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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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是最近，枫想。

她订婚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

志乃伯祖母一开始有提醒过她告诉母亲，只不过枫心有排斥，又事务繁忙,便一拖再拖,最后居然拖到了母亲亲自打电话来问的程度。

最后她在电话里告诉枫,等到阿美莉卡的医疗峰会结束，她就会回国。

“啊那要不要去场接伯母？”

椋打量着枫的神色。

“不需要。”

枫耸肩,秉着女儿的职责，她也询问了母亲这个问题,不过

“我有司也认路,为什么要人来接？”

山村医生还是一如既往。

“好吧，倒也省得我抽空去”

枫弹了一下头的档案。

这个月警方与梵天以及其他的雅库扎发生了大大十多场冲突，大部分都以警方的胜利告终。

横滨、琦玉、千叶新宿区、涩谷区

雅库扎的势力一点点收缩，而随着排除法案的推进，不少雅库扎也都开始夹紧了尾巴——

除了梵天。

“一般来，不该低调些避避风头吗？”

椋叹着气翻看最新的报道。

“随着警方的打击力度增加,梵天反而越来越嚣张。东京都内甚至有市民自发游/行抵制梵天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枫正在给里的钢笔添墨，她如果想的话,能写一很好的字，铿锵有力，字如其人。

“夏天已经到了啊，”笔尖落到薄薄的白纸上,枫面无表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马上要举办祭典了吧。”

“没错啊真是的,也不知道今年的祭典能不能顺利举办,我还想看烟花呢。”

鲜红的印章落到签名处,枫阖上文档。

一只浅灰色的蝴蝶在页脚停歇。

“课长！不好了！”

跑进来的警员上气不接下气。

“三途、三途春千夜，越狱了！”

*

通缉令发了出去，三途春千夜的行踪，如今价值两百万日元。

“不需要派人去追吗？”

来到枫办公室的，是前任课长，日下棠。

如今警视厅警力紧张，有时连搜查一课的人都被借调到组对课干活，这个前课长倒是一直轻飘飘没事做。

他有时会出没在警视厅，端着里和老教官同款的保温杯到处闲逛。

“没有多余警力，而且三途他越狱之后，一定是去找佐野万次郎了。”

三途的越狱让警方与梵天的关系更加紧绷，如今只要梵天所在的据点，附近的便衣几乎24时在线。

“这样么，你倒是很确定，不愧是以前的好朋友啊，”日下棠咳嗽两声，“差不多到收尾阶段了？”

“嗯。”

“那么我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也许你需要这个。”

这是中村在梵天内部几年里，收集到的情报，即使在日下棠退位后，他也依旧将情报传递给日下棠。

“听三途此次宁可越狱也要回到梵天，是因为梵天正在策划一件大事。虽然就这几个月你的行动看来，你在梵天内部也有类似的情报渠道，但，情报这东西，总是多多益善的不是么。”

日下棠离开了，枫拿着u盘，却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反而是把玩了一会，才打了个电话。

“直人吗对，拿一台不用的笔记本上来。”

*

梵天的大动作是在东京各处的据点反扑——

他们在据点里布置比警视厅情报里知道的更多的人力和武器，等到交火时，就如同守株待兔一般，将警察们葬送在那里。

这个情报，在伊佐那发来的邮件中也有，只是

枫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将两张图重叠在一起。

就会发现，红点们并不能重叠。

*

“所以，你费尽心去蹲一趟牢，有什么收获吗。”

伊佐那看向回来的三途，懒洋洋地靠在集装箱上。

他知道，即使人在警察里，这个男人也制定了不少疯狂的计划，给警方造成了不的麻烦。

换句话，就是给枫造成了不的麻烦。

“这句话该我来问才是，”三途冷哼，“我不在的时候，为什么，梵天每一次行动都被警方提前知晓——难道这么久了，你们都没能查出那只老鼠在哪儿吗？”

“梵天的大家，都认识了十年以上，”伊佐那也不恼，“你认为，谁会背叛？”

他鸢紫色的瞳孔，仿佛一块切割平滑的紫水晶，倒映出三途春千夜阴沉的脸。

“如今的梵天，地位、金钱、权势应有尽有，要论情分，大家都是不良时代的伙伴，”九井一里扔出一颗骰子，“有什么能让人背叛？”

“我知道哦，”三途捏紧了拳，“自然是——不能把key当做唯一的王，效忠于他的人。”

“就是会背叛的人。”

骰子在水泥地上一圈圈地转，直到停下。

空气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几名干部相互观察，没有人话。

直到——

“三途，”坐在最高的集装箱上的key出声，“晚上，跟我去一个地方。”

“key，今晚可是——”

九井一站起来抬头去看key，到一半，忽然噤声。

今晚是他们计划反扑警方的时候。

key漆黑的瞳孔不带一点光，看向他时，即使同为梵天的人，九井一也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那样冰冷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在key眼里，似乎什么也不是。

*

“课长，有人称在宇田保龄球馆附近见到疑似三途春千夜的男人身影。”

