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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江晚到了地点, 才知道一起吃饭的还有另一个人。

“你这什么意思呢？”桌边坐着的男人起身，身形高大，自带一股烟腔。

话是对着程星燃讲的, 目光却一直落在江晚身上, 浓黑的眉毛微挑，带动一道细的疤痕：“来喝酒还带个姑娘，给你助威？”

江晚被他看得一缩。

程星燃在她身后抬臂挡了一下：“我带她来吃饭, 没过要跟你喝酒。”

然后低头：“这是谢寒周。”

江晚反应过来是在向她介绍：“谢叔……哥……”

她卡了半天：“你好。”

谢寒周：“……”

江晚：“……”

谢寒周举起布满纹身的右手, 认命地给她拉开椅子：“算了，你喊叔叔也差不多, 坐吧。”

江晚没敢吱声, 也没去坐他拉开的椅子，到程星燃先坐下，把手放在身边的座位了声“坐”，她才坐上去。

谢寒周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哦”了一声, 恍然大悟：“这是你的普通同事？”

“能喝酒不？”

江晚耳朵尖子一热, 刚想摇头, 程星燃已经替她把杯子推回去：“不能，有事你的事, 别逗她。”

“……啧。”谢寒周撇嘴，“我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大龄退役没事干了, 家里也坐不住，想来找你聊聊呗。”

“你们一个个的, 怎么都过得跟斋戒似的, 酒不能碰, 烟也不沾了。”他着叹气，“这一行发展起来就是规矩越来越多。”

程星燃没搭话。

谢寒周：“放到以前，就限制抽烟喝酒这两项，我估计得跟俱乐部干上几架，不是他们把规矩改了就是我走人。”

程星燃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话能不能收敛一点。”

不是问句。

谢寒周一愣，“嘿”一声，又恍然大悟：“哦——怕在妹妹面前影响你形象？”

程星燃越不让，他就喜欢对着干，谢寒周对江晚道：“我跟你，他现在就是装的沉稳，他过去那样子，啧。”

江晚一怔：“过去……什么样子？”

“过去他那狂劲……”谢寒周疑惑，“不是，你不知道？我看那网上不是你粉了他五年么？”

他完，程星燃也转过头。

江晚：“……”

她不是已经把微.博上都删干净了吗，这人怎么会知道？？

江晚在桌子下面扯了扯塑料桌布：“我……”

“哦，不过五年……算起来也差不多，他那好像还是进AOG之前的事了，高中那会吧，你不知道也正常。”谢寒周自顾自地回答，“程家的大少爷，跑去电竞，当时哪里有电竞这个法，就叫游戏，不务正业。”

“那时候，学习家境最好的学生跟家长老师对着干，多酷啊，当年好几个跟他一起的兄弟都是这么来的，你不信回去问问队里的……我想想，陈锋和钟明。”

“不过他就因为这个，差点没得跟家里决裂，这事我们那一片都知道。”

江晚还是第一回听到有关程星燃的过去，她眼睛微微睁大，非常感兴趣地望向谢寒周。

她的反应让谢寒周更来劲了：“还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他这人，一开始都没看上AOG，直接找的我，要进Z6。”

“所以我他狂么，五年前，Z6在整个FPS界都制霸，一个新人，上来就要进最强的队。”谢寒周道，“但我没答应，然后你知道他什么？”

江晚下意识看向程星燃。

程星燃垂着眼睫，很安静。

他似乎也在回忆，往日的温沉消失不见，眉眼间透出她从未见过的淡漠，恍惚能窥见一丝昔日的影子。

江晚看入了神，喃喃问：“什么？”

“他……”

“你找我就是来这些的？”程星燃出声断，“怀念过去？”

“咋的，我失业还不准我emo一下？”谢寒周给他得一愣。

只一瞬，程星燃又恢复了让江晚熟悉的温和，他笑道：“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谢寒周问。

