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官府立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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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告示了, 出什么事儿啦？”

“怎么围这么多人啊，走过去看看。”

甘州十日一次集市最繁华的地方，几名官兵在公告栏上贴上了一张告示。群众凑热闹围的水泄不通。

“让一让, 让一让。”贴完告示的士兵让百姓疏散开来, 好让一起带来的一位有些文化的职官站上高台讲话。

“都过来听一下啦。”职官大声喊道，百姓们纷纷靠拢, 等着听他要什么。

“奉陛下之命, 周国现推行变法，第一批法令已经出来了。周国新法规定：废除井田, 农田私有, 可转让，买卖。以后，按人头征收赋税。

另外，周新国法规定，以后奖罚有章 。不论庶人贵族, 立功者可升官加爵，违法者一律按法处置。士兵有功者，赏！种田优异者, 赏！对国家有功德者，亦赏！”

因为市集上聚集的大多都是些目不识丁的老百姓，所以职官用的全是最通俗的语言为他们解释了新法的重点。

“真的假的啊, 不会是骗人的吧！这能信吗？”

“我不相信，我估计啊，这是国家征不到兵了，骗大伙去入伍吧。”

“就是啊, 农田私有，怎么可能啊。领主们不会同意的, 他们不会少收一石粮食的。”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对新法持怀疑态度。

职官也听到了百姓的议论，又道：“都是真的！一切都是有章 法的。不仅是在这里，全国各地今日都公布了新法，也配备了懂法的先生为大家讲解。各地方官也都收到了新法文书。近日都会为你们公布的！”

“骗人的！我才不信呢！官府话向来不作数！以前还减低赋税！可是俺回到老家，根本就没有，还加税了！俺们乡的领主根本就不听你们官府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这一喊不要紧，百姓们纷纷呼应。近年来周国官府也有颁布一些利民的律法，比如减税之类的政策。但是天高皇帝远，封地上的领主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导致周国官府的信誉度在百姓心中极低。

林秀和萧舒安也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着，想看看新法颁布百姓的反应。

“官府没有信誉度，百姓们都不相信啊，这样新法怎么推行啊。”林忠着急的道。

萧舒安也皱着眉头有些焦虑。

林秀本以为周国官府是有威信的，不然怎么每年征的到那么多士兵。看来真是苛政猛于虎啊，百姓们入伍多半是被逼的。

“看来新法颁布前，官府需要立信啊。”林秀感叹道。

“短时间内如何立信，皇兄辛苦立下的威信，都被这些狗官挥霍了！”萧舒安愤怒道。

“看看你，总是这么暴躁。现在换了新官上任了，官府重新做人了。咱们让百姓们知道不就行了，那么大火气作甚。”林秀自从那日被萧舒安看光之后，言语中总是处处挤兑萧舒安。只不过萧舒安一直都淡定的很，今天可是让她抓到一回了。

萧舒安白了她一眼：“你有法子？”

“那是自然。”林秀贱兮兮的卖关子，就等着萧舒安求自己呢。徙木立信的法子她可是烂熟于心。

萧舒安却没话，只上下量着林秀，看的她浑身发毛。

“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那晚·····”

“住！”林秀一听到‘那晚’两个字就知道萧舒安想什么。“别刺激我，我心脏不好，你刺激我就没人给官府立信了。”

“那就在我刺激你之前，把事做好。”萧舒安现在也习惯了每天和林秀斗嘴。

“周扒皮！”林秀低声了句，“阿忠，你去拿三件重甲，一件铁盔，五十支弩矢，再拿一铁戈，还有一个人三天的作战粮草来。”

“我去哪儿拿？”林忠耿直问。

林秀着实被噎了一下。好在亲媳妇儿还是善解人意的解围了。

“如风，你和阿忠一起去。”

“诺。”

“公主，还得麻烦你一趟。”林秀讨好的笑道。

“吧。”

“你跟你表哥关系不是挺好的嘛？他是大将军，你让他带一支精锐士兵过来，没有军官的那种啊，我今儿要在里面选个军官出来。”

萧舒安大概猜到林秀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可行否。但她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林忠和如风回来了，萧舒安也带着一队兵来了，足足有两三百人。不仅把兵带来了，还把他们的将军陈云简带来了。

既然一切准备就绪，林秀也不耽搁了。她爬上职官站的高台，大声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一两秒，又聒噪起来。

“这是谁啊？”

“不认识。”

“长得可真瘦弱，估计一阵风就吹倒了吧。”

