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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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季安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点破罐破摔了，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后侧着脑袋悠悠的坐顾彻对面，很多事情分不清楚对错，但是很多事情有输赢，反正王皓及输了。

真实的王皓及输了，真实的王皓及，有天真的时候，有残忍的时候，有不择手段的时候，可惜这样的王皓及，没办法的到顾彻毫无保留的爱，无法让顾彻为他妥协和相伴。

季安坐下之后，顾彻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季安，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尽管季安结果和真相不会是他想要的，但是他依然想知道，想知道在王皓及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想知道王皓及对他所谓的爱，究竟是怎样的？

季安低头抿了一口咖啡，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轻声开了口，“你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十年？”

顾彻没话，算是一种默认，他不仅仅只想知道那十年是什么意思，他想知道关于王皓及的一切，他想知道那个曾经近在咫尺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顾彻，你真的感觉不出来他有多喜欢你吗？”季安这话的时候也很无语，顾彻怎么会感觉不出来，王皓及的爱得还不够明显吗？

他一次次的告诉顾彻喜欢他，王皓及的爱做得不够明显吗？他一次次为了顾彻的爱而痛苦和纠缠。

“我不知道……”顾彻很诚实，「所以你告诉我」，顿了顿之后，顾彻补充道，“全部……”

他真的不知道，或者他不知道王皓及对他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自尊让他不能去相信和妥协，他不敢去相信不敢去妥协，他害怕给自己一个定论可以相信王皓及。

毕竟王皓及让他脸的时候太多了，他顾彻这辈子也很骄傲，也从来没有被人这般玩弄过感情。

“全部？”季安有些讽刺的笑了笑，“他有什么全部可讲？他的全部很多，也很少，糟糕。”

如果非要季安用一句话来形容王皓及这些年的全部，那就是糟糕，糟糕透了……

顾彻光是听到这个词语，心脏都已经在开始颤抖了。

他突然想起，当初肆无忌惮的王皓及，王皓及曾经在他面前放肆的笑，放肆的天真，曾经那般的恃宠而骄。

如果王皓及的一生真的只能用糟糕来形容，那么想来那段时间，可能就是王皓及一生中最美好自在的时候了吧？

可自己把一切收回了，任凭王皓及爱他，苦苦求他原谅都不愿意再给他。

自己究竟都对王皓及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把王皓及豁出一切尊严求他回头的爱也拒绝摧毁了，他把王皓及的求婚都给拒绝了，要知道，很多人求婚的勇气一辈子只有一次。

“你知道一个人从出生就被放逐是什么滋味吗？”即使是季安，即使是王皓及身边最亲近的人，有些绝望也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他不能代替王皓及承担他心里的痛苦。

他见证着王皓及的悲伤和绝望，却又不能真正的代替他。有时候，这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你知道他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从年头到年尾，我都没见他笑过几次，从出生到现在，他的父母跟他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这样的王皓及跟孤儿又什么区别？

“他懂什么？他也会哭也会闹，也会想要陪伴和拥抱，但是这些都没有人给他，他的生命里只有听话听话听话，他要听话的长成一个不会犯错的机器人，他要听话的完成他父亲没有完全的野心，可这从来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老爷子想要夺回自己在公司和家族里真正话的权力，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可他的儿子还有机会，至少不要在他死后让公司彻彻底底的成为外人的囊中之物。

可不是所有的人生来就懂这些，也不是所有的人天生就有野心，王皓及和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总还是更渴望陪伴和疼爱，可是这些都没有人给他。

最重要的事，有些事情终于让他明白，他的父母对他这般不是一种隐忍的爱，是不爱，他们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意外到来的机器，让他们看到扳回一成的可能。

在所谓家庭里，从来没有想过，有王皓及的一席之地。

“老爷子唯唯诺诺，对谁都三分笑意，看着软弱好欺，却唯独对自己的儿子残忍至极。”

季安突然微微低头，深吸了好大一口气，突然他猛的抬起头，他如果不抬头，害怕会有眼泪。

“他第一次回国的时候，这么大点吧……”季安突然有些无力的失笑，甚至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王文是不是有病？他就因为遇见了我，跟我玩了一会，呵呵，爱玩难道不是孩的天性吗？

老爷子把他揍了一顿，后来也是因为意识到这种天性，老爷子才把我带出了国外，他觉得王皓及身边不该有太多所谓的朋友，会影响他，既然要人陪伴，一个就够了……”

“长大一点之后，王皓及开始有自主选择的意识了，他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他也不解，叛逆，反抗过，甚至闹得差点差点绝食，可是当那个东西埋进他的身体里之后，他就彻底安静懂事了。”

“你知道吧，一个人会闹，是因为以为自己被爱，以为自己的闹会让爱他的人妥协，可是当你终于发现，其实并没有真的在乎你，当你意识到你再闹我分分钟能要了你的命的那种感觉，人啊，突然之间就不想再闹了……”

“从他之后，他开始沉默，抑郁，很多次我看见他站在窗边，很多次我看见他对着刀发呆，我心里都害怕死了。

可我也不敢问他，问他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自杀，我害怕我的话反而提醒了他，原来他还可以死，可能死亡是他唯一可以真正自己选择的事情。”