程星燃没话，只朝着旁边转过视线。

随着他的目光，江晚和谢寒周纷纷望过去。

两桌之外，三个老头正在喝酒。

其中一人眼泪婆娑：“当年这件事，他也记得，对吧？”

另一老头颤颤巍巍地倒酒，倒一半洒一半：“对，那时候你才十七.八岁……”

就差没再放一首最美不过夕阳红。

“……”江晚差点没憋住笑。

谢寒周咬牙：“你……”

好在服务生端上了菜，成功化解纷争：“您的菜齐了哦，要上米饭吗？”

“不……等等。”程星燃到一半，“上一碗。”

“好的。”服务生来得很快。

他抬了抬下巴：“放她那里。”

“谢谢。”江晚也的确饿了，她埋头扒了几大口白米饭。

程星燃：“吃点菜。”

“喔。”江晚夹了一筷子菜。

谢寒周端着酒杯，这波互动让他盯着程星燃看了好几秒，没由来地眉头一跳。

他刚准备开口，程星燃手机突然响了。

是辉哥。

后者起身：“接个电话。”

谢寒周知道怎么回事：“训人的来了。”

江晚扒饭的动作停下，嘴边还沾着个米粒，程星燃的背影已经到了店门外的拐角。

她也摸出手机，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辉哥的。

“是来训我的……”江晚估计是直播的事被发现了，抽了张纸，擦干净嘴就想跟过去。

“别。”谢寒周把她拦下，“他把你带出来，就是不想让你挨训，你怎么还往脸上送呢？”

江晚“啊”一声，脸蛋一红，坐了回去。

桌上没了程星燃，顿时安静不少。

谢寒周喝着酒吃着菜，对着突如其来的寂静还有点不适应，心想这姑娘是有点怕生？

担心吓到她，谢寒周没先开口话。

但十分钟过去，江晚把碗里的白米饭吃了一半，还是半点要跟他交谈的意图都没有。

反倒是往程星燃那边望了好几回。

“你放心，教练那点话对他造成不了多大杀伤力。”江晚第六次朝那边瞟的时候，谢寒周看不下去。

“……”江晚脑袋更低，“喔。”

餐桌上继续安静。

好歹也是昔日在电竞圈坐稳颜值选手这一挂的人，女粉也占过半壁江山，谢寒周突然有点自我怀疑。

他真的老成这样了？至于让人姑娘连半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又等了两分钟，谢寒周憋不住了：“那什么，你听过我吧？”

“嗯？”江晚茫然。

谢寒周：“……”

谢寒周提示：“Z6的。”

“喔。听过。”原来是这个，江晚点点脑袋。

谢寒周都还没来得及喜悦，她又认认真真回忆了一下，然后道：“你每次颁奖都站在Fire手边，拿了两年亚军，我记得的。”

不过只记得有这么个人，记不清是啥样。这句话江晚想了想，还是没讲。

谢寒周：“？”

他在心里别急，姑娘，和程星燃话都脸红，多少害羞的，再等等。

结果这一等就又没话了。

他甚至怀疑程星燃就是带她过来搞人心态的：“不是，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吗？比如什么问题之类的？”

“啊？啊……”江晚怔怔，蓦地，她眼睛一亮，“有！”

谢寒周也活过来了，忙：“你问。”

“那个……”江晚脸颊微烫，压低声音。

谢寒周也侧头洗耳恭听。

他于是听到江晚声问：“我想问问，你刚才……程星燃，他找你入队的时候，跟你了什么呀？”

“？”谢寒周差点把酒杯晃到地上去。

他表情太过于裂开，江晚本来就心虚，眨眨眼缩回来：“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谢寒周深吸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程星燃已经回来。

见他二人的姿态，按住椅背的手停下：“在聊什么？”

“！”江晚一秒坐直，“没没没，没什么，辉哥找你什么了？是我直播的事吗？”