“安静！听我！”林秀又一次道，好在大家总算给了点面子，勉强安静下来。

“我是周国新上任的国师，林秀。”

“他就是国师啊，长这样啊，这样的人做国师靠谱吗？”

林秀听见地下的议论声简直想吐血，长的好看就这么遭妒忌么？

看林秀怎么也压不住地下的议论声，萧舒安出马了。

萧舒安登上高台，士兵唱道：“永宁公主到！”

原本还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庶人也不晓得应该如何行礼，但是把嘴闭上的道理还是懂。毕竟这些当官的或许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一个人嘈杂可以砍了，一群人，哪个当官的也不敢啊。但是公主不一样，她是皇家人，她敢不敢，没人敢试探。

萧舒安一言不发，就站在林秀身侧。看着底下安静如鸡的百姓，林秀承认她酸了，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吗？当这国师有何用？不过也还好，幸好这人是自己媳妇儿，是自己人。林秀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大家不信任周国官府，我可以理解。毕竟以前，是我们做的不好，所以陛下才决定推行变法。今日，周国官府在此实践第一道法令。”林秀让林忠把他拿来的那些东西拿到高台上。

“我今日让陈将军带来了三百士兵。”大家这才发现身后站了整齐的三百士兵。“这些士兵和你们一样，都是庶人，他们或许在战场上立下过战功，但却没有获得晋升的机会。今日，本官给他们一个机会。”

林秀对后方的士兵大声道：“众将士听着，谁能衣三属之甲，负矢五十，置戈其上，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立即封为都尉！”

都尉，五品武官，不算特别高的官职，但是对于这些庶人子弟来。却是一直可望不可及的位置。这些位置常年被宗室贵族霸占，庶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林秀这个奖励，真不算气了，甚至可以是很大方的。

“切，又在作戏了。我等精锐之师满足这些要求有何难。又有哪一个做过都尉的？”

“就是，要是做到了，不定还会被治罪，挑错，他们是不会承认的。我才不信呢。”

陈云简听到士兵的私语，若有所思。

“可有人来挑战？”林秀问。

底下士兵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去的。他们认为不过是去被玩弄，辛苦半天，到头来啥也没有，不定还会被治罪。

队伍中，有一名士兵内心十分纠结。这名士兵名叫戚进，平时寡言少语，在军中没什么朋友。来当兵是因为哥哥战死沙场，家中无男丁，只能由他补上。

在战场上他一直表现不俗，将军多有夸奖。却从未封赏任何官职，他一直心有不服，都是一样的人，世家子弟做得，他如何做不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愿一试！”戚进鼓足勇气大声道！

“好！壮士请到前方来。”林秀赶紧请这位壮士上前来，她刚才还担心该不会今天要冷场吧。还好还是有血性男儿的，这么大的奖赏不敢上前，真的都是傻子。

“兄弟叫什么名字？”林秀亲切的问。

“戚进。”

“好，戚兄弟是个血性男儿！今日你若按照要求完成，我一定信守诺言！”

“戚进就信一回国师。”

“好，就以这集市为圆，绕集市一周约二里地，你背负这些东西，绕集市行走五十圈。五个时辰内完成就算成功，如何？”

“戚进无异议。”戚进一脸肃穆道。

“好，阿忠，把东西给他。”

林忠把那些东西都给戚进背上。戚进就这样穿了三层重甲，背负五十只箭，三日的粮食，手握铁戈开始行走。

“计时！”林秀见戚进开始了，命令道。

身后的士兵拿出沙漏计时。

“大家伙都可以在这里看着啊，看看戚兄弟，能不能完成挑战。”

“我觉得戚兄弟能完成，就是不知道国师会不会兑现承诺？”人群中一个大胆的喊道。

“那大家伙就在这看看，我会不会兑现承诺好不好？”林秀亲切道。

“好！我们不走了，今日就在这看国师是否守信。”大家伙一起道。

有的人还认真地跟着戚进一起走，林秀在台上好笑的看着一群人在里圈随着戚进一起走，时不时的给戚进气。告诫他要争口气，一定要赢之类的。

而之前陈云简带来的剩下的士兵则有些提不起兴致。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有些后悔了，他们以为谁也不会上去，然后国师就会难看。

可是没想到戚进这子去了，这子能不能做到，他们心里有数。没人怀疑戚进的实力，但要是国师真给这子都尉做，那他们真是心都要悔死了。早知道就自己上了。

林秀不管那些看热闹的，走到陈云简身边道：“陈将军，你看戚进能挑战成功吗？”