明明已经到了夜晚，警视厅今日依旧繁忙。

不断有新的情况发生，本堂町、藤圣子、日下莲他们分散在东京各地，准备将梵天一打尽。

“课长，请问派谁去？课长！”

枫披上椅子后背处的外套。

“大家都很忙就由我去吧，”她微笑，“梵天的二把，也值得我亲自出马的份量不是吗？”

“等等——课长！请您至少带上随行的警员！”

然而，枫的速度比任何人都要快，当警员们换好装备出去时，只能看到枫骑着车绝尘而去的背影。

来了结一切吧。

——key

她口袋里，闪烁出一条新消息。

“诸伏警官？您快去劝劝课长吧！她又一个人跑走了！”

接线的警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见到回来的诸伏高明，仿佛见到了救世主。

诸伏高明身上还带着夜深的露水和铁锈味，眉眼间染上几分忧虑。

“她去哪里了？算了，我直接过去。”

*

枫在保龄球馆的楼下见到了粉色水母头的三途，但她却没有管他，而是一路朝上。

这是他们不良时代，经常来玩的地方之一。

而她没有停留，一直到了天台，才发现上面还空无一人。

“你的速度，比我想象得快。”

突然出现在枫背后的声音，她瞬间紧绷。

key一步步踏着台阶上来，里还拿着一把枪。

这应该是枫在东卍解散后，第一次和他面对面。

此刻，枫才发觉，key和初中时比起来，瘦了太多，他不像一个大权在握的雅库扎首领，反而更像命不久矣的垂危病患。

深深的黑眼圈像是刻在他的眼底。

“你”

“在楼下，我用这把枪，打了花垣武道三枪。”

他们在天台的门口僵住。

“他自顾自地着要拯救我的鬼话枫，你不会那么做吧。”

“当然，”枫蹙眉，三枪过后，她很难认为花垣还活着，“在我眼里，你已经无药可救了，key。”

“那就好。”

他抬脚，与枫擦肩而过时，将/枪递给了枫。

站到天台上，key单薄的身形似乎被风一吹就要倒下。

“你发消息找我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天台的风很大，枫的发丝被吹动，不时遮住她一部分视野，在她眼里，key的身影也变得时有时无。

“武道应该已经和你过了吧，穿越的事。”

“是。”

“那么枫，你觉得，这个未来怎么样？”

他离天台的边缘只有一步之遥，而枫中的枪——只剩最后一颗子弹。

“艾玛和drken结婚，隆成为了服装设计师，阿帕继承他爸爸的事业河田兄弟开了拉面店，你去吃过吗？”

“去过。”

“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枫顿了顿，“五星好评。”

“那就好，你离开后，他们一直要为你研制一款专属的拉面。”

“如果武道今天没有回头的话，他也要与橘日向结婚了。”

key的声音顺着风传到枫耳边。

“你也成为了警察，非常出色的警察——这样的未来，还不错吧。”

他数过了每一个当年的伙伴，知道他们如今的生活是怎样的。

大家都拥有了幸福。

“梵天里，一直给警方传消息的，应该是中村吧。”

宛若闲谈般起，key不管枫的反应如何。

“我记得他。当年，他不是因为想成为混混才加入东卍的，他和我过，因为在路上看到了狩猎者的风姿，听你在东卍，才来的。”

“他一直追随的人是你。我没有把他怎么样，如果能成功卧底梵天，对他这样的警察来，是大功一件吧？”

“是。”

枫里握着枪，久久停留在扳上。

她隐约猜到了，key要做什么。

“嗯，还有伊佐那，”key继续数着，“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对伊佐那来他认可的，只有你和真一郎吧。我也是佐野家的人，我明白那样的感受。”

“嫉妒与依赖，疯狂与妥协，伊佐那最终为你妥协了，枫。”

他回头，面对枫，忽然笑起来。

“他真是好运啊我都羡慕了，如果当年先遇到你的不是伊佐那，而是我的话，是不是会不一样？”

“这样的未来，是不是已经足够好了？”

他第三遍询问枫。

然而枫没有回答。

“把枪/口对准我吧，枫，”他等待许久，脸上的笑容都逐渐散去，“这是我送给你，还有伊佐那的，最后一份礼物了。”

“杀了我。”

如果认可这样的未来，那就杀了他，用他的枪里最后一颗子弹。

这样，枫也会成为杀死梵天首领的功臣，为雅库扎在霓虹无法无天的时代画上句号——她会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警察之一。

他站在了天台的最边缘，背对高空，面对枫。

key染了和伊佐那一样的白发，风一吹，露出脖颈处的梵天纹身，他的身形，竟然逐渐和十二年前的key——那个意气风发的东卍首领，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年重合。

“动啊，枫。”

他在催促，然而枫却没法扣下扳。

十二年前，她也曾和key一起，两人骑着车在东京的大街巷乱窜，一起打架，比拼谁打倒的敌人更多。

受伤之后，男孩们秉持涂点口水就好，被枫一把抓住用酒精消毒，痛得嗷嗷叫。

被“单挑”打到遍体鳞伤时，第一个闯进屋内的，是key。

她未必要杀了key的，枫长吸一口气，逮捕之后——

“枫，”他似是看出了枫的犹豫，“杀了我，才算是了结一切也是了结我这多年的痛苦。”

