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134章就算我是暴君，我也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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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阿芒终于要生了，云南王府的产房外来了不少人，贾神仙、蛊医、萧氏等人都在门外候着，就连复帝也被贾神仙叫来了，还有一直呆在织星岛上的云南王妃，听到阿芒要生产的消息，也破例出岛，赶了过来。

凤无忧在前一日就生下了一个儿子，碧眼黑发，阿芒今儿早挺着个大肚子去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肚子就发作了，让人抬回了云南王府，阵痛到现在。

谌秋忍不住入了产房去陪她。

谌秋还不是他们大梁第一个入产房陪夫人生产的男人，在他前面还有一个沉香。

他差点就成第三个了，听半年多以前，凤无双也算进产房，结果被白芷给了出去。

阿芒疼了一天，痛得死去活来，半点形象都不顾了，对谌秋破口大骂，谌秋都被骂懵了——他突然有些想不起当初那个一脸娇羞地要给他生娃娃的阿芒是何模样了。

“谌秋你个王八蛋啊！老娘不生了啊啊啊啊！”

“不是种了生死蛊吗！我痛你会跟着痛吗！你怎么不痛啊啊啊啊啊！”

“凭什么让我一个人痛啊啊啊！你跟我一起痛啊！”阿芒粗暴地一把揪住了谌秋的衣领。

谌秋满头大汗，“阿芒，我心痛啊……”

“你心痛顶个屁用啊啊啊！我宁愿生条虫啊！”

产房外，众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但又有点像是——憋住，不能笑的那种。

谁能想到，朝堂上面容冷酷、生杀予夺的摄政王会在产房里面被自己的夫人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敢顶半句嘴呢？

萧氏有些尴尬，看了神色有些古怪的云南王妃一眼，“这里有点闷，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透下气？”

云南王妃讪讪笑了一下，“阿芒这孩子，真是……真性情呀。”

她感觉她印象中那个温柔可爱的儿媳妇好像……再也回不来了。

好在折腾到了凌，阿芒终于生了，是一个儿子，一个，皱巴巴的，头发很黑，脾气似乎不是很好，不怎么睁眼，好像很懒得搭理人一样。

一群人围着他盯了好久，终于见他懒懒地抬了一下眼，众人这才看见这孩子和像他爹一样，是个蓝眼珠的。

阿芒看到这孩子，有气无力地了生产后的第一句话，似乎很是失望，“是个儿子啊，那怎么和幽幽结亲家呢？”

她和凤无忧都给腹中的孩子指腹为婚了啊，之前她就感觉自己这胎怀的应该是男孩，凤无忧怀的是女孩，结果凤无忧生了个儿子，那她就盼着自己这胎是个女儿得了，结果也是个儿子。

谌秋连忙在一旁道：“男孩女孩一样好。”

阿芒白了他一眼，似乎还有些气。

孩子要吃奶了，府里请了八个奶娘，但阿芒不肯让奶娘喂，坚持要自己喂。

这点阿芒有些固执，不肯让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为了孩子他爹吧。

当初谌秋出生，因为一双蓝眼睛，没奶娘肯奶他，现在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孩子的奶娘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可阿芒不要，她就要自己喂。

当初是怕自己没奶，才留着奶娘，现在有奶，怕什么呀。

她要把她的宝贝儿喂得白白胖胖的。

阿芒怀抱着孩子喂着奶，谌秋在一旁心翼翼地喂她喝着参汤，时不时看一眼孩子，好像在看什么很珍贵的宝贝似的。

阿芒喝完大半碗参汤后，孩子也吃饱了，闭眼乖乖地睡了。

因为刚出生的缘故，这孩子模样不算很好看，但阿芒还是很喜欢，毕竟自己生出来的嘛，真是又丑又可爱啊！

谌秋搁下碗，看一眼阿芒，又看一眼孩子，情绪有些复杂。

阿芒冲谌秋笑了下，已经忘了自己生产时是如何对他凶神恶煞的了，她声音轻轻的，很温柔道：“喏，我给你生娃娃啦。”

谌秋“嗯”了一声，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谢谢……我的阿芒。”

