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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 却没有教我如何去爱。”——第48只千纸鹤
*
“丁零丁零——”门铃一直在响,按铃的人似乎知道主人就在家里,非常固执。
夏星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床, 她昨天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的时候她才睡着, 即使睡着了也一直在做梦, 梦里全是苏遇, 昏昏沉沉的。今天本想睡到自然醒, 但是不到十点钟就被这门铃给吵醒了。
夏星河披上羽绒服,跑到门口,没好气地拉开门,“谁啊?!”
门外的女人摘下墨镜,挑眉一笑, “上午好啊, 星星, 你怎么又在睡懒觉?”勾人的烟嗓让人的心都酥酥麻麻的。
“子歆!”夏星河冲出去紧紧搂着她, “呜呜你回来了。”
周子歆生于苏杭,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即使在国外多年,也没能磨去那身早已刻在骨子里的温婉。她形貌昳丽,眉眼精致, 眼角的一颗桃花痣尤为吸睛。
周子歆故作嫌弃地皱眉把她拉开, 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你闻闻你这一身酒味,你这昨天是喝了多少啊?”
一提到昨天夏星河就蔫了,她把头埋在周子歆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昨天跟苏遇吵架了……不对,不能是吵架, 反正就是把话开了。我现在的心情,就跟翻了调色板一样。”
“五彩斑斓?”周子歆挑了挑眉。
“……”夏星河没好气地了声,拳头轻轻砸了砸她的背,“乱七八糟。”
“咔哒——”对门的门传来一声轻响,昭示着主人即将推门出来。
夏星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松开周子歆并且闪身进了屋,躲进了苏遇的视线盲区。她喝酒有时候会忘记事情,但是昨天和苏遇的那场对话是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酒醒之后根本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面对他。
周子歆被她这一通操作惊到了。
“你是?”苏遇一出门就看到夏星河的家门大开着,门口站了一个陌生女人,却不见屋主。
身后传来询问声,周子歆了然,扭过头。夏星河曾经给她看过苏遇学生时代的照片,面前的男人早已褪去学生气,眉眼更加成熟更加帅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她嫣然一笑,跟苏遇招呼:“你好,我是夏夏的好朋友,我叫周子歆。”
“她人呢?”苏遇的眉头微微皱起,浑身上下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夏星河紧紧贴着墙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苏遇要进来,她连忙出声:“子歆,你快进来吧。”
“她昨天晚上喝多了,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她。”苏遇收起了锋芒,紧绷的肩膀都松了松。
“当然。”周子歆耸了耸肩。
关上门后,周子歆对夏星河:“不错啊,他很在意你呀,我估计他刚刚差点要把我当成坏人了,对你过于紧张了。”
这是周子歆第一次和苏遇见面,夏星河之前在电话里不明白苏遇的感情,但是她却能一眼看出他对夏星河的爱与在意,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这大概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夏星河拉着周子歆到沙发上坐下,从昨天晚上进门开始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这么刺激?”周子歆拿起桌上的温水润了润喉,“不得不,酒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她戳了戳缩在沙发角落,把头埋进抱枕的夏星河,“所以你在躲什么啊?”
“尴尬啊,暂且还没想好怎样面对他。”夏星河揪了揪头发,“而且,挺不真实的。我感觉就像泡泡一样,一戳就会破。”
夏星河指了指餐桌上早已经冷掉的醒酒汤,“如果不是醒酒汤还在那里,加上我甚至能把他昨晚的话都背下来,我真的会觉得昨晚就是我做的一场梦。”
“昨晚剖心的人是他又不是你,要尴尬也不是你尴尬,而且我觉得你昨晚简直是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回应了。”周子歆拉着夏星河坐好,“来,姐姐教你。如果你对曾经的事情还是很介怀,你就多让他追追你;如果你已经彻底放下了,你就可以考虑跟他在一起了,现在你们之间的主动权全部都在你手里啊,这是很难得的。”
夏星河揪着抱枕上的流苏,久久不语,周子歆持续性输出自己的观点。
“恋爱中直球是一种方式,但是你退我进、你进我退的拉扯也是一种乐趣。至于你一直介怀的八年前的事情,人的心思本来就是很复杂的,更何况苏遇那种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他不想可能只是时机未到。你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珍惜并且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周子歆摸了摸夏星河的头,“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你爱的人也爱着你,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夏星河抱住了周子歆,“你呢?致力于帮助广大女性走出爱情苦困境的周老板,现在的感情生活怎么样了?”
周子歆捏了捏她的脸,“我离开异国土地的那一天,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刚刚在你家楼下看到一家火锅店了,晚上我们去涮火锅吧,这么冷的天当然要配火锅。”
“好呀,下午我补觉,你倒倒时差。”
*
晚上六点半,火锅店。
“不是,她明显是想问你八年前为什么不爱她,你肯定也听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她?”陈诚一脸八卦,周六钟悦颜跟公司的姐妹逛街去了,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就约上苏遇一起吃饭。
“给她什么?老师不让,我妈不让?这不都是未成年的孩儿用的借口吗?”苏遇嗤笑一声,“即使情况确实如此,也绝对有比直接拒绝更好的处理方式,这件事就是我错了,这就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那你下一步算怎么办啊?”
