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无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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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坪村东头的老屋，里里外外来了很多帮忙的人。

何大刚看见儿子像泥鳅一样钻进人群，犹不罢休，一伸想把躲在老头身后的兔崽子揪出来暴揍一顿。

被当做挡箭牌的老人不高兴了，板着脸道：“大刚，你可别太过分啦，好歹夫妻一场，你儿子的娘现在正在屋后躺着，你就敢在她灵前打她儿子，你就不怕她半夜去找你！”

旁边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又觉得此举对亡者不敬，只好把声音憋进肚子去了。

何大刚动作一滞，左右看了看，一脸惧色。

旁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何大刚虽然窝囊，但不是没眼色，看见村里德高望重的三叔公铁了心护着那个崽子，只好讪讪地道：“三叔公，你不知道，六子骂他奶奶呢。”

六子从三叔公身后探出个头来，不服气地骂道：“奶奶骂我阿娘是破鞋，骂我阿娘是丧门星，她死得好，还她早就该死了。”

村子就那点大，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里有个风吹草动的，全村人都知道，李三妹与何二槐一家的恩怨由来已久。

童言无忌，六子既然这么，二槐家那口子骂得恐怕更难听了。

这勉强算得上家务事，三叔公也不好多，何况李三妹撇下儿子走了，六子恐怕还得回到何家去，现在要是真把这一家子得罪狠了，六子以后的日子该不好过了，因此有心和稀泥，就缓了脸色对何大刚：“他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都是奔四十的人，还和一个孩子计较，出息！”

何大刚正想什么，屋子里突然冲出个老太太，上一把竹扫把舞得虎虎生风，劈头盖脸就朝何大刚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骂：“你们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睛让我女儿嫁给你这个破落户！”

老太太做惯了农活，身矫健地很，何大刚腿伤没好，行动不利索，被老太太砸得嗷嗷叫。

何大刚一边躲一边骂道：“你个疯婆子，你自己女儿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把我爹气得中风，害我妹妹下落不明，害我娘哭瞎了眼睛！”

玉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大刚，听到对方妹妹下落不明的时候，眉毛轻轻抖了抖。

何招娣轻轻叹气。

玉兰的视线落在场中纠缠的两人身上，听见何招娣的叹气，想了想，开口问道：“招娣姐怎么了？”

何招娣有些伤感：“贫贱夫妻百事哀，李嫂子以前一颗心扑在这个家里，虽然知道家里人不争气，但也一直努力把这个家撑起来，没想到”

玉兰知道何招娣想什么，不外乎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

婚姻，从来不是用值得与不值得来衡量的。

玉兰觉得这姑娘的厌婚的情绪，恐怕是看多了这些负面的东西造成的，有心提两句，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合适，只好把想的话咽下肚子去了。

何招娣也是有感而发，没想过玉兰会回应，两个人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一幕。

老太太追着何大刚满场跑，台阶上站了一排人，却谁也没有开口一句劝解的话。

众人都觉得何大刚过分，何大刚却觉得冤枉。

他本来觉得自己一家人的倒霉遭遇是犯太岁了，后来有人提醒了他一句，看他媳妇的面像，不旺夫。

也许人的潜意识总有一种逃避现实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特别擅长推卸责任。

何大刚从前只觉得自己时运不济，被人这么一提醒，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此时前任丈母娘的一番话放出了他心里的野兽，于是想也不想就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李三妹身上推了。

老太太大怒：“我呸！这话你不亏心吗？你们这一家子黑心货，要不是我女儿，你们早踏马饿死了，现在你们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这场闹剧最终被三叔公喝止了。

老头话十分不客气：“什么叫死者为大？啊！什么事情不能以后再？啊！非要大闹灵堂？啊！你们这一个一个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要吵滚别的地儿吵去！什么东西！”

围观的人群各自忙碌去了，玉兰看着何大刚灰溜溜走远的身影，问何招娣：“他他妹妹下落不明是李嫂子害得？”

何招娣撇撇嘴，道：“他们家就是一本烂账，谁得清楚呢。不过，也是奇怪，阿秀那年跟人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这几年，他们家也渐渐放弃找人了哎，走了也好，省的天天看这一家子烂泥闹心。”

玉兰本想去何二槐家里看看的，奈何刘珍天黑了不让她乱跑，玉兰只好奄奄地跟在她回家去了。

这一趟返乡之行无功而返，玉兰只好歇了心思，第二天一早搭了早班的汽车返校上课。

张卉看着玉兰，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仿佛第一天认识玉兰似的。

玉兰被她的目光看的发毛，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道：“你干嘛这样看我？”

张卉捂嘴偷着乐：“哎，你可真厉害。听我妈，你都上了杂志了？”

玉兰一怔，“啊？”随即想到服装设计大赛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知道了呀。”

张卉笑嘻嘻的：“不仅我知道了，好多老师也知道了，现在已经很多同学也知道了吧。我估计要不是碰上五一黄金周，你家的电话都要被人打爆了。”

玉兰悄悄抹了一把汗，道：“哪那么夸张。”

张卉单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玉兰：“你是怎么做到的呀？有老师教的吗？咱们每天功课那么多，我都觉得时间不够用了，你还有精力学画画，真牛。”

她看着玉兰，道：“听我妈，这种全国性的大奖赛，高考可以加分的哟，不过，具体多少分我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你成绩那么好，也不一定用得到。”

玉兰笑了笑，有加分谁会不要，傻不傻。

张卉又道：“还有件事得跟你提个醒，我妈恐怕会让你帮忙设计夏季的班服哦。要真是是这样，你一定帮忙设计得好看一点哦，你看我们现在买的这些班服，丑死了。”

玉兰莞尔，顶着张卉期待的目光，轻声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