阿芒依偎在他怀里，怜爱地看着自己怀中的人儿，柔柔地问道：“给他取什么名字呀？”

孩子的大名名他们都想了几个月了，不下数百个，一直定不下来。

“名吗？”谌秋问道。

“嗯啊。”

谌秋想了想，“叫虫虫？”

阿芒：“……”

“不好？”

阿芒道：“那就叫宝吧。”

谌秋“哦”了一声，“大名我昨晚想了一下……”

“要不大名让我爹取吧？”阿芒看了他一眼，“我爹可是大学士呢。”

“唔……好吧。”

阿芒吃吃一笑，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在他下巴上轻啄了一口。

谌秋也笑，两人眸色温柔地看着怀中熟睡的宝。

这一刻，谌秋忽然心生庆幸，他听从了凤无忧的话，没有换掉这个孩子。

他感觉，阿芒会认得出来。

在凤无忧即将生产前，他去找过凤无忧和沉香，和他们了阿芒腹中这个孩子的情况——这个孩子即便生下来是活的，只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他提出，想和他们换孩子。

阿芒和凤无忧关系这般要好，他相信，她们对于对方的孩子是不分彼此的，就像她们照顾彼此的弟弟一样。

到时候，若是这个孩子真的死了，阿芒因为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凤无忧也因为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她们不会过于伤心，都还有另一个活着的孩子做念想。

他觉得这样挺好。

但是沉香没同意，他冷着脸——你乐意让你的孩子喊我爹，我还不乐意让自己的孩子喊你爹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孩子，没有！

凤无忧也没同意，她给出的原因服了他——

“如果有朝一日，阿芒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是不会原谅你的，也不会原谅我。”

“我是她的好朋友，我不能和你一起欺骗她。”

“我曾经过，如果阿芒不能生，她可以当我孩子的干娘，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孩子给她，但现在阿芒不是不能生啊，她有自己的孩子啊！”

“自己的孩子，即便生下来，注定活不长，也想陪在他的身边啊，怎么能剥夺他们相处的最后时光呢？”

“正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太少，所以才显得格外地珍贵不是吗？”

她的话动了他。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一家三口，珍惜这格外珍贵的时光吧。

他不信，动用整个大梁的国力，都无法为他的孩子续命。

阿芒睡着后，谌秋抱着熟睡的孩子出来，贾神仙、蛊医、萧氏还有复帝，四人依次给孩子诊了脉，因孩子手腕过于纤细不好诊，几人面容严肃，来来回回地诊了多次，将孩子纤细的手腕都按红了。

谌秋有些按捺不住，问道：“如何？”

萧氏是这些人中医术最浅的，摇了摇头，“我诊不出来。”

复帝同样摇头道：“这脉象古怪，我不出来。”

贾神仙眉都皱了，“着实古怪，脉象稳中有乱，乱中有稳，分明身中剧毒，却又对身体无半点损伤？”

蛊医同样一脸困惑，忽地一拍脑袋，“难道这孩子是圣子！”

“圣子？”萧氏连忙问道，“何为圣子？”

蛊医道：“在我们那儿，百年前曾经有过一些心术不正的蛊医，给怀孕的妇人用毒，使得她们生出来的孩子身带剧毒，等这些孩子出生后，他们再以毒养大……不过，这些孩子能活着生下来的很少，更不用能长大成人的了。”蛊医稍一寻思，“夫人这胎怀到足月才生产，已是十分难得，若能活到长大成人，那此婴便是百年难得的圣子！”

“圣子有何用处？”贾神仙问道。

“百毒不侵，精血带毒。若被毒物咬一口，能反将毒物给毒死。”蛊医道，“要想验证，也很简单，取他一滴血，喂给老鼠，老鼠若被毒死，他便是圣子。”

很快，几只白色的老鼠被带来，但到了取血的时候，谌秋看着孩子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指头，终是下不了手，将针递给了贾神仙。

贾神仙迅速戳了一下，挤出一滴毒血来，熟睡中的孩子立刻就睁开了眼，扯开嗓门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只见喉咙不见眼睛，将屋里的阿芒都惊醒了。

