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上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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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池老太乐了，一家子穷酸鬼能有什么钱？

不来拖累她就好了！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既然你要断绝母子关系也行，大家伙都在这里看着了哈！从今往后，你们家别指望跟我们铁牛家要一分钱，你大哥大嫂，以及我，也没有义务给你们一家一分钱！

就算你们饿死，也别来找我。”

池老太生怕这一家拖累自己，连忙撇清了关系。

池浩城早就知道这位养母的绝情，但看她急着像是摆脱什么包袱似的，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心脏还是一痛，苦涩道，“那是当然。”

“好，大家伙都听到了，那事就这么定了。”池老太连忙道。

“行，那我这个村长的做见证，改日你们去村委会填个表。你们以后就是两家人了，至于你，池老太也别馋人家的兔肉了，是人家带着孩子抓到的，也别到处编排人家了。”村长意味深长道。

池家老太太原本是带着孙女过来想讨几口兔肉吃的，没想到兔肉没吃成，还落了一身的不是，被人看了笑话，只好灰头土脸的离开。

她刚出了院子，啪叽一下——

一坨腥臭的鸟屎从天而降，一下落在她的脑门上。

臭气熏天，周围的人连忙捂着鼻子避开了。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畜生！”池老太还没丢过这样的人，她恼怒极了，用袖子摸了一把额头上的鸟屎，灰溜溜的离开。

铁牛夫妻今天因为这池老太丢尽了脸，连忙驱赶着众人，“别看热闹了，大家都散了吧！”

其余的人该散的也散了。

村长环顾着这间屋子。

土屋，窗户连玻璃都没有，是纸糊的，房间里黑漆漆的，墙面的纹都裂开了，家里更是没有个像样的家具。

村长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红纸包着的东西。

他开红纸，里面是一张张一块钱的纸币，厚厚的一摞，得有个四十块钱了。

“浩城啊，我知道你家日子过得苦，我这个当村长的没什么本事，这些钱你拿着。”

“这怎么能行！”池浩城连忙推辞，“我们就算再困难，也不能要您的钱啊！”

“都是街坊邻居的，互相帮助一下很正常。”村长见池浩城不要，把钱塞到池欢的粗布衣服兜子里，笑眯眯的，“欢欢，这些钱拿给你买糖吃。”

“谢谢村长伯伯，但这些钱我不要。”池欢掏出这些钱递着给村长，可村长却是死活不要，“村委会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哈。”

眼看村长要走，林凤仙一着急，连忙拦住他，“村长，我们家就算是再穷，也不能要您的钱啊！”

“哎，别跟我客气了，我这边还真有急事，我得走了。”村长着，就要踏出门槛。

“这样吧，村长，”林凤仙只留下了十块钱，剩下的钱全部塞回村长手里，“天，快把兔肉拿过来。”

池天把卤好的一只兔肉用带盖的碗盛放着，递给村长。

“这……我怎么能要呢？”

“村长您就别客气了，”林凤仙把那筐杏子也拿过来，迅速挑拣出来个头大长相好的杏子放入一个袋子里，连带着兔肉递给村长，"礼尚往来嘛！"

“不行，你们娘三个好不容易有顿吃的，我怎么能要呢！”

村长就要走。

“村长，您要是不要，那这十块钱我们也不要了。”

见林凤仙这么执着，村长只好同意了，“……那行吧。”

村长提着半袋子杏，跟一盘卤兔肉离开了。

临走时他感慨的看了这家子一眼，这家人都是老实地道的好人，只可惜，是一家子命苦的。

手上提着的沉甸甸的兔子肉跟杏子，村长心里百味杂陈。

“好了，咱们该吃饭了。”解决完了这出闹剧，林凤仙松了口气。

本来算把卤兔肉在集市上卖掉的……既然村长给了她这些钱，那晚上就不用去集市了。

这些钱，可以拿出一部分钱来给天置办点上学用的东西。

——

饭后，林凤仙去卖部买了点本子，笔，橡皮。

用家里的旧衣服裁剪了下，做成一个书包，心灵手巧的在上面用针线刺绣出池天两个字来。

“天，妈妈决定让你去上学。”林凤仙把本子笔，橡皮放在书包里，递到池天面前。

池天沉默着站立在林凤仙面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用力摇头。

“哥哥，你去上学吧。”池欢手拉住哥哥有些僵硬的手，清澈水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哥哥，里面满满的都是期待，“哥哥，你去嘛，你去嘛！”