“……”看这变化，这区别对待，谢寒周就更没话了，蔫了吧唧继续喝闷酒。

程星燃眉尾抬了一下，也没追问：“提了几句，没事，不用担心。”

“喔。”

把天聊死了，这顿饭成功的没能吃太久。

谢寒周酒也没人陪着喝，烟也不准抽，越看越觉得自己怪多余，填饱了肚子就溜之大吉。

吃饭的地方是谢寒周选的，结完账，程星燃扫了一眼江晚面前只动过一半的白米饭，以及满桌辛辣生冷的菜。

回基地的路上，程星燃让江晚在门口等着，再回来，他手里拎了一杯热奶茶和一大份热腾腾的粉丝煲。

江晚还想着回去随便吃点饼干，见到这两样东西，人还有点懵。

“不爱吃？”程星燃问。

“不……不是，我爱吃的。”江晚最爱的食物其中就有粉丝煲，高中晚自习没少点。

她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

按照电竞少年们的作息，其他人这时候都才刚刚起床去训练室。

基地餐厅里没人。

江晚把粉丝煲开，对着香味口舌生津。

但她克制住狠狠嗦粉的冲动，只用筷子先卷起来，再往嘴里送。

奶茶也口口地吸，吃相要多斯文有多斯文。

程星燃就坐在她对面，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吃。

等江晚吃了近半，他问：“今天是为什么跟馒头solo？”

江晚的筷子一抖，卷好的粉丝团一下全散在汤里。

她舔舔唇：“没什么，就他了点不好的话。”

想起直播上那些弹幕，程星燃思忖，轻声道：“不好的话，是我，还是你？”

“……都有吧。”江晚挠了挠耳边的碎发。

她正纠结着，陈锋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啥情况？什么不好的话，谁呢，有人欺负晚？

江晚：“……”

江晚顶着程星燃的目光，最终还是老实交代：“他不承认我比他强，我是声音好听才被选进来的。”

这个选进来自然指的是被程星燃选进来。

程星燃眉头微蹙。

江晚并不想让这些事扰他烦心，而且已经解决了，也没必要。

她抿了抿唇，抬眼：“没什么关系的，他不承认我的实力，我就到他承认为止。”

“现在我已经让他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程星燃和她对视。

片刻，他弯起眉眼笑。

江晚脸上霎时发热。

她……刚刚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

没等她细想，听见程星燃低声：“的确很厉害。”

“那当然，晚不厉害谁厉害，那馒头就是口嗨怪，网上这种人更多。”陈锋咽下一大口豆浆，“而且晚声音好听，他也没错，从某些方面来讲这人还挺有眼光。”

他语气浮夸：“咱晚就是声音好听，长得也好看，仙女下凡，是吧，燃哥？”

江晚的脸都要熟了。

程星燃很轻地“嗯”了一声。

“……”热意蔓延到脖颈耳朵，江晚低头，试图用吃粉遮掩。

等陈锋离开，程星燃站起身：“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先告诉我。”

江晚夹起的蘑菇噗通掉回汤里，她停顿片刻：“好喔。”

……

程星燃回到房间，换下外出的衣服，看见手机微信有几条新消息。

【Han：还是家里的东西吃着舒服，在那天寒地冻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几年，人都快熬成鬼了。】

【Han：不过这顿酒不算，你还欠我一顿。】

【Han：对了，我没跟你那粉丝讲悄悄话，就是她找我问你入队的时候到底了什么。】

【Han：你那句“你不认可我的实力，我就到你认可为止”，我特么真是记忆犹新。】

【Han：不过这妹妹太乖，怕出来吓到人家，我没告诉她。】

后面又是几句问他手伤怎么样的话，程星燃垂着眸子，视线落在最后几行的某处。

许久，他笑了笑，按灭手机。

作者有话：

今晚还有一章，这是补昨天的。

昨天没来得及更，本章留评发红包，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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