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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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无忧笑得脸蛋红扑扑的，看了谌秋一眼，又有些害羞地垂下眼来。

凤无双道：“我倒不知你这家伙也会笑，我还以为你是个木讷之人，看来我对你了解还是仅在表面。”

谌秋只唇角一勾，没有话。

几人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喝着茶饮，不时闲谈，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见天色不早了，阿芒提出要回府了，凤无忧便与阿芒一齐回去。

两人坐在马车上，待马车走了一段路后，凤无忧忽然道了一句，“阿芒，你觉不觉得谌公子很风趣呀？”

“唔……”阿芒想了想，“有一点吧。”因为他后面也不话了，前面笑的几句，好像也只是一时间心血来潮罢了，而且他笑的时候——面上也是一本正经、极为严肃的。阿芒又补了一句，“你哥哥才是真的风趣呢。”

风无忧托腮，“可是……谌公子的幽默和哥哥的幽默不一样呢。谌公子话少，出口无一字废话，哥哥的话就多了，还总喜欢戏弄人。”

阿芒笑了笑，只看得出凤无忧今日有些开心，却没发现她面上早已显露出了几分怀春少女的娇羞。

“对了，”阿芒忽地想起带回府的烤肉来，同丫环吩咐道，“今日的烤肉，赏各一盘给枳实。”

丫环刚应下，凤无忧便凑了过来，“阿芒，那我有什么赏赐呀？”

“你呀？”阿芒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夸张地张牙舞爪道，“赏你一只大老虎！”

两个姑娘欢乐的笑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车外的兰微微侧目，已经很多年没见郡主笑得这般肆无忌惮了。

阿芒回到公主府后，让下人将剩余的烤肉送去了东厨分食。玉华公主知道了，叫她过来主院用晚膳。

晚膳加了几道菜，自然有阿芒带回来的几盘烤肉。烤肉带回来时是烤的半生熟，回来后又经了厨子炙烤，口感刚刚好，丫环们端上来时烤肉的表层还“滋滋”地冒着热气，肉香扑鼻，入口酥香脆嫩。

玉华公主尝过一块鹿肉，轻轻拭了拭唇，然后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今日是同凤家哪个姑娘去的？”

阿芒放下筷子，“她叫无忧，名幽幽。”

玉华公主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又问道：“家中行几？”

阿芒想了一下，“好像是四十多……”凤家家族人数庞大，到了凤无忧这辈，她光是堂表姐妹就有七八十个了，最的那个都还在吃奶。

玉华公主还是没印象，见此，玉华公主的贴身嬷嬷徐嬷嬷俯下，身声道：“那位姑娘行四十四，是无双公子的胞妹，凤家十四郎的遗腹女。”

玉华公主听了，微微皱眉，一来是四十四这个排行不吉利，二来是凤无忧无父无母。

凤无忧她不认识，但她的哥哥凤无双却是听过的。

凤无双八岁没了父亲，十二岁没了母亲。一般人不知道，玉华公主却知晓一二，凤无双那寡母死得有些蹊跷，听闻是做了些不守妇道之事，族里容不下给处置了。

后来，凤无双外出游学，凤无忧听是寄养到了一个守寡且无所出的伯母家中。

这样的女子，玉华公主哪里瞧得上，便同阿芒道：“你同她走得近，只怕有些掉了身价，当心十五公主她们都不乐意同你玩了。”

阿芒听了这话，垂了垂眼。这一句话，换了以前还真拿捏住她的七寸了，但也只是以前了。她以前交的那些朋友，都是只能同享福，半点不能共患难的呀。她宁愿用那一大群狐朋狗友换凤无忧这“半个朋友”。

阿芒“哦”了一声，似有些闷闷不乐。

白雪鸿道：“不过都是孩子，交往何必过于看重家世。再了……”白雪鸿回忆了下，“凤无双这孩子，我当年也见过，年纪轻轻，就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他的胞妹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

玉华公主听了这话，面上便有几分不快了，道：“我这也是为了阿芒好。”

白雪鸿伸出手轻轻拥了拥她，温和道：“我知道。”

玉华公主这才对他莞尔一笑。

阿芒看在眼中，只觉得晚膳都有些没了胃口。真肉麻。

她爹这样——对她娘不管不顾，又与害她娘的玉华公主卿卿我我，阿芒看着觉得糟心。这样还不如干脆休了她娘，让她娘出府去自由自在得了，不用在这公主府像坐牢一样，又守活寡。

阿芒低头嚼着四喜丸子，有些食不知味，忽然，玉华公主问了一句，“对了，你带回来的烤肉，给西苑送过去了吗？”

阿芒惊诧地抬起头来，看着她，一时间脑海中有些懵。这还是自阿芒长大以来，玉华公主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提起西苑。

