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治之症（1 / 1）

《听说我死后成了大佬》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m.chenxixsw.com)

天水郡，容城。

仙修御剑飞行，魔修缩地成尺，但世间普通老百姓只能凭双脚或车马、船只赶路，沿途免不了找地方休息整顿。

容城便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这里的热闹完全不负“北境第一城”的名号，但慕长渊现在听到“第一”两个字就头疼。

他好不容易接受死而复生的现实，接着就要重新面对不治之症的困境。

三界早已忘记魔尊是个病秧子这件事，就慕长渊本人都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那晚一口血把他咳背过去，两三天起不来身，他甚至没注意到满屋子药味——黄泉水可比这难闻多了。

容城主街道各种百戏杂艺吸引人驻足观看，集市贩吆喝响亮，商品满目琳琅，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低阶法器。

一辆光鲜亮丽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很快就引起人们的注意，不过当那些目光没找到族徽刻记，便失去兴致，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吁——”

马车稳当地停在一家医馆门口。

“就是这儿了！”择一跳下马车，兴奋地回头冲着车厢里的人：“少爷，就是这儿！”

人间的繁华喧嚣与黄泉的凄厉嘈杂不同，透出一股欣欣向荣的烟火气。

过了好一会儿，车厢内的人懒洋洋地挑起帘子看了眼牌匾，又不感兴趣地放回去。

“圣灵枢”声音也懒洋洋的，似乎刚睡醒，还带着点鼻音：“不如叫‘招摇撞骗’比较贴切。”

择一倒吸一口凉气，赶忙看有没有被周围的听见。

在书僮眼里，少爷是读圣贤读书的人，若不是从娘胎里带出了绝症，早就入朝为官了。

书僮觉得惋惜，对寻医问药一事就格外积极。

可自从少爷这次病情缓和后，性情就跟从前不太一样了，择一心想，变得更捉摸不透了。比如自己好不容易劝动他来容城，临到医馆少爷又一副反悔的样子，让书僮跟着提心吊胆。

比这更奇怪的是，慕长渊这几日居然看起了民间话本，沿途让他搜罗册子，是打发时间用。

择一不识得几个字，却也知道民间话本大多喜欢挖**瞎编排，都是些俗不可耐之物。

活得久的人不务正业就罢了，像他家少爷这种没两年可活的，时间打发打发不就没了？书僮痛心疾首。

他想着少爷可能因为重病缠身心灰意冷，失去求生欲，竟又哭起来：“少爷，您一定不能放弃治疗，一定要长命百岁，呜”

帘后的慕长渊：“”

你咒我早死呢？

十三四岁的书僮这么一哭，守在医馆门口的厮就招呼人抬着担架出来接客了。

择一正要作揖感谢时，那厮张嘴就是一句：“抬人五十。”

老实的书僮一愣，寻思这北境大城连物价都跟江南不一样，不过出门前夫人专门叮嘱过，初来乍到千万不可露怯，叫别人看轻了去，否则受欺负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择一忙不迭从荷包翻出五十两的银票，双递给对方。

那厮年纪只比他大几岁，接过一看，嗤笑后便扔在地上：“什么狗屁东西，我的是灵石！”

书僮两眼瞪直，却听车厢内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开门做生意，官钱都敢不收，谁给你们的胆子。”

官钱是大周朝廷发的银钱，境内开张的店铺都不能拒收官钱，而灵石是修炼之物，仅在仙门中算硬通货，但即便仙门百家，入了俗世都得使用官钱。

厮一叉腰，斜眼都不给一个：“我们馆主是药宗的嫡传弟子，是救你们这些病秧子的活菩萨！仙门中人修炼一日都耽误不得，流通灵石有何不可？！”

车内的人笑道：“这话编得合情合理，只是不知药宗嫡传弟子是何境界，竟还用灵石这种低级东西修炼？”

“你——”厮被当众拆穿，反应也极快，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冷笑道：“看来人家不需要我们八抬大轿请他进去，反正来找我们馆主的都是绝症，世上那么多病人，他算老几？要不了多久就入土了！”

罢便挥要招呼几个人回去。

医馆开在热闹的主街道，门口厮迎来送往，见过来自各方的世家大族，人家随拿来打点的都是法器宝物，像这种没有族徽的马车多半租借来的，他们根本看不上。

书僮从前只听伸不打笑脸人，头一次见这么跋扈的，缺乏应对经验，一时急得足无措——好不容易才用那二百五十册民间话本把人哄来，少爷心气高，万一被这么气一下，耽误了治病该如何是好？