谌秋连忙将孩子抱进去给阿芒。

“宝怎么了？”阿芒揉了揉眼睛，她感觉她才刚躺下一会儿，孩子怎么就闹了。

“那个……”谌秋有些心虚道，“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阿芒只能撑起身子，“给我。”

她解开衣裳奶孩子，将□□塞到宝口中，可是宝直接就将脸别过去了，继续嚎啕大哭，憋得脸都红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发脾气一样。

阿芒微微皱眉，“怎么好像很生气一样？你们怎么他了？”

“没有。”谌秋连忙否认，“我们一群人轮流抱他，轮到外祖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外祖一抱就哭了。”

谌秋不忘报当初的仇。

阿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哄着怀中的孩子，“乖啊乖啊，宝不哭，娘在这儿呢。”

宝直哭到声音都沙哑了，才睡了过去，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珠，看得阿芒都心疼死了。

“别抱出去了，”阿芒有些责怪他道，“放我这儿就好了。”孩子刚出生，抱去给那么多人看做什么，也不怕吹到风。

谌秋连忙点头。

谌秋一出去，就见外面的几只白鼠已经七窍流血了，几乎可以确认了，宝就是圣子之体。

谌秋问道：“圣子会短寿吗？”

蛊医道：“我看这孩子的脉象极稳，怕是体内的毒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了，对他的寿元没有影响。”

谌秋松了一口气，“你是这孩子能平安长大？”

“他是平安了，但对身边的人有害。”蛊医道，“不能让人咬到，要是孩子玩闹间咬到了他，估计就一命呜呼了。还有，他平日摔跤流血了，要让身边的人心，千万不能碰到他的血，他的血比鹤顶红还毒。哦，除了他娘以外，他是他娘孕育长大的，他娘不怕他的毒。”

谌秋点了点头，“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蛊医仔细想了想，“还有一点，以后找媳妇会困难一点。”

“嗯？”

蛊医摸了摸鼻子，“圣子是精血带毒的，也就是……和他同房过的女子会死。”

谌秋微微皱眉，这好像是个问题。

“不过，”蛊医又补了一句，“若能找到和他体质一样的女子，就可以同房了。但是……只怕也是很罕见呐。”

“和他体质一样，你是同为圣子？”

“能受得住他精血的即可，圣子，或者百毒不侵的女子。”

谌秋“嗯”了一声，表示知晓了，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现在就可以开始找了。

***

宝出生的次日，云南那边便传来捷报，神光方丈和谌夏已收服蛮族，蛮族自此对大梁俯首称臣。

谌夏凯旋后，没有归京，过金陵而不入，直接率兵去助云南王攻罗刹了。

两年后，云南王父子将罗刹灭国，一雪前耻。

捷报传回金陵，举国欢庆。

大军班师回朝，庆功宴上，复帝封了谌夏为伏虎大将军，然后禅位给谌秋，满朝文武虽然震惊，却无一人有异议。

因为这几年来，本来就是谌秋在当皇帝。

不过，百姓们对此倒是颇有微词，但是，后来他们见云南王父子也拥护新帝，便都慢慢地接受了。

谌秋顺利登基，号卫帝，封复帝为逍遥王，逍遥王自此云游四海，四处行医，同时也奉了谌秋之命，暗中寻找未来的太子妃——一个百毒不侵的姑娘。

逍遥王在外找了十四年才找到，结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自己刚刚年满十岁的女儿，她的母亲，是药王谷的圣女。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谌秋登基的时候，同时封了阿芒为皇后，宝为太子。

谌秋登基后不久，谌夏便自请镇守云南边界，以防蛮国再犯。

住在织星岛上的云南王夫妇再三思虑过后，决定和谌夏一起回云南。

***

饯别宴上。

这是家宴，来的人不多，都是自己人。

云南王妃抱着两岁的宝，想到要离开了，忍不住泪眼涟涟。许是因为当年对谌秋的亏欠，云南王妃尤其疼爱宝，整日抱着他，宝对云南王妃比对自己的娘亲还要亲。

萧氏也怪舍不得云南王妃的，看着她抱着宝，一时间有些伤感。

云南王妃泪眼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还要回来呢，记得和宝多提提我，可不要等我回来的时候，他都记不得祖母了。”

