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绳挑细处断，病找苦难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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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不安跟在萧临身侧，愈往前走，愈是揣揣不安，

为什么会是这几年？居然是这几年？

最让萧临生不如死的噩梦。

一直到竹林深处，才隐隐绰绰见一盏灯，还不是灯，是木柴堆起的篝火。

阿玉正在往火里添柴，晚间木柴潮湿，木柴的加入让最后一点火苗熄灭，阿玉拿起手边细木棍，挑起火堆，企图令火苗复燃，一阵风过，可怜的火苗摇摇欲坠几下，彻底熄灭。

“你想好了？”萧临背对行止，负手而立，仰头望天，身姿依旧挺拔，只是难掩日渐消瘦的体态与话语下的疲倦。

行止垂着头，怔怔盯着白绸鞋面，鞋面绣着木兰花，只是常日奔波劳累，再难见往日模样，鞋面也染上薄泥，微微发黄。

良久。

行止抬头看了看月，依旧皎洁，不掺一丝杂质，月光倾泻而下，照在萧临消瘦身影上。

不过几日，如此消瘦。

“想好了”几乎咬牙出三个字。

萧临缓缓低下头，喟叹一声，复又抬起，没有过多地话。

“阿玉，去我包袱里把赵姑娘给阿止的镯子找出来，还有钱袋里的银子。”顿了顿，又道：“给她。”

火堆里的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一团死灰。

阿玉把镯子交给行止，行止勉强勾出一道笑，却是泪眼朦胧，道：“阿临，谢谢你。这些银子你留着用。”

仅剩的所有银子。

“要你拿着就拿着，你多，我便不让你走了。”

满身黑衣溶解在黑夜中，长发下，看不清神色，故作轻松语调道：“清河地好水好，好好去那待着，赵兄会护你周全的。”

行止含泪点点头，暗自偷偷把银子塞给阿玉。

如今这副残躯，留下只会给萧临徒增麻烦，总归也是寻找凶手，分开总比在一起要快一些。

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到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那日。

秦玉看着幼年自己手里的钱袋子，道：“我当年是有私心的。”

只听萧临望着行止离去背影，低声呢喃：“我当年不该让她走的。”

“往事不可追，都过去了。”秦玉宽慰道。

探灵阵里看的越多，萧临心情越与当年相像，秦玉借机疏解，终究杯水车薪，扬汤止沸。

明月照万里，到底不解情。

秦玉救不了萧临。

救得了他的只有自己。

阿玉怔在原地，看着萧临，不知在看什么。须臾，又回到火堆旁，拿起火折子引火，动作显然比之前要着急。

萧临转身时，阿玉正鼓着腮帮子用力去吹火折子，火折子被吹的通红。

深吸一口气，萧临缓步走到阿玉身旁， 坐到身边，拿过阿玉手里的火折子，笑道：“我来吧。”

尽管萧临笑着，阿玉却觉得这笑比哭还要难看。

火星逐渐变成火苗，不断舔舐新加的木柴，火焰不大，两个人取暖着实有些困难。

“秦玉，这是几月几日。

秦玉知道他问的不是真正的今日，是三百年前的这一天，稍加思索答道：“腊月十九。”

萧临那段时间浑浑噩噩，压根记不住何月何日，回到三百年前，灵力修为大折扣，算不出行止离开究竟是哪一日。

此后半年萧临边躲避江湖杀手边赚钱度日，江湖杀手穷准不舍，萧临不敢贸然出手，恐伤及毫无修为灵力的阿玉，他与明澈两人合力尚且敌不过，又谈何独自应战。

那日，萧临回来后并未同明澈、行止集市书人所陆俭是神医谷偷习秘术、偷走卷宗的陆行。

只是怀疑，况且 此事疑点颇多，有待考究。

后不久明澈过世，萧临暗中查访多日，发现此事并不像传言一般，江湖上对此也是诸多辞。

引来杀身之祸的就是传言陆俭偷走的卷宗。

陆俭是否真的偷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中人信了，并且深信不疑，据卷宗记载有长生不老之术，众人趋之若鹜，派来的杀手过江之鲤般，层出不穷。

靠岐黄之术赚钱太过冒险，萧临左想右想，最后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去乌山取难见的有价无市的药石，再高价卖出，谋求利益。

萧临、秦玉两人站在一座不知名山脚下，尘土飞扬的远方出现一道黑色身影，是萧临。

阿玉在茅屋前张望，寻求那抹身影，望见萧临身影忙迎了上去，这次不再是满载而归，黑色衣衫上满是泥土，头发凌乱不堪，像一头扎进鸡窝，手上腕上甚至脸上都有明显的擦伤。

从山上滚了下来。

秦玉看了眼一直盯着多年前自己的萧临，动了动与萧临相连的那只手。

“疼不疼？”

三百年前受的伤，探灵阵里萧临还是会受到影响，面上手上都与之对应出现了的红肿，虽不如三百年前严重，却个个刺中秦玉。

“无妨，擦伤而已。”心里的伤痛才更叫人痛彻心扉，倏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探灵阵里，你的灵力会不会受到影响。”

秦玉用灵力替萧临疗伤，再也不像三百年前般无能为力，只能寻问。

“不会，探灵阵是萧兄的主阵，影响不到我。”

如此便好。

阿玉把人扶进去，比划着手：“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萧临动了动尚好的一只手臂，从腰间取下一只口袋。

“受了些伤，有些糟糕，不过总归是有好事的。”

开口袋，里面是半袋板栗，不大，不少。比拇指略大些， 圆滚滚，红棕色。

何三娘做的栗子酥是最好吃的。

萧临猛地将口袋合上，直言累了需去休息。

有了这些，即便近几日不去乌山采药，这个冬天应该也能过去，不出意外的话，还能留下一笔盘缠，走访四处，了解当年神医谷之事，调查杀害陆俭夫妇的真凶。

当然，这都只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

而天公向来是不作美的，绳挑细处断，病找苦难人。

这个冬天太冷，冷到人的骨头里，冷到人的心里。

养好了伤，萧临又去乌山采了几回药。

卖药中，偶然听人提起北境有一世家善以围棋做法器，而神医谷又在北境，他即将启程前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