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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04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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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蹊。

他的骨头跟散了架般,从帐外软绵绵地走进来。抬一掀帘,胸口处兀地撞上一人。兰芙蕖的鼻子被他坚实的胸膛撞得生疼,眼泪几乎难以抑制地流出来。

酒气、血气,扑面。

浓烈的味道将她身体裹挟住,一股冷意顺势窜上心头。

他定住身形,眯着眼望向她。

沈蹊的凤眸微挑,一双眼生得极为漂亮,如今这眼眸微醺,眼底含着迷迷蒙蒙的雾气。

见了兰芙蕖,他面上浮现些疑色,似乎有些惊讶她如今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他的军帐中。

见他醉得要倒下,兰芙蕖下意识去扶他。指刚一碰到男人的胳膊,就被对方推开。

“我不要你扶。”

他外披着早上那件氅衣,原先束着的发已散开,眼睫压下,眼下隐隐有乌青之色。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沈蹊的面色很差,他唇色发白,两颊侧却是一派醺醺然之态。兰芙蕖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只记得他幼时常犯胃疾、鲜少饮酒,只会在逢年过节之时,象征性地喝上两杯。

她记得一年中秋,他非要在宴席上逞强,一人饮下了整壶桃花醉,后边疼得直捂着胃蹲在墙角,一张脸也是煞白煞白的,甚是吓人。

兰芙蕖恰好从他身侧走过,歪了头,停下步子。

“你是爹爹的学生?”

兰芙蕖记得他,他叫沈蹊,经常被父亲念叨,是学堂里最不听话的学生。

少年一袭紫衫落拓,腰间坠了一块月牙形的白玉珊瑚,乌发高束着,平日里是不上来的张扬恣肆。

见如此虚弱的一面被人看见,沈惊游别开脸,懒得理会眼前这个丫头,挺了挺腰板。

月色下,他侧脸青涩而俊俏,剑眉入鬓,只是眉心隐隐蹙着。

唔他看起来,是很凶。

兰芙蕖立在月影间,打量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半晌,他面前又多了一道人影。

姑娘捧着一碗热茶,怯生生地站在沈蹊面前。她乌眸柔软,似乎有些不太敢看他,只将冒着热气的茶碗递过去。

“兄长也常犯胃疾,这是母亲请了名医给他配的方子,热汤暖乎乎的,你喝下去胃就不疼了。”

月色温柔。

姑娘的一双眼也是明明如月。

而如今,天色亦晚。军帐外夜色如墨汹涌,透过帐子缝隙,穿入屋内。帐内灯火微暗,更是映衬得身前之人眸光晦涩,他拢了拢衣衫,再度止住了她的。

他不要她扶。

男人脚步微沉,拖着月色,冷风吹刮过酒气,扑在兰芙蕖面上。

他被脚边凳子一绊,没站稳,踉跄了下。

见状,她眉心微微蹙起。原本的睡意化为乌有,她跟上沈蹊,又再次被他推开。

“兰芙蕖,”他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醉醺醺地垂下眼睫,嗤笑,“你这是在干嘛,为何又出现在我帐中?”

她原本想,是安翎送她过来的。

对方却没有给她再开口的会。

男人一双眼底生起些凉意。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醉得厉害,嘟囔着不要她管、不要她扶。

他坐在桌案前,倒水。可那却不稳,一直洒落些茶水,兰芙蕖见状,上前将茶盏夺走。

“你有胃疾,茶水是凉的,喝了对你胃不好。”

沈蹊闻言,便笑:“你此时来关心我做什么,你不应当多关心关心你身在牢狱里的兄长?”

闻言,少女微怔。

对方捏着杯子,指一寸寸发紧,可唇边的笑意却是凉薄。

他的唇极薄,此时又有些发白,勾起一尾极浅淡的、笑意不入眼底的弧度,一双乌眸森森,瞧着她。

“兰芙蕖,”

沈惊游指攥紧,轻声,“原来你还会关心我啊。”

这一声叹息极轻,仿若一层朦胧的烟雨,又转瞬即逝。

睁眼之际,语气里只剩下了自嘲。

“我原以为,我就算是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为我落一滴泪。”

杯中的茶面剧烈晃荡。

泛起一阵涟漪,搅乱人心神。

他唇齿边有笑,有酒意,更多的是自嘲与讽刺。听得少女一愣神,眉心蹙得愈发紧。

“大过年的,别这种不吉利的话。”

言罢,又抿抿唇,上前,“我去给你换壶热水。”

兰芙蕖刚提了茶壶,欲朝帐外走去,腕忽然被人一握。

对方力道极重,直接将她捉过去。

她未曾防,下意识唤了声“沈蹊”,腕间力道兀地一松,茶壶“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碎壶,断瓦,残存的、冰凉的水,几星可怜到发卷的茶叶。

