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弟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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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域非记得，言软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的名字还没改，姓言，单名一个玉字。

他刚跟着母亲来到家里时，的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却很乖，总扯着衣角默默跟在母亲后面，像个尾巴。

蔺域非不知道他是饿了多久，那时候人又又瘦，完全营养不良，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他不话的时候就喜欢用他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四处量，看起来警惕又不安，而且这么的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怎么讨好人。

他会声地叫蔺域非哥哥，会给他倒水，把自己藏起来的零食让给他吃，会在蔺域非做错事情的时候站出来是自己做的，他会做很多在蔺域非看来微不足道甚至完全没必要的事情，甚至是，明明有点怕他，却总装作很喜欢他的样子，每天热情地迎接他放学回家，给他拿拖鞋，粘着他，一路哥哥哥哥地叫唤。

他那些心思其实早就被蔺域非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懒得揭穿而已，又或许是因为同情，他后来总算接纳了这个所谓的弟弟。

那时候言软有什么情绪都藏在肚子里，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生气，胆却心大，很会心机，但格外容易看懂，估计只有他自己傻乎乎地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现在他不装了，把情绪都表现出来，蔺域非反而有点看不懂他。

晚上下班，言软请他吃饭，蔺域非跟着他走进一家很接地气的餐馆，言软把菜单先递给他，道，“你、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么大气，蔺域非扫了一眼，最贵四十五封顶，陈列大部分是十八九块一份的饭，他把菜单推回去，道，“你帮我点。”

于是言软就点了两份牛肉盖浇饭，等上菜的空隙，言软又问他，“你想、喝点什么？”

蔺域非在外面吃饭从没消费过三位数以下，他已经对这家店不抱希望了，表情淡淡道，“随便吧。”

于是言软去拿了两罐甜牛奶过来，一人一罐。

蔺域非发现这人真的很喜欢喝牛奶，但喝了这么多，也没见他怎么长过个，他身高一米八九，但言软，顶破天也就一米七模样左右。

蔺域非拿着言软递给他的吸管，在手里捏着，道，“经常看你都是一个人，你的家人呢？”

本来乖巧喝着牛奶，心情有点愉悦的言软，闻言眼里的光顿时暗淡了，“我是孤儿，没有家人。”

蔺域非顿了顿，这时候饭菜上来了，他看了眼，是那种，一个大碗，菜就摆在上面的大碗饭，一双筷子一个勺子，蔺域非发觉自己竟然不知道从哪下口。

反观言软，已经用勺子把饭拌上了，他道，“你这样，拌饭，会很好吃。”

蔺域非学着他，把酸菜牛肉沫和饭拌在一起，酱香汤汁沾饭均匀，等全部拌完，温度也差不多没那么烫嘴了，蔺域非盛起一勺，试探着吃了一口。

竟然……还挺好吃，对面言软已经哼哧哼哧地扒饭吃开了，蔺域非笑了笑，也低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蔺域非算送言软回家，言软坐他的车，依然是往后座钻，不过蔺域非有洁癖，他平时极少开车载人，也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坐他的副驾驶离他那么近，言软直接钻后座反而让他感觉舒服。

他一边开车边道，“我看你现在是能经济独立，住的地方也不算太差，有没有考虑过继续读书？”

言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要关心这个问题，但他老实地摇头，“不读了，不喜欢…”

蔺域非皱了一下眉，道，“你年纪还，在这种事情上不该任性，等你读完大学就知道了，你会有更开阔的视野，更庞大的世界观，更加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思想，总之你读完大学以后的人生会比你现在要有意义得多。”

蔺域非本身是博士学位，他对言软的要求已经降到最低了，不求他能考个研究生，但大学总是要上完的，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对于言软的关切，在言软眼里，已经越了界。

言软没认出他来，对他来，蔺域非不过就是个和他见了几次面的，他喜欢的人的大学老师，没道理这么管着他，但可能是老师这个职业的通病，见人就想劝人好好读书，言软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他敷衍地应了几声，把脑袋瞥向窗外看风景去了。

蔺域非透过后视镜看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这家伙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有些郁闷，但碍于某些原因，他现在只能点到为止。

怎么样才能从言软口中得知当年他离开家的原因呢？回去以后，蔺域非就一直在想。

当年言软的父母意外身亡，留他一个孤儿，辗转在各个亲戚之中，后来蔺域非的母亲就把他带回了家。

句实在的，他当时的确不喜欢家里这个突然出现的新成员，他蔺家和言家八竿子不着的亲戚关系，全凭双方父母的一点交情，以及他母亲的一点同情心，言软就这样，在他蔺域非的世界里出现了。

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少年，高考备考以及各种省级比赛的压力不，对于这个初来乍到可能还需要他照顾的毛孩子，他当然拿不出什么好脸色。

但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顶多态度冷漠，时常不理睬人，他一向如此，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言软很乖，不同于其他五六岁的孩子，他不哭不闹，就算把他和蔺域非单独丢在家里，他也不会成为蔺域非的负担，反而是他安安静静地自己玩，一边时刻心翼翼地关注着蔺域非，见他写作业认真，多咽几次口水就知道给他倒水，知道家里的面包饼干放在哪里，还经常给做题做得忘记饭点的蔺域非拿过来在他手边放好，一点都不扰，甚至见哥哥没什么要的，或者都不理自己，他等一会就自己出去了，动作很轻，大多数时间蔺域非都没有发觉。

等到蔺域非忙完自己的，也终于知道饿了似的狼吞虎咽地吃掉面包，他走出房间，就看见的言软乖乖坐在沙发里，电视声音开到最，还因为肚子饿，不停地倒水喝，为了充饥。

他给蔺域非拿了吃的，却不敢给自己拿来吃，因为他觉得这不是他的，蔺域非没开口，他就不能拿。他还那么，却已经比蔺域非要懂事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