。

一片明晃晃的刀光剑影中,忽有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对着阿练所在的方向。

吕彻一把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他动作很快,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看见了那放暗箭的将领,是临光侯的人,看来他这位姑母——

思绪戛然而止,心口处插上了冰凉的一把刀。

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怀中的姑娘,颤抖着的手中握着刀柄,还要再往里刺。刀锋锐利,插得很深,吕彻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口中涌出大股的鲜血。

南军和左右卫合兵了,在朝着未央宫的方向攻过来。

吕彻抬手将唇边的血迹拭去,一只手搂住了阿练,抱她很紧,攥着她的右手放在刀柄上,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那把刀。

副将不知道他遇刺,在前方护着他后退:“将军,退到殿中吧!”

阿练身子发软的、被他挟着往殿上走去,她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会不会杀了她?少女害怕极了,在他怀中发着抖。

她没杀过人,可她现在手里还拿着那把刀,恐惧的情绪像是潮水一般涌过来,泪水流了满面。

吕彻的后背抵靠在殿门上,深黑色的、带着血光的眼睛凝视着阿练。

他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不在乎她是会将那把刀插得更深或者是干脆拔|出来。抬手抚上她满是泪水的一张脸,轻轻擦拭。

别哭。

吕彻低下头来。

他支撑不住了,外面的士兵也支撑不住了,吕彻听见了守卫殿门的副将发出了一道惨叫声。

南军在周勃的率领下攻进了未央宫。

殿门开,阳光铺照进来,长长的陛阶下面皆是乘胜攻来的士兵。

最前面的霍笙一身戎装,持剑而来,骁勇而矫健的身姿被灿烂的光芒笼罩着,朝阳在他身后升起,衬得他就像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一样。

吕彻被阿练用力推开,靠在殿门上,看着她往外奔跑,长长的衣裙像是一片云彩,奔向她的太阳。而后他缓缓倒下,倒在殿门后的一片阴影里,闭上了眼睛。

……

吕媭率府兵欲为乱,以响应吕彻。周勃担忧宫城之内的战况,不欲分兵,遂让陈平调来霍笙府上的卫兵,以对抗吕媭。

两边人马在临光侯府外面缠斗起来,很快陈平这边就占了上风,率军杀入临光侯府。吕媭执意抵抗,被笞杀。

樊昭听到吕媭作乱的消息,从兄长舞阳侯的府上匆匆赶来,本想劝母亲,结果却看到吕媭横尸府中,顿时崩溃,夺过侍卫的刀——

“陈平呢?霍笙呢?”樊昭在府中乱转,哭喊着要为母亲报仇,“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张辟疆赶到,把刀从她手里夺下来,扔在地上,抱住她:“阿昭,你冷静一些!”

“滚开!”樊昭推开他,身子不稳,一下子跌在了地上,也不要他扶,边哭边爬到吕媭身边,将那浑身是血的尸身抱在怀中,“娘,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别不要女儿啊娘……”

她情绪崩溃,很快哭晕过去,被张辟疆带回了自己的府上。

而后,燕王吕通等人也尽被诛杀。

一日之内,吕氏覆灭。

……

阿练被霍笙带回到府上,刚进了房间,关上门,就被他抱起来,深深地吻着。后背抵靠在门上,像是在未央宫的大殿上被吕彻劫持的时候一样,她有些抗拒。

霍笙将她横抱起,放在了内室的大榻之上,随即再一次吻了下来。两个人的身上都还有血,男子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浑身都是躁烈的气息,唇舌重重地碾压过来,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

他还在后怕,抚着她的手是颤抖的,他是不是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阿练也在害怕,身子轻颤着回抱他,微微扬起了头。霍笙的唇舌来到她的脖颈间轻轻逡巡,重重啮咬,少女不由得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吟。

他将她的衣衫撕裂了,沾了血污和灰尘的衣裙被扔到了榻下,露出了少女光洁的、泛着瓷粉色的肌肤。

那圆圆的一处贴着他冰冷的铠甲,立时激起了一阵战栗,粉嫩的尖被轻轻摩挲着,不听话地挺立起来。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与男子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交错着混合到一起,几乎可以掀起燎原的热火。

