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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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萧临没来得及见行止最后一面，赶过去时正是行止头七，彼时幻醒咒已解得消息还未传到清河，萧临不便露面，一直躲在树后直到赵凌如离开。

谁料，谨慎不过萧临，即便带着帷帽，还是被人认出，当日夜里被人拿药迷晕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萧临悠悠转醒，想抬手遮一遮刺眼光亮，发现手被束在身后，摸着不像麻绳，像是随意剪的布条，绵绵软软，捆的死紧。

萧临深感不妙，手上剧烈挣扎，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这是怎么了？

萧临再次尝试挣脱手上束缚，于事无补，咽头一紧，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低声呻吟。

麻醉。

怪他悲恸之下太过大意，竟着了别人的道。

淅淅索索脚步声越来越大，大到让萧临无法忽视，他有直觉是奔着他来的，可他没有力气支起身子去看。

一堆人戒备而愤恨的凝视着他，直到被拽到街头，凛冽的寒风一吹，才恍如隔世般恍然大悟——疫病的事。

或许事情已经了了，消息没传到，又或许他们已经知道“凶手”已经不得好死，他这个帮凶理所当然的不能立于世间。

心头蒙上一阵恶寒，可能是冬日的寒风还冷，也可能是心里少了些东西，不想暖了。

片刻功夫，不大的街上挤满了人，窃窃私语时吐出的水雾犹如仙境。

人头涌头，有人身在地狱。

为首的人一片义正严词，大致的意思是不能放过他，他害人无数，血债血偿。

萧临明白了，看来消息还没到清河，也有可能此地不是清河，至于是哪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现在如今这副样子，不管对方做什么，他都是粘板上的鱼肉，手起刀落，最多一碗血——反正不会死。

这副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处境他真的不喜欢，没有办法，再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明澈挡刀，第二个阿玉挡灾，第二个阿止把法器给他。

就算有，他也不愿意，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也挺好。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如何处置萧临，萧临怔愣看着人头躜动的人群，想起之前在柯曲集市，也是这样热闹，明澈买了整个摊子的玉佩，窘迫又难以发作的接受行止的调侃。

他困在回忆的躯壳，沉浸在悔恨的过去，外界的一切被他隔绝，整个世界变成黑白，没有彩色。

心如死灰。

直到冰凉的河水入口，被呛地满脸通红，才看清眼前局势。

手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取代他的是两个壮汉死死按压住他的胳膊，他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寒气不断侵蚀膝盖。

大概是胸前之前用来调查幻醒咒起因的图纸掉落，被人发现那条有问题的河，有人火冒三丈哐哐敲碎冰面，提了三桶水扔在众人面前。

钳制住萧临下巴，迫使他张开嘴，一碗又一碗往下灌着冷水。

萧临畏惧、恐慌、不断躲闪却因被麻醉动弹不得。

初始的胃胀、寒冷被麻木代替。

幻醒咒已经解了，只不过那些凡人不知，萧临百口莫辩也懒得辩，反正没人信，再也是陶醉的辞。

他知道自己不会好受，就算是普通的水，接二连三的喝下去也会出事。

麻醉已经解了，萧临倒在地上没有力气，脸颊、双眼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浮肿，思绪昏昏沉沉，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幅度的抽搐着。

一阵恶心反胃萧临不堪重负吐了满地，彻底栽倒在地。

春日暖光爬过门窗间隙照的萧临不舒服的睁开双眼，眼神空洞的凝望着破旧的天花板。

春天了。

这么久了吗？

直到后来，萧临才从邻居口中得知，自己是这家主人在河边捞回来的，他睡了有几个月，如果不是还有一口轻微的气，真的是要怀疑他已经过世了。主人家不是本地人，走后这间屋子空闲下来，萧临一直得邻居看顾，拿米浆续命。

萧临无不凄苦的摇摇头，无奈又有点好笑，原来是沉了河。

萧临再三谢过邻家，辞人而走。

后来萧临想了想，大概从那时起开始四处游历，无归期，无定所，一同带走的还有一身病骨。

明澈在后殿关了三四日，功德银行事务堆积如山，越拖越多，为不耽误，明澈交代扶苏一些银行注意事项，出门散心了。

萧临草草修养几日，不顾秦玉劝阻，找了处风水极佳的洞天福地，算潜心修炼早日飞升。

半月后，一位神官在功德银行记录功德时，废弃柜台存放的一本功德簿倏然大放异彩，湛然一新飞到专司整理功德簿的神官手里，玄玉元君再次飞升的消息不胫而走，插了翅膀般不出一刻人尽皆知。

回天述职那日，钉在萧临身上的眼睛就没落下过，比他飞升晚的神官好奇量，比他飞升早对他往年混账事了如指掌的神官，忍不住侧目，有愤懑、释然……萧临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甚至还有几分敢怒不敢言和好奇。

仙都一如上次南青枫带他来的模样，只是多了许多的神官来围观。

萧临不解，就因为百年前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他也因此被贬下界三百年，不至如此吧？

萧临被功德银行的神官带着往帝君府邸方向走，萧临没见过，大概是比他飞升的要晚。

走着走着萧临觉得不对劲，他们眼神不对！

直到南青枫从某个角落窜出来同他招呼，萧临心里模糊有了个原因。

探灵阵里修羽的话萧临历历在目，不得不想眼前跳脱活泼的南青枫或许会和修羽扯上关系，故地遇旧友的喜悦随即烟消云散，心头一片烟雾缭绕。

萧临假笑道：“青枫大人。”

南青枫一如既往，笑道：“我就嘛，玄玉元君不出一个月肯定会回来的，这不，半个月就再次飞升。可喜可贺啊！”

萧临直窥南青枫眼底，企图看出什么，入目是清澈的眸底和直达眼底的笑意。

一时半刻也看不出什么，倘若南青枫真的有问题，不怕他漏不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