“如果你动不了的话。”

他最后露出一个微笑，在枫的注视中，仰身落下。

“key——”

枫在天台的边缘，伸出的没有被他握住。

然而，另一只血淋淋的抓住了坠落的key！

是花垣武道！

“武道你坚持住！”

枫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跳下了两层，赶到了保龄球馆。

窗边的花垣武道，身中三枪，几乎是倒在血泊里，然而他依旧紧紧抓着key的。

“不会让你死的，”武道每一句话，几乎都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key”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松。

但是他再不松的话，死的就会是他了。

“山村警视，”他眼神已经涣散，祈求般看向枫，大颗大颗的泪珠往外滚，“求求你救救key吧”

“你松，”枫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下子从回忆过去的多愁善感中抽离，“我会拉住key，你还有日向在等你回去，不能死。”

此刻，一名市民有生命危险，而她，是一位警察。

“真的吗你会拉住key吗？”

她身上有两管急救凝胶，但武道中了三枪，她只能优先处理了较为致命的几处。

“我会尽力。”

“太好了，如果是枫的话一定，能够做到的。”

当枫接替武道抓住key的时，他终于松懈下来，软软地垂落，闭上了双眼。

枫往下看时，在下方的人群里，看到了大惊失色的三途，三途身旁跟着她来的警员，还有满脸忧色的诸伏高明。

不要为我担忧，我会救下花垣武道，拉起key，然后让他活下来接受法律的制裁的。

枫想。

然后，她才看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key。

“放开我，枫。”

他眼圈发红，不知道方才武道与他了什么。

“让我解脱吧。”

他居然，还有一把枪！

“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原本打算给你的结果回过神来，已经对武道开枪了。”

枪口对准了枫，枫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居然没有松。

底下的警员们在呼喊，三途更加大声，窗边的两人都听不到，他们耳旁，只有呼啸的风声。

“砰！”

唯一的一颗子弹，不是对准枫的脑袋，而是她与key相连的心。

子弹贯穿了两人的掌，剧痛之下，枫腕一麻，紧接着，key就往下坠去。

“key——！”

这一次，枫听到的是三途撕心裂肺的声音，她却蠕动着嘴唇，什么也没能出来。

枫愣愣地看着自己心的血洞，大股大股的鲜血冒出来，她使不上力气。

“枫桑你，救到key了吗？”

花垣武道的声音，浮游般散落。

枫回头，发现他已然是失血过多，眼睛没有焦点，估计已经视野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

“没有，”她努力地，控制着同样失血过多的，“武道我也，有救不了的人。”

“这样吗”

武道睁着的眼里，似乎泪都已经流干了。

“如果你真的能够穿越。”

枫声音变得沙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握住了武道的。

“那就由你到过去救下key吧。”

“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只要她还是警察，她就救不了key。

但是武道可以。

底下警笛大作，枫盘坐在武道身旁，警员们上来的声音，他们把彻底晕过去的武道抬上担架。

“课长”

有人心翼翼地上前。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枫看着远处，不时有火光亮起，枪声似乎隔了几公里都能听到。

“夏天了啊。”

这是梵天的祭典和花火。

*

身旁的人识趣地离开，最后一个人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枫。”

高明带来了急救凝胶，为枫的做了处理。

“涩谷区的情况还好吗。”

“很好。”

“那新宿区呢？”

“也没有问题。”

枫依旧面朝着破碎的窗户，看着远处的火光逐渐熄灭，指尖由于失血变得冰凉。

温热的外套披上她的肩膀。

她才缓缓会有，眼圈发红，眼底却没有水渍。

“高明我才发现，”两行泪珠滚烫地划过脸颊，枫哽咽，“原来我还是一个普通人。”

她想起了在大阪时，关西山口组的首领，那个曾举刀自/尽被她拦下的老人。

他。

“那希望你，能把这种态度延续到对待自己的老朋友身上。”

她到底还是没做到。

一颗子弹真的让她没法抓住key了吗？她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如果当时她抓住的是椋、是高明、是松田、零、研二、景光、班长是任意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市民。

她会松吗？

——哪怕是骨头被打断，皮肉腐烂，她也不会松的。

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想让他们活下来，换自己去死也可以。

但面对key，无论在脑海中怎样服自己，要等法律的制裁，要将犯罪分子逮捕归案

她终究，用死亡了结他的痛苦。

这是山村枫的私心。

然后，她还要假惺惺地，与花垣武道握，将那卑微的一线希望，放在荒谬的穿越时空上。

“每个人都只是普通人，”高明轻轻拂过她微凉的发丝，“三世一切诸如来，靡不护念初发心*不要忘记，为何而成为警察。”

“我知道，”枫眨眼，睫羽上的泪珠振落，滴到高明为她拭去眼泪的背上，“欲路勿染，理路勿退。”

她做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