像谌夏和云南王这些在外镇守的，每隔三年就要回京复一次命，她要是回来了，呆上半年不是问题。

萧氏笑道：“一定，到时就将你的画像挂在他书房里。”

云南王妃笑，忍不住亲了宝一口。

觥筹交错间，谌夏拿了一盏酒，来到阿芒席前。

这还是上次自苗疆一别，两人再次相见。

阿芒又发现，谌夏长高了好多，模样也成熟了不少。

谌夏举杯道：“大嫂，我敬你一杯。”

阿芒微微有些惊讶，此次虽是家宴，不讲君臣之礼，却也是谌夏第一次喊她大嫂。

阿芒端过谌秋递来的酒杯，站了起来。

谌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许是喝得急，脸一下子就红了。

阿芒冲他笑了一下，真诚道：“此去云南，希望你保重，也辛苦你照顾公公婆婆了。”阿芒完，喝完了杯中的酒。

谌秋给她倒的是果酒，并不烈。

谌夏朝她笑了一下，笑容一如当年，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谌夏笑起来的模样很讨孩子喜欢，一笑起来就露出两颗虎牙，宝似乎很喜欢他，听云南王妃的话，甜甜地喊了他一声叔叔。

宝模样与阿芒生得并不像，像谌秋多一些，又或者，像云南王妃，精致得很，但又不显女气。

谌夏笑，抱过宝，逗他玩了一会儿，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宝，还送了宝一把的木匕首，想来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似乎还是他亲手做的。

宴席散了之后，谌秋抱着阿芒回到了惊秋院。

他们今晚不回宫，歇在云南王府了。

阿芒因为席上喝了一点酒，已是有些醉意了，不肯回屋里睡，指挥着谌秋抱她去花园的西苑。

谌秋抱她入了西苑后，阿芒又挣扎着自己下了地，走得歪歪扭扭的，谌秋要扶她，她还开他的手，不高兴道：“我自己能走。”

“你喝醉了。”谌秋随在她身后，心地扶着她。

“我没醉啊！”阿芒着，脚下就踉跄了一下，好在被谌秋一把抱住，才没跌倒。

谌秋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哄道：“乖，要去哪儿，告诉我，我送你去。”

“我要……”阿芒眼珠子转了一转，指着天上的月亮，“我要上天！去天宫！和嫦娥喝酒！我还要兔子！”

谌秋笑，转身抱她回了西苑的屋子，将她放到了床上，人欺了上去。

她喝醉之后，身子尤其软，像水一样。

阿芒嘟囔了一下，捧住他的脸，不肯他胡乱地亲她了，她被他亲得好痒。

谌秋对准她的唇亲了几口，喃喃诱惑道：“阿芒，给我。”

阿芒低低一笑，调皮道：“不给。”

谌秋笑，对着她的脖子轻轻咬了一口。

阿芒抱着他的脑袋，低笑了几声，忽然醉音道：“秋，我做了个梦。”

“嗯？”谌秋停了下来，抬头看她。

“我梦见……你成了个暴君，人人都害怕你，怎么办呢？”阿芒着，轻轻用指尖戳了戳他俊美的脸蛋。

谌秋轻轻抓住她的手，低声问道：“那阿芒也怕我吗？”

“我？”阿芒醉得脸蛋酡红，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害怕啊！”

“阿芒不要怕我，”谌秋抓住她的手轻轻亲了一口，“就算我是暴君，我也最疼你，只听你的话，好不好？”

阿芒吃吃一笑，搂住他，送上一个香吻，“那好吧……来吧！”

“嗯？”

“给你呀。”

阿芒低低地笑，看着头顶的床柱，屋下的横梁，那是前世谌秋杀她的地方，也是她身死之处，已经不再害怕了。

谌秋扯了一下帷幔，帷幔落下，前世的一切都随着记忆远去了，只留下了今世爱她入骨的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