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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中午,茶餐厅的人很少,窗外明亮的阳光洒进来,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友好地完招呼后落座,夏白微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对面的女孩带着镜框眼镜,长相干净秀气,奇怪的是,她的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忐忑与不安。
虽然夏白微常常被人清冷,但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让人感到害怕吧。
“或许,你还记得我吗?”林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抬头对上夏白微的目光。
林月就是《玫瑰旧事》作家林间月上,她以细腻温柔的写作风格收到读者欢迎,尤其擅长爱情题材类。
完全意料之外的开局,夏白微努力搜刮自己的回忆,却什么也没能想起来,他什么时候和林月有过交集吗?
“实在不好意思,我记性不是很好,我们是在哪见过吗?”
“明德高中,15级。”林月朝着夏白微比了一个拍照的姿势,又微微一笑,“其实你不记得也很正常啦。”
夏白微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脑海里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线索,“诶?你是那个?那个校记者部的女生?”
有些许惊讶,林月似乎是没有想到夏白微真的记得,“对!是我。”
“哈哈,真是缘分啊,没想到你现在成为了作家,而且我们还有工作上的交集。”夏白微高中时跟林月的交集很少,不过每次大型聚会和讲话时,总能看到她拿着摄像机拍照,所以有点印象。
“我今天虽然以工作之名约你见面。”将咖啡移到一旁,林月身体微微坐正了一些,眼神忽然真挚起来,“但是,我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在夏白微疑惑的目光下,林月又开始忐忑起来,“我…我其实是来道歉的,这是我的一个心结。高三那时候,你和顾谨行被举报…”
“是你做的吗?”夏白微的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但微微冷淡的眼神暴露了自己的情绪,他还是不能完全释怀那件事。
“不,不是我举报的。”林月赶忙解释,随即又心虚地看向窗外,“但是我也有责任。”
“有一次中午,我无聊跑到学校阳台上拍照,当时你和顾谨行在阳台上…嗯接吻,我当时只是觉得那个画面的构图很好,就偷拍了一张照片,但是我真没有去举报你们,那件事不是我干的。”
“那个相机是我自己的,后来有一次,我们班的陈康借我的相机去拍照,后来再过几天,你们就被就被举报了。”
“你们被举报后,我去质问过陈康,是不是看了我相机你的照片,陈康威胁我最好不要把这件事出去,否则我高三后面的日子可不能好过。”
到这时,林月的眼睛红了起来,“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一张照片会把你们害成这样,也不知道陈康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真的很愧疚,但是那时候,我一直没办法鼓起勇气去向你们道歉。”
林月不知道陈康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在夏白微看来,这确实是陈康会做的事情。
“我本来想等风头过去了,再去找你们两个坦白,但是没有想到,那件事发生之后,你就没怎么来学校了,顾谨行也消失了很久才回学校,而且回来后整个人阴沉了许多。”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可能都于事无补,但是真的,真的对不起。”林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时隔多年,她终于能到站出来甩掉曾经那个懦弱的自己。
她能做的只有道歉,但是,那件事情造成的伤害远不是道歉可以弥补的。她完自己想的话后,不敢抬头看夏白微。
良久,夏白微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把照片发给我吧。”
“啊?”林月有点懵,怀疑自己的大脑因为情绪有点激动宕机了。
夏白微面无表情,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理直气壮,“就你拍的那张构图很好的,我和顾谨行接吻的照片。”
揉揉自己有点发涩的双眼,林月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哦…哦好的,应该还在我的相机里,我回去发给你。”
“不是你的错。”夏白微看着窗外的好天气,觉得有点困,“我和顾谨行也没有错。”
到了今天这个时候,好像谁都没有错,怪不得林月,怪不得陈康。
而对夏白微而言,他在乎的从来不是被举报这件事,也不是是因为谁被举报,他在乎的是他和顾谨行潦草收尾的结局。
但如果不是那件事,他可能还要在甜蜜的陷阱自欺欺人很久很久吧。
想起在前天地震后在酒店门口见到顾谨行时,自己内心的暗潮汹涌和差点露馅的心意。不是都吃一堑长一智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完全不是这个道理,夏白微不自觉叹了口气。
“诶,是苏嘉禾诶。”
林月的声音响起,夏白微回过头来,“苏嘉禾?”
“你刚刚不是在看对面大楼的那个广告大屏吗,那个广告女主角就是苏嘉禾,她最近演了一个很火的网剧,接了不少代言。”
夏白微再次偏头看向窗外,是记忆中那张精致秀丽的面孔,因为妆容和造型加持,显得比高中时更加美丽。
低头看了眼时间,夏白微准备同林月告别,“午休快结束了,我先回出版社了。”
林月还想再挽留一下,她还有些话没出口,但夏白微已经匆匆去结了帐。
“对了,你的《玫瑰旧事》很好看,期待大卖。”夏白微的身影跑进了窗外的阳光里,最后消失在林月的目光中。
回到家里,林月找出了好久没用的相机,然后把那张照片发给了夏白微。她清晰地记得那个午后,灿烂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他们在阴影里接吻,身上的白衬衣融为一体。
她知道他们。她见过夏白微画画的样子,专注而认真,穿梭在校园中时,浑身上下都写满生人勿近。她也见过顾谨行篮球的样子,肆意又张扬,开心时咧着嘴笑,没被世界亏待过的样子。
但她也不知道他们。她没见过夏白微那么生动鲜活的样子,他偷偷笑着,眉眼飞扬,然后一把抓住顾谨行的校服衣领,踮起脚凑过去。她也没见过顾谨行那么孩子气的样子,张牙舞爪得朝夏白微走过去,又委屈巴巴地在他面前站定,被揪住衣领时下意识将面前凑过来的人搂紧。
林月看见那个画面时,脑海里想到了一种化学反应,当放置在冰上的铝热剂着火时,冰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释放出大量的能量,从而出现巨大的爆炸和耀眼的光芒。
无意识按下了快门,也许是因为窥见了神奇的光芒吧。那份站在阴影里的隐晦爱意,分明如同夏天里正午的太阳一样热烈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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