“给她点时间吧,昨天把她吓着了。”苏遇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宠溺。
“曹操曹操到。”陈诚了个响指,冲着门口喊了声,“夏星河,这儿!”
苏遇回头看去,就看到了准备逃跑的某人。
夏星河一进门就看到了陈诚和苏遇,刚想转身逃跑就被座位正对着门的陈诚发现了,夏星河捂脸。
周子歆捏了捏夏星河的手,“星星,这就叫做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将周子歆和陈诚介绍给了对方,夏星河在苏遇对面坐下,她能感受到对面的人灼热的视线,但是就是没有勇气抬头。
“我先好啊,这顿我请,感谢求婚那天苏神和夏夏的帮助,也给夏夏的朋友接风洗尘。”
饭桌上,苏遇和夏星河都没怎么话,周子歆跟两位男士不熟,话也不多,全靠着陈诚一个人维持气氛。
“对了夏夏,我和悦颜决定年前在清江举行婚礼,到时候大家应该都放假回家了,你和苏遇一定要来啊,悦颜还想请你当伴娘呢,这事儿她之后会和你的。”
“好啊,恭喜你们啊。”夏星河笑得眉眼弯弯。
“唉,我一定要把老宋给请来我们的婚礼,当年他可是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老宋对着种事情可敏感了,一点不对劲都能立马发现,简直神了,我们当时都在想班上是不是有他安插的眼线。”陈诚碰了碰苏遇的胳膊,“苏神,对吧?”
“嗯。”
可惜夏星河没有听懂陈诚的弦外音。
吃完饭,陈诚去接购物结束的钟悦颜,周子歆也借口要去超市添置生活用品溜走了,走之前她还冲着夏星河眨了眨眼。
苏遇和夏星河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尽管初冬的温度很低,但是家附近的公园还是很热闹,大妈们欢快地广场舞音乐稍微冲淡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火锅店就在楼下,两人一直沉默着,走到了家门口。
夏星河咬着唇,心中纠结,她欠苏遇一个道谢。今天清醒过来之后记起了昨晚在酒吧发生的一切,张伯谦当时喝醉了,她也晕晕乎乎不清醒,要不是苏遇及时赶到,她真的不知道周一要怎样面对张伯谦了。
可是苏遇昨晚那么生气,今天再提这件事情,他会不会又发火呢?
“那个……”
“那个……”
“你先吧。”夏性格看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瓷砖。
“唐葵周二邀请我们去他家吃晚饭,她应该跟你过了吧。”
“嗯。”夏星河点了点头。
“我想给莫莫买点东西,到时候要不要一起?我不知道两岁半的女孩喜欢什么。”
“好呀,换季了,可以买点冬衣。”
苏遇耐心等待夏星河的下文,女人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挺晚的了,今天就先各回各家吧。”
“?”苏遇看了看表,八点还不到,他知道昨晚吓到她了,或许他应该给她一点时间去消化,但是昨晚张伯谦的举动给他带来了浓浓的危机感,他喜欢的人太优秀了,与他而言,夏星河就像是暂时圈在掌心的蝴蝶,一个不留神,她可能就会飞走。
他已经等了8年,但现在他等不及了。
苏遇抬步走向夏星河,女人在他具有压迫性的目光中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墙壁。
“你在躲我。”苏遇垂眸,长睫落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昨晚你跑了,我没能等到你的回答,我给了你十个时好好考虑这件事情,你现在能给我答案吗?”
“好。”夏星河心一横,看着苏遇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我昨晚喝醉了,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你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把昨天的话再一遍?”
