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其实我根本就是你们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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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峰, 凌华殿前。

萧子慕双手抱怀，靠着栏杆，侧身盯着水里的鱼瞧。叶初阳和叶宿雨两兄弟, 跪在他跟前，垂着脑袋。

萧子慕叹道：“你们两个要是有虞儿一半的机灵，为师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叶初阳和叶宿雨对视一眼，他们可没花羡鱼那能捅破天的本事。

“待会儿掌教问话, 知道怎么答了吧？”萧子慕不放心，“为师把你们两个从猪圈里捡回来养这么大, 太不容易了, 你们要是死在掌教手里，为师可要哭瞎了双眼。”

叶宿雨结结巴巴道：“师父，上回您不是、不是您是从牛棚里捡回我们两个的吗？”

叶初阳冷冰冰道：“你记错了，师父明明过，咱们两个是被他老人家从乱葬岗捡回来的。”

“怎么话呢，没大没！”萧子慕轻咳一声, 两只手一左一右, 拎着他们两个的耳朵，“兹事体大，要想活着给为师养老送终, 就照为师的话去。”

叶初阳和叶宿雨并肩踏进凌华殿。风临渊正在擦拭他的善恶双剑，释放出来的威压, 叫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

“见过掌教师叔。”叶氏二兄弟齐声道。

“听大战前, 你们见过阿虞。”风临渊举起善剑。

叶宿雨抢先道：“掌教师叔节哀, 阿虞师弟被魔教妖人所杀，是我们亲眼所见，都怪我们平时懈怠, 没好好修炼，保护好阿虞师弟，请掌教师叔责罚。”

风临渊叹息一声，收了剑：“是她自讨苦吃，此事不该怪你们。”

叶氏二兄弟从凌华殿走出来时，只觉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二人后背尽是冷汗，脸色发青地向萧子慕报平安。萧子慕亦是舒了口气。

这两兄弟倒霉，撞见花羡鱼就是阿虞的秘密，风临渊做出幻象欺骗各大掌门，摆明了是想保花羡鱼。保花羡鱼，总得牺牲点什么。

萧子慕走进殿内，对着风临渊：“多谢师弟给我这个薄面。”

风临渊眉眼未抬，只冷声：“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请师兄也要多收敛点好。”

萧子慕心知他的是自己助君少疾逃走一事，他承了风临渊这个情，在风临渊保花羡鱼时，主动站出来马虎眼，堵住那些掌门的嘴，二人也算达成联盟。

他悠悠叹道：“当时年少，不免儿女情长，犯了大错，如今总想弥补一二。”

*

风临渊陪花羡鱼逛了一遍，划船采了几株莲花，回来用清水养着。花羡鱼伤势未愈，魔功又被风临渊重新封住，没多久体力不支，风临渊就让她回去躺着歇息。

花羡鱼醒来后神清气爽，脑海中那种炸裂的痛楚，恍若隔世。

她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风临渊陪她摘回来的莲花。菩提推门进来：“阿虞主人，大人来了。”

花羡鱼失忆后，还不知道风临渊是龙，菩提在她跟前都是称呼“大人”的。

花羡鱼高兴地站起，忽的意识到，她失忆后，与风临渊相识不过一日，如此迫切地想要他来陪着自己，未免太过依赖了些。

她拍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拎起裙摆往外走。风临渊迎面走来，摸摸她的额头，问：“今日头痛不痛？”

花羡鱼老实道：“不去想过去的事，就不会痛。”

他拉着她在梳妆镜前坐好，拿起梳子，梳着她的头发：“怎么头也不梳？”

“没想好梳什么发型。”

风临渊动作利落，给她梳了个盘起来的发髻，绑上两根红色的发带。她今日穿的就是件红裙，远远望去，像是盛放的凤凰花，很是朝气蓬勃。

花羡鱼的肚子突然唱起“空城计”，腹如雷鸣，声势浩大，她不由伸手按住，脸颊微微一烫。

风临渊自是听到了，吩咐菩提将他带来的食盒拎进来。花羡鱼现在毫无灵力，与凡人无异，会饿实属正常。他知晓她不爱辟谷丹，特意找了食修，给她做些饭菜。

“好香。”花羡鱼食指大动，乖乖坐好，等着风临渊给她盛饭。

都是她喜欢的菜肴，其中一条灵鱼膘肥体壮，用热油煎过，是花羡鱼最喜欢的。她边吃边道：“师叔，我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