池天抿唇，死死的摇摇头，起身跑了出去。

“哥哥，等等我……”

池欢迈着短腿连忙跟上。

“天，你去哪啊？”林凤仙着急喊着。

池天一路跑出了池家院，来到屋后面的空地处。

他三两下爬到柳树枝头上，折断一根柳枝，闷头摆弄着做哨子。

“哥哥，等等我！”池欢快步跑过去，只是她的身板太了，跑上几步就气喘吁吁的，跟个企鹅似的，她一脚踩在一个石头上，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呜呜呜……”灰头土脸的女孩揉着眼睛，伤心的哭起来。

池天一着急，三两下窜下树，把柳条子丢到一边去。

他连忙扶起来妹妹。

“呜呜呜……”女孩跟个哭包似的，哭个不停，哭的别提有多伤心了。

池天不会话，他不知道妹妹是磕疼了还是怎样，只能笨拙的去检查池欢身上有没有伤，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池欢也知道哥哥是着急了，她揉着眼睛，哭的鼻头红红的，“哥哥，我好痛痛……”

“要是你答应我去上学，我一开心，就不会感觉到痛了……”池欢手捂着两只眼，悄悄露出点指缝来，透过指缝观察着他。

池天不傻，他知道妹妹是想让自己去上学。

可是……

“呜呜，哥哥，你就去上学吧，上了学有出息，”池天冒出一个鼻涕泡泡，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继续劝着，“有了出息，将来谁都不敢欺负我们家。”

池天震惊于三岁大的妹妹能出这些话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妹妹不傻了？

“哥哥，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一辈子不去上学，没有文化，出去工被人家欺负，过的可惨啦，连一块窝窝头都吃不起。

我梦见我们一家很穷，很惨的。池苗苗家一天吃三顿肉肉，我们家一年一次也吃不上。”

到这里，池天攥起了拳头。

他不能那么自私。

他不能因为那些人的嘲笑就不去上学，他已经是个顶天地里的男子汉了。

上学！

他要克服心理困难，靠学习改变命运，以后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池天用干净的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朝她了个手势，“我去上学。”

“真的？”池欢破涕为笑，弯起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只月亮。

池天摸摸她的脑袋，点点头。

他找来刚才的柳条枝子，给她做了个哨子，递给了池欢。

“这是什么？”池欢摆弄着哨子。

池天用另外的柳条又做了个哨子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响亮清脆的声音从哨子里发出来。

“啊！原来是这样。”池欢开开心心的摆弄着哨子，放在嘴边，鼓着腮帮子使劲吹。

可她不管怎么吹，都吹不响。

哥哥却轻轻松松吹了几下，却形成了几个好听悦耳的调子。

“哥哥，你是天才！”池欢明亮的大眼睛放着光，她挽住池天的胳膊，“哥哥，你很有音乐天赋哦！”

音乐天赋？

池天迷茫。

“哥哥，你在音乐方面有很厉害的天赋，等你长大后一定能成为个杰出的音乐家！”

音乐家？

池天之前去过池苗苗家，有机会看过他们家的电视机一次。

那是黑白的电视，里面有穿着光鲜的人坐在舞台上，他面前摆放着一个黑白色的器物，只是手指头在一个个黑白方块上动了动，就能弹出来最美妙的声音。

他一边弹，一边唱歌。

那是池天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这声音的音调现在还烙印在他脑海里，可是……他是个哑巴，不会话。

池天双眸内满是暗淡。

“哥哥，”池欢猜到了哥哥突然不开心的原因是什么了，“你相信我，你一定能话的！”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池天茫然而疑惑的看着她。

“哥哥你弯腰把耳朵凑过来。”

他太高了，池欢三岁的身体根本够不到。

池天迟疑着弯下腰，把耳朵贴在池欢的嘴巴上。

丫头湿濡的嘴巴摩擦着他的耳朵跟个喇叭似的一开一合，“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准告诉别人哦。”

“我是天上的精灵，只要有我在，你的嗓子，爸爸的腿，还有麻麻的脸，全都会好哒的！”

天上的精灵？

池天只以为是妹妹逗他开心，他眸内的黯然褪去，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来。

“哇，哥哥你笑了！”

池欢蹦起来，开心的抱着哥哥的大腿，“哥哥，要多笑笑才好看哦！”

“哥哥你等着我，我去村里给你借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