“你从就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长大,即使后来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他们也视你为掌上明珠。这些年来,只有我让你受委屈了,爱上一个冰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你在感情上受的伤都是我给你的。”
苏遇伸手把夏星河的头发别到耳后,温热的手指碰上冰凉的耳垂,“无论是26岁的我,还是18岁的我,都希望你能得到全世界的偏爱,但是我还是让你受伤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已经错过了你人生的前26年,不想再错过后70年了。这次你歇歇,让我来追你好不好?8年前没有做到的事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都补上。”
夏星河眼中升起了薄雾,眼前的这个人,给予了她所有的爱情的甜蜜与伤痛。
眼睫轻颤,泪珠滚落,夏星河抬起了下巴,就像当年那个公主一样,“好啊,那在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之前,你一定要可劲儿宠我,要比我当年我爱你还要多得多,等你把这些年欠我的都补上了,我就考虑跟你在一起。”
算了,八年前的事情苏遇现在暂时不想就算了,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一个压抑却又纵情的吻落在了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上。
*
周一早,夏星河和周子歆一同到了公司,Staral是她俩共同创建的,只不过之前周子歆因为前男友一直留在了国外,公司由夏星河全权管理。
这半年来公司进了不少新人,会上,夏星河给大家介绍了另一位老板,开始布置工作。
“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大家《暖暖的时光》女主服饰设计得到了周一楠女士的认可,一个月后公她有一个红毯活动,希望能够穿上Staral为她设计的礼服。”
夏星河的话音刚落,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众所周知周一楠有“红毯杀手”的外号,她几乎每一次红毯都能带红一个品牌和一位设计师,这次机会大家都想争取。
“当然,她这次点名了设计师。”
会议桌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屏住呼吸。
“她是根据我们交给她的设计稿来选择的,准确的,她选择的不是设计师,选择的是设计风格,这个任务交给张伯谦。”
尽管在一个公司里,大家的设计风格都不相同,每位顾客的喜好不一样,不选择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儿,能够以平常心对待又是另一回事儿,特别是张伯谦刚到不久就被频繁委以重任,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设计师握紧了拳头。
散会之后,张伯谦在夏星河的办公室门口徘徊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敲了敲门,推门而进,夏星河似乎没在办公室,只有张珏在她的办公桌旁边整理东西。
“老板呢?”
张珏指了指一扇门,“在做东西呢。”
张伯谦有些诧异,夏星河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房间,里面设备齐全,供她手工制作成衣。夏星河还在国外的时候手艺是出了名的棒,但是随着工作越来越忙,她很少再自己亲自做衣服了,她手工制作的礼服已经是千金难求。
张伯谦敲了敲门。
“进。”
夏星河抬头看了看来人之后又重新投入到手头上的工作,“有事儿吗?关于那件礼服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找周一楠,我待会儿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张伯谦神色有些紧张,开玩笑道:“我以为你要雪藏我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不要理会一些流言蜚语,在Staral是谁有本事谁上。”
“周五的事情,对不起啊,我……我当时喝醉了。”张伯谦紧张极了,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地痕迹。这两天他睡不着,很怕夏星河会让他走人。
夏星河手上的工作顿了顿,“我喝酒会断片儿,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你既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那就应该知道无论是清醒还是喝醉,有些事情就是不该做的,有些红线是不该跨越的。”
夏星河明白张伯谦很聪明,他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是夏星河唯一能做的了。
张伯谦走之后张珏进来了,“老板,谁这么大的面子请动你做礼服啦?我听你手工制作的礼服现在可是有市无价呢。”
张珏看了一眼设计图,“天呐噜,太仙太美了。”
夏星河失笑:“哪有这么夸张,都是大家开玩笑的话,这件是给周一楠的。”
“啊?”张珏不解,“您不是已经把活儿派给张伯谦了吗?”
“这个不是红毯礼服,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二月份生日。她是一个价值不可估量的客户,合作的第一年得拿点诚意出来。”
夏星河是一名设计师,也是Staral的老板,自然懂得人脉的重要性,更何况是周一楠那种前景不可估量的人物。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匆匆下楼,苏遇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夏星河有些不好意思地:“不好意思啊,我又来迟了。”
昨晚开之后,夏星河已经能泰然自若地面对苏遇了,既然苏遇要追她,那她就好好享受,把之前的遗憾都补上。
“没事儿,等你多久我都愿意。”苏遇看了一眼夏星河,抽出一张纸来,向副驾驶倾身。
苏遇的突然靠近使夏星河僵在了座位上,她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苏遇用纸巾擦了擦夏星河的嘴角,“口红有点涂出来了。”
“哦。”夏星河嘟囔道,“刚刚太着急了。”
“怎么?”苏遇勾了勾唇,“见我还要补妆啊?大可不必吧,你起床的样子我都见过。”
夏星河的耳朵上泛起了可疑的粉红,车内的温度似乎骤然升高,夏星河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她降了点车窗,让新鲜的冷空气进来一点。
“开车开车,再晚一点都要关门了。”
苏遇再次无情揭穿她:“不会,晚上还在营业。”
“苏遇,你懂不懂怎么追女孩子啊?”
苏遇故作遗憾地摇头,“我没有经验,要不然你来教教我?”
夏星河刚想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她的亲妈符婷。
“喂,妈。”
“Bel,你是不是跟苏遇是邻居?要不是柯漏了嘴,你算一直瞒着我吗?这件事是不是夏家安排的?我告诉你,我不允许你跟夏家的儿子走太近了,你马上给我搬家!”
符婷的声音太大了,夏星河把手机拿远了点,母亲的怒吼在车内回荡着,苏遇也听的清清楚楚。
夏星河知道符婷很愤怒。
当年符婷要给夏星河改名,夏星河死活不肯,再加上成年之后改名有诸多不便,符婷只好作罢,她只有在很生气的时候才会喊夏星河的英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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