他亲了上去,张开嘴,几乎要将那桃子一样圆润可爱的胸部整个吞吃下去。

“别……”少女有些疼了,哀求他。

声音又软又黏,霍笙受不了,捉住她的手要她替自己脱了铠甲。

阿练哪里会,解了半天也解不开,反将霍笙弄得更躁,自个儿三下五除二地脱了个精光。

汗水沿着肌肤的纹理流淌出光泽,喘息声粗重而滚烫,满满都是急切的渴求,霍笙抚摸着身下少女娇嫩的肌肤,摸索着将她开。

“宝贝儿,放松点,让我进去。”他亲她的耳垂,带着热力的呼吸喷在同样滚烫的肌肤上,额头汗水淋漓,滴在她的头发上。

阿练的心怦怦直跳,尽力柔软了身子去接纳他。

破除了障碍之后进入,霍笙险些支撑不住地倒在她身上,头脑中一片眩晕,几乎有片刻的失神。

随即克制不住地越来越快,身下的少女被他吻住了嘴唇,却还是有破碎的低泣声溢出来,可他停不下来。

他柔声哄她,要着她的动作却又急又重。

积累到顶点,终于忍受不住地释放出来。两个人的身体都是一阵轻颤。

霍笙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从眉心一直亲吻到肩头,闭上眼,与她额头相抵。

她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

诸吕之乱平定,齐王罢兵,颍阴侯灌婴率军回长安。

朝中大臣以代王刘恒年长,为人仁孝宽厚,其母家薄氏谨良为由,立代王为天子。

代王九月至长安,数次推让而后接天子玺。刘恭退居少府。

诸事妥当,霍笙将王印交出,自请为庶人。天子见其意已决,遂不再阻拦。

府上的奴仆皆已散去,霍笙与阿练出长安。

张辟疆前来送别,微叹道:“虽非刘不王,但你有诛吕氏这样的大功在手,旁人还能什么不成?你倒好,放弃得这样潇洒。”

霍笙看了一眼身旁的阿练,笑着道:“我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些。”

张辟疆有些理解地点点头,又道:“往后算去何处?”

“还未想好,边走边看吧。”霍笙问他,“你那边怎么样?”

张辟疆知道他问的什么,答道:“我向阿昭解释过了,不是你派人杀的临光侯。”他一时还改不过来称呼,随后叹了口气,“虽是乱贼,到底是阿昭的母亲,我也不好太刺激她。”

霍笙点头,向他道:“那你们保重,有缘再见。”随后与阿练向他辞别。

张辟疆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在视线中消失,随后马回城。

另一边阿练与霍笙出城未远,忽有一骑疾驰而来,远远地在身后呼喊。

两人勒马停驻,见那人到了近前,马蹄扬起一片灰尘。

原来是渠让。

如今代王做了天子,渠让的身份自是水涨船高,又兼事务繁忙,阿练便没有告知他自己要离开长安的事。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并且前来送别。

阿练心中感念,下马与他话别。

面对着渠让,阿练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那天他来找她,告诉她原来自己的父亲早已去世,阿练只觉得天都塌了,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信念不复存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为父亲报仇。

原来当初杀了她一家数十口人的凶手不光是吕嘉,还有吕彻。那时吕嘉远在长安,是吕彻奉他之命做下这桩恶事的。

事后为了遮掩,吕彻与代王达成了协议,只要代王对发生在他治下的这桩惨案不予追究,那么吕嘉就可以在吕后身边为他话,让他不必来长安朝见。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代王与赵王同时接到吕后的命令,赵王依令来到长安,而后被吕后所杀,代王却仍旧可以留在代国、并且不被吕后追究的原因。

这一切也是渠让在成为代王近卫之后,无意之中得知的,所以他一来长安便将真相告诉了阿练。

所以阿练才会伺机杀死吕彻。

那天她见过渠让,回到宫里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报仇,只是她没想到会那么容易。那时吕彻被她刺中了心脏,其实完全还有力气杀了她,可他没有。

阿练不愿再多想了,她现在只想忘了这些令她痛苦的事。

告别了渠让,阿练与霍笙同乘一匹马,不紧不慢地走在秋日的驰道上。

四面都是绿油油的农田,其间有纵横的阡陌点缀,脚下这条宽阔的道路横跨南北,这个时辰也不乏赶路的商旅驾车骑马飞驰而过,扬起一片暗尘。

阿练将视线从苍茫远天和碧色田野中收回,问道:“哥哥,已经出了长安,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霍笙一只手搂在她腰上,低头蹭了蹭她柔顺的头发:“你想去哪儿?”

阿练想了想:“我想回代国看看,中都就不去了,我们去雁门好不好?”她仰起头道,“我想带你去我时候住过的地方看一看,然后……在那里给阿爹立一座碑,告诉他我回来了。”

“好,都听你的。”霍笙的手收紧了些,低下头来在她耳畔道,“我永远陪着你。”

阿练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低沉,遂笑道:“我记住了,你可不能话不算话。”

“当然,等出了孝期我们就成亲,到时候天南海北,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阿练掰着手指盘算着:“我想去玉门关,想去登泰山,想去东海边……”

霍笙笑着答应,谁知姑娘的要求越来越多,竟然了一路。

不过余生还长,怎么知道不能一一实现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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