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暴乱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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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人几番争执，决定四人一同住在京都一里外的宅子，每夜留一人守在粮栈，宅子有些荒芜，碎瓦断墙，枯叶灰尘，萧临提前收拾好宅子，等人住进来。

明澈留在粮栈照料病人，舍外行止收拾萧临未顾及之出，萧临继续埋头治疗瘟疫的方子，苦研多日，几乎无眠，眼袋下一片乌青，熬了多日脸色蜡黄。

萧临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一手翻阅古方一手提笔随手摘记，手背覆上温热，的一片，阿玉握住萧临手中毛笔，示意他去休息。

萧临把笔换到另一只手，温柔道：“无碍，你要是饿了去找阿止姐姐。”

阿玉不肯退让，又伸手握住了萧临拿笔的另一只手，眼中闪着坚毅的光，执着摇摇头。

萧临进退两难，最后只好妥协，答应阿玉去休息片刻，话虽如此，可他不敢睡，睡下去可能丢的就是上千人的性命，只浅浅睡了一个时辰，便再难入睡。

桌上罩食罩子，一旁摆好碗筷，阿玉守在桌边，见萧临起身，跑到里屋拉着萧临到桌边，揭开食罩子里面是简单的炒青菜、吃了多日的咸菜与不出所料的白粥。

只是青菜被炒得一塌糊涂，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像是在煤矿里了三天滚的焦炭。

萧临哭笑不得，嘴角抽了抽，俯身问道：“阿止姐姐呢？”

阿玉指了指面前的饭又指了指粮栈的方向。

行止去粮栈帮忙，顺便给明澈送饭！

阿玉沉默着，只是将碗筷摆好，又盛了慢慢一碗粥。

看着面目全非的青菜，萧临胃里一阵翻滚，指着青菜，哭笑不得道：“你是不是没有吃饭？在等我？”

阿玉点点头，想来也是，以行止的厨艺能炒出一盘焦炭已属实不错，粮食匮乏属实不能浪费，只是面前情况也属实有些特殊，这盘子炒青菜吃下去，怕是前天的饭食都要交给土地爷！

眼见阿玉拿起筷子就要放进嘴里，萧临急忙从阿玉嘴边抢下来，端起盘子，胡一通，“这个菜不能吃了，我再做一份哈！”

端到厨房连到三声罪过，把漆黑的无与伦比的炒青菜送进垃圾桶。

想起行止去送饭，萧临幸灾乐祸，明澈指定黑着脸 ，被阿止死死盯着吃下去，萧临不禁笑出声。

粮栈，后堂。

明澈对着青菜无从下嘴，行止坐在一边捣药边道：“再不吃就凉了，师兄你想什么呢？”

明澈手里筷子僵持不下，强颜欢笑道：“没，没想什么？”

“那你快吃啊，吃完了还有病人过来，趁着现下没人，还不快吃了！”行止道。

明澈暗骂萧临万千次，为什么要让行止做饭！厨艺一塌糊涂却引以为傲，自信的很！

“好好好，我吃，我吃！”明澈屏息凝神，就义般塞到嘴里，屏住一口气，乱嚼、喝粥、咽下，速度极快。

刹那，一阵翻江倒海，明澈忙不迭跑到门外，扶着门哗哗一股脑都吐了出来，侧首向行止挤出一抹微笑，眉毛拧成一团，几乎咬着牙道：“我……没事。”心中暗骂：“萧临你大爷！害我!”

萧临将一盘重新超好的青菜放到桌上，对阿玉道：“好了，你先吃，我一会再吃。”

粮灾过后，明澈曾外出购买大量果蔬，京都被禁，百姓才得以吃到蔬菜，只是购买的多以土豆、萝卜等一干好保存的蔬菜，像是眼前青菜有价无市。

明澈回来之时特意捎了几捆青菜，眼前不到一碗的青菜已是稀有之至。

阿玉捡了跟菜茎，萧临目不转睛想要从眼前人脸上找到丝丝反应，阿玉侧首温暖一笑，把桌上筷子递给萧临，又推了推粥碗。

萧临也不多做扭捏，拿起筷子夹起咸菜大口喝粥，见萧临只喝粥吃咸菜不吃青菜，阿玉找准菜心，筷子向里探去。

萧临对夹到面前的青菜一怔，随手放低碗让青菜落在碗里，温柔笑道：“不用管我，你吃，一会吃完我有正事，你在院子里玩，不要乱跑。”

接着补充道：“你若是想睡觉直接去西边的屋子就行，就是院子里红梅花树旁边那间屋子。”

这处宅子不算大，茅草屋舍，三间卧房，院中置一石桌，四个石凳，西边屋舍前还有棵红梅树。

因着三间，行止自居一间，明澈萧临与阿玉如何睡便成了问题，关于此事萧临与明澈争论不休，最后决策权交给阿玉，阿玉选择与萧临住西边，明澈住东边，偶遇风霜时的晒药架子便搬到了明澈房里。

萧临明澈白日同行止照顾病人，开药义诊，晚上彻夜商讨瘟疫药方，终日夜里东边屋里灯火不休。

京都封禁第七日，京都暴乱。

粮栈门前被人层层围住，人头涌动，人影绰绰，数以千人口诛笔伐。

他们自以为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口不择言污蔑救治他们的恩人，他们自诩为神，指点世间一切。

文人所书漫天讨伐盖过饥荒，飞到街头里，城墙上，草药边，赤焰中，字字珠玑，戳人心肺。

火舌舔舐，讨伐书逐渐蜷缩，缩成一团，缩成灰烬，缩成人们无限恐惧、埋怨。

门前一片哗然，却始终无人敢踏入门槛半步，他们面上覆着布，妄想遮掩一切肮脏。

“滚出来！”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我们又没有得瘟疫！”

“对，你们这就是不给我们活路！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

无尽喧嚣与谩骂，正义之言闲的格外渺，微乎其微。

有人呢喃道：“萧医师他们也是为城外的百姓好，不想让疫情殃及无辜。”

“是啊!难道你们没有父母妻儿族亲在京都外，我倒是想他们不要回来！”

“他妈萧医师他们是杀人凶手的简直就是没良心！呸！灾荒是谁砸了粮栈给大家伙放的米！真以为那些挨千刀的会把米白给我们吗？”

阳光落在眼前人身上，萧临不觉得暖，他看到的事恐惧，是死的恐惧笼罩下的一切，尽管拨云见日始终不见天日。

不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多，以为抱着孩子的妇人，挺身道：“萧医师是不会害我们的，如果不是行姑娘的一碗米粥，我孩子就要饿死了，真的不是！大家再等一等，会有办法的！”

众人沉默。

倏然人群中有人出大声道：“他要是真的想救我们，怎么会偷偷搬去京都一里外的草屋。”

一道惊雷漫天炸开，人们顾不得话出自谁口，再一道惊雷炸在粮栈前，恳求的，咒骂的，无休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