花羡鱼发现自己走不出这里，每当她试着下山，最后都跟鬼墙似的走回原点。

“等伤好了再。”风临渊又给她盛了碗汤。

“我想找个医修，给自己看脑子。”

“不必找医修，我给你看。”

花羡鱼闷闷不乐地放下了碗。

风临渊给她夹了几块肉：“再吃一点。”

花羡鱼吃过饭后，风临渊叫菩提把他带过来的功法卷宗搬进来：“从今日起，我教你修炼。”

花羡鱼的脸登时耷拉下来：“这么快？”

风临渊知道她生性懒怠，于修炼一途，三天鱼，两天晒网。他并不想逼她太紧，也不愿她愁眉苦脸，终归有他，她不必太辛苦，便道：“你不愿意，我们慢慢来。”

旁边的菩提猛使眼色。花羡鱼可以慢慢来，它家龙君等不及了。龙君的日子就快到了，眼下这个情况，他的眼里只有花羡鱼，肯定是不会愿意和其他姑娘双修的。

风临渊视而不见，叫菩提把他带来的传奇话本，以及一些发时间的精巧玩意儿，诸如九连环、七巧板、鸡毛毽子、竹蜻蜓什么的，一并都送过来。

风临渊走后，花羡鱼拿起九连环把玩着，玩了一会儿，就放下了。

风临渊还送来了纸和笔，花羡鱼写了几个字，发现自己的字写得挺好看，很满意地放下笔。

接下来的数日，风临渊都没来。除了脑子，花羡鱼其实伤势不重，养了几天，比那池子里的鱼还能活蹦乱跳。

这里不能生火，花羡鱼没法吃到热食，她不爱辟谷丹，风临渊命菩提送来仙门的灵果。果子鲜嫩多汁，甜津津的，每一口下去，都是丰盈的灵气，能助益修行。

就算是山珍海味，日日吃也会腻。没过多久，花羡鱼就腻了，不肯再吃。

菩提，灵果是每日必须吃的，配合修炼，能帮她快速重返先前的境界。它还，这些果子都是风临渊辛辛苦苦摘来的，她要是不吃，就是辜负他的心意。

花羡鱼表面乖乖应声，背地里为了完成任务，偷偷把灵果扔进水池里，叫池子里的灵鱼饱食一顿。

没多久，一池子的鱼吃得体壮如牛。

花羡鱼没事做，算整理房间。她昏睡前的旧衣都被扔了，她找来菩提，问她受伤前的其他旧物可还留着。

菩提请示过风临渊，把她的储物袋还给了她。

花羡鱼翻着储物袋。储物袋里的东西都被风临渊检查过，花羡鱼没能从里面找到身世的蛛丝马迹。

她坐在镜前，拨着腕间套着的红玛瑙手串，蹙起眉头，做思考状。

花羡鱼会对自己的身世起疑，是那日她翻着风临渊的卷宗，与菩提讨论着修行的法门。她：“这些功法好是好，只是似乎不大适合我修炼，问题所在我又不出来。”

菩提怕她找借口，不肯修炼，急道：“不可能的，神剑宗自来只收男弟子，先前的功法的确不适合您修炼，但大人送来的这些功法，都是大人特意为您改的，比天下的任何功法都适合您修炼。”

菩提完，捂住了自己的嘴。

花羡鱼疑惑：“只收男弟子？”