男人眼底醉意朦胧。

兰芙蕖被他捉入怀,一抬头,就看到这样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凤眸。他眸尾微微上挑着,目光有几分凌冽。方才那一瞬间,沈蹊腰间的坠玉磕碰到桌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的腿亦磕在桌腿上,有些疼。

少女忍住痛,不打算和眼前这个醉鬼计较。

对方的眸光落下来,目光缱绻,流连过她的眉眼——她生得白净俊俏,眸色温婉,星眸如鹿般柔和温驯。便是这样一张温顺到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脸,却能让他心中绞疼不止、酸涩万分。

让他生妒,让他生恨,让他思前想后、患得患失。

沈蹊抱着她,哑声:

“兰芙蕖,你许久没有这样关心过我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头疼欲裂。

“我方才回来时,看你在哭。”

沈蹊指修长,将她的脸扳正,凝视着她脸上残存的泪痕。

“我知道,你不是在为我哭,但我还是心疼。”

也许是醉了酒,他今夜的话极多。

“兰芙蕖,你知不知道,我好嫉妒他。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我一见到他、一听见你提起他,我就嫉妒得发疯。我知道,兰旭他是你兄长,与你自幼朝夕相处、在兰家一同长大可我一想,他是你此生很重要的、难以割舍的男人,我就妒忌,就发狂。”

“我想,我大抵是病了,或是疯了。”

沈蹊抱紧了她,声音微哑。

“我明明也不想这么心眼的”

他的语气微沉,沉得仿若从乌云上坠落、将要化作雨水的凝珠。他的亦是抱得极紧,紧得让兰芙蕖无法动弹。

她只能站在原地,听着身前之人继续叹息: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从到大,都是如此。我找你找了四年,我在北疆、疯了一样地找你,也有许多年未曾见到我的兄长。我找不到你,应槐同我,也许你已经死了,我不信。可当我看着那些士卒带着军妓回营,我怕你死了,又怕你没死。”

“兰芙蕖,我很怕”

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细长的脖颈间,像个孩子般轻轻搭着。她的细颈很香,微热,沈蹊深嗅了一口,嘴唇轻轻蹭上去。

他的唇很凉。

少女身形一顿,一股热烫感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更游走在她的眼眶与心头。

他吻上她的脖颈,嘴唇蹭着她雪白的肌肤,轻轻吮吸着。兰芙蕖的力气渐渐不支,身形亦是微软。男人大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将她狠狠地贴靠向自己。

他的唇角沾染着些酒气,令她莫名有些怕,脖子缩了一缩。

男人的后半句话掩于唇息,亦将她的嘤咛声咽于腹里。

兰芙蕖的指被人分开、又紧紧与他指缠绕住。指间纠缠了些乌发,硬生生从他头上扯下几根。

沈蹊扣着她的指,抚上她的脸颊。

抚摸上她的泪痕。

她为了那个男人哭。

从到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兰旭身上。

父母亲、兰夫子、邻里乡亲包括她。

都对兰旭交口称赞。

兰子初的存在,仿若是天理昭然,他就没有什么不好的,也不会做什么错事。

甚至就连做了错事,都是理所当然。

沈蹊吻住她。

温热的、带着醉意的吐息,一下没入她的唇齿,转瞬间,兰芙蕖的唇舌间亦是醉意。一吻作罢,他又摸了摸她的眼睑下,将她的泪痕擦拭干净。

他知道兰芙蕖想问什么。

少女乌眸明明如月,眸底却惴惴不安。

沈蹊知道,她想问,他怎么喝醉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又是从何而来,昭刑间里的兰旭如何,他们有没有对兰子初用刑。

他的从少女的脸颊滑至下颌,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凝视她良久。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让他低声道:“兰旭叛了国,我把他杀了。”

兰芙蕖浑身一震。

她被抬着下巴,震愕地抬起一双眼。

听了他的话,兰芙蕖眸光剧烈晃荡,她秀眉兀地蹙起,眼底闪着不可置信的光。

她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对方将才的话——他将兄长杀了,兄长判了国,他按律,将兄长杀了

可她分明亲眼所见,兄长去了树林,只挖出了一个装着铜钱的匣子。

匣子她亦亲打开查看过,除了铜钱,再没有其他东西。

兰芙蕖推开他,失魂落魄地往后倒退半步。

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向后跌去。

幸好沈蹊眼疾快,一把将她腰肢捞住。她的身形就这般软绵绵地再度靠在男人怀里,对方趁着她微愣,将其打横抱起。

朝床边走。

兰芙蕖反应过来。

声音悲痛:“沈蹊,你放开我。”

他不放。

他双抱得愈发紧,男人习过武,力道亦是极大,她根本挣脱不得,被他放在榻上。

下一瞬,沈蹊便要压下来。

少女面色煞白,下唇几乎要被她咬出血来。她双目圆瞪,从震痛中还未缓回神思。见他还要亲自己,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将对方推开。