择一赶紧上前拉住对方，赔笑讨好道：“哥莫恼，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就去换些灵石回来，但还请先将我家少爷接入医馆休息，病人确实经不住车马劳顿”

被拽住的厮嫌弃地一甩：“你家主人金贵，连求人的样子都没有。”

话音未落，身后几个厮忽然“哎呦”一声，膝盖发软地倒下。

带头的那个更是当着书僮的面跪得五体投地，膝盖腕全被地上碎石子擦破皮，血顿时流出来。

书僮吓得往后一蹿，到嘴边的话都变成：“啊这，您也太客气了，其实不用亲自示范的”

慕长渊等了会儿，也没见木头似的书僮有动作，只能纡尊降贵地亲自掀起门帘，露出那张不耐烦的脸，：“你怎知我入土了？凡人请我向来必须三跪九叩，潜心供奉，八抬大轿哪里够。”

厮爬不起来，恼羞成怒地骂道：“病秧子快滚！我们馆主才不救你！”

刚完，整个灵魂就像被撕裂一般，头痛得直往地上撞，一边撞还一边发疯似的哭喊，真和三跪九叩没区别了。

医馆门口几个厮满地打滚，附近的人看见吵起来，赶紧过来围观——锦绸帘子掀开，宽敞的车厢内白檀香雾弥漫，却透出一股药气，病人年纪轻轻，长发披散，坐在堆满话本的紫檀木矮几后，容颜看得不甚清楚，唯有眼角灼红泪痣在雾瘴里闪着妖异的光。

人们不自主受到那颗泪痣吸引，好像灵魂要被抽离躯体，跟着他走一样。

唯一没被影响的书僮跌跌撞撞跑来：“少爷您不能再受寒了！”

原本该由厮将马车引入医馆后院，再让病人下车。前几日也是因为少爷进客栈时看见院子里养了两缸锦鲤，多逗留了一会儿，很快就高烧不起。

择一声道：“对不起少爷，我马上打点好这里”

寻医看病跟求人救命没有区别，叩头长跪都是经常的事。择一刚来就把事情搞砸，正愁跟主人没个交代，却见慕长渊从马车下来，活动着久坐酸痛的身体，无视旁边吃瓜群众惊艳的讨论声，眉眼弯起愉悦的弧度，柔和道：

“他不治我，我就偏要让他治。”

他家少爷分明轻言细语的，书僮却陡然生出一股畏惧之意，根本不敢出言反驳。

慕长渊常年卧床养病，肤色苍白几乎看不见血色。

分明是一具病弱之躯，可周身气场却张扬凌厉得教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一眼，灵魂便会遭到来自地狱烈火岩浆的煎熬和拷问。

慕长渊完便长腿一跨，进了“圣灵枢”药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进入医馆后不久，门外就传出吃瓜群众的惊呼声——

“快看！牌匾上的字变了！”

“快跟我写的什么？？”

“招摇撞骗？变成了招摇撞骗！好家伙，这是哪路仙君作法？”

“仙君从不生病，可我看他病得不轻啊”

“何止是病得不轻，这么跟你吧，依我看是先天不足之症，早就病入膏肓，没得救啦！”

医馆门口各种毫无顾忌的议论声中，夹杂着书僮无助的哭腔：“别胡，我家少爷长命百岁！”

凡胎肉眼看不见的虚空，野鬼一把拉住孤魂：“你干什么去？！书僮阳寿未尽，你吸他的魂，他死后还得找咱们俩算账！”

孤魂忿忿不平道：“这子诅咒尊上，必须给点教训！”

野鬼死死拽住它：“拉倒吧他一共就十五六年的阳寿，可不觉得长命百岁了不起么。”

“的也是但你怎么好意思我，尊上都没动，你干什么把人家医馆牌匾换了？”

“没听尊上刚才发话了吗？这家医馆就该叫招摇撞骗！”

“可我们是杀，又不是许愿池！”

“对哦”野鬼讪讪道：“哎你看见了吗，刚才尊上只不过透出一丝魂元，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就被压得起不来，三魂七魄差点碾碎了，以后再想投胎都难！”

孤魂也心有余悸：“没想到尊上的魂元如此深厚，要是再潜心炼体一两年，岂不很快又要大圆满？”

两只魔修面面相觑：“那我们还杀得动吗？”

“不行，”孤魂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必须尽快将这事禀告给邪帝大人！”

事不宜迟，两阵阴风穿过医馆门口的围观群众，人们打了个寒颤，又继续热热闹闹地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