“我手下的兵，国师不用怀疑能力。”陈云简自信到。

“那就好，我还真怕今日这赏赐发不出去。”林秀放下了心。

“只是国师这样赏赐，是否儿戏？”陈云简有些不赞同林秀的做法。

“哪里儿戏了，国家推行变法。总要有人拥护的，不给拥护者利益，哪里会有人拥护呢？”林秀调侃道。

“官职岂能随意赏赐，况且国师不是奖罚有章 ，如此做，确定不是矛盾？”

“奖罚有章 的前提就是章 ，挑战之前，我已经好了奖励的章 法，可不是随意赏赐，戚进若能够完成挑战，明他就是出色的士兵，是不是好都尉，做了才知道。将军，抓住机遇也是一种能力。变法，就是通庶人通往上层的通道，如果给了机会还抓不住，那就不能怪别人了。

我今日就是要百姓和士兵们知道，国家给他们晋升的机会了，但他们自己也要抓住。不要以为机会一直都在。官职就那么多，军功就那么多，土地，也就那么多。我了支持开荒耕种，立功升爵，如果他们不积极。那就不要怪积极的人把土地开垦完了，军功抢完了。

今日戚进能做都尉，明日也有别人能做将军。不积极的人，永远只会是士兵。”林秀有着不同的看法。

“如此做，未免太功利了些。”陈云简不赞同林秀的话。

林秀倒也理解陈云简的想法，所以并未生气：“将军可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逐利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是通过正当的手段。而且将军你是站在既得利益者的立场话。

将军试想，如果您只是庶人，立下赫赫战功也不过做个伍长。你在战场出生卖死，家里的爹娘勤勤恳恳种了一辈子地到头来所获无几。您还能出‘功利’这样的话吗？”

陈云简认真想了想，坦诚道：“不出。”

林秀继续道：“将军，你可知我为何主张法治，而非人治。”

“不知。”

“因为法治不诛心。”林秀道：“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圣人。要求他们为国家出生入死，又不能追求利益。不能要求他们忠心爱国，所以无私奉献。

你我皆凡人，又何苦要求百姓呢？他们不过想过上好日子。认真种地就能吃饱饭，立下军功能升官。这有何不好呢？法不诛心，我不关心他们如何想，我只关心他们愿意如何做。

王公大臣们口口声声家国天下，又有多少人真的是忠心爱国，舍生忘死的呢？陛下推行变法，他们为何不同意？还不是一个‘利’字？

逐利不可耻。逼别人伟大才可耻。将军，切莫慷他人之慨。”

听了林秀的话，陈云简苦笑一声：“原以为国师徒有其表，今日看来，国师却有真才实学，云简自愧不如。”

林秀大度道：“将军自谦了，上阵杀敌，我比不过将军。你我各有所长罢了。”

“云简为那日的无礼，真诚的道歉。”

“将军不提，我都忘了。不足挂心，将军切莫放在心上。我也不想与将军交恶，日后，还想与将军一起共事呢。”

“若有那么一日，云简荣幸。”

“不久就会了。”林秀道：“我已向陛下提议了一套兵种改革，只不过还不成熟，还在商议阶段，将军如果感兴趣的话。改日你我一起去陛下那里商议，有将军这样有经验的参谋，我也更有把握一些。”

“云简乐意之至。”陈云简也是个君子，话开了，对林秀也没有了不公的看法。

“不定啊，这戚进就是兵种改革的第一任军官。”林秀看着远处已经跑起来的戚进。

戚进本来算保存体力慢慢行走，可是那些围观群众在耳边叽叽喳喳实在太烦。他索性慢跑了起来，不过一个时辰，竟然已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行程。

萧舒安看着林秀和陈云简在不远处有有笑，心里有那么点不是滋味。这两人不是不对付吗？怎么还的那么开心。

“对了，那日舒安来找我。我了些混账话，林兄你不要介意，也代我向舒安道歉吧。我实在不知怎么跟她提起那日的事。”两个人熟了起来，开始互相称兄道弟。

“什么事？”林秀不明白。

“就是你们新婚第二日舒安来找我那次。”陈云简低头硬着头皮提示。

“新婚第二日······”林秀开始回忆，新婚第二日她好像在家写新法啊。萧舒安······哦，萧舒安她出府办事，自己还问她干什么去。她……她什么来着，忘记了。敢情这是找陈云简去了？