男人喝了酒,又未曾防备,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几步。

她推开、对方又紧着凑上前,腰间的芙蕖玉坠叮当作响,那血腥味儿逐渐盖过了酒气,兰芙蕖坐在床榻上,身形僵硬。

她不敢问。

他是如何将兄长杀死的。

兄长有没有认罪,有没有定罪。

他此时身上夹杂的血腥味可是兄长的血。

此时此刻,她全身心,只剩下惧怕。

她想过,沈蹊会对兄长用刑,却未曾想,仅是一日不见,沈蹊就会杀了兰旭。正在出神间,对方再度走过来,他醉醺醺地,站在床边眯眼瞧着她。

瞧着她眼底翻涌上来的痛楚,一哑声:

“兰芙蕖,你知道老子有多喜欢你吗?”

他彻底压下来,不顾她的拍打,一将她两捉住,亲吻她。

亲吻她的泪痕,双唇一路沿下,深深吮吸着她的声息,啮咬过她的唇齿。

兰芙蕖终于没了力气,嘴唇亦是被他堵得不出来话。嘴唇、舌尖皆是微麻。

一双明亮的眼,倔强地瞪着他。

只是瞪着瞪着,这泪水便止不住地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滑下来。终于,对方松开她的口,她喘了一口气,哭出声。

“沈惊游,我讨厌你我从就讨厌你。”

她一声声呜咽着。

她的腕亦被沈蹊攥得生疼。

男人闭上眼睛,听着她的哭声,终于,眉心微动。

他抑制住心底的燥火,一下又一下数着她的啜泣声,忽然,像一只受了伤的狼狗撞入她的怀中。

将她又压在床榻上,无奈低声:

“别哭了,我没杀他。”

兰芙蕖一噎,又瞪圆了双眼。

大起大落,她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他的话。

沈蹊咬着牙,想要狠话气气她,可看见那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儿,顿时又舍不得。酒意直往上翻涌,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须臾,又过来抱她。

他很醉了。

今日受完刑,他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而后灌了自己三坛酒。

他头疼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

终于,趁着兰芙蕖发愣,他如愿以偿地将少女抱住。

男人的停在对方纤软的腰肢间,身体靠上去,却没有压住她。倦意翻涌上脑海,让他疲惫地再次阖上眼睛,只轻声道:

“你下次再这样气我,本将就杀了他。”

他从喉咙里挤出低低一声。

“下不为例。”

言罢,再也忍不住困意,一歪脑袋,醉晕了过去。

偌大的军帐里独留下兰芙蕖一人,她从方才的大起大落中缓过神思,怔怔地看着窝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他一下就睡着了。

睡得很沉。

面容苍白,精神气儿并不太好。

她止住啜泣声,擦了擦眼泪。右胳膊却被男人的身子压着,动弹不得。

她推不开沈蹊。

心中又有些惧怕,不敢吵醒他。

寂静的夜里,她一寸寸、将胳膊缓慢地抽出来。对方的氅衣顺势散开,露出里面薄薄的衫。

罢了。

睡了就睡了吧。

少女吸了吸鼻子,眼眶仍发红。

兰芙蕖沉默了少时,从床榻上站起身。她先前的衣领已被沈蹊扯开,她理了理衣裳与头发,回首看了床上的沈惊游一眼。

他闭着眼,声息安静。

兰芙蕖咬了咬唇,上前,将他的靴子一只只脱下来。

又从一边抱来被子,搭在他身上。

被子方一展开,他身形微侧,身后的氅衣散得更开了。见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方一碰到氅衣的毛领,指忽然顿住。

“沈蹊”

她不自觉,出了声。

眸光忽然剧烈打颤。

——只见他氅衣散落,露出里头那件薄衫。薄衫后背不知被什么弄烂了,衫絮破碎,溢出斑斑血迹。

他怎么受伤了?

他如何受的伤?

兰芙蕖脚步滞住,回想起自沈蹊走入帐中,带来的酒气与血腥味。

这血腥味儿原来是他身上的吗?

她屏住呼吸,弯下身。

透过那败絮,去看他骇人的伤口。

不止是一道伤疤。

新伤底下,还有些已经结了痂的疤痕。只不过又因为新受了创伤,原本的旧痂有些被刮掉、再度溢出鲜血。如此疮痍,看得兰芙蕖心中愕然一痛,她眉头紧锁着,忍不住伸出,指轻轻地抚摸上他的伤痕。

他不是北疆的大将军吗。

在北疆,又有谁能伤得了他?又有谁敢伤他?

她呆愣住。

心底里闪过一个念头。

沈蹊是北疆的将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襄北侯。

如此了,那只有一人,可以如此轻易地伤了他。

皇帝。

圣旨。

她来北疆前,在驻谷关见到安翎郡主第一面时,清清楚楚地看见,叶朝媚上拿着的,正是明黄色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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