她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怀疑。

菩提悔得直自己的大嘴巴子，为免风临渊责问，它赶忙岔开话题，自己嘴瓢，那是神剑宗以前的规矩。神剑宗自收她为徒后，就改了不收女徒的规矩。

花羡鱼还是生了疑。

花羡鱼总觉得她醒来后哪里怪怪的，她向风临渊提出拜见师尊萧子慕和其他同门，被风临渊以伤势未愈拒绝。

花羡鱼只见过风临渊和菩提，菩提口中喊着她主人，明显是风临渊的狗腿子。她接收的信息，都是风临渊告诉她的，他们要是憋着坏心眼，编些什么瞎话，她也无从分辨。

但这不代表她认为风临渊是个坏人。风临渊对她掏心掏肺的宠爱，无条件的娇纵，她是能感觉出来的。

他只是过分谨慎，就好像她是他藏着掖着的宝贝，脆弱珍贵，生怕磕着碰着就碎了，又怕拿出来，一个没留意被旁人叼走了。

她自问自己一身孑然，没什么可企图的，风临渊亦不大像是对她有什么企图。他非但不像对她有企图，对她的宠溺超乎了寻常。

她和风临渊到底是什么关系？

菩提捧着新送来的灵果，见花羡鱼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不禁问道：“阿虞主人，您眼睛怎么了？”

花羡鱼冲它招手：“菩提，你过来。我问你啊，你们家大人今年多大了？”

“大人今年五百岁，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

“这么大年纪了啊。”

这一点菩提还是要清楚的：“修仙界人人都能活几千岁几万岁，我们家大人这个年纪正值青春年少。”

“那我多大？”

大光明宫女君的年纪，没有几个知道，花羡鱼生得脸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菩提保守道：“约莫二十左右吧。”

“那我明白了。”花羡鱼拿起一本人间流行的话本子。

“明白了什么？”菩提一头雾水。

“你有没有觉得，我眉眼与你家大人有几分相似。”

菩提摇头：“不觉得。”

花羡鱼自言自语道：“你们家大人给我买漂亮裙子和首饰，我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我犯了错他也不会发脾气，我想偷懒他就带着我玩，我想练功他便手把手地教我，还偷偷摸摸把我藏在这里。这根本不是师叔该对弟子的态度，太奇怪了，对不对。这个世上，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条件的好，无外乎他们关系匪浅。我知道了，其实、其实我根本就是……”

花羡鱼故意停下不。

菩提屏息凝神，心跳如雷：“是什么？”

“其实我根本就是你们家大人的私生女。”

菩提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阿虞主人您怎么会这么想？”

“他对我这么好，又怕别人发现我的存在，我不是私生女，是什么？”

菩提扶额。龙君啊，您对阿虞主人的宠爱确实过于慈爱了，这我没法解释，您还是自己来解释吧。

“如果是私生女，就得通了。”

菩提挣扎着提醒道：“阿虞主人，您再认真想想，大人对您这么好，有没有别的可能呢？”

花羡鱼沉吟：“我觉得真相应该是这样的，你们家大人身为神剑宗的掌教，恪守清规，不动凡心，偏偏遇着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那一夜，雷声大作，暴雨如注，黑漆漆的山洞里，他们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就有了我……”

“等等，为什么非得雷声大作，暴雨如注？”菩提断她的话。

“两人都淋了雨，脱衣抱在一起取暖，接下来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花羡鱼开手中的话本，“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菩提哑口无言。龙君要是知道买话本子给花羡鱼看，会看出个“私生女”，会把人家书摊给掀了吧。

花羡鱼又：“我的身份见不得光，他只好把我藏在这里，因为对我娘亲有所亏欠，就把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在我身上，弥补当初的缺憾。这便是他对我好的原因，简直就是有理有据，天 | 衣无缝。”

菩提：“……”女君您不去写话本子营生，可惜了。

花羡鱼拎起菩提，一脸认真：“吧。”

“什么？”菩提只觉牛头不对马嘴。

“我娘埋在哪里，我想去拜祭她。”

菩提惊得舌头结：“……怎么快进到夫人没了？啊呸，什么夫人，我家大人根本还没娶亲。”

“我就知道他薄情寡义，没有给我娘亲名分。”花羡鱼痛心疾首，“伪君子，渣男！”

最后菩提是哭着跑出花羡鱼的屋子的，它再不跑，指不定花羡鱼还会编出什么离谱的狗血故事。到时候到嘴的媳妇没了，龙族绝后，它家龙君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它头上的。

留下花羡鱼捂着肚子，看着它仓皇而逃的背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就是胡八道逗菩提玩儿，顺便看能不能诈出点有用的信息。

这萝卜真不经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