阿芒不由得心虚，是被发现了什么吗？

她就赏了些烤肉给枳实，枳实孝顺，一定会拿回去给王婆子；王婆子若是个念旧情的人，当会拿去西苑那边分一些给童嬷嬷。——这就是她心中的九九。

“怎么突然这个？”白雪鸿搁下筷子，淡淡扫了玉华公主一眼。

玉华公主笑了一笑，“没什么，就是今儿下午，西苑那位在后门守了半日，听是前不久阿芒从后门回来了一趟。只是她没等到阿芒，反倒吓坏了来府的客人。”玉华公主看了父女两人一眼，继续道，“那客人是府里一个管事的老娘，年纪大了，不禁吓，抬回去就中风了。”

阿芒低着头，想也知道，会被她娘吓到中风，定是看到了她娘的脸。可是她娘的脸一向捂得严实，她在西苑住了三四年都没看过一眼，更何况是出了西苑？只怕是有人故意欺负她娘，弄掉了她的面纱！想到这，阿芒气不一处来，干脆“啪”的一声搁下了碗筷，冲玉华公主发脾气道：“是！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要不把我送到西苑去给她做女儿得了！”话罢冲了出去。

——这是她先前的脾性了，任性无礼，她今日总算借着这脾性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只可惜，这真心话只有她一人知晓。

阿芒跑掉后，白雪鸿轻轻地了一句，“以后别这样了。”

“哦？”玉华公主挑眉，“你生气了？还是心疼了？”

白雪鸿微微皱眉，有些无可奈何道：“你明知阿芒脾性不好，以后当着她的面，就不要再提这些了。”

“好啦，”玉华公主软了态度，倾身挽住他手臂，“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白雪鸿“嗯”了一声。

阿芒心情不好，遣散了丫环，自己一个人在府中到处乱逛，不知不觉来到了西苑附近，待意识到时，她正想离开，却正好碰到了手里提着食篮的王婆子。

王婆子见了她，连忙行礼。

“起来吧。”阿芒道。

王婆子见她身边没人伺候，心中疑惑，想问吧又怕逾越了本份，便缩着肩不敢出声。

阿芒看了看她手中的食篮，问道：“你这是去哪？”

王婆子支吾了一下，明了食篮里装的是阿芒今日赐下的烤肉，然后道：“郡主大量，赏赐许多，这些烤肉老奴一个人也吃不完，准备拿去后院和嬷嬷们分食，免得浪费了。”

她不敢实，阿芒却猜出来了，这条路是去后门的路，也通往西苑。思虑了一下，她从荷包里拿出了几块碎金银来，递给王婆子。

王婆子怔了怔，摆手不敢收。

“拿着，”阿芒命令道，“这是赏你的。”

王婆子伸手接过，正困惑阿芒为何无故给她赏赐，就听见阿芒低声了句，“以后若是方便，那边照顾一二。”阿芒着，往西苑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婆子好歹活了五六十岁，当即就明白了，“老奴明白了，谢郡主赏。”

得了王婆子的应允，阿芒心中稍稍没那么难受了。

王婆子到了西苑后，将食篮盖子掀开来，端出了还有些温热的烤肉，还有两碗豆腐花。

童嬷嬷见到满满一盘烤肉有些惊喜，“怎么今日厨房剩这么多？”又问道，“你拿来方便吗？”

他们西苑这里，经了重重克扣，用度什么都是很差的，前些年厨房那边送过来的吃食跟猪潲似的，她们不得以，只能自己开了灶，不过都吃得很节省。

王婆子笑道：“这肉是郡主赏石头的，石头今日帮郡主牵马去了。”

萧氏一听，有些按捺不住问道：“石头今日见到郡主了吗？她还好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刚刚来的路上，正好碰到郡主，郡主好像有点不开心。对了……”王婆子将怀里的碎金银掏了出来，“这是郡主赏我的，让我对你们这边照顾一下……”

萧氏和童嬷嬷听了都十分惊讶。

王婆子道：“我哪里能照顾你们什么呀，也就平日给你们留两碗豆腐花罢了。这钱还是你们收着吧……”

萧氏和童嬷嬷自然不会收，仔细询问了详细情形，依然不肯相信，只当王婆子是误会了阿芒的意思。

话虽如此，晚上入夜之后，萧氏一直没睡着。

童嬷嬷听她在里间翻来覆去，知她难以入睡的缘由，便道：“兴许郡主长大了，知道记挂着姐呢。”

“怎么可能呢？”萧氏低低道，“她哪里能记得我？她若不记恨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萧氏到最后，尾音隐带着些哽咽。

童嬷嬷知她想起当年的事，絮絮慰道：“那时郡主才多大？她是受了人的蛊惑，才那样待姐的，姐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