“可是顾彻，他把他的命都给你了，你他妈居然敢给我砸了……”

季安突然握紧拳头，恶狠狠的瞪着顾彻，季安不敢想象王皓及那一刻的心情。

“你想知道知道真正的王皓及，我可以告诉你，他不完美，他像个魔鬼似的，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有一天，他是不是可以杀了王文，你觉得王文该死吗？”

季安有些恶狠狠的盯着顾彻，然后笑了笑，“顾彻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爱人？真的天真无邪？真的毫无还巨之力的任凭你囚禁和摆布？”

“老爷子死得挺好啊，对我们来是一种解脱，夺回公司是王皓及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不管他的父母对他如何，既然他父母想要这些。那么，这算是最后的生下他的报答了，以后他的心就可以自由了，他不想欠任何人……”

顾彻盯盯看着季安，看到季安变得越来越模糊，突然有温热的感觉在眼角划过。

“我不知道……”顾彻觉得眼睛酸楚，酸到不行，他真的不知道，季安的这些他都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王皓及骗了他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他也觉得这也是一场骗局，王皓及那样的不择手段，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命交到自己手中？

“你当然不知道，你知道什么？顾彻你他妈的知道什么？”

季安突然冷哼了一声，把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看着顾彻的目光变得优秀狠戾。

“顾彻是个商人，你知道除掉他是最直接的方式，难道你觉得他就是笨蛋吗？你能除掉他，他为什么不能先除掉你？

他是舍不得，顾彻，他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因为他舍不得除掉你，他想用更平和的方式来平衡这件事，你给了股份，他给了心，你可没亏……”

“你当真以为我们少爷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只是在你面前自卑又笨拙而已……”

听着这些，顾彻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发紧，他想努力的发出声音，语言却全都哽在了喉咙里，他很艰难的才出了几个字，“为什么他会喜欢我？”

为什么王皓及会喜欢他？在顾彻的印象里，机场是第一面，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王皓及。

「因为王倩」，季安盯着顾彻，再次开口，“因为跟王皓及见得最多的人是王倩，因为王倩喜欢你，每一次王倩和王皓及的相处里，都少不了你的影子，你在王倩心里完美得一塌糊涂。”

季安这话的时候有些讽刺的笑了笑，完美？顾彻鬼他妈的完美。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季安突然有些气愤和沮丧，“我他妈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像疯了似的。”

他要是知道为什么，他要是有办法，肯定不会让王皓及喜欢上顾彻这混蛋的……

“那个时候王倩的钱包里夹着你的照片，王倩以为自己的钱包被偷了……”季安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是王皓及拿了，那照片他到现在都还留着，你他是不是很傻？”

“你不知道吧？”季安突然抬眼看顾彻，顾彻此刻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他觉得自己心脏疼。

“他还曾经偷偷跑回来过，就为了看看你……”季安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王皓及的傻了。

“就是那个时候？”顾彻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是啊……回来了一趟，回去之后什么都没跟我，我也是很久之后才从他嘴里知道的，他看见你跟很多公司的高层私底下有接触，看见你左拥右抱的跟不同的人调情，他知道你有野心，他看见你身边每天都换着不同的面孔，他知道你不仅有野心还花心，没有心，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喜欢你，你他是不是疯子？”

“你得没错，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为你准备的圈套，可这个圈套的后果从来不是他了算，我当初一万个不愿意让他自己出现。

你知道的，既然选择了要骗你，他大可以选择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替身出现在机场，可他没有那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安看着顾彻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他宁可冒险赌那百分之五十你会留下他的可能，他也不愿意让别人代替他亲近你，顾彻，他骗你是真的，可他爱你也是真的。”

“你是他最绝望的时光里唯一的光，他知道你的存在，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们会交手，他一直在等这一天，他等着出现在你面前，等着你会不会爱他。”

“顾彻，他不欠你的，他要是用你对他的方式对付你，你失去何止是股份，他为你，天真无邪装过了，不折手段试过了，低声下气也求过了，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顾彻，他放弃你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够让你爱上他的那一面了。”

“你没有因为他的好而爱他，也没有因为他的坏而能够包容他，顾彻，他已经没有再爱你的理由了，他给你看了他所有的面目，没有一个面目是能够留得住你的。”

顾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季安那里离开的，他整个脑袋都是麻的。

顾彻回到车上之后，整个人都是茫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王皓及的全部是这样的。

顾彻背靠在座椅上，难以自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有时候现实真的很残酷，可真正更残酷的不是王皓及曾经经历的那些事情，而是自己，自己这个所谓的王皓及唯一的救赎和光，是他自己把王皓及生命里最后的最美好的光给熄灭了。

顾彻根本无法想象，那头王皓及离开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绝望的心情。

他若是不爱王皓及也就罢了，可他明明爱着他，因为爱着他，所以这份伤害才更加的让他觉得绝望，绝望到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原谅自己。

他究竟都对王皓及做了什么，他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去伤害自己的爱人。

顾彻觉得自己愚蠢到了极点，简直蠢到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