林秀顿时感觉心里翻了醋坛子，新婚第二天老婆就跑出去找旧情人了！还不喜欢表哥！

“林兄？”林秀半天不话，陈云简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哦。”林秀尴尬道：“那日的事儿啊，安儿回来就跟我啦。陈兄不用放在心上，我和安儿都没生气的。”林秀故意亲密的称呼萧舒安‘安儿’。也假装自己是知道这件事的。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些天来，一直担心这件事。怕你和舒安心中不快。”陈云简倒是真松了口气。

“不会，陈兄想太多了。我和安儿好的很。哎，我过去看看，戚进好像快结束了。”林秀找个借口走开了。

“嗯。林兄你去忙。”

林秀回来，萧舒安问道：“你不是和表哥不和吗？怎么还和他了那么久？”

林秀故意黑着脸不理萧舒安，心里火大着呢。这个新婚第二天就给自己戴绿帽的女人！可恶！

“干什么？”林秀不理萧舒安，径直而过，萧舒安一把抓住林秀的手腕，目光探寻。林秀转身不快道。

“怎么了？表哥惹你生气了？”萧舒安关心道，见林秀不话，又解释道：“我见你和表哥有有笑，以为你们没有芥蒂了没就没过去。他是不是又对你无礼了？”

“无礼了你又能怎样？”林秀不爽道。

“我可以去替你出气。”萧舒安温柔安抚道。但是林秀脑子理想的却不是这样。萧舒安找陈云简帮自己出气，能怎么出气？该不会是情侣间那样的闹闹吧？粉拳锤陈云简几下，陈云简抓住萧舒安的手腕，一把揽入怀，，‘你痛我的心了。’然后两人开始卿卿我我……噫！林秀想想就恶寒。

“不用你管！”林秀撂下一句话，自己登上高台，不理萧舒安了。萧舒安怎么也想不明白，表哥怎么把林秀气成这样。上次婚宴那么过分的羞辱，林秀都没生气。看来这次肯定是更过分了。

现在人多也不方便，回头她还要去找一趟表哥，得好好警告警告才行！

“最后一圈了！要跑完啦！”

戚进已经是最后一圈了。人群开始兴奋起来。纷纷加油呐喊。

“戚兄弟！加油啊！”

“最后一圈啦！快跑完我们看看国师话算数不！”

“就是，看看国师怎么！”

“50圈！完！”随着士兵的最后一次计数，戚进完成了挑战。人已经累得满身是汗，嘴唇干裂。

“快扶着走一走，给他喝点水。慢点喝啊！”林秀嘱咐道。

过了五六分钟，戚进平静下来。群众包围着他，都等着看结果。林秀见戚进休息好了，在高台上大声道：

“本官奉陛下之命，推行变法。统领全国政事，有升贬奖惩之权。现任命戚进为都尉！从五品！戚进，快接着。”林秀把之前让萧舒安准备好的武官配饰双手颁发给戚进。

戚进眼含热泪，激动道：“谢国师！”沙场征战这么久，他终于有了一官半职，“以后，我也养得起我爹娘啦！”他高兴的欢呼着。

“真好！国师话真的算数啊！”

“看来是真的啊，不是骗人的！”

“大家安静，听我！”林秀道：“官府立信，戚进有功，理应获赏。大家伙也不用羡慕，以后大家都有机会。新法都规定了，可以开阡陌，买卖转让田地！以后按人头收税，大家伙都能有余粮了！

还有征战沙场的士兵，不论庶人贵族！按功升官！以后，只要你有军功，你们就是下一个戚进！”

“庶人也能升官加爵了！我也要参军！我要做个将军！”

“我也去我也去！能封官赏爵，就是死了老子也愿意！”

百姓们一时间热情高涨。

“新法各郡县都已经颁布，也配备了专门讲解的职官。大家还有什么不懂得，想详细了解的，去你归属的乡长村长那里，他们会给你们讲解的。”早在制定新法的时候，林秀就建议陛下培训了一批学士，专门研习新法内容。等新法颁布的时候就让他们下到乡县去给当地的老百姓普法。

“太好了！我得赶紧回去问问。”

“我也回去了！”

“大家都回去好好了解一下。该开荒的开荒，愿意从军的从军，以后好日子就来啦！”林秀喜庆的很。

萧舒安看百姓们争先恐后的回去听新法的内容，不由感叹林秀的本领。什么问题对林秀来好像都不是问题。

百姓们走了，林秀从高台上下来，路过萧舒安。

“哼！”

萧舒安：“……”她哪里惹这个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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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萧舒安永远也不会知道林秀都脑补了些什么……感谢在2020-12-08 19:57:34~